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p><p> </p><p>2018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全面勝利第73周年,我的父親是一位參加了抗日戰爭的老同志,在反抗日寇侵略的戰爭中,雖然他沒有親手拿槍殺敵,但也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出生入死,在艱苦卓絕的對敵斗爭中幾次遇險而后生,在紀念中華民族解放戰爭偉大勝利的時候,我把他的回憶錄整理并發表,以示對他老人家的深切懷念,并紀念那些為了民族解放而壯烈殉國的英雄們。</p> <p><br></p><p>敵后戰旗</p><p>——記在日寇嚴密封鎖下的華北新華日報</p><p> </p><p>王構和</p><p> </p><p>1939年1月1日,是中共北方局領導下的新華日報(華北版)正式創刊的日子,50年后的今天,我們懷著崇敬的心情,懷念為黨的出版印刷事業流血犧牲,獻出了寶貴生命的同志們,懷念在敵人嚴密封鎖下堅持斗爭的華北新華日報。</p><p><br></p><p>華北新華日報是中共北方局的機關報,也是我黨在敵后區域創辦的第一張鉛印的大型日報,1939年1月1日在山西省沁縣后溝村創刊。中共中央北方局書記楊尚昆同志曾高度贊揚:“《新華日報》(華北版)的努力,替我們新聞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開辟了敵后新聞事業的新紀錄。”報紙創刊時為四開四版,隔日刊。報紙一出版,發行量就達兩萬份,一年后達到5萬余份,成為我黨我軍進行抗日宣傳的重要喉舌,被譽為華北敵后戰旗。</p><p> </p> <p>1938年3月我在榆社縣抗日縣政府八路軍工作團當勤務員,同年11月來到華北新華日報社,跟隨鑄字師傅劉德順學習鑄字工作,日寇侵占華北以后,隨著抗日戰爭形勢的日趨嚴峻,我們報社不得不在沁縣、遼縣、武鄉縣之間轉移,后來遷到了河南省涉縣桃城。</p><p><br></p><p>華北新華日報辦報之初,因太行山根據地條件艱苦物資匱乏,紙張、油墨等印刷物資大部分都從敵占區采購, 1939年7月,日軍占領長治后,對我抗日根據地進行了嚴密封鎖,實行了“囚籠政策”,妄圖從經濟上瓦解、搞垮抗日根據地,造成根據地的紙張、鉛字、油墨等印刷器材嚴重短缺,漸至無以為繼的地步。但是困難嚇不倒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軍民,為了保證新華日報的印刷和發行,我們報社的印刷工人們克服了各種困難,沒有材料自己找,沒有工具自己造,沒有動力用人力,想盡一切辦法完成了印刷任務。</p><p><br></p><p>當時我華北地區抗日根據地只有新華日報社有一臺鑄字機,不但給報社鑄字,還擔負著一二九師、太岳軍區、冀南軍區及晉察冀邊區印刷廠的鑄字任務,因此鑄字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印刷需要大量的鉛字,但是由于敵人封鎖嚴密材料匱乏,我們的鉛鐵原料遠遠不能滿足鑄字工作的需要,在那極端困難的日子里,鑄字工人們開動腦筋,把從寺廟里找到的錫鐵香爐、蠟釬和從老鄉家里買來的錫鐵酒壺收集起來,再加上點銻熔化成鉛水使用,那時候大家把鉛鐵材料看的比金子還要貴重,就連用銼刀磨挫鉛字時掉在地上的鉛末也要收集起來,熔煉成小鉛坯再鑄成鉛字反復使用。</p> <p>華北新華日報社使用過的鑄字機</p> <p>華北新華日報的木刻版報紙</p> <p class="ql-block">印刷部部長周永生(上排右一)和同志們在太行山根據地</p> <p>周永生在延安留影</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報社印刷部長周永生派我和師傅劉德順去送鑄字機和幾塊從敵占區采購來的舊鉛版,我們牽著馱著鑄字機和鉛版的毛驢正遇上清漳河漲水,因報社急需鉛字我們不敢耽擱,劉德順師傅和我就把衣服頂在頭上準備淌過清漳河,不想淌到一半時上游的山水突然沖了下來,河水湍急一下子暴漲過了胸口,我們倆都不會水,只得緊緊抓住毛驢的籠頭和馱架才掙扎著泅到了對岸,但衣服和鞋都被河水沖走,馱鑄字機和鉛版的簍筐也掉到了河里,洪水過后,我們兩人光著身子走了五六里路找到了幾個老鄉,請他們幫助從河里撈出了鑄字機,又向他們借了兩條破褲子,這才一路光著腳走回了報社,終于完成了任務。</p><p class="ql-block"> </p> <p>華北新華日報出版的報紙</p> <p class="ql-block">由于新華日報采用的是活版印刷,鉛字每天都要在沉重的鐵滾筒底下滾動幾萬次,鉛字損壞了,因為沒有銅模鑄字,損壞的鉛字無法補充,有時印出的報紙字跡不清,造成了糊版,大家都很著急卻沒有解決的辦法。</p><p class="ql-block">1939年春天,在祭刀巖村由王顯周、周永生、張建功和韓進生等幾位同志,利用云母粉、粉連紙和豬鬃自制成大板刷,又經過反復研究試驗,制成了鉛版紙型,這樣一來既可以永久保存紙型,舊鉛字、舊鉛版還可以回爐鑄字連續使用,使鉛鐵不足的困難暫時得以緩解,這次研制的成功得到了朱德總司令的嘉獎和表揚,還獎勵了報社幾百斤小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報社在山西省武鄉縣大坪村時,印報紙用的是老五號鉛字,排版占的面積大,鉛字由于使用時間過長,字體磨損嚴重,影響了報紙的質量,鑒于以上情況,報社領導決定改用小五號鉛字排版,可是印刷廠沒有小五號鉛字盒和小五號字銅模,于是在周永生部長的帶領下,鑄字師傅劉德順、刻字師傅宋亮珍和小爐匠韓進生反復進行了研究試驗,先試制出了小五號鉛字盒,鑄出了小五號鉛字坯,再由宋亮珍用手工一個一個地刻成小五號鉛字,然后用鑄字機翻成陰字做出字模,鑄成小五號鉛字,再一個個的用手工修整成合格的鉛字。那時候鑄字工人們每天要用銼刀磨銼幾千個鉛字,有的人手指頭都磨出了血,十指連心疼痛難忍,但是大家用布條把手指頭包纏起來堅持工作,保證了報紙印刷的正常進行。</p><p class="ql-block">那個時候報社裝訂報紙、書籍沒有裁紙機,我們就用切菜刀式的小刀一刀一刀的裁紙、裁書,訂書缺少麻線,我們就用裁下來的紙邊捻成紙捻代用。根據地的糧食十分緊張,而裝訂工序卻需要使用大量的漿糊,我們為了節約糧食,就把榆樹皮磨碎再摻和一些面粉熬成糨子進行裝訂。</p><p class="ql-block"> </p> <p>華北新華日報使用過的印刷機</p> <p class="ql-block">由于日寇不斷的對根據地進行掃蕩和封鎖,再加上又遭遇了大旱和瘟疫,造成根據地的糧食嚴重歉收,部隊和老百姓的生活非常困難,因病餓而死的事情時有發生,為了充饑,人們把村子附近的柳樹葉槐樹葉全部吃光。當時根據地的印刷機器都是用人力來搖動的,印刷工人們每天要搖動笨重的印刷機印出幾千份報紙或者書頁,工作十分辛苦,上級為了保證報社印刷工人們的生活,每天發給大家1斤糧食(16兩制),有時撥發的黑豆、玉米和谷子無法加工,只得整粒煮熟來吃,即使這樣,有些飯量大的同志仍然不夠吃,但是為了支援災區,我們堅持每人每天節省下二兩糧食來支援根據地的老百姓。那時報社的印刷工作非常辛苦,我們每天工作十個小時,沒有休息日,下班后還要開荒種地,或到山上野地去挖野菜,報社當時規定每人每天要交給伙房2斤野菜,再把野菜和糧食煮在一起吃,時間長了吃得大家嘴里起了血泡,大便干燥憋得肚子疼痛難忍。在敵人嚴密封鎖下,根據地的棉花布匹也非常緊張,我們在報社幾年中只發了一套黑粗布的棉衣和一頂氈帽,因我們和部隊的服裝顏色不同,根據地的百姓們都戲稱我們是“黑八路”。</p> <p>華北新華日報的工人們正在山溝里排字</p> <p class="ql-block">太行山抗日根據地的環境危險,生活艱苦,工作緊張,但在中共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的領導下,華北新華日報始終把因陋就簡和艱苦奮斗的精神貫穿在工作之中。報社社長何云,副社長杜毓云,經理部長王顯周和副總編韓進同志經常來到印刷廠和工人們一起傾談,和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困難。總部首長也非常關心報社的工作,朱總司令到報社視察后,也寫信給予鼓勵:“繼續提高創造熱忱,不斷克服可能到來的任何困難,使敵后的文化工作,更益前進!”</p> <p>朱德總司令在太行山</p> <p>父親和同志們在晉察冀根據地</p> <p class="ql-block">1942年5月,日寇為撲滅我太行山根據地的抗日烽火,對我八路軍總部和后勤機關所在地進行了鐵壁合圍和長途奔襲,在這次反掃蕩的戰斗中,左權將軍壯烈殉國,報社社長何云同志英勇犧牲,報社的干部、工人中有40多位同志慘遭敵人殺害,至今我眼前還時常閃現出他們的身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6月上旬,根據地的軍民在彭德懷副總司令的指揮下浴血奮戰,終于粉碎了日寇的鐵壁圍剿,華北新華日報社也渡過清漳河轉移到了河南省涉縣桃城村,6月23日,敵人掃蕩的狼煙還未散盡,新的一期華北新華日報就出刊了,同志們擦干了眼淚,止住了悲痛,振作起精神,在這里又重新開始了華北敵后的新聞出版工作。</p> <p>座落在左權縣麻田的太行新聞烈士紀念碑</p> <p class="ql-block">如今50年過去了,回顧我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打敗了日本侵略者,解放了全中國的光輝歷程,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這就是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沒有千百萬英雄的流血犧牲,就沒有今天的幸福生活。</p><p class="ql-block">1989.1.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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