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紅消香斷誰人殤

宜欣齋

紛紛揚揚落花飄，小徑殘花鋪滿道。四月，繁花謝幕，落英繽紛，紅消香斷，芳菲殆盡。落紅成泥是一種自然規律，更是一種無奈的接受，畢竟不是所有的花落都會結出香甜的果實，一如人生的旅途不可能總是鮮花陪伴一樣。年復一年，我們在花開花謝中接受著，體驗著，感悟著。正因，每一個人不可能都會擁有才女林徽因詩一般的美好情懷，四月天在一般人心中自然也不盡是最美人間了，那笑響又怎可去點亮四面的風？ 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后清明。四月的風輕柔中自有一份冷漠，它總是無視葉的黯然和花的飄零，一任凄凄然；清明的雨綿軟中自帶一份凝重，它只會更加沉痛斷魂人的心緒，暗暗生發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的消沉。此時，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那年那月，已逝的親人如四月飄零的花瓣一樣落地成泥，化作一縷青煙，成為心中永久的思念，戚戚然，悲切切。每逢四月，人們在杏花雨，柳枝新里祭祀，追憶，緬懷，這是一個身不由己的時刻，故人生前的音容笑貌這個時節愈發清晰。 年年葉綠報生根，歲歲槐開念親恩。一樹槐花芬芳素雅，它總是帶著母親會心的微笑和淡淡的體香，樹下母親忙于打槐花的姿勢清晰依舊，那是一個永不疲倦的身軀，緊衣縮食的歲月里，她用一生的操勞維持著大家人口的溫飽。如今，洋槐雖已沒有了往日里那種鋪天蓋地，浩浩蕩蕩的氣勢，顯得物稀為貴，而槐花美食也早已不再為填飽肚子了，更多的是一種回味，一種追憶。每到槐開的季節，慈母那溫婉而又滿含滄桑的身影就會浮現在潔白的樹下，真的是槐花總在新雨后，思念每每惹人愁。每逢此季，一顆眷戀的心又怎么能夠做到坦然面對它的簌簌而落呢！ 客里不知春去盡，滿山風雨落桐花。四月，漫步村野，留下深刻印象的總少不了粉白厚綴的桐花。興許是冷熱氣流交替頻繁，晴雨不定，乍暖還寒的緣故，與溫潤的杏花春雨不盡相同，每每遇見桐花盛開的雨天總給人以料峭凄冷之感。梧桐花開總是先于葉的萌發，少了綠色的陪襯，雖滿樹蓬勃，卻素淡低沉。趕上涼風襲人，細雨迷蒙之時，那份沉寂、壓抑、哀怨感就更為強烈了，難怪那么多的文人墨客會把傷春惜時、羈旅漂泊、客里思家的情緒一股腦兒全都寄托給帶著淡淡哀傷的梧桐，想必，那凋落的桐花亦是最能觸動游子孤寂思鄉的眷戀之情的。 四月，常常難以把控自己的內心，興許是一種固有的心理定勢，總要背負起那么多的悵惘，承受那么多的酸楚，那種飄忽不定正如這飄零的落花一樣沒有方向，著落不定。而歲月告訴我們，人生道路總是充滿懸疑的，不只有陽光、鮮花，更有陰霾和荊棘。好似冥冥之中上蒼總會安排一段迷茫和坎坷，需要一個人去面對，在這未知的前路上，不知道會有多少峭壁溝壑，嶺埂險灘，唯有冷暖自知，苦辣自品。孤獨的靈魂必須要經受偶來的挫折和打擊，在困境中堅持自我，做好自我，惟此方能不屈服于命運的磨難。 四月，一縷雨煙一縷愁，半池春水半池憂。莫道花紅皆陽春，只緣深處盡悲秋。時光未央，信念尚存，相信，難以調控的只是錯亂的內心。飛花逐月終有時，花自飄零水自流，生活需要自然，那就緣起時惜緣，緣滅時隨緣，寵辱不驚，去留無意，皆因逝去的只會漸行漸遠，錯過的沒必要糾纏。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把磨難當做實踐，把苦累當做歷練，情不癡纏，恨不綿延。其實，人生之路不會總是坦途，歲月之舟難免遇到風浪，人的一生說白了就是苦熬的歷程，熬過了不留遺憾，熬不過只當沉淀；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難以跨過自己的心坎，在盲目中失去自我，惟有靜下心來，才會擁有理智的空間，才能尋回遺失的本真和坦然。 無法一一回顧歷經過的每一個四月，只因沒有超強的記憶，只因沒有不變的心緒。人生苦短，多少個四月悄然而去，還將有多少個四月能夠面對！唯有把握當下，讓溢出心頭的文字印上一紙素箋，承載著喜怒哀樂，更有那傷，那苦，那痛。緣來緣去緣如水，花開花落會有時，只要經歷過世事沉浮，有領悟，有改變，就是成長。四月，只因落英成殤，那就拈起一瓣深埋珍藏，無關情短，不問路長，惟愿歲月無恙。 (散文詩｜作者：程庚)編輯作者：尹新齋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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