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十八溪之行

鐘良行

清清九曲茶香飄， 三十六峰奇峻峭。 莫道天宮花月美， 更有五夷風光妙。 　　雄偉壯觀象征古中國文化的巍巍長城，繁華熱鬧而號稱“海上樂園”的鼓浪嶼，散溢著清郁芬芳的花城廣州，均留下過我的影蹤。然而，歲月悠悠，它們又漸漸地從我的記憶中淡去，直至只留下模糊的影子。也許心性由此鑄就，倔強的性格將我引入旅游生活的天地。西湖的三潭映月，號稱東南第一山的三清山，充滿神秘色彩的張天師府，高高聳拔的“睡美人”……又一一在我眼中掠過。我的旅游并不為考古，也不為文人雅稱的“采風”——而只為，只為自己的生活找尋快樂，找尋青春的笑聲。 仲春季節，花香鳥語，萬紫千紅。剛剛跨入大學門檻的我們，有說不出的歡欣，卻也有難言的惆悵。終于，我們依著自己的心性，進行了一次遙遠的“踏青”活動——武夷之行。此次旅行，泛筏九曲溪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叭，叭，叭——” “嗚，嗚，嗚——” 汽車歡叫著，把我們迅速地載到了九曲十八溪的上游。 仲春的溪水碧清，水中的沙石粒粒可見。水面上，闖開著幾十只竹排，在迎候著姍姍來遲的游客，又一只只竹排滿載著游客向下游漂去。沿溪沙灘涌現，棲息著可愛的生靈。絕妙的風景，告訴我們這里就是電影《南拳王》的拍攝地！ 我們乘坐竹排，不僅賞玩風景，更為這九曲十八溪帶來了“活的景觀”——打“水戰”。我乘坐的是最后一支竹排，因為上游無甚獨特之處，我們便迅即追上前面幾組，挑起了“水戰”。我們雙方的“戰斗”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對手有的撐起了雨傘那也是白搭。我們打敗了四個組，自己的代價也是“慘重的”——我們衣服全濕透了，還有一位掉進了水里，將身旁的一支竹排上的幾位小朋友直逗得笑沒了眼。 “坐竹排要像你們一樣才有意思，有些游客則不懂得玩，名聲上叫坐了竹排，其實呢，連一點九曲溪的水也沒沾到，有啥子意思？……”站在我們身后的船老大興奮地說，并教給了我們“打水仗”的諸多妙法。 　　水戰一結束，船老大便對我們說：“……既然你們不再玩水了，那我就開始給你們指點風景了……”真沒想到，我們的活潑引來了船老大的滔滔言談。他指給我們一個又一個風景，說話的含蘊、幽默，充滿生活氣息，使每一處風景都深深印入我們的腦海，每一陣話語之后，九曲溪的上空都回蕩著我們歡樂的笑聲。 “……看見沒，這‘牛糞堆’和前面說過的‘癩蛤蟆’，就算是沙灘兩小景。說起來嘛，女孩子喜歡說，男孩子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結婚后呢，發現男的能力差，太窩囊，便會毫不客氣地來埋怨，‘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 　　我們的笑聲還未消失，竹排已轉彎順流而下。轉灣處，溪面狹窄，兩塊巨大巖石端居東西兩側，上游的溪水“嘩嘩嘩”沖刷而來，回漩而下，猛地給我們的竹排加速，將其遠遠推向前方。此刻，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景觀便是又一座山峰。 “……你們先自己想想，這峰到底象什么？……仔細看看……對了，這座峰的名稱應是女孩子很容易悟到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呀……” “雙乳峰！”恍然醒悟中，男同學發出肆意的笑聲，女同學則癡癡地笑著捂住了羞澀的面頰。 　　坐在竹排上，仰望溪邊的山峰，真有一種參天的感覺，那從江面蜿蜒而至峰頂（云窩峰）的“山石梯”就象一條扭曲的怪莽，緊緊攀附著山的隙縫，呈登天升云之狀。其景極為壯觀，我油然想起李白《蜀道難》中的詩句：“……天梯石棧相鉤連。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橫波逆折之回川……” 人隨筏游，時間，流水追逐著我們向前。 “這叫玉女峰。這中間的個子不高的是大姐，她的右側是大妹子，長得標志而又苗條，又好打扮，喏，她頭頂上不是插著鮮花嗎？（用望遠鏡一望，其實是一棵青蔥的松樹）。大姐的左側是姐妹中的老三，因為生活不檢點，懷了孕，大著肚子——很不好意思呢，臉朝著大姐，大肚子也貼在大姐身上……其實，這三妹倒是挺具有‘現代風味’的，同現在有些姑娘一樣：先——同——居，后——登——記……” 　　其時，我們早已笑得力不能支了，嘴巴只張得開合不攏。武夷山奇峰特別多，而且峰峰有傳說。船老大向我們介紹的玉女峰，大王峰，酒壇峰，便有兩個廣為流傳的民間傳說—— 據說，玉皇大帝身為天朝主宰，弄權使錢，卻也沒有想到他的女兒會違反“天條”。不知是因為寂寞，還是“女大不由爺”的緣故，三女兒偷偷下凡，與凡間大王談情說愛，結為了夫妻。一位天神偶然發現了此情，便在玉帝面前打了小報告。玉皇大帝深感有失權威，有失家規，盛怒之下，便將女兒與凡間大王雙雙點化成峰。另外兩個女兒也因勸阻玉帝，被盛怒之下的玉帝一并點化。他們夫妻間就這樣咫尺天涯，隔水相望，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憂傷的神話傳說給游客以沉思。眾多的游客慕名而來，興盡而歸。酒壇峰的傳說更為神奇。 話說李鐵拐等八大仙人到凡間游玩，一日，路過一山莊，受莊主盛情款待，喝了莊主許多自制的陳年老酒，深感滋味美妙之極。后來，玉皇大帝做壽，八大仙人前往祝賀，但覺得所喝的天庭玉賜美酒竟不是滋味。特別李鐵拐是個大酒仙，又愛挑剔，更覺天庭酒的乏味。于是他當眾仙之面許下諾言，要下凡間去取上等美酒。轉眼間，李鐵拐一行人取到原先喝過的那種陳年酒后，李鐵拐便讓幾位仙人攜酒先行，并特地囑咐他們一定要多留點酒給他。然而，貪飲的眾仙卻早已將李鐵拐的話醉忘了。當李鐵拐回到天庭時，好酒已所剩無幾，他一氣之下，便將酒壇奪過，狠狠地往桌上一摔，酒壇便裂開了一條縫，流出了醇醇酒液。 這一美麗的傳說就誕生于這座酒壇峰的形狀，配上那終年不止地從山頂奔瀉而下的小型瀑布這一景觀，如此真切，令我們嘆服：勞動人民的想象智慧是無窮的。 　　沿著九曲十八溪，自上而下，大大小小的奇峰異景真是不勝枚舉：什么姜子牙的仙鉤臺，象鼻峰，羊峰駝，鷹嘴峰；什么老頑童群像，上下雙龜及江西跑來的九十九只癩蛤蟆；什么三千年前的懸棺洞，“火腿”峰，仙人油灌、鹽灌、芍子，鯨魚相，鐵板巖……更有興趣的是，時代在發展，峰的名稱也在變化，傳說亦打上了鮮明的現代烙印，如：“馬恩列三巨頭”、“上海國際飯店”。 當時針悄悄指向十二點時，我們紛紛棄舟登岸。沒料到，一路行來既享受了自然風光之美，又增長了見識，我們同組的成員都很感激地對船老大說：“真謝謝您，希望下次能再碰見您……” “好哇！不過，下次我倒希望見到的是一組仨人：夫婦倆和孩子……” 說完，他便爽朗地先笑了。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是笑得那樣開心，毫無拘束。當全體同學會聚之時，我們很驚異于我們的幸運。其他組的同學們所乘竹排，船老大要么不喜言談，要么脾氣粗暴，要么態度異常的傲慢，導致這么好的風景卻沒有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們所識的山峰，所聽的傳說，所發的笑聲遠不及我們。于笑的聲浪回憶里，我沉思著：再好的風景，再快樂的世界，沒有人的積極參與，一切都是僵化的，毫無生機的。 （作于1992年5月，修改于2007年7月。） 附錄1 九曲棹歌 朱熹 二曲亭亭玉女峰， 插花臨水為誰容？ 道人不作陽臺夢， 興入前山翠幾重？ 附錄2：武夷山名稱的由來 遠古時候，武夷山這地方是沒有名的，后來為啥叫武夷山呢？相傳古時候，武夷山的幔亭峰上住著一位姓彭的老人。那時，武夷山洪水泛濫成災，逼得老百姓只好躲進山坳里過著窮苦的日子。俗話說，山有頂地有主。老人就帶領老百姓披星戴月，餐風飲露，含辛茹苦地開山治水。到了白發白眉白須的時候，他已是遠近聞名的開山始祖了，于是人們尊稱他“彭祖”。 彭祖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彭武，一個叫彭夷。說來也怪，他倆一落地便見風就長。一陣春風吹過，他們能喊爹叫娘；二遍春雨飄灑，他們能站立行走；三瓣春茶綻芽，他們能下地奔跑。兄弟倆聰穎過人，智勇雙全，從小就跟隨彭祖翻峻嶺，鉆密林。因彭祖長年累月開山有功，當八仙在武夷山棋盤巖上飲酒時，鄉民們便去求仙人為彭祖賜壽。 彭祖活到880 歲的時候，被玉帝召上天成仙去了。臨走時只留下一把斧子，一柄鋤頭和一彎弓箭，囑咐兩個兒子要繼承祖業，日夜不停地開山治水，為百姓造福。 彭祖走后，兩兄弟不忘父親重托，扛起鋤頭，拿著斧子，背上弓箭就進山了。他們挖呀挖，挖了360天，挖出了九曲十八彎，治住了咆哮的山洪。他們砍呀砍，砍了720天，砍倒了一叢叢荊棘，開出了一片片良田。他們種呀種，種了1800天，種上了壟壟巖茶，栽上了稻谷和果樹……兄弟倆又用弓箭射死了猛虎，除掉了惡豹，把山上捉來的野兔、野雞、野豬等送給村里的鄉民飼養。他們還在山上種了琪花瑞草和珍貴藥材，把山山水水裝點成人間仙境，百姓們過上了雞犬相聞，安寧幸福的日子。　　 彭武、彭夷死后，人們為了報答他們的恩情，為了紀念這一對開山有功的兄弟，就以他們的名字命名此山，稱這碧水丹山為“武夷山”了。 另一種說法是：　　 當地聚居著閩越族的一個支族，其首領叫武夷君，故作為古越人棲息之地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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