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的執念我的愛

云卷云舒

圖片源自網絡，致謝       燃一盞燭，訴說我對奶奶的愛和思念。――題記       自從媽媽因腦血管問題突然離去，沒讓我們在床前盡孝一天，心里被對媽媽的思念和“子欲孝而親不待”的遺憾占據得滿滿的，似乎沒了空隙。對奶奶的思念與回憶壓在了心底，卻又在某一時刻，鮮活的躍于眼前。就像壓在箱底的寶貝，塵封著卻是難以忘懷。       我是在奶奶看護和疼愛里從幼年長到童年，后來搬到縣城，童年的暑假也是和奶奶一起度過的。后來爺爺奶奶年老會在我家和叔叔們家輪住，讓我有更多的機會享受奶奶的愛。無論是從我的記憶里還是家人的描述里，奶奶對我的愛都像她老人家熬的粥那樣芳香，濃稠。媽媽生前沒少提起，說我小時候爸爸在部隊，妹妹尚小，晚上奶奶摟著我，我逢人就說我是吃奶奶的奶長大的。奶奶在我心里也只是暫時缺了席，從沒有走遠過。我們堂兄妹十人哪個又不是奶奶手心里的寶，一手看大的呢？她為她的子孫做的一切又有誰能忘記呢？       奶奶是小腳，白天用白白的長棉布條也就是裹腳布包裹起來，穿進在我眼里是頂角大約三十度的等腰三角形的鞋子里。走起路來，身體顫顫巍巍，腳下卻是有節奏的快速交替著。現在奶奶走路時那腳后跟與地面碰撞的“咚咚”聲似乎又縈繞在我耳旁，奶奶那挺直的腰板，瘦小的身影又浮現在我眼前。奶奶走路特別快，像她的性格――雷厲風行。       我看過那被裹得變形扭曲的腳，除了大拇指外，其余四個腳趾像被刀削了似的齊刷刷壓在腳掌的下面，緊貼著腳心壓成了一個平面，沒有了活動能力。到了夏天，晚上一層層的裹腳布拆開，壓在腳底的四個腳趾都捂的發白，看著讓人于心痛難忍。我問奶奶腳疼不疼，奶奶說不疼，小時候才裹腳的時候疼，都能疼哭了，等骨頭彎了定型了就不疼了。還說以前如果像我一樣長雙40的腳，裹起來可受老罪了，腳裹不好連個婆家也難找。       我真的慶幸我沒生在那個年代，得受多少罪，才能把腳纏的如此嬌小。我現在很后悔當年的人小無知，每天晚上在奶奶用手揉搓她那雙腳時，我未能親自給她端一盆溫度適宜的洗腳水，洗去她一天的辛苦和勞累。我曾無數次為欠奶奶的這盆洗腳水內心說不出的酸楚，悔恨。       奶奶還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人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這句話應是奶奶真實的生活寫照吧，在艱苦的歲月里，封建制還尚存的大家庭，伺候公婆養育兒女操持家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日月可鑒。就說這小腳的形成，就是一部血淚史，何況還要挪動著這雙小腳干家務干農活。       奶奶過世后，看到有賣小腳穿的成品鞋，鞋面上繡著花兒，精致典雅。我就想如果奶奶活著多好，我一定給她買一雙，讓她穿著走過老家的大街小巷，見人就夸她的漂亮的鞋子是大孫女從城里買回來的，奶奶爽朗笑聲會傳遍整個村莊。可是奶奶已經享不到這份福了，而且年近八旬的奶奶還是飽受了病痛的折磨后離開的人世，最后人已骨瘦如柴。        我曾無數次埋怨命運的不公，奶奶受的苦已經夠多了，老天為何還讓勤勞、善良、慈祥、可親的奶奶晚年遭受病痛的折磨。如果奶奶還活著，看到她的兒女豐衣足食，子孝媳賢，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她該多欣慰；如果奶奶還活著，看到她一手帶大的孫子孫女學有所成，安居樂業，過著甜蜜的小日子她該多開心。       奶奶不光腳小人也瘦，個頭也不高，但如此身單力薄的小腳女人卻撐起了一整個家。爸爸兄妹六人，他是老大，更多見證了奶奶的付出與辛苦。爺爺是只負責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地里下力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一家的吃喝拉撒，洗洗涮涮，縫縫補補，里里外外，大事小情都靠奶奶操持。       奶奶離世快二十年了，爸爸一提起奶奶還滿是嘆息，說以前面都是奶奶用碾一圈一圈壓出來的，全家人的衣服是奶奶一針一線縫出來的，鞋底是奶奶守著煤油燈一雙一雙納出來的。       爸爸心疼奶奶從早忙到晚，沒有一會兒停歇，所以成年之后盡自己老大的責任，對叔叔們的前途、訂婚、結婚、吃面的事宜能盡多大心就盡多大心，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他不忍奶奶太操勞。還說他們兄妹的智商、為人處世能力全隨奶奶。如果奶奶趕上新社會能上學讀書，當個女干部是綽綽有余，奶奶是個響當當的，了不起的人物。       奶奶是家里的大功臣，從日出到日落，總是她忙碌的身影。依稀記得奶奶把棉花搓成長條，用棉花車子經過紡線和好幾道工序后在織布機前織布的樣子。腳一抬一落，隨著一聲“嗒嗒”響，梭子像條游動的魚在奶奶左右手里穿行，也在歲月里穿行，一匹匹白粗布便油然而生。奶奶織出的不僅僅是可以縫衣做被的布，還是一家人的額外收入，拿到集市上賣了稱油打鹽補貼家用。       記得我出嫁時，媽媽還用奶奶織的布當里兒給我做了一床褥子，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或許那時有人認為老粗布已是過時的東西，可在我眼里那是奶奶的愛。那老粗布在一次次的拆洗后越來越白，越來越軟和，即不縮水，也不起球，就像奶奶對我的愛不褪色，也像我對奶奶的愛不縮水。       至今那床褥子我依然鋪著，那粗布經過二十年無數次的搓洗越發的柔軟，漂白。鋪著暖和，看著暖心，也驗證了粗布真的是好東西。現在“老粗布”成了品牌大牌，凡是老粗布的床上用品貴的離譜，可惜奶奶不知道了，當年她給我留下了一件多么純正的手工珍品。       奶奶的笑特別暖人，從綻放的笑臉里能看到她年輕時的俊俏美麗。以至于我曾在菜市場，馬路上尋找有像奶奶一樣慈祥面孔的老媽媽。有一年冬天我從菜市場一次次往家買大蔥，白菜，蘿卜，兒子心疼我問我干嘛不去超市，市場里又沒空調。我說里面有位老人像足了我奶奶，那干瘦嶙峋的手暴露著青筋，一聲一聲的“妮兒”叫的我已沒有寒冷。就想著趕緊讓那位老人家賣完那點青菜蘿卜回家暖和暖和。       現在，我依然在人群里尋找像奶奶的人，面目已不再重要，神情也可以不神似，在公交車上讓個座，或者幫老人拎一下包，只要聽到一聲“妮兒，讓你受累了。”我就能溫暖一整天，兩鬢已添白發的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童年，看到奶奶的音容笑貌，心里默念著，奶奶我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今天，我也為我摯愛的奶奶寫下詩一首，愿奶奶在天之靈得以慰籍，每天和爺爺喝茶拉家常，訴說幸福和滿足，不再辛苦。 倔強的你 任大雨瓢潑屋外的水滴到了屋內風雨飄搖的老房子里依然燃著溫暖的煙火 一副瘦小的身軀烈日炎炎下耕作凜冽寒風中拾柴遮擋了多少風雨抵御了多少嚴寒 一副三寸金蓮依然站立出堅強風雨無阻不顧酷暑不畏嚴寒撐起一片天溫暖一個家綻放出花朵朵 ?奶奶雖已不在愛依然                      2020.5.13              這是奶奶親手搓的麻線       看到這一團一團的麻線，我似乎看到奶奶就在我眼前，撩起褲腿在腿上搓麻線的情景。奶奶談笑風生，一臉的幸福，把對生活的愛，對兒女的愛，對孫輩的愛都搓進了麻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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