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谷第一完全小學校,簡稱一完小,位于城內東北書院巷。據史書記載,最早叫鳳山書院,是明嘉靖元年創立,原址在西門內一寺院內。清乾隆年間,在城東北重建,六次興廢,光緒二十八年(1902)易名鳳山學堂,光緒三十四年(1908)易名太谷高等小學堂。<br data-filtered="filtered"> 1937年11月,日寇侵占太谷,改名書院巷新民小學校,又改名太谷第一新民小學校。我的大哥、二哥、二姐都在新民小學讀過書。他們曾沉痛地回憶說:日本人不讓在學校講漢語,不讓學中文,都讓說日語。日本人把學校改名為新民小學,是要把中國小孩培養成日本侵略者的順民,其狼子野心多么陰險惡毒??!<br data-filtered="filtered">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新民小學更名為太谷第一完全小學校。<br data-filtered="filtered"> 1947年,由于國民政府濫發紙幣,物價飛漲,經濟全面崩潰,一簸箕金元卷(紙幣),買不上一簸箕高粱面。太谷大部分商鋪倒閉,父親所在的東升遠紙鋪,也停產關門。家里從此斷了經濟來源,吃了上頓愁下頓,經常揭不開鍋蓋。盡管如此,父母親還是咬緊牙關,讓我們兄弟們上學讀書。47年秋,我隨三姐愛華到一完小報名上學,虛歲七歲。<br data-filtered="filtered"> 三姐領我走到學校門口時,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座高大的照壁,照壁北面十幾步,是一座古式大門,中間是過道,兩邊是傳達室、收發室。<br data-filtered="filtered"> 進了校門,第一進院的東西兩邊,各建四、五間梯兒房;北面稍高,有三四個石臺階,上去是一個大廳。大廳南北無墻,只有四五根高大的木柱。廳東西兩邊的墻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紙,三姐說那是學生畫的畫,寫的毛筆字,還有作文稿,都是老師選出,讓全校學生觀摩學習。<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出了大廳,是第二進院,院的兩邊,也是四五間梯兒房;北面正中是一道花墻,花墻中間有一個月亮門。過了月亮門,進入第三進大院,大院東西兩邊,也是四五間梯兒房,正北是一座寬大的古式二層樓,門窗都裝玻璃,三姐說是校長、老師辦公室。<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第三進大院東北角,有一個偏門。門外是一條南北方向小路。向南,是正院的三個偏院。向北,是一個長滿花草的小院,三姐說是學校的植物園;向東,是一個四合院。院子的東、北、西三邊都是梯兒房,是教室;院子的南邊,是一座二層古式小樓,是我的第一個教室。<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四合院東南又有一門,出門,是大操場。操場北面的一排新式平房,是五、六間教室;操場南是書院巷民宅的后墻;操場東是一個小禮堂;小禮堂旁邊有一簡易大門,出去是后觀巷。<br data-filtered="filtered"> 1947年,太谷還沒解放。每天上午到學校后,第一件事就是全校師生聚集在操場上,一位老師站在小禮堂前的磚砌臺子上,指揮大家唱民國國歌;歌畢,宣布升民國國旗,國旗的圖案是“青天、白日滿地紅”,就是紅旗右上角是一塊藍色的、相當于紅旗四分之一的長方形,象征藍天;里面有一個白色的齒輪,齒輪的外部是三角形,象征著白日,紅色象征滿地紅。之后,校長登臺訓話,評點昨天各班級學習紀律,提出要求。這一年,上什么課,讀什么書,哪位老師講課,一點印象也沒留下。只記得四月一日是兒童節,學校組織高年級同學去鳳山春游,回校后,學校組織全校同學在操場歡迎,一位同學不慎掉入操場西南角的一口枯井里,歡迎大會變成了救人大會,全校師生團團圍住那口枯井觀看、議論,直到落井的同學被救起,才慢慢散去。這是我過的第一個兒童節,陽歷四月四日。解放后,就過“六一”國際兒童節。<br data-filtered="filtered"> 1948年7月,太谷解放,我在一完小還是讀一年級,功課有國語、算術、體育、手工和園藝幾門課。國語老師叫孟福蓮,女,三十多歲,因丈夫和兒子相繼去世,原來開朗、樂觀、快人快語的她,變的有點憂郁,說話聲音也小了,語調也慢了。孟老師講課時循循善誘,旁征博引,我們很愛聽她講課。我記的,國語第一課是“人,一個人,手,左右手,一個人有兩只手”。孟老師除教我們認識和學會寫每一個字,還給我們講,人和動物的區別,就是有兩只手,會勞動。接著,她海闊天空,給我們講了北京猿人,講了從猿進化到人的過程,說明猿在勞動過程中,把爪子變成手,由爬行變成站立......生動活潑,繪聲繪色,生動形象,讓單調枯燥的課文,變得很有趣味。讓小小年紀的我,就懂得了勞動創造人,勞動創造了世界的道理,懂得要做勤勞的人,受益終身。<br data-filtered="filtered">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緣,我們的園藝老師也是孟福蓮。當我們上園藝課時,孟福蓮老師帶著我們在植物園用鐵鍬翻地、播種時,給我們講了神農氏嘗百草,發現五谷的故事;還教我們背誦唐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教育我們尊重農民,愛惜糧食。最有趣的是教我們采桑養蠶。她把拇指大小的紙片,發給學生,紙片上面布滿了黑芝麻似的蠶種。比小螞蟻還小的蠶孵化出以后,孟老師把我們領到植物園的桑樹下,教我們采桑葉喂蠶。還在桑樹下給我們講了黃帝的夫人縲祖,發明種桑養蠶的故事。當蠶寶寶長成又白又長的成蟲時,又教我們把白麻紙糊在碗口或紙合上,把蠶放到麻紙上吐絲。孟老師特別強調,千萬不能讓蠶爬離平展的紙面,如爬到碗下,有了角度,蠶就會把絲結成繭,藏在繭里面,等第二年春暖花開,化作蠶蛾,咬破蠶繭,鉆出來,把蠶種吐在紙上,供人門繼續養蠶。養蠶后,我們的課余時間,幾乎都用于四處找桑樹,采桑葉,喂蠶,既忙碌又有趣,連媽媽、三姐都得為蠶忙碌。<br data-filtered="filtered"> 一九四九年秋,太谷一完小、二完小改為太谷第一、第二高級小學校,兩校的小學部,劃歸新成立的太谷第三中心小學校,我隨一完小的小學部,轉入第三中心小學校,校址在孫家巷。孟福蓮老師只給我代了一年課,但她培養了我的學習興趣,開闊了我的眼界。我常常想起她,想起一完小。當第三中心小學的老師因為肅反、鎮反,人人自危時,我曾擔心孟老師也受到牽連。她出身也不好啊!孟家在太谷是富商大戶,孟家大小姐,在舊社會上學、教書,能出污泥而不染?出乎意料的是,她平安渡過了肅反、鎮反運動。人們說孟老師上學時是進步青年,當了教師后也傾向于革命,沒參加過國民黨、三青團之類的組織。不幸的是,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1957年,反對資產階級右派的運動中,孟老師因為給學校領導提意見,被錯劃為右派分子,趕到農村勞動改造。1962年,我二哥作明從四川回鄉探親,聽到他尊敬的孟老師的不幸遭遇,不避嫌,專程去看望。孟老師批評我二哥說,作明,你是解放軍團職干部,應該和右派劃清界限,如果因此受牽連,影響政治前途,我會心里不安,等等。二哥說他相信孟老師不會反黨,等等。師生兩一邊說,一邊哭,后來竟然放聲合唱:“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1978年,黨中央下發文件,要求對過去錯劃為右派的人平反昭雪,摘掉壓在他們頭上的右派帽子。可惜孟老師沒等到這一天。<br data-filtered="filtered"> 2010年,我和三姐王愛華,專門到書院巷,探望我們的第一個母校-----當年的太谷第一完全小學。當時三姐已年近80,我也70有余,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互相攙扶,站到書院巷已改名叫太谷實驗小學的教學樓下,四處觀望。我們記憶中的校院已了無痕跡,但新蓋的教學大樓內,掛著許多獎牌獎狀:國家級“JIP”實驗先進學校,全國科學教育實驗基地,省素質教育示范學校,省校本教研優秀基地校,省綠色學校,省德育示范學校,省現代化教育技術先進學校,省青少年科技創新先進學校,省依法辦學先進集體等榮譽稱號,讓人目不暇接。我的第一個母校,太谷第一完小的發展變化,讓人欣慰,更讓人驕傲。三姐說,如果孟福蓮老師地下有知,一定也很高興。<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王作秀 2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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