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2016年6月,山河戶外三人組相約穿越鰲太。今年閑暇之余,把以前的格圖翻制為美篇,憶往昔,美好再現。</p><p> 前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p><p> 鰲山-——太白穿越在地圖上直線距離是46公里,實際穿越則在百公里往上,最長的穿越行程約150公里左右。</p><p> 我們這次穿越的起點是太白縣的塘口村,終點是太白景區的下坂寺,里程約120公里,用時5天。</p><p> 鰲山位于秦嶺主山脈太白山以西,也叫西太白,是太白山的一部分,海拔最高點3475米,是陜西的第三高峰。</p><p> 穿越路線中間經過第二高峰太白梁,海拔3523米,最后到達太白山第一高峰拔仙臺海拔3767米。</p><p> 其間需翻越10多座連綿百公里海拔在3400米以上刃脊亂石構成的山峰,路長且險,強度較大。</p><p> 秦嶺的氣候變幻莫測,雨雪突降令人猝不及防。夏季穿越秦嶺易遇大霧迷津、凍雨失溫,甚至六月飛雪,請一位熟悉線路的向導最穩妥。 鰲太穿越全部行程中所需生活物資全靠個人自己背負,中間為無人區,驢友稱謂“秦嶺山區最為原始和最為自虐的穿越線路、國內最難的徒步線路之一“。</p><p> 我們此次穿越,占盡天時(雖有雨,但不惡劣)地利(向導精干經驗精心,線路熟悉)人和(三人組平素就一直組隊徒步,彼此熟悉了解,體能差別不大),即便如此,出發時也是滿心忐忑,不敢妄言穿越一定能夠成功。</p><p> 太多的不確定性大概就是鰲太的致命蠱惑魅力所在吧,引無數驢友盡折腰。</p> <p>D1:6月24日 晴 塘口村——2900營地——盆景園。</p><p>九點四十,我們坐著塘口村郭師傅的“大三馬”顛簸到登山入口,跳下車的時候我膝蓋一軟差點跌倒,一如自己的心虛沒底氣。</p><p>拍照,握別,起包!!!</p> <p>沉重的登山包上肩后,我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是啊,即便你忐忑未來五天的天氣又如何,即便你猶疑自己的體力是否足夠堅持到底又如何,這是你自己心心念念想走的線路,既然已經順從自己的心意來了,你會輕易言棄嗎?摒棄種種雜想,此后的五天,就讓自己全力以赴,迎接上天給予的種種考量,來成全自己執著的夢想。</p><p>幾百米山路的緩緩上升后,我們進入了林間小道,瞬時清涼不少。昨日的一場雨耽擱了原計劃的登山行程,也讓山路濕滑泥濘。一行四人默不作聲,都在適應著最初的不適。仲夏的森林綠意蔥蔥,說不出來的一股子精神氣,讓我會心:草木一歲一枯榮,死去活來的見慣了無常,每遭肅殺卻逢春勃發,始終葆有生機。相較這些不起眼的凡物,自詡聰慧的我們確實少了一股子永不言棄的堅韌。</p> <p><br></p><p>山路時有小溪做伴,倒也減了不少枯燥。漸行漸高,老樹原始,虬結盤繞的根須裸露在路面,形成天然的階梯,很有一種老友來訪,倒笈相迎的感覺。</p><p>2900營地比較平坦,兩棵古松特別顯眼,有點像一代宗師里練習詠春拳的木樁。</p> <p>隨著拔高,叢林逐漸過渡成草甸,一邊走一邊偷眼看看開的興高采烈的野花,我可以把它們想象成歐世杯現場為所心愛的球隊搖旗吶喊的狂熱粉絲,可惜的很,今天登山的姐就是一”驢”,這花這草一個也叫不出名字來。</p><p>草甸上也有矮小的松,玲瓏如盆景,只是生長在層疊千嶂雄偉險峻的鰲山上,就和北方粗獷的莊稼漢子娶了個南方袖珍的詩詞媳婦一樣,搭配的實在是。。。。。。。。誒,讓人贊嘆不已。</p> <p>到達盆景園才兩點半,第一天的行程就結束了,感覺有點無所事事,正想到處溜達著拍點照片呢,向導就催著我們先扎帳篷。我的帳篷是不太防水了,去神農架的時候就已經有局部透水現象,可是這次出行特別急促,從看到公告到咨詢報名、到打包啟程只有短短三天時間,只能暫且用著,希望秦嶺看在我一心慕艾他的情分上不要太拿降雨折磨我。</p><p>營地里到處可見丟棄的垃圾,從環保角度看實在可惡,可我私心里卻覺得這樣還稍微有點人氣,否則這綿延百公里的大山里只剩我們四人。。。。向導的沉默也有點讓我們無語沒底,到底前路有多艱險呢、?</p> <p>剛扎起帳篷,雨就毫不顧念我的祈禱突然就甩了臉子嘩啦啦下了起來。我郁悶地坐在帳里吹著氣墊,剛剛四點,這就得睡晚覺了嗎?</p><p>(徒完線路后,才剖析向導第一天為什么這樣安排......宿營水源、避免冒雨行進、適應高海拔、觀察是否出現高反)</p> <p>D2:多云。盆景園營地(3250M)—鰲山大梁—導航架(3475m)—藥王廟(3361m)—麥秸梁(3500m)—水窩子營地(3100m)</p> <p>一夜的風雨,把睡眠刮的七零八落。氣溫驟降,幸好在盆景園營地撿了一頂四人外賬搭在我的帳篷外面了,雙層防水保暖。把所有衣物都穿戴在身上,蛹進羽絨睡袋里,即便這樣,凌晨時分還是感覺有點冷,索性起來開火造飯了。</p> <p>路過一個小小石壘的廟,說是白起廟。這位將軍對秦國人而言絕對是戰神,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以寡取眾,取勝如神”,戰功顯赫,為秦統一六國建樹不朽功勛。但在其他諸侯國民眾眼里無疑是殺神了。與趙國長平之戰,大破趙軍后,下令坑殺趙軍降卒四十萬。現今高平十大碗里的白起豆腐,就是高平后人紀念犧牲者、痛恨白起殘忍殺戮的一道菜肴(把燒豆腐比作白起的心肝,將豆腐渣與搗碎的大蒜比作白起的腦髓,吃掉白起的肝腦)———殘垣亙立,不語千年,是非功過,但憑誰說?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啊。</p> <p>濃霧彌漫可以說是突發在短短幾十秒間,還沒反應過來,隊友就成了隱隱約約的影子。向導再三叮囑前后不要落的太遠,如果看不見前方隊友一定要及時呼喊聯絡——鰲太失蹤的驢友大多是因霧迷路。原本就路癡的我現在干脆成了蒙眼拉磨的瞎驢了,只好亦步亦趨機械緊跟著一通盲走。</p><p>也許是緊張的忘記疲累了,也許盆景園到導航架原本難度就不大,當向導說導航架到了的時候覺得比較輕松。跑近細看,這鰲太穿越線中赫赫有名的標志早已蝕毀了昔日挺峻的三角錐形,只剩下一堆左支右絀的槁木,即便如此,可它還是讓人看到以后欣喜不已,因為這意味著你已經登上鰲山大梁了,海拔3475米。架上五顏六色的各地驢友系的飄帶在濃霧大風里獵獵翻飛,鮮活熱烈如我們此刻的心情———開始拍照留念并就地小憩</p> <p>剛點上煙,突然發現導航架周圍的霧氣神奇散去了,天哪,趕緊跳起來抓起手機又一通搶拍,十幾秒的清明后,大霧重新籠罩了鰲山大梁,真是神眷顧啊!</p> <p>在這里我們邂逅了一支西安驢隊,他們是一天穿越,從23公里上,從塘口下。此后的幾天,我們就再也沒遇見過能說話的生物了。</p> <p> 揮別了熱心的西安驢友,我們繼續前進。鰲山大梁也叫西跑馬梁,一望無際,草甸夾雜亂石橫無際涯,徒行其間真如滄海一粟,路線錯綜,除了導航架沒有其他參照物,很容易迷路或者錯路。幸好我們請了向導,近午時分順利殺到藥王廟。“太白山上無閑草,認得草藥遍地寶”,太白山遍地藥草,從古至今吸引著從醫的圣人、郎中。隋末著名醫學家孫思邈居太白山10余年,研究、采集、栽種和炮制中草藥,研究藥性,為民治病,著有《千金異方》,他在太白山采藥治病留下許多動人的典故傳說,其中他發現太白山藥王茶的故事更是在當地廣為流傳。藥王廟就是后人為紀念孫思邈而修。藥王廟的大巨石堆呈環狀半圍,一塊塊條狀的巖石就和機器切割一樣齊整,堆砌的嚴絲合縫,典型的第四紀冰川遺跡。</p> <p>半小時休息帶午餐,我們抓緊時間往前趕路,按向導的說法就是:越早到達營地越安全,否則很容易遇雨濕身失溫。這一路上就開始穿越一些小的石海了,感覺就像為明后兩天穿越大石海預熱一般。</p> <p>麥秸梁是鰲山大梁最窄處,意思應該是像麥秸一樣細窄吧,也叫蕎麥梁,它的海拔約3500米,是今天徒步的難點,非常的險峻。嶺部寬不足盈尺,巖石如刀刃,這應該是冰川遺跡里的刃脊地貌了。一嶺分屆南北,北邊是刀削斧劈般的懸崖絕壁,南邊是整面坡的石海。刃脊是根本無法行走的,我們從梁的南邊先橫切然后翻越過去。石海和草甸路混雜,有點難度。我的高反就是在這里出現的,只不過當時沒往高反那方面想,只是以為自己體力不支有點累了,所以就放緩速度慢慢挪移,前后的隊友很快察覺到了我的減速,什么也不說,紛紛配合著我的節奏上行,始終保持隊伍緊湊連續。有危險的路線,靠譜的領隊和能夠和諧相處彼此配合的隊友真是很重要!</p> <p>翻過麥秸梁往水窩子走就明顯輕松許多,山河開始晃悠著拿手機左拍拍右拍拍,回來看照片才知道這家伙拍了一大堆高山小花,呵呵,沒看出來還有這等花花心。</p> <p>到達營地后,這次不用向導說,我們立馬開始扎帳。早晨拔營時候實在覺得撿來的外賬太重就沒背,現在扎帳了又開始后悔,擔心夜雨。結果越擔心什么就越來什么。五點左右,老天就又開始瀝瀝啦啦撒潑了,眼睜睜就看見雨水開始滲透,焦急間突然想起包里還有雨披和戶外一次性急救毯呢。急忙把雨披蓋在內帳頂部,急救毯一份為二護在兩側,再把外賬搭好,妥了!妥妥的了!</p> <p>帳篷因為圍堵了雨披和急救毯昏暗了下來,我卻覺得份外安逸,如蝸牛般縮進自己小小的蝸殼,在這風雨肆虐的世界里獨向一隅,聽憑外面雨打帳篷的紛紛擾擾,守著自己的初心,寧靜平和,悄然入睡......</p> <p>D3:6月26日。多云。水窩子(3100M)——飛機梁(3481M)——大小蒼龍嶺——2800營地(小石河)——南天門草甸</p><p>大概是累狠了,昨夜沒有失眠,不過睡眠質量不怎么地——背著登山包在夢里氣喘如牛徒步了一整夜,還有點精神分裂:一個不停的在夢里傻走,一個不停的在夢里勸說“這是你做夢呢,趕緊休息吧,滿血復活,明天才是最關鍵的大強度徒步”……我也是真服了我自己了,做個夢都這么蛇精。</p><p>清晨的鳥鳴是最天籟不過的起床號了,因為這意味著今天天氣不錯,那些嘰嘰喳喳的精靈們真是說不出的可愛。</p> <p>不過我沒辦法微笑,眼臉和臉已經腫脹起來,一夜之間,左手就成了大饅頭,無法蜷曲——真嫌棄自己這破體質啊。還好沒有頭疼胸悶乏力等其他癥狀,否則就只能下撤了。</p><p>上山的功課還是沒做好,我備用的三個打火機集體高反不打火了——應該用磨輪打火機的。跟山河借火的時候嘴角都有點抽抽,這家伙也是一次性打火機怎么就好好的一打一個火呢?難道高反還分男女,打火機也論雌雄?</p> <p>雨后大霧是鰲山常態,能見度不足五米。山河晨起解手,挖完坑就找不到營地了,用了招獅子吼,才順我們回應的聲音摸回來——昨天向導說此處曾失蹤過一名驢友,現在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當時聽了覺得不可思議,一望無際一目了然的大草甸子怎么還能失蹤了呢?今早一起霧,誒,失蹤也能理解了。心里為遇難驢友祈禱一下,也提醒自己晚上能憋著就別起夜,實在不行就近解決,決不能為著面子跑遠把自己丟了。</p><p>起步就是持續爬升,稍有點不適應。水腫把眼睛擠成一條縫,視線模糊,左手吃不上力。好幾次腳下磕絆趔趄的差點跌倒,心里就有點煩躁起來,爽性停下來,調整一下呼吸和節奏。仰頭,濃霧里前方隱約兩個影子在執著向上移動,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后面的人跟上來沒有。身后是收隊的平凡,靜默地站著,似乎感覺到我的焦慮和不在狀態,但是并不出聲鼓勁或催促:有時候朋友比我自己還了解自己。出發的時候第一天就遇到中雨,沒能按原計劃登山,可那時候自己就暗下決心:如果沒有出現必須下撤的意外情況,即便會在山上被雨困住,也要在營地等待時機繼續完成穿越,絕不輕易放棄。想來山河和平凡也是這樣想的吧,我們的包里都各自儲備了足夠的食物。</p> <p>長吁一口氣,靜下心來,施展開我徒步絕技——龜速挪移大法,向前!向前!!向前!!!</p><p>這一路是雜草亂石小路和石海交叉。我沒有向導和山河在石頭上跨越縱橫的本事,只是撿落差比較小的巨石迂回上爬,盡量避開石縫。幾米深的石縫感覺和大張的鱷魚嘴一樣讓我毛骨悚然,不敢想象掉下去的后果。</p><p>幾番曲折,終于攀上飛機梁。雖然無法看清全貌,卻能感覺到梁頂寬闊平坦,想起飛機梁名字的由來:形似飛機或者這大梁足夠飛機起跑降落。濃霧中,我們一行四人就和草芥一樣撒在無垠的孤獨蒼涼里,微不可見。</p> <p><br></p><p> 上梁不久,看到一個鰲太、太白遇難驢友的衣冠冢,是路標也是警示:大自然不能妄言征服,生命誠可貴!</p> <p> 繼續前行,梁就越行越窄,漸成刀刃狀,鏈接起幾座險峻的山峰,向導介紹說,馬上就要翻越梁1梁2梁3了,不過他習慣稱之為小蒼龍嶺和大蒼龍嶺,只聽這名字也能想象出此去一路山巒起伏有如蒼龍飛旋百折千回,反反復復上升下降的虐虐折磨即將開始。</p><p> 往小蒼龍嶺切的時候有一處路是橫在壁立的懸崖上的,過崖的時候后背懸空,扣住石縫,呈“大”字狀挪移——得益于在南太行兩年的 行走,這樣的路況對我們來說并不覺得很難,即使是攻略里提到的一腳寬的險道,也和平時我們徒步南太行的驢道差不多,只不過是多了許多羚牛蹄印和糞便。我們走的是南坡,路橫纏在山腰,下面是稍顯陡峭的斜坡,風很大,重裝的我們需要盡力保持平衡,不讓自己出現被風吹的東倒西歪失足滑跌的險況。</p> <p> 爬石海,過草甸,一道道山來一道道嶺。下降,上升,橫切,路漫漫兮何時有盡頭?</p><p> 翻過大蒼龍嶺后的路就很好走了,輕松穿過杜鵑林直達2800營地。因為到達營地時間尚早,向導建議我們在這里把今晚和明天一天的用水全部備齊,然后繼續向上,去南天門草甸扎營。3升的水袋和1升的保溫杯全部灌滿后,起包都分外困難。好在上升的坡度較緩,大家就隨便溜達著往前走,上到哪兒算哪兒,把明天的行程縮短一米是一米。</p> <p> 一個多小時后,我們到了一處平緩的草甸,兩邊是松林,南北坡界限分明,比較適合扎營。扎帳篷的時候向導說剛看到一群紅棕色的野豬,見有人來了就一窩子跑了,我們都當故事聽了沒怎么在意多想。海拔高的地方天黑的晚,九點以后才能全黑。我早早鉆進帳篷,邊聽著其余三人聊天邊迷瞪。</p> <p>“你聽見了沒有?”</p><p>“聽見了,聽聲音好像還是個大家伙。”</p><p>“好像就在旁邊的小樹林里?”</p><p>“我怎么感覺這家伙就在我帳篷外面呢?”</p><p>“不會是咱們占了人家的地盤了吧?”。</p><p>“安全點,趕緊起來點堆篝火”</p><p>。。。。。</p> <p> 朦朧中我突然被驚醒,這聊天的內容可夠驚悚的,什么狀況啊?</p><p> 鉆出帳篷,開始拾樹枝架火堆,拎出液化氣點篝火,也不管明天怎么開火做飯燒水,。。。。。。</p><p> 一番折騰后,第一堆篝火終于燒旺了,火苗沖天,火星四崩,夾雜著松枝噼里啪啦爆響,可是野豬并不離開,始終在林子里對著我們示威哼哧——難道我們還得像洪荒遠古時期驅逐野獸那樣敲打飯盆連喊帶吆喝不成?山河咬著后牙槽發狠了:再點一堆!反了這幫子野豬羔子了還!豁出去今晚不睡,看誰能耗過誰!</p> <p> 潮濕的樹枝燃燃滅滅,濃煙把我們都快嗆死了可野豬還不肯離去。一個小時也沒點起第二堆篝火,平凡勸山河:咱把那堆火看好就行了,別折騰這堆火了吧?山河不吭氣也不起身,繼續不懈折騰。</p><p> 突然就想起剛聽見的一句話了:怎么這窩子野豬就一根筋非回這里休息呢?呵呵,換角色思考,估計野豬也是惱火的很,怎么這群驢也和豬一樣一根死腦筋非得在這里扎營呢?拎起帳篷挪一個地方不就結了嗎?道法不同,各行其是,你不懂我,我不怪你。山水有相逢 ,狹路時端看誰更堅守堅強堅持罷了。</p> <p>最終野豬在兩堆篝火的震懾下放棄了和我們的對峙,不甘心地都囔著跑了。確定四周再沒有威嚇的怪聲,大伙才長出一口氣,放松下來心情。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滿天的星星都亮了,妖紫色的蒼穹里閃爍著點點夢幻的光芒,空曠遼遠,卻又如童話里的水晶罩一樣籠蓋著我們,仿佛觸手可及。空氣通透清新,揉雜著絲縷松香和草芳。亮起營地燈的四座小小的帳篷橫搭在中國南北分界線上,像極了兒時曾見過的夏夜流螢。夜慢慢困了,風溫柔地拍撫過來,天地越發靜謐,“螢火蟲”們也在篝火暖暖的守護下漸次明滅,慢慢沉入黑甜的夢鄉。。。。。。。。</p> <p>D4:6月27日。晴。南天門——塔1塔2——九重天(3500M)——大石河營地</p><p>晨起,大美!</p><p>因為秦嶺終于在連陰了我們三天后不好意思繼續刁難了,一大早就把滯留在手里的陽光全部揮灑下來,金光萬丈啊!我們燦爛得精神抖擻,一邊麻利打包一邊嘚瑟:人品啊人品!</p><p>沿路繼續向南天門挺進。這座遠觀略圓的山頭據說直高四百多米,聽著沒多大難度,但是把神話里登天的大門冠名到一座山上,那就不能等閑看待。都說耳聽為虛,可是很多時候眼見的也未必就是事實,真相到底如何,只有親自驗證過,才能得出中肯評論。</p><p>迎著朝陽,隊友緩緩上行成一個個生動的剪影,碩大的登山包仿佛蝸牛背負著的重殼,在暈光里鍍著閃閃金邊,一步步艱難堅定地朝著無限湛藍的天際行去。每一抬頭,總看見他們已經擎天立頂了,可每次趕上前去,卻又發現還是無限極的緩坡無限遠地延伸進云霄……一大早起步,這段爬升很折磨人,好像鈍刀殺懶驢,溫水煮青蛙,困苦疲累的一點也不痛快_———— 驢躍南天門的大考驗!這山峰的名字果然不是叫著玩的。</p> <p>四十多分鐘后,我們終于登上南天門,豁然開朗,無限風光決眥競入,仲夏的草甸、松林等植被因著海拔,綠的深淺濃淡、層次分明,纏綿千嶂里。巨大石海和石陣石河隨處可見,或從山脊上一瀉萬里氣勢恢宏,或在溝壑底萬馬奔騰如重兵壓城,陽光下每一塊碩石都反射著刺目寒光,裹挾著濃重的肅殺荒涼,撞擊著眼球、心魄,這份震撼實在難以言表。不容易啊,今日始見秦嶺真容,雖然只是冰山一角。</p><p>相傳上古年代,洪水縱橫恣肆,災害連連,大地顛簸震動,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東海龍王第九子神鰲,獻出四足,以立四極,女媧念神鰲斷足之功,譴派他雄鎮中央,分流南北,從此天下風調雨順,水流東去,地維沉穩,鰲山得名,此后就如一道雄偉的龍脊,橫亙在中華內陸腹地。</p><p>站在龍脊上極目遠眺,云深霧遠,神龍不見首尾,不知這蜿蜒旋繞的主脊又衍生出多少支脈峰系,層層疊疊,雄渾蒼茫直到天荒。這里的山并不像南太行那樣鋒芒畢露,很像一個登峰造極的太極高人,左一個云手,右一個云手,功力內斂,跏趺于天地,不露聲色。大概只有在角峰、刃脊、槽谷、冰斗湖、石海、石河這些第四紀冰川遺跡處,才會流露出中原霸主那渾然天成的睥睨威嚴。</p><p>徒步在這座有著億萬年鐘靈造化的巨大山系里,我們這些終其一生也難滿百年的人類何其羸弱渺小?如鯽魚過江般前仆后繼的鰲太穿越,也不過是證明了你在佛祖手掌心里曾經成功地翻了個大筋斗。在高深莫測的大自然面前,何來征服一說?我們征服的只能是自己!</p> <p>金字塔1看得很清楚,外形就像石塊壘砌的等腰三角體。走近后會發現大多石塊肥碩無比,任意橫陳,和草甸路間替穿行。塔1是需要攀頂翻下的,塔2則是在快到頂端的時候橫切過去,有時為了繞過壁立的巖石,要下切到半坡,而后再向上拔,起承轉合,難度和強度都不小。翻塔2的時候不知怎么就踩上了一塊搖晃的礫石,心跳都漏了半拍,只覺得失衡的自己馬上就要被大風橫掃下跌了,憑本能順著傾倒的方向往旁邊斜立的石面上跨去——還好!這里的花崗巖層面粗糙,摩擦系數挺大,雖然石頭傾斜度不小,登山鞋仍然很好的抓牢了。這次小驚嚇讓我心里對石海翻越有了陰影,再過類似的路段時寧可繞行或者慢一點,每次選準落腳點后,我都和神經病一樣用登山杖不停地敲戳唯恐它不夠穩固再次閃我一個沒商量</p> <p> 下午二點多,我們來到了九重天塔腳,坐在埡口小息片刻,準備一氣翻越今天徒步的最后一道關卡。</p><p> 九重天相對前面兩座切磋過的塔峰而言,明顯屬于超級對手。遠觀石海仿佛靜音模式下從天而降的巨大飛瀑,身處其中才頓悟到它原本是橫無際涯不見彼岸的人心欲海。一波波洶涌的浪潮此起彼伏,在半腰處突然暴漲,潮卷云霄,屏立幾百米,目難測頂。今時的我們就是飄搖在這怒潮里的小小扁舟,滿載著沖頂的渴望,無論此行會有怎樣的艱險,走到這一步,是決計要拿出背水一戰的勇氣搏上浪尖的</p> <p>開始還是草甸和石海交雜上升,越往上爬,草甸路越少,往往費力繞過去不走幾米又是石海,還不如循著明顯有泥土踏痕的石塊直接上爬呢。可是又不能一味的跟著前面人走,因為背著重裝包的我不敢跨越,尤其是兩塊石頭中間是很深的石縫的時候,那就只能左右找合適的石頭繞上去了。繞了幾次就偏離了前隊,后來干脆走走看看,踅摸著哪合適就順著哪往上爬,經常爬著爬著就把自己困在幾米高的石頭下方了,那就平移。也有些時候感覺面前的石頭無法攀越,卻發現背陰的縫隙里剛好有塊長著褐色苔蘚的小石頭,借著這半步力就能狼狽地爬上去,這些石頭出現的時間地點實在巧妙的很,似乎特意針對我們這些五短身材的笨驢早早預備下的一樣。越往上爬,越能感覺到九重天仁厚,雖然石海巨大駭人,可是絕不會讓你走投無路,尋尋覓覓總是能找著適合自己的路線,很有點破陣子的味道。這個感知可太動心了,我干脆就放開了在石海里穿繞過來穿繞過去,只撿那些架支牢固、石面平坦、落差不大的地方蹦跶,爬了個酣暢淋漓不亦樂乎。</p> <p> 等我磨嘰登頂后,山河和向導已經被嵐風吹了個透心涼,只給我五分鐘喘氣時間。嘿嘿,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雪白的云海翻滾著從九重天斜對著的山脊上奔涌俯沖而下,氣勢磅礴,特別像傳說中的瀑布云。云海不停變幻,千百成形,真是“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啊。大約一根煙時間,突然地,云海就和來時一樣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天地回歸晴明,恍若一夢。如果我們早早登頂或者再遲一會,可能就無緣這場際會了,簡直就是掐著我們的時間量身定制的,天意啊,太感念秦嶺對我們的厚愛和嘉 獎了。</p> <p> 這種難得一見的奇景給我們帶來的沖擊力比登上九重天還強,我們一路絮叨著前往大石河。路跡很明顯,游弋在綠野小花中,溫柔地引領我們向前。</p><p> 途中遠遠看到了兩頭米白色的休閑羚牛,很警覺地跑了。我們一路上基本是踩著羚牛的蹄印和糞便過來的。</p> <p> 扎好帳篷后我們分成兩組,一組打水,一組去遺棄的垃圾堆里翻檢氣罐(我們自帶的液化氣昨天點篝火基本用完了)。營地里徹底廢棄的垃圾要不焚燒了,要不就集中在一些土坑里,能夠讓后來人利用的物品則放在顯眼干凈的地方。我們的運氣照樣不錯,劃拉了十來罐兜了回來。</p> <p> 余暉里,小分隊成員們隨意散坐,爐頭呼呼地旺著藍紫色火苗,山河拿出珍藏版的牛肉和一瓶杜康(真能負重啊),捧著新煮的熱茶,看看隊友們胡子拉碴的笑臉,聽著他們高興地分享今天的遭遇,我也不由得咧了一個浮腫的微笑————斜陽不語,時光靜美,一飲一啄,意滿心得,今天實在是大大地美啦美啦美啦滴!</p> <p>D5:6月28日。晴。萬仙陣(3564M)——跑馬梁——雷公廟——拔仙臺(3767m)——大爺海——大文公廟——小文公廟——上坂寺——下坂寺</p><p>不到八點,我們就登上了萬仙陣,比上班還積極。幾天來第一次出現了大汗淋漓的狀態,前四天一直行走在山脊和南坡,風大霧重,穿著沖鋒衣都不怎么出汗——今天的太陽有點太狂熱了,不就是馬上要完成穿越了嗎?至于這樣興奮嗎?</p> <p>萬仙陣海拔3564米,襟連跑馬梁,平曠開闊。 “孔明北伐布疑兵,跑馬梁上石人陣”,傳說諸葛亮效法前朝韓信,在此高寒之地操練兵馬,強化蜀軍高寒作戰能力,更在這廣闊的跑馬梁上用巨石演變八卦布陣之法。萬仙陣里怪石林立,許多瑪尼堆夾在其間,風吹石鳴,如果遇到霧天,確實像撲朔迷離、變化萬千的疑兵石陣。</p><p>跑馬梁名實相符,是一道近20公里的長嶺。嶺上起伏不大,一塊塊巨石平整規矩的鑲嵌在草甸中,和特意鋪設過一樣。走過路過的時候,會發現巨石上有許多馬蹄狀的石窩,傳說是劉秀騎馬登臨太白山頂,見山脊平緩,縱馬奔馳馬蹄所踏留下,跑馬梁也由此而得名。我們幾個自然也是撒開了驢蹄兒狂飆,痛快體驗了一把“放馬平川不須言,高山跑馬誰得見”。</p> <p>途徑雷公廟,破敗的令人心寒,不過好歹是線路里一個重要標識,必須得拍照留念,表示曾經來過。拍照時看見到對面影影綽綽有驢友過來,山河立馬高興地嚎了一大嗓子,對方紛紛揮手致意。啊咿呀咿啊咿呀咿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可算見到活人了!真不知道以前的隱士是怎么狠下心把自己與世隔絕開來的,我們這才進山幾天就憋屈的不得了。 </p> <p>半路碰面,是當地向導帶著三名南方驢友準備去往都督門。剛招呼了一聲,那位向導就問:“你們在萬仙陣看見尸體了沒?” 原來不久前又有三名驢友遇難了。心里說不出來的沉重,雖然素不相識,可是走在這條線上,他們就是我們的戰友。希望萬仙陣里那些有靈性的瑪尼堆守佑好難友的魂靈,護他往生平安,也保佑那些仍然拼搏在路上的伙伴順利穿越。</p><p>繼續前行時撿了四個在西安上大學的孩子,背著小巧的旅游包,從太白景區上來要去鐵甲樹。向導很無奈地告訴他們走錯了,給他們講解了半天線路,孩子們還是懵懂不明。好在他們決定跟著我們一起走,從景區原路返回。我們也把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真怕這些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還不聽勸,沒有帳篷,沒有雨具,沒有食物,如果他們們非要追著前面的隊伍走的話,后果難料。</p> <p> 隊伍擴充了一倍,稍微調整了下隊形,孩子和女人走在中間,山河、平凡負責收隊。 </p><p> 去往拔仙臺是一路緩上,依然會遇到石海,只是這里的石海特別類似天梯,一塊一塊累加疊高,很有登臺領獎的意思:鰲太穿越就是一款大自然研發出來的攻關游戲,難度是一天天遞增,每一處的石海險峰都是天然關卡,潛藏危機,當你一關關闖過,登上萬仙陣后,腳下可以“跑馬”的高速路就是最好的系統提示:恭喜這位玩家,你已勝利通關,請沿當前道路繼續行走,登頂拔仙臺后,將自動刷新你自虐的最新星級,同時你已獲得這個級別可以欣賞到的全部美景。 </p> <p> 同屬一個山系,越往東走,人文氣息就越濃厚,就好像兩個“第四紀冰川遺跡”的教學老師。鰲山特別嚴厲,不茍言笑,直接用麥秸梁、飛機梁、金字塔等艱險翻越以及無數次“U”型大環繞,讓我們的筋骨一次就牢牢記住什么是刃脊、角峰、石海、冰川槽谷。太白山則風趣很多,引經據典,每一處冰川遺跡都配有動人傳說,深深地印入我們的腦海。比如跑馬梁上的”蹄窩’, 地質學名叫冰臼,除了劉秀跑馬的傳說外,.還另有一個傳說:當年周文王和殷紂王為了爭奪政權,在這里擺開戰場,一連打了幾十年的仗,石頭間的"馬蹄窩"就是他們打仗時留下的。我們一邊移動驢蹄,一邊腦補當年兩軍對壘時萬馬奔騰、喊殺震天、刀光劍影的恢宏場面,向拔仙臺沖殺過去。 </p><p>快到拔仙臺的時候有路標了,順著指示爬到半坡,看見兩個鵝卵狀湖泊,那是二爺海和三爺海,據說是玉皇大帝命三個兒子來太白山頂修煉時的化身。地質勘考確定,大爺海和二爺海是冰斗湖,三爺海是冰蝕湖。</p> <p> 五天的艱辛跋涉,我們終于登上了巔峰! </p><p> 第四紀冰川絕對是一位出神入化的頂級藝術大師,在秦嶺群峰之巔,刨蝕雕塑了這個不朽的杰作——拔仙臺。拔仙臺海拔3767.2米,是典型的角峰,成不規則三角形椎體,相傳是姜子牙發榜封神之地。登臨此處,回望來路,只見蒼龍巨脊盤旋,穿云破霧叱咤百余公里飛騰而來。拍欄御風,拔仙臺陡峭凌空,參云入斗,頓生乘扶搖直上九天的一腔豪氣————“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誠然! </p> <p> 在拔仙臺短暫逗留后,我們一路下降向太白明珠大爺海奔去。路明顯人工開發過,很陡。人在險途,心卻早已飛去了那一汪絕代風華的碧璽寒池大爺海湖水冰清純澈。</p><p> 站在湖畔,習習涼意拂來,頓覺渾身燥熱全無,心曠神怡。大爺海周邊并不見尋常的花花草草,只有許多和他一起共渡過漫長冰川紀的礫石,從他最初成型時就不離不棄陪他直到地老天荒。湖邊有一種小鳥,守護在池旁,池中一有落葉,它立即銜走,使得池水無寸草點塵,被人們稱為"凈水童子"——有沒有紅袖添香的感覺? </p> <p>這個橢圓的冰斗湖深不可測,許多探險者包括外國探險者進行了多次探索,大多無功而返。保護區組織的探險數據是18米,這個深度只是他們從當時的下潛處到觸摸實體后的垂直距離,而大爺海的真正“海底”在哪里還是個迷。 風乍起,大爺海邊上簡易的鐵皮房頂被吹得叮里咣啷作響,而大爺海的湖面卻只是輕微泛起漣漪,揉皺一池金色陽光,鱗鱗點點,瀲滟不可方物,真真是靜水流深,寧能致遠啊。希望能借得大爺海一點靈氣,讓我在浮華囂躁的塵世里也能修得這份超然。 </p><p>因為要在六點以前趕到下坂寺搭乘景區的區間車,此后的路上就是走馬觀花。從大爺海到天圓地方的這段路簡直痛苦,不見林木,一路被熱情過火的太陽燒烤蒸騰。好在沿途視野開闊,景觀不錯,太白山各條山脊都一覽無余,溝壑縱橫,山高谷深,極為壯美,也算有失有得吧。 </p> <p> 從下坂寺乘車近兩個小時才到景區大門,蛇形公路十八彎,每一處轉角都立著標牌,以此處海拔代表性植物命名路段,很有意思。一路山水相依,婉約迤邐賞心悅目,時不時會看到各種風格的度假山莊,這才是煙火的味道啊,也是直到此刻,我們才非常確定以及肯定:我們終于重回人間了! </p><p> 生命很短暫的,彈指間我已經快走到知天命的年齡段了。對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來講,那意味著可以放心開心去徒步的時間越來越少。我無力挽留時間,只能鞭策自己抓住機遇盡可能多地到處走走。鰲太是我徒步夢想中的一顆種子,從得知有熟悉的領隊要組隊走線的那一瞬,就完成了破土、萌芽、成長的全部階段,奔五的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猶豫,一念既起,付諸行動。 歸來,我的鰲太不再只是一紙空談的夢,它成為一次難忘的歷練 ,而我其他夢想的種子還深埋在未知的命運里,等待它的也許是衰老,也許是類似此次成行的某個節點......</p><p>謹以此文欣慰自己喜愛徒步的心,與我的伙伴們共享心路歷程。</p> <p>小結:1、天氣總體說來很給力。前三天夜間下雨白日停,雖然有霧,有向導在沒有出現迷路狀況。行走在山脊,耗水小,所以不需要背滿水袋,少背幾斤水對重裝爬升是什么概念,尤其是體力較弱的人,你懂得。后兩天晴,翻越九重天的時候特別順利,就是第五天太陽把皮膚曬傷了。 2、向導熟悉路線,盡責,五天的路線規劃提前和我們進行了交流,體力分配合理,營地水源充足。 3、成員實力相差不是很大,各自背負自己的物品。平凡收隊,山河跟著向導,負責前后呼應,隨時根據成員的節奏調整速度,始終保持隊伍緊湊連續——獨立而團結。 綜上所述,此次成功穿越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天有成全之美意,人有不懈之努力。</p><p>鰲太有風險,穿越需謹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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