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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畫

原創(chuàng) 從軍營走來編輯部從軍營走來今天 作者：冬鋒 疫情讓全社會按下了暫停鍵，我失教在家，閑下來了，翻開父親的書柜。原蘭州軍區(qū)政委冼恒漢回憶錄進入了我的眼簾。（他在文革時期犯錯誤，被降為師級離休干部）書中提到某高炮師的副參謀長潘繼祖，他居然敢利用戰(zhàn)備值班時間，謊稱接到軍委命令。調(diào)動炮團炸平蘭州軍區(qū)，部隊已在西固區(qū)集結(jié)，他正在指戰(zhàn)員面前作戰(zhàn)前動員時，一同值班的參謀干事接到了師部“真實命令”，為了避免成為潘的死黨，這倆位參謀干事將潘副參謀長繳械，捆綁，才阻止了戰(zhàn)事的發(fā)展，成為未遂炮轟案（74年在青海海晏，我父親處理此案時，對他們的舉動給予了肯定……80年代初潘副參謀長也從監(jiān)獄放出來，進了干休所安度晚年）。高炮一師這支老部隊因此事名聲大噪軍委掛號嘍，特殊年代的特殊事，文化大革命時期又有什么出奇的事情不能發(fā)生呢？ 不過這只是部隊第二次揚名。第一次是67年換防到蘭州軍區(qū)后，首次參加蘭空組織的打靶，剛從越南戰(zhàn)場歸來的部隊人員素質(zhì)高，經(jīng)驗豐富，全師還有一個營沒打完，拖靶就沒了，這么出彩的演練，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蘭空機關(guān)及各部隊都在議論，這讓其他的高炮部隊咋打？真飛機都沒少打，拖靶算個球，和平兵跟參戰(zhàn)老兵能比嗎？英雄的部隊是靠戰(zhàn)績說話滴，打下飛機的數(shù)字，是用生命和鮮血寫上去的。 這些參戰(zhàn)老兵的形象，勾起我對往事的回憶。 1966年初，沈空司令部接中央軍委命令，組建高炮師領(lǐng)導班子，參加援越抗美作戰(zhàn)。經(jīng)研究批準，高炮一師師領(lǐng)導班子名單如下：師長閆福增，政委孫銘文，副師長楊城，張昌明，副政委何聚杰，冬雪星，參謀長付恩濤。平均年令42歲，全部是抗日時期參軍的干部。沈空司令部調(diào)派我父親（沈空機要處處長）到高炮一師任職是有源由地，1950年父親任志愿軍九兵團司令部機要三科科長入朝作戰(zhàn)（下轄四個軍準備解放臺灣戰(zhàn)備素質(zhì)高）。在朝鮮的戰(zhàn)跡有目共啫，特級戰(zhàn)斗英雄楊根思，兵雕連（120人執(zhí)行阻擊任伍全部凍死）等都出自九兵團，1955年軍委組建防空軍，九兵團機關(guān)整體充實到防空軍，父親任安東（今日丹東市）防空軍司令部機要科科長（政委孫銘文也是志愿軍九兵團機關(guān)轉(zhuǎn)入防空軍），師長閆福增，副師長楊城都在各個高炮團任職，入越作戰(zhàn)的季文時團長是楊城手下的二炮手。我母親潘怡年，1950年天津兵，時任安東防司作戰(zhàn)部速記員（排級）。司令部女兵一到周末的另一個重要任務(wù)，是陪飛行員跳舞，我母親的交際舞步是得到蘇軍飛行員真?zhèn)鞯?，跳的真蓋，下面這張照片是成均付司令員（開國中將）的杰作，此張照片獲防空軍攝影展一等獎，戰(zhàn)爭不能讓女人走開。（照片右為我母親） 右為作者母親！ 事，越南建軍節(jié)，武元甲大將在河內(nèi)宴請師首長們，父親第一次見識了，可坐2O人帶旋轉(zhuǎn)的餐桌，酒是清一色茅臺酒。軍人們的拼殺何止在戰(zhàn)場上，宴會結(jié)束時喝趴下的全是越南軍人。 這是我父親和越南軍人談話 文工團在為連隊為官兵演出 31支隊（高炮一師在越戰(zhàn)時的番號）在援越抗美期間，最為轟動至今還在傳頌的故事，就是三個紅衛(wèi)兵小將偷越國境到越南，要求參軍參戰(zhàn)，最后經(jīng)周恩來總理批示，林彪副主席批準“準許參軍，下不為例?！敝醒氚l(fā)話，下面很重視，閆師長，孫政委和我父親到大使館將三名小將接到部隊進行安置，其中“司令”趙建軍是個有頭腦，有志氣很勇敢的青年人，父親是老紅軍（炮院副院長），標準的紅二代，是張昌明副師長（當時任北京炮兵學院教研室付主任）抱著，牽著手長大的部隊大院子弟，第一次參戰(zhàn)就犧牲在炮位上，戰(zhàn)爭很殘酷，但也應(yīng)驗了那句老話：上陣還需軍人子弟兵，他無愧中國第一代革命軍人子弟的稱號。由于美軍轟炸的很厲害，追悼會安排在晚間進行，我父親代表師黨委親自安葬了烈士們。如下圖。 1967年11月高炮一師班師回國，12月份接空軍黨委命令換防去蘭州五0四廠，進行“要地防空”任務(wù)（部隊番號2812）。空軍司令員吳法憲親自打電話調(diào)師領(lǐng)導班子進京，與二機部領(lǐng)導協(xié)調(diào)五O四廠的“三支兩軍”工作，并強調(diào)“軍管”的重要性，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軍管是重中之重。細想也對，一個高炮師7千多人守著不會下蛋的母雞，能有何用？會議決定閆師長任軍管會主任，冬雪星副政委任軍管會副主任組建軍管會，至此父親開始了長達五年既繁忙又有成效的軍管工作。 1968年8月母親帶著全家來蘭州探親了，從沈陽到北京換車，沒臥輔困了就鉆到座位下面睡覺，坐了三天二夜來到五0四廠，那年我1O歲，以一個軍娃的的身份，來到高炮一師師部大樓報到啦。如下圖； （這是師部大樓的正面，人像腳下是五O四廠足球場） （這是師部正面大門，最左邊是本文作者） （這是背面） （大樓后部中央的舞廳兼小電影院） （這是后面的舞臺和中灶食堂及炊事班）（現(xiàn)在這座師部大樓己消失，這些照片顯得無比珍貴） 這個乳黃外表的蘇式建筑，是1958年為蘇聯(lián)核工程技術(shù)人員建造地，稱為專家樓，有圍墻，四周的空地栽滿了樹木草，環(huán)境優(yōu)美。66年造反派將此樓起了個時髦響亮的名字叫”反修樓”，樓內(nèi)房間和舞廳都是地板地，走廊鋪著純毛地毯，二樓左側(cè)全部是師首長辦公室，一人一個套間，外間有皮沙發(fā)，茶幾和辦公桌，里面是帶席夢思床的臥室，夠得上三星級賓館，有點奢侈。但是符合全國人民向解放軍學習的大政方針。 父親帶著全家，拿著從北京買的點心在會客廳拜見了高炮一師的最高軍事主官。閆師長也沒把軍人家屬當外人，剛洗完腳穿著拖鞋，談笑風生，驅(qū)寒問暖，時不時地拿手摳腳趾，還聞一聞。我們的軍人父輩多數(shù)就是放下了手中鋤頭扛起了槍的農(nóng)民，又脫掉黃軍褲子，穿上籃褲子成了空軍，沒有什么可責怪的。后來我與閆師長次子閆鋒在青海民和下鄉(xiāng)，睡在一個坑上，他沒什么怪毛病。（我和閆鋒同在5O4廠中學排球隊里，打遍西固區(qū)無對手） 作為一個從小在部隊大院長大的孩子，時時刻刻都能感受來至官兵的溫馨照顧，5歲那年我家保姆帶著俺去看火車，火車開過來，我還抓住欄桿不松手，保姆一拽，我左臂脫臼啦，到沈空門診部，后去463醫(yī)院，我又哭又鬧，怎么也沒接好。這事讓參謀長王毓淮（68年接曾國華班任沈空司令員）伯伯知道了，他親自找來了接骨老中醫(yī)，將我的手臂脫臼安好，讓我終身銘記。上二年級時，我和同樓的小伙伴偷溜進食堂拿黃豆打仗玩，被炊事班戰(zhàn)士抓住罰站軍姿，腿都站酸啦，我們趁他上廁所，塔人梯跳窗口逃跑了。 （下圖是沈空司令部辦公大樓，父親辦公地點機要處是8樓一層，1958年建好至今） 此圖是我的家1O號樓，前面的空地是孩子們騎馬打仗的地方 1969年8月要隨軍去蘭州了，父親在504廠工作太忙脫不開身，正好付恩濤參謀長叔叔探親在沈空，過來幫忙把箱子釘上，那時軍屬搬家很簡單，床，沙發(fā)，椅子，柜子都是公家的全部上交，只剩鍋碗瓢盆，衣服往箱子里一裝就得嘞。到5O4廠，我家住22棟一單元一樓，此單元共十一戶全部是師直軍人家屬，隔著足球場就是師部辦公樓，鄰居是楊城副師長家，倆家見面，楊伯伯一眼就認出我母親，1954年在安東防司作戰(zhàn)部參加作戰(zhàn)會議時，坐在領(lǐng)導旁邊作記錄的小潘，就是我媽媽。楊付師長是蘇北人，戴著一付金邊眼鏡，很嚴肅，眼神里透露著一股殺氣，一入伍是“國軍”后起義參加了新四軍，大概在舊軍隊里呆過，有點“軍閥”作風，脾氣暴躁，讓他抓住犯錯誤的人，非把你制服認錯為止。他教育子女從來就是皮帶加棍棒。他在下級官兵眼里是個很有威望，指揮作戰(zhàn)能力強的人。在越南大部分時間是他和參謀長付恩濤在指揮戰(zhàn)斗。當然楊付師長也有和藹可親的一面，他把老家的特產(chǎn)湯圓，糯米及糖餡送給我家吃，我這北方小孩吃過元宵，可頭一回見到湯圓啊。 （22棟一單元師直家屬樓洞，樓前空地足球場兼露天電影院） 師部大樓承載記錄了我少年時代的歡樂。一到星期天，我就會去舞廳打乒乓球，當時里邊擺放著三張乒乓球臺，主要對手一個姓湯的協(xié)理員上海兵，再就是季文時付師長叔叔，家屬在鞍山?jīng)]隨軍，他倆都是野路子，沒受過正規(guī)培訓，握拍及打球姿勢超級難看，而我每天早上5點都參加5O4中學校隊的訓練，別看我年紀小，球藝我比他倆高，可以說他們是我的球友兼鐵桿粉絲，由其是季叔叔，人謙虛隨和，總夸獎我，都不好意思啦…當然從來沒想到小時候酷愛的乒乓球運動，竟然成為了我的終身職業(yè)。 當時部隊生活最快樂有意義的事，大概就是放電影啦，露天電影院就在師部大樓前面那個足球場上，盡管都是老掉牙，看過N遍，連臺詞都能背下來的“破片子”，坐在我家窗臺上就能看見，但還是忍不住往人群里鉆，和同學們湊熱鬧。504廠另外一個“宏偉建筑”就是工人俱樂部，（此建筑至今還在，和專家樓并列但專家樓拆了）如圖： 側(cè)樓是圖書館，是我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電影院里看過最過癮的片子，就是我化裝潛伏混進去，看得軍人專場三部內(nèi)部大片巜啊，海軍》《攻克伯林》《解放》 這是我“當兵”照片，（在青海海晏一團一連炮陣地）骨子里，血液里就遺傳著軍人素質(zhì)，盡管只是個基干民兵。電影院里可看的另一道風景線，就是部隊官兵和5O4廠職工的文藝匯演。師部業(yè)余宣傳隊學演的京劇《智取威虎山》，部隊女兵太少，一個女衛(wèi)生員上臺飾演小常寶，就把戰(zhàn)士們激動的半夜睡不好覺。職工演出更是高潮迭起，一會兒帽子飛了，褲子掉了，汗水弄成花臉，人又摔在舞臺上，臺詞念錯，大幕關(guān)不上……熱鬧非凡，其樂無窮。在政治掛帥的年代里，俱樂部的重要功能，是開公審大會，傳達上級指示文件，當然我坐在臺下也聽過軍管會冬付主任作的形勢報告。 大院子弟，從小沒玩過槍，也能稱為軍人后代？俺3歲就背著小木槍，5歲手握鐵皮手槍，9歲肩扛紅櫻槍，（沈空大院為防止造反派沖擊騷擾，每家發(fā)放的武器）12歲拿著我爸護身的左輪手槍練瞄準，13歲拎著狗牌擼子上靶場真槍實彈射擊，14歲有了自己的真家伙：上海工字牌汽槍。 那時候玩汽槍的青少年，就象現(xiàn)在騎哈雷摩托機車一樣威風凜凜，我們這個樓門洞一共有三桿老槍，一桿是閆鋒地{從他哥閆銳手中傳承下來的）另外一桿是張塞北地，在就是我這桿，都是一個牌子。手中有槍心里癢癢，自然也要搞些活動，記得一個星期天上午，我們在張其昌師付政委（張塞北的父親，原來我母校沈空育鵬小學校長）帶領(lǐng)下向馬泉山上開進，正統(tǒng)的老八路帶隊，當然要講軍事素質(zhì)，打仗意圖是刻印在腦子里的，我們采用的是林總的三三制戰(zhàn)術(shù)原則，張叔叔擔任進攻，閆鋒掩護，我負責支援，圍獵行動開始了，經(jīng)過2小時戰(zhàn)斗，戰(zhàn)果豐厚，開心快樂……不過想起來也挺后悔滴，那些都是益鳥兒，現(xiàn)在是禁獵地。 上圖：左張昌明伯伯，右我父親 每天下班，都能看到張伯伯邁著標準的軍人步伐，兩臂擺動到軍裝下數(shù)第2鈕扣中往家走。我好奇的問過他，張伯伯這又不是檢閱，干嘛總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走路，他說，在軍事院校蘇軍教官教的，不這樣走，就要處罰，習慣養(yǎng)成了改不嘍。張伯伯原任過四野坦克營營長，一次訓練從北京到天津，在天津小白樓下館子，吃到一半發(fā)現(xiàn)錢不夠用了，解放軍又不能賒賬，結(jié)果派人開坦克回北京拿錢去，又趕回來，嘿，這飯吃滴。四野仗打到湖南，傍晚進攻沖鋒他手下的一個北方漢子指導員：高聲喊著共產(chǎn)黨員跟我沖啊，結(jié)果他自己掉糞坑里啦…這些可歌可泣的軍人真是可愛。 到了和平年代，那些老戰(zhàn)友也沒忘記他們這位老首長，其中一位在黑龍江省住防的老戰(zhàn)友給張伯伯送來了一對熊掌。那個年代國家對野生動物的保護認識不夠，管理也不嚴格，許仕友上將喜歡打獵是出了名滴，一次他打了二只金錢豹，一只送給楊成武，另一只送給了張春橋，說就跟吃牛肉的感覺一樣。那時候也沒冰箱，得趕快吃了，讓師部炊事班戰(zhàn)士做真是糟蹋了，于是張伯伯找到了我父親，安照部隊的規(guī)矩，師長管打仗，政委管生活，我父親在504廠軍管會分管后勤，營業(yè)食堂的廚師很有名氣，都給中央領(lǐng)導們做過飯，擺過席，做熊掌手拿把掐沒得說。經(jīng)過2O多小時的精心烹飪，美味佳肴出鍋了，當然我也嘗到了口福，至今我還記得軟軟耨耨嘴咬上又筋道鮮嫩的很，加工費也由我父親交了。 這是晚年張伯伯和我父親在干休所聚歺。這倆位高炮一師行政級別最高的人（十二級，后進升十一級）在參加援越抗美師首長中活的最長，我父親2O15年11月8日去世享年92歲，張伯伯2O19年7月14日享年97歲。長壽大概與倆位老人好吃有關(guān)吧！ 我們樓洞門前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大概要數(shù)從山西，河北，河南，山東，東北拎著大包小包，來探親的老鄉(xiāng)們，他（她）們看望心目中的英雄自己的親兄長，正是這些土包子從槍林彈雨中幸存下來，托起了共和國的今天。 從我父親調(diào)到高炮一師那天起，我的心和命運就和部隊緊密相聯(lián)，今天回憶起開國老兵，讓我再次為他們自豪驕傲，讓他們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作者：空軍高炮一師子弟 這是作者父親同越南人民軍談話！ 這是文工團女兵們的美麗舞姿！ 趙建軍烈士追悼會 這是師部大樓的正面，人像腳下是五O四廠足球場） 作者和閆鋒同在5O4廠中學排球隊里，打遍西固區(qū)無對手！獲獎后合影） 師直家屬樓 作者當兵時在一團一連陣地留影 輕武器訓練 上圖：左張昌明伯伯，右作者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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