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慧</p><p>慧是初三學年開始時來到我們官山學校的,她的家在很遠很遠的邊疆農場,據說那兒教學質量只夠掃盲,實在對前途沒有什么幫助,所以她就輾轉到我們那兒“留學”了。</p><p>要說在慧到來之前,我愛過誰,那時候,不僅沒有人相信,連老師們都會覺得受了侮辱,上帝和我從來沒有什么緣分,從孩提時代起,大人們就隱匿掉光明,強加給我可惡的現成知識。雖然,上帝也為我創造了河流,田野,長空,可惜沒有利用它們的機會,喪失了存在的價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們的“填鴨式”教育弄得連我自己都覺得要變成“唐老鴨”先生了,所以也沒有時間去觀察那些“騷首弄姿”的女生。</p><p>可是,慧一出現,這個世界就開始變了。那天早晨,班主任領她進來的時候,教室仿佛充滿陽光。同桌手里本來捏著一個紙團,預備溫習一下拋物線運動,可能“地球引力”突然“變化”的緣故,紙團下課后才回到紙簍里去。</p><p>排定座位后的第一個晚自習上,我像那冬眠的青蛙聽到春雷召喚一樣,感到了生命的活力,卻又煩躁不安。不管怎么說,25年前,小鎮上還沒有開放到讓男女同桌的老師。把我編排到慧的前面,這個人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Teacher。以前,盡管這“老三界”是我親戚,可是他早該退休了,卻還“賴”著不走,“刻薄”得連我自習課看本作文書都不行。</p><p>所幸老天有眼,讓他的尖牙成了蟲兒們的“美味佳肴”,遺憾的是:老則老矣,面子上卻不糊涂。不過,時常瞧他的面部“肌肉健美操”,也算是一種補償了。到現在我還記得起他的一句話,不能說跟這次排座位沒有關系:我們活著就是要去發現美,其它一切都是等待的種種形式........</p><p>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慧坐在了我的后面,我竟感激涕零,連他以往的巴掌也既往不咎了,而且立刻記得起我吃過他的雞蛋數目來,真是不可思議啊!</p><p>眾生有八萬四千煩惱,而我的痛苦卻令我不知所措,在我還沒有勇氣象同桌一樣去慧那兒借橡皮三角板之前,恐怕任何舉動也難免投鼠忌器令人牽腸掛肚,我不但有橡皮,三角板,而且我的成績在班上也舉足輕重啊!現在,我一想起當年我做過多少習題,我的手還痛。好不容易念到初三,所有的老師,還是舊的面孔。一想到那么多眼睛,耳朵時刻準備著,是不是有心無力?更要命的是,慧的周圍好像每一個人都要比我更機靈,更有口才,說多懊喪就有多懊喪。</p><p>想不到,有一天晚上,天堂之門卻單獨為我打開,就像小說故事通常所描述的那樣,在燈光的映照下,慧的雙眸清澈,雙眉象一對展開的翅膀,麻花辮子也散開在肩上。那種嬌美,真是任何言辭也難以形容。這意外使得我無所適從,卻也不知道靦腆了。</p><p>“I am sorry,Could you tell me?”我雖然對慧的嚦嚦鶯聲早有思想準備,可是我敢打賭,我從來沒有那么慌過,就算四舅母抽背那些該死的洋文,表哥叫我上黑板演算意外的證明題,也不會如此,我驚詫不已,如果此刻有人為難我:相對論是怎么回事?也比不上慧的三角函數更讓我吃驚,因為天使是無所不知的啊!那時候,我還是個發育未全的傻小子,也沒見過什么場面,我只覺得一股秘密的力量,使得我的感官全都麻木了,Lord! 我轉過頭去,慧的頭發梢就觸到了我的臉上,慧那樣天真無邪,我似乎感到了她的呼吸和自己心臟的搏動,突然間,我們的天地變得和奇妙的童話一般,輝煌的日光燈用它自己的光芒沐浴著我們,那天上的花園也向我們開放了。</p><p>我常常相信事情既然開了頭,接下來就容易多了,何況慧的嗓音有著山澗流水般的清澈和甜美,這一切在我都象是陽光一樣明亮的指針,我跟盲目的駝鳥一樣,似乎把頭鉆進沙里,那些討厭的Teacher就消失了,我們的友誼就會快速的成長。</p><p>僅僅是她無拘無促的笑聲,我就招架不住,連最最嚴肅的舅舅,校長大人也沒有辦法,我上課能專心嗎?</p><p>她向你微笑的時候,仿佛滿園春花在你面前開放,她的笑容就像是新生的花蕾,在陽光下開生日Party一樣,“滿足而自豪”。我卻常常幻想那是一座幸福的噴泉,挨近她的人,都沾著了幸福的水珠。</p><p>飄揚的旗幟上有她的身影,鈴聲里蕩漾著她的笑聲,無論我把目光轉向何處,看見的都是她,最最不可思議的是,每當我閉上雙眼,她也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黝黑的雙眼,微微翹起的嘴角,用她那探討和期待的目光望著我調皮的微笑著,還有那已經纏住了我的麻花辮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p><p>人到了能夠自己不斷體驗美妙事務的年紀,真是快哉!我以前只知道解不等式,在無限廣闊的天地里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只能在我心的渴望里,眼睛的遠望中,做我的游戲,誰知道慧的習題幫我把童年也找回來了,而且放開手腳與兩位“師兄”一起“橫刀立馬”。這在以前,看在我連上樹,爬墻都不會的份上,有誰會相信呢?</p><p>這世界上的確有許多奇怪而有趣的事,就算看不見,聽不到,找不到,也不能不相信它的存在,正如地下一定有黃金,世上一定有友情和溫暖。</p><p>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初三學期還沒有結束,慧就被父母接回勐臘農場了。</p><p>那時我只有十四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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