兒時的老屋——作者彩云

彩云

2020年八月十六號，我從青島開車去煙臺看望我的老同學，在煙臺路經已經離開了四十多年的老屋，那是我兒時生活過的老屋，特別想進去看看。可我已經找不到那個曾經的家了，連路口都找不到了，因為到處都是雜草叢生，少見人煙。好不容易在一個陌生人的指點下（因為我離家幾十年，這里的人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找到了滿目蒼涼的家的路口，那一瞬間，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曾經的那條充滿歡聲笑語的路口，已經沒有路了，完全成了雜草叢生的野地，比我還高的雜草，密密麻麻的封住了路口。 這還是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老家嗎？ 我試著往里走，腳上乳白色的皮鞋被泥漿包圍，因為昨天下過大雨，腳底下還是泥濘的，沒走幾步，我的小腿已經是奇癢無比，順手一摸，已經起了幾個紅疙瘩，我一邊用手撥著野草，一邊費事的朝老屋走去。 兒時的記憶里，這條街既溫馨又熱鬧，每天都被大家收拾的平平整整、干干凈凈，大人和孩子都喜歡在這里聊天玩耍。 老屋的北面后墻外，栽了一排銀杏樹，每年的銀杏收獲季節，都會有熟透了的銀杏掉落地上。 老屋的東側墻外的胡同里，從前是這個街上的鄰居們在夏天乘涼的好地方，南北通透，再熱的天氣，搬個小凳子，坐在墻邊旁，風兒吹過，涼風習習，別提有多爽啦。 如今這里已經長滿了雜草，這條街上也不見了人影。 終于走到了老屋的外大門口，瘋狂的野草肆無忌憚的占領了整個外大門口，連一條進大門口的縫隙都沒有，昔日風光靚麗的外院墻，已經是斑駁破敗，我依然艱難的用雙手撥開野草，雖然野草的刺掛住了我的裙子，各種不知名的小飛蟲向我撲面而來，我還是急切艱難的來到了已經落鎖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門口。 拿著從弟弟那里要來的鑰匙，開了門，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呆了，滿院子長滿了各種植物和高高的草，有些已經高過了屋頂，那個曾經被媽媽收拾的干干凈凈、四周栽滿了各種花卉的四合院，現在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睹物思情，我的心里難過極了。 院子里的這不知名的植物已經高出屋頂好多！它霸道的漠視我的出現。 在這個院子里，曾經有慈祥的媽媽，可現在，我看不到媽媽的身影，也聽不到媽媽的聲音。媽媽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她視我為她的命根子，只要我有要求，媽媽都會千方百計的滿足我。現在，我是真真切切的站在院子里，可是，媽媽呢？媽媽您在哪里？女兒特別特別的想念您！特別是此時此刻......... 想當年，公社的黨委書記于XX就是通過這個窗子向屋里觀望，他竟然在全公社教師大會上說我們家就是一個新興的地主資產階級，太豪華太奢侈。（我當時是一名教師），那時我們家里條件根本不怎么好，我們家吃的根本不如一般的人家，只因媽媽是一個特別愛干凈的、過日子精打細算的人。把家里家外都收拾的正正有序，就招惹了公社書記的非議。媽媽每天都會將外院和內院以及院子的邊邊角角打掃的干干凈凈，院子里沒有一點點雜漬，可以說幾乎連一根頭發都沒有。堂堂的公社黨委書記，竟然這樣評價我家，這在當時，是一種“貶義”，對身為教師的我，打擊很大。 鄰居們都特別喜歡到我家的外院休閑和乘涼，特別是夏天，我家外院因為干凈清潔，蚊蟲很少，環境優美，這就成了鄰居們晚上乘涼的最佳場所。 當年這個夾道里也被媽媽栽上一顆高高的月季花，花開的季節，月季花的芳香透過窗戶飄進了屋里。 這個曾經熟悉的房門，在幾十年的風吹雨打中，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有媽媽在的時候，這個屋子里所有的房間，都是無比的清潔明亮，父親在外地工作，每次回來都帶幾件新穎獨特而又漂亮的飾品，有大件最多的還是小件，在家里擺放的特別得體，使得房間里蓬壁生輝。老舊的家具，總是被媽媽擦拭的一塵不染，亮麗美觀。一進到屋里，總會覺得家里金碧輝煌，清新潔凈，鄰居們也是這樣評論的。就連我們穿的衣服，也是與眾不同，那時候，買布料需要布票，因為布票不夠用，媽媽會想盡辦法讓我們幾個穿的舒適得體，甚至是漂亮大方。媽媽把她自己和父親穿破了的衣褲，拆掉染色，媽媽用她那靈巧的雙手，剪裁制作，經過媽媽再加工的衣服，讓我們穿出去，人人都夸我們的衣服好看漂亮。甚至還說我們家的孩子們穿的好，其實都是一些舊衣服改制的，甚至還有當時裝糧食的線麻袋，媽媽拿回來拆洗染色后，給我們做的冬衣，那簡直漂亮的不得了。 媽媽心靈手巧，經常有鄰居找媽媽幫忙剪裁衣服，修改衣服，每次都讓鄰居們滿意而歸。 我們兄妹四人分別在不同的三個省份工作，隨著父母親的相繼離世，老屋就讓給鄰居居住了，前幾年，鄰居也有了新房子，就搬走了，從此，這個老屋就靜靜的沒了聲音。屋子里已經是面目全非，破敗不堪，在我打開老屋的那一刻，我哭了，當初那個充滿歡聲笑語、溫馨舒適的家哪里去了？我哭的稀里嘩啦特別傷心，這個傷心最主要的是沒有了爸爸媽媽的身影。 我是一個遠方的游子，遠在青海省西寧市工作。媽媽在的時候，老人家每時每刻都在盼望著我的歸來，而我忙于工作，根本不能如媽所愿。唉……媽媽最后是在我家里去世的，當時媽媽因為身患動脈血管瘤（良性），壓迫心臟周圍神經，痛疼難忍已經很嚴重了，我特別想念病中的媽媽，媽媽也特別想念我，由于工作很忙，不能請假回去看望媽媽，為了能夠見到朝思暮想的媽媽，就讓弟弟將媽媽送來西寧，可惜我經常加班，回家陪伴媽媽的時間很少，媽媽很受苦，來西寧一個月另三天后，我親愛的媽媽駕鶴西去。是弟弟將媽媽的骨灰帶回了老家，我因為當時工作特別忙，忍疼沒有送媽媽最后一程。 在媽媽一周年祭日時，我向組織請假，因為單位忙，領導說讓我明年再回去，我服從組織安排，沒有回去，媽媽的兩周年祭日，還是因為忙，我還是沒有回去祭奠媽媽，在媽媽三周年祭日時，我又請假要回去祭奠，可當時單位的確太忙太忙，我還是沒能如愿。每每想起這些，我的心中就特別內疚，甚至有一種負罪感，唉....誰讓我是一名警察呢！我想如果媽媽知道我因為工作忙沒有祭奠媽媽，她一定不會怪罪于我，因為媽媽在的時候，總是全心全意的支持我的工作，每當我被評為“優秀人民警察”“最佳民警”的時候，媽媽就會特別的開心高興。我的軍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媽媽的一半。媽媽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我永遠感恩愛戴我的媽媽。 曾經居住過的鄰居遺留的物品！ 我到老屋的時候，天已經有點黑了，還好，這個房間里還有電，可以開燈。 曾經在這里居住的鄰居，把這些東西都沒有搬走。不要了。 原來的屋子里所有的物品，都被弟兄幾個拿走了，有的甚至已經成為文物。房子里所有的破破爛爛，都是鄰居遺棄的，反正已經無人居住了。 人走老宅門未開，野草叢生長青苔。梁斷屋塌破不堪，無名枯草侵滿街。蛛網處處泥脫落，突感心酸淚滿腮。兒時父母燒灶臺，陣陣飯香撲鼻來。家門棲息多笑語，而今對誰訴情懷。 這些房子里都沒有電。 這一間房子的頂棚南角已經塌了，雨水和頂棚上的沙土漏到了曾經溫馨的炕上。房子里也沒有電。 墻上還掛有一個相框，那是媽媽在的時候用的相框，里面還有我年輕的時候穿著白色警服戴著白色警帽的照片。相框上布滿了灰塵。 屋子里的鐘表停留在九點十二分上。不知道這是哪年哪月哪日的九點十二分........ 打開的房門，里面已經物是人非........此時此刻，我是多么的祈望我親愛的媽媽能從家門口出來，出來迎接她的寶貝女兒回家.............，但是我站在曾經的家門口，千盼萬盼，卻不見親愛的媽媽的身影........... 院子里的廂房，不知怎么窗戶就成了這樣？ 外門口。我家的老屋，內院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外面還有一個長方形的外院，外院的門口朝東開，南面是一堵很靚麗的墻，墻面上有一個大大的藝術體的“福”字，還有兩處大的腰纏絲帶的寶葫蘆，分別布局在“福”字的兩邊。整個墻面新穎別致，外院再有媽媽不時的清掃搭理，外院也充滿了溫馨。人們經過我家老屋的外院，都要駐足欣賞一番。甚至會在媽媽放的小凳子上坐一會，聊聊天。 千里尋親回家鄉，走進家門一片荒。石臺水缸依舊在，做飯棚屋已塌破。破舊木門掛上鎖，院內枯草又敗葉。爹啊娘啊你在哪？女兒回來好凄涼。 外門口的院墻，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輝煌。 外門口墻的外面，高大挺拔的梧桐樹，靜靜的站立著，似乎在守護著我們的老屋，它像一個忠誠的衛士，日夜都在盡職盡責，可惜它當衛士的日子也不多了。 煙臺地區是一個缺水的地方，為緩解水利資源的緊張局面，經上級部門批準決定，老屋的方圓幾十公里都要搬遷至桃村鎮，不久的將來，老屋就會被拆除，替代出現的是一片汪洋，這里將會增加一個新的圖標—老嵐水庫！ 　　早就有回到老屋看看的心愿，其實這是對親愛的媽媽的一種懷念。 親愛的媽媽，您已經去了比遠方更遠的地方，這么多年來，女兒對您的思念好苦好苦，媽媽您在遙遠的地方，是否依然安然無恙！ 今天來到了您曾經生活過的老屋，您的音容笑貌，又一次清晰的浮現在我的眼前，您的善良、您的慈愛，您的諄諄關懷，您的無微不至，今天在這個老屋里，讓我感覺觸手可及，仿佛您從未走遠，就在我的身邊。可您又似乎遙不可及，我總也見不到您的身影，我親愛的媽媽......... 親愛的媽媽，您教會了我做人要善良，教會了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教會了我做人要寬容和大度，并讓我懂得了珍惜親情，懂得了無私奉獻，特別讓我學會了如何做人做事。感謝您親愛的媽媽！ 離開老屋，門上重新上鎖，腳踏在深深的野草上的此刻，心中充滿惆悵，對老屋既有著深深的不舍，更有著深深的悲傷，淚流滿面的我，有點顧影自憐的心傷，天已漸黑，我還要連夜趕回青島，仰望天空，淚水洗面，懷念著親愛的媽媽，我只能托付清風明月，將我對您無盡的思念和無盡的愛捎給您。 媽媽........... 親愛的媽媽，只愿來世，我還做您的女兒，加倍補償對您的愛！ 這一世，我虧欠您的太多太多，為了干好本職工作，我幾乎漠視了對您的關心和孝敬。反倒是您，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著我，照顧著我的一家，幫我帶大了孩子，分擔了我所有的家務，徹底解決了我的一切后顧之憂，讓我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感謝您我親愛的媽媽！ 還是感謝您、感恩您，我親愛的媽媽！ 兒時的老屋——再見！ 親愛的媽媽噢，我特別的想念您！此時此刻，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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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老屋——作者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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