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

桐柳

聽雨 文/桐柳 九溝，九溝，聽起來挺不錯的名字。喜歡爬山的我，仿佛打名字里能看出千峰聳立，萬巖突出的景象。仿佛置身于“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遇之中了。心中的那份期待呀，像要去見久別的情人。 等到聽著導航小姐甜蜜的聲音，來到這里，才發現大相徑庭。哪里有山的蹤跡，哪里有溝的身影？分明就是一處河灘，一片水洼！心中難免失望起來。 既來之，則安之。我這人出游向來不很挑剔。經常能從平淡中發現驚訝，從無奇中找到神秘！但愿今天也能不負此行！ 泊車到位后，從景區的大門緩步進入，沿著木板鋪就的彎道緩緩前行！眼前的水草吸引了我。黃黃的一片，橘黃，嫩黃的小花鋪滿了河灘！黃色是暖色調，是小清新。在盛夏綠色的包圍中，能有一株，一叢，不一片黃色的薄荷，算是給我提了精神！立馬跑過去，取出手機拍下這可愛的精靈！采一把在手，香味淡淡的，就連綠色的葉片也仿佛散發著香味。怪不得薄荷片能解暑降躁，安神靜氣。嘻，這一把淡黃的薄荷花就把我迷住了。 水邊還有菖蒲，河柳，許多不知名的野草，在卵石堆砌的岸邊，側身試探這水溫，仿佛要前往凈身沐浴一般。淺淺的水面上，晃著小心漣漪。破浪不驚的往遠處擴張。水是不深，但要踏水過去也是不行的。腦海中浮現出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景象來。 今天是陰天，游人不是很多，在水一方的伊人估計是遇不到了。只能抱抱身旁的河柳了。說到這些河柳，還真有特色，可能是生長在水邊的緣故吧，一個個高大挺拔，他們不是奇女子，他們要做偉丈夫。有幾棵就在走道的中間，忍不住要抱他一抱，可一抱才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他們相互簇擁著，嬉鬧著，有幾棵就被擠打水里，弄濕了衣裳。有的還故意斜躺著，想憑欄而立的姑娘，也想滿地打滾的少年。哦，原來柳樹也是挺頑皮淘氣的，遠遠勝過了我的學生。 順著林蔭大道往里走，前面不遠便是一座嶄新的斜拉橋，走在橋上，搖搖晃晃，像極了現在的網紅橋，只是自己形單影只，不能盡興。蕩秋千似的晃晃，看電影似的望望。低著頭瞧瞧木板木，吧嗒吧嗒，便不再孤寂了。 走著，走著，空中飄來幾點雨，出發時看過天氣預報的，小雨！應該沒事的，繼續向路的盡頭走去！小雨本來是增添情趣的，可它偏偏就下大了，淋淋漓漓的，一點兒準備也沒有，這要是淋濕了半袖衫怎么呢？干脆避一避吧。該死的鬼天氣，這空曠的河灘里哪里避雨去！ 忽然想起剛才賞景的涼房來了，對，那里有頂棚，應該不漏雨的。幸好離開不遠，急匆匆跑了進去。賞景房建在水面上，四面都有敞著的窗子。比亭子大多了，寬敞多了，周圍有墻，有窗，只是不裝窗戶！木地板上有幾張長椅，正好可以坐一坐。窗口有從外面探進頭來的鋸齒草。潔白的墻面，點綴上蔥綠的藤蔓，蠻有詩意的。拍了幾張野草上墻綠的照片，感覺還蠻有創意的。爬在窗口望望，南邊的窗戶是一排整齊的龍爪槐，蔥綠的樹葉在雨水的滋潤下越發的青翠。在龍爪槐的上面是漫過來的綠色，整個像極了一幅油畫，色彩艷麗，清新脫俗。西面的窗戶正對著水面，景象自然要開闊些，近處的水草在微風中搖擺，水面上泛著片片漣漪。幾只野鴨嗖嗖地游向遠處！遠方的群山，低低矮矮的，朦朦朧朧的，有南方煙雨的感覺，蜻蜓還在水面上忙碌著，燕子也不時掠過。這個窗像一幅中國的潑墨山水畫。北邊的窗戶，扁扁的，鋸齒草已經伸進頭來，咱就不便再伸頭出去。這要刮傷了臉，毀了容，得不償失的。 雨越下越大，完全沒有停的意思，自己除了看雨竟然也無聊起來了。十分鐘，一刻鐘，索性躺在椅子上睡一覺吧。往椅子上一躺，睡是睡不著，可心一靜，耳朵里便有了不可捉摸的聲響：嗦嗦，這是雨打柳葉的聲音；沙沙，這是風吹菖蒲的聲音；呲呲，這是燕子飛過的聲音；通通，這是青蛙跳水的聲音；吱吱，這是蟋蟀鳴叫的聲音；嗞嗞，這是驚蟬凄切的聲音……極遠的又是極近的。有的像野馬穿過草原，有的像海風掠過水面，有的春蠶咀嚼桑葉，有的泉水涌出山澗……聽著聽著，我眼睛有點迷糊了，仿佛其中有燕語的呢喃，有伊人的交談，有貼心的暖語，有溫馨的呻吟，有母親輕拍的撫摸，妻子有含恨的嬌嗔，有紅袖添香的伴讀，有海誓山盟的情話，有余音繞梁的歡歌，有令人玩味的吟唱！總之不論怎樣，沒有不和諧的曲調，只有各種完美的聲符。這里沒有別人，這聲音完全是我的了，這里沒有吵雜，這祥和也完全是我的了。這是怎樣的一種妙不可言，這是怎樣的一種難描摹，我完全被雨聲征服了，全身心投入到雨的懷抱。無聊的心早已投降，伴著雨享受這一片純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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