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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情深

魯英

<p class="ql-block">  接到蘇哥的電話夜已很深,“找到了!我……我找到了!” 他語速倉促, 顯然激動異常。</p><p class="ql-block">  “慢點莫急,你找到什么了?”,</p><p class="ql-block">  “我找……找到桂香了!”</p><p class="ql-block">  這個消息著實讓人驚喜,他一生唸叨的愿望雖來得太晚,但終歸實現了。我由衷的祝福他,更為他的善良與真情所感動。</p><p class="ql-block">  說起桂香,我是很有印象的,梳著一對小辮子,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秀氣白凈的小臉蛋,小嘴右下角有一顆可愛的小痣,笑起來眉眼彎彎。</p><p class="ql-block">  我和蘇哥是鄰居,是兒時玩得不記得著家、也常因在外“闖禍”被人“告狀”而遭媽媽蓧剎荻子伺候的同命伙伴。</p><p class="ql-block">  他母親沒能熬過“苦日子”,聽大人們議論,是因吃糠餅充饑不消化引起腸道堵塞氣絕去世的。</p> <h3>  走時還只有四十多歲,留下三個“小布點”,那日子之難可想而知。<br>  蘇哥的父親是省體委著名的武術教練,曾在國民黨軍隊里任武術教官,參加過抗戰,后隨部隊起義,是屬于光榮起義人員。</h3> <p class="ql-block">  劉伯伯家教很嚴,每天早晨天剛蒙蒙亮就都被叫起床,三姊妹掛著“哭巴臉”在公園外坪習武練拳。</p><p class="ql-block">  你還莫說,那時在省體育館還看到過他們三姊妹的拳術表演呢,那駁得滿場掌聲的場面愣是讓小伙伴們好生羨慕。</p><p class="ql-block">  劉伯伯話少,印象中還冇見到過他的笑臉,莫說他自家三個孩子,連我們這些宿舍里的小把戲見到他都如老鼠見到貓。</p><p class="ql-block">  劉伯伯既當父親又當母親,自然是力不從心。</p> <h3>  一天蘇哥家來了個蔣阿姨,還帶來一個和蘇哥一般大的小女孩桂香,蔣阿姨的到來使得三姊妹失去了不少自由。因此他們從心里上是抵觸的,惱火的是她的每句話不聽還真是不行,倘若狀告到父親耳里,無須動手,只見得他那張苦瓜臉一跌,三姊妹便會起哆嗦。<br>  姊妹中蘇哥無疑是挨訓中招最多的,為此連我們這群小伙伴都同情蘇哥,不由分說都討嫌死了他這后媽媽。<br>  蔣阿姨身著旗袍,左胸別著小手帕露出一小角,頭發微卷,打從你身邊路過飄來一陣淡香。<br>  她不僅樣貌、裝束精致,做什么事都有講究,對待四個孩子倒還是一碗水端平,要求卻是嚴苛的,各自衣服必須自己洗,包括曬、疊,衣褲有破必須自己縫補,你說不會,她會耐煩手把手指導,怎么拖地、疊被鋪床,怎么抹桌椅;每周要搞一次家庭大掃除,必須保持窗明幾凈,由其是進屋必須脫鞋,擺放只許“列隊、立正”,不可“稍息或解散”。蘇哥犟嘴:“別人家又不要脫鞋?”“伢崽,冇錯,那是別人家,我們家不行!生活要養成講衛生愛整潔的好習慣”,蘇哥心里滿是抵觸,但稍有敷衍總難逃她的火眼金星。<br>  </h3> <p class="ql-block">  有次蘇哥偷吃了放在搪瓷罐里的冰糖和片糖,卻被發現了,“是誰干的?”蔣阿姨手提雞毛撣子,“是自己承認還是等你爸回來?”四姊妹一字排開背貼墻站著。</p><p class="ql-block">  “不敢坦白是啵?”,蘇哥低下了頭。</p><p class="ql-block">  彊持中“媽媽,是我!”桂香雙手攤開上前一步,“是你!”只聽得啪啪啪三響,蔣阿姨毫不留情。隨著桂香一聲慘叫“不怪桂香,是我!”,蘇哥抽泣著上前一步,伸出雙手,緊接著又是兩響釗脆,一時,幾姊妹哭成一團,蔣阿姨也哭了……</p><p class="ql-block">  “你們都聽好,事雖不大,但行為是要不得的”。</p><p class="ql-block">  過后她把蘇哥拉到瓷罐前“崽啊!你做賊都冇做像,你看仔細,搪瓷罐蓋上的缺口我放是朝南的,你卻放偏了,還有,你忘了把那包吸潮的石灰放進去,有前手無后手,導致受潮,糖都融化了”,幼小的蘇哥滴溜著兩眼,聽得蔣阿姨一席話,似懂非懂又仿佛從中悟到了什么……。</p> <p class="ql-block">  之前,蘇哥對大他半歲的桂香常有“惡作劇”,比喻藏她的東西,害她找不到,讓她著急;想方設法使她遭挨罵,害她氣得哭,存心排斥她,可通過這次替他受過的壯舉,蘇哥一反常態,總是維護她,幫著她。每當放學時下大雨,他都主動去學校給桂香送雨傘。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如親姊妹,漸漸全家人似乎融洽起來,就連父親也變得溫和了。</p><p class="ql-block">  日子見好,可文革風暴襲來,整個社會都處于瘋狂無緒的狀態。劉伯伯哪里避得脫如此血雨腥風。</p><p class="ql-block">  如今翻臉就不唸你當年抗日,也不認你是起義人員的事了,只抓住你曾在國民黨軍隊做武術教官一事,大大小小的批斗,無休無止地坦白交代,劉伯伯成了“不許亂說亂動”的監管對像,今天掛“國民黨殘渣余孽”的牌子;明天戴“歷史反革命”的高帽。</p><p class="ql-block">  劉伯伯本性不愛說話,他也明白反正說不清,說也是白說,只能對天嘆息,聽天由命了,他麻木而固執的活著,他割舍不下的只有這個家。</p><p class="ql-block">  68年底,判決下來,定性為歷史反革命,遣送回原籍交由貧下中農監督勞動改造。</p><p class="ql-block">  那年,蘇哥已滿十六歲,正屬下鄉對像,他下放去了常德;姐姐下放到遙遠的靖縣;蔣阿姨帶著桂香離開了;聽說桂香也下放到安鄉,只剩下未滿十五歲孤苦伶仃的妹妹……這個家如一葉孤舟被惡浪掀翻,徹底擊沉了……。</p><p class="ql-block">  從此與蔣阿姨、桂香失去了聯系。</p><p class="ql-block">  每逢春節,三姊妹相約前往原籍鄉下與年事已高的父親團聚。出乎意料,在老家農民心中劉伯伯能文能武,打心眼里以他為驕傲而倍受尊重。</p><p class="ql-block">  原籍鄉下倒成了蘇哥一家的避風港,他們不忍心回首往事,唯有以練拳習武為安慰、為心靈默契、為精神寄托。</p><p class="ql-block">  </p> <h3>  那年春節過后,分手離別時,劉伯伯拍了拍蘇哥的肩,小聲囑咐“不知你蔣阿姨和桂香如何了,有機會你們去探聽一下,看看她娘倆”,這一問卻讓一家人眼淚婆娑……<br>  </h3> <p class="ql-block">  幾年后同隊知青或招工、或讀書、或病退、或轉點都離開了,蘇哥卻因父親的問題與之無緣,他望不到苦難的邊緣,他默默地承受著孤獨的折磨,經過這些年磨煉,他生存的適應能力非同一般,什么事經他手就不一樣,都說他是能工巧匠。為了能賺些活錢,他在養豬場喂過豬;在鴨場里養過鴨;在湘西放過排,背過纖;在萍湘窯礦里拖過石頭;在建筑單位打工扎跳架;開過長途貨運大卡。他膽大心細,一身過硬的好手藝。別人問起是怎么做到的,他過細一想,要說還是得益于蔣阿姨那些年的引導,養成了善找規律、細心觀察、勤于思考,把每一件事做好做精的良好習慣。</p><p class="ql-block">  78年秋,蘇哥終于招工回到長沙,那是知青回城最后的一批。他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蔣阿姨。</p><p class="ql-block">  印象中蔣阿姨有個遠房親戚住在太平街一條小巷里,兒時曾來過。巧得很,真找到了她。十年后的蔣阿姨與當年已判若兩人,她老了,加之身體不好還病臥在床,見到蘇哥格外驚喜,“唉!想不到你還會來看我,你們沒有記恨我……”“蔣阿姨你莫那么想,那些年搭伴您的幫助呢,我們都記得您呢”。問起父親便老淚縱橫,蘇哥傳達了父親的囑咐,也透露了將落實政策父親不久會回長沙,說到此她憔悴的臉上浮出了笑容,“你們都長大了,你爸爸也快回來了,日子在向好轉了,我真高興?。 薄.斘覇柶鸸鹣?,她的淚水又下來了。</p><p class="ql-block">  “桂香在農村做了五年,好不容易找熟人托關系辦病退回了長沙,經人介紹已結婚成家,也有了孩子……”</p><p class="ql-block">  說到這里,她稍停頓了一下,“女婿嗜酒好賭,酒醉就打人……桂香的日子過得好難呢……”。“蔣阿姨您莫太傷心了,桂香她家住哪里?我想去看看她”,“唉!好像是黃泥街附近,我也說不清楚了”。</p><p class="ql-block">  從蔣阿姨處出來,蘇哥的心情很沉重,一個多么好的姑娘竟落得如此地步,他奧喪,甚至后悔的想法都有,如果……當然不會有如果。一想起桂香他心如刀絞,若是找到她能夠給予一些幫助,他會不惜付出。</p><p class="ql-block">  他好幾次在黃泥街附近轉悠,那里面還有好幾條小巷,打聽了幾次,回答都是搖頭,心想,要是偶然遇見她就好了,可每次都失望而歸。</p> <p class="ql-block">  當再次去看望蔣阿姨時,隔壁老娭毑說“半年前她已走了。你蔣阿姨是個幾好的人呢,唉!造孽??!”</p><p class="ql-block">  蘇哥低著頭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太平街,心里很是自責和懊悔……。</p><p class="ql-block">  80年劉伯伯終于獲得平反,恢復了榮譽,返回了長沙。老人搖頭感嘆,這一生被折騰耗費完了。慶幸身體還算熬實,他一如既往每天去公園練拳并自創了“太空拳”,擁有徒弟學生一大群,頗受人尊敬。只到2005年仙逝,活得九十多歲。</p><p class="ql-block">  歲月就這么一晃,2012年蘇哥也退休了,幾十年都是在繁忙中度過。他如父親那樣養成了練拳習武的習慣,也擁有眾多愛好同伴。</p><p class="ql-block">  蘇哥生活經歷厚實,有一肚子故事,我也常去公園與他喝茶聊天,他總是唸叨著“不知桂香現在如何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練了一陣拳后在長條石凳坐下休息,閑聊中得知拳友老鄒住黃泥街,“向你打聽一個叫肖桂香的人?”老鄒聽了眼睛一鼓“你認識?我就是她街坊鄰居,她和我堂客蠻聊得來的,很熟悉。她的情況很糟羔,不是一般的可憐!”,聽得老鄒這番話,蘇哥背都涼了。</p> <p class="ql-block">  性格溫存老實的桂香嫁的這曹姓老公,年少時就因打群架勞教兩年,是那條街有名的酒鬼,他們結婚的那年過得還馬虎。曹酒鬼父母重男輕女,第一胎生了個女,家里就不安寧了,非要二胎,哪曉得二胎又是一女,曹家人罵得難聽,怪桂香斷了他家“香火”。</p><p class="ql-block">  那曹酒鬼好賭,是輸是贏反正都是要喝酒的,喝了點酒便以瘋作邪,動輒打人,當桂香忍受不住便想到了逃離這個家,也曾試圖出逃幾次,但一想到兩個年幼的女兒又返回了家。而曹酒鬼另一付嘴臉便是跪地傷心哭求,甚至寫保證書再不喝酒、不賭、不打人,事一過,陋習還原,照喝照賭照打,老套路輪環上演著……</p><p class="ql-block">  “唉!真是瞎了眼?。〖薜眠@等貨色?”蘇哥惱怒而痛心的吼著。</p><p class="ql-block">  “聽我堂客說,桂香的娘要她找個“出身好”的有安全感”。</p><p class="ql-block">  后來桂香還是逃離了這個惡夢般的家,差不多有三十多年過去,至今杳無音訊。曹酒鬼于幾年前患肝癌去世,兩個女兒都長大成家了。據說這酒鬼臨終前對兩女兒留下一句人話,“莫記恨媽媽……”</p><p class="ql-block">  “是啊!可以找她女兒打聽,也許會有希望”。</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蘇哥隨老鄒找到做服裝生意的大女,聽說是來打聽她母親的,很不耐煩,眼都不正視,一問三不知。</p><p class="ql-block">  看來一時難以溝通,只好謝辭,前腳剛邁出店門,女兒丟來一句“沅江!”,“有詳細地址嗎?”“沒有!好像是叫……泗湖山”。蘇哥連聲謝謝,并掏出預先準備的紅包遞過去,“啊呀!不要!不要!港噠不要就不要!”。</p><p class="ql-block">  沅江泗湖山是蔣阿姨的老家,可想當年桂香她實在是走途無路了。</p><p class="ql-block">  有了尋找的范圍,蘇哥激動萬分,于是他打印了一疊“尋人啟事”,邀上兩名拳友,兩天后,他們開了部小面包車出發了。</p><p class="ql-block">  70年代只能乘船前往,需要一天一晚才能到達,現在都是寬敞的瀝青公路,四個小時車程就到達了泗湖山。</p><p class="ql-block">  首先他們來到當地派出所,民警聽得來意很熱心的在電腦網上搜索,調出好幾個同名同姓的肖桂香,但從年齡上都排除了。民警提議在四周了解一下,幸許能找到線索。謝過民警,他們在鎮上南北四門張貼“尋人啟事”,只到天黑仍無信息反饋。</p><p class="ql-block">  當晚也只能在鎮上旅店住宿了。</p> <h3>  旅店一位送開水的大姐看過“尋人啟事”后說:“我倒是聽說過一個像你們要尋找的人的傳說故事”,“大姐請坐,你說來聽聽”。<br>  “很多年前,一位大媽收留了一位逃婚流浪的長沙女知青,那女知青被雨淋得透濕,縮在大媽的屋檐下瑟瑟發抖,看她可憐,大媽扶她進屋,當倒茶端來時,她已昏迷過去,估計是又餓又困 加上寒冷引起的,大媽趕緊幫她換上干衣,洗了熱水臉,還沖了個雞蛋甜酒喂她喝下,看到她身體極度虛弱,好心的大媽留她住下。</h3> <p class="ql-block">  聽說那女知青是逃婚跑出來的,說她的老家是沅江的,想來投靠親戚。</p><p class="ql-block">  還聽說那大媽丈夫去世多年,和兒子相依為命,因家境貧寒,兒子30大幾尚未成家,再后來大媽就收那位女知青做了兒媳。</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這個故事相傳方圓幾十里,都羨慕那兒子走了桃花運呢”</p><p class="ql-block">  聽得這位大姐的故事,蘇哥已是淚流滿面,他毫不懷疑,故事里的“長沙女知青”就是桂香,“你知道那家貴姓?有具體地址嗎?”“那這些我都不清楚,你們可往南縣方向沿路打聽打聽”。</p><p class="ql-block">  無意中有了新線索,讓蘇哥一夜未眠。</p><p class="ql-block">  清晨,旅店房頂上喜鵲叫得熱鬧,蘇哥心清氣爽,感覺今天是個好兆頭。匆忙吃過早餐后便驅車駛往南縣方向,半路問一老人,順著老人指點望去,遠處朦朧一堆屋頂,“那屋莊就進入南縣了”。</p><p class="ql-block">  深秋的陽光格外明快、溫暖,老鄒邊開車邊感嘆“這是上天有眼?。 比齻€人情不自禁的哼唱起“走,在鄉間的小路上……”</p><p class="ql-block"> 突然,蘇哥喊“停車!停車!”,</p><p class="ql-block"> 原來是路邊一排農家前禾場坪里有幾位老婦正圍坐一圈從棉桃殼里摘出棉花。</p><p class="ql-block">  蘇哥下車朝禾場走去,“老人家,向你們打聽一個人,她叫肖桂香……”幾位老婦瞇昏著眼,漠然的搖著頭,其中一位正彎身埋頭理著棉花,聽得問話,她把頭一抬,瞪著眼望著蘇哥,</p><p class="ql-block">  “你說……你找誰?”,</p><p class="ql-block">  “哦,是這樣的,想打聽一個叫……”</p><p class="ql-block">  那一瞬,倆人疑視著對方,仿佛凝固了,</p><p class="ql-block">  “你!……你是桂香?”,</p><p class="ql-block">  “你……你是……?”</p><p class="ql-block">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小蘇?。 ?lt;/p><p class="ql-block">  “你……你是……?”</p><p class="ql-block">  她雙手撐著膝蓋努力的站直身子,揉了揉雙眼,怯弱而驚訝地瞪著對方,沙啞顫抖地重復著:“你……是小蘇?你是……小蘇?”聲音微弱得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p><p class="ql-block">  “桂香啊!你怎么跑到這里了啊,你讓我們找得好苦啊!”倆人對視著,既肯定卻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天啦!眼前的她已不再是當年的桂香,分辨不出她與當地農婦有什么區別,如果不是那依稀熟悉的眼神,如果嘴角沒有那顆小小的黑痣……</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忽然,她如夢驚醒,扔下手中的工具轉身向屋里奔去,雙手捧著一碗熱茶顫顫巍巍遞到蘇哥面前,那一抬眼已是淚水漣漣,那雙粗糙枯萎的手和那一臉的滄?!K哥鼻翅發酸,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緊緊擁抱著桂香,茶碗哐噹落地。在旁的幾位老婦目瞪口呆地看得這一幕……桂香雙唇顫抖著“這是我……我的弟弟啊……”姐弟倆依偎著嚎啕大哭出來。</p><p class="ql-block">  此時,桂香的劉老倌聞信從田埂趕回來。一眼便知是位樸實憨厚的農民,見了蘇哥等人略顯拘束,相互招呼和簡單自我介紹后,他趕緊去捉雞,追得群雞滿坪飛舞,有人問“劉嗲,你各是要搞莫子路啰?”,他好大嗓門回答“我婆婆她娘屋里來人噠!”</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晚蘇哥喝了不少的酒,但總說沒有醉,桂香一直在拭淚卻說今天是幾十年來最開心的一天,他們有道不完的往事,在傾訴中尋找星點歡樂;又在笑聲中抹去傷心的淚痕。</p><p class="ql-block">  蘇哥問起:“在‘尋人啟事’中明明寫著你的名字,卻沒有反應?”,“哦,那是當年我落難他家,大媽問我的名字,我脫口而出“姓劉”,大媽說我們都姓劉,這就是你的家了。</p><p class="ql-block">  從那以后我就改姓劉名小湘了。大媽是我的恩人,可惜五年前去往天堂了……”</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陣沉默。</p><p class="ql-block">  這個時候,蘇哥把酒杯舉起:</p><p class="ql-block">  “這第一杯敬逝去的親人,告慰他們在天之靈!”然后莊重的將酒灑向地面。</p><p class="ql-block">  “第二杯敬劉哥,感謝這么多年來你對桂香姐的關照 !”</p><p class="ql-block">  “這第三杯為我們姐弟重逢!干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魯 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寫于 2020.6.1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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