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行橫斷山（散文）

我思我行

騎行橫斷山 騎行橫斷山 黃文學(xué) 從昆明出發(fā)，穿大理，過麗江，沐浴一路風(fēng)塵，我和好友L君終于到了香格里拉。 休整兩日后，我們大膽決定選擇騎行據(jù)說外國人特別鐘愛的香格里拉至麗江的旅游觀光大道。 這條蜿蜒穿越了橫斷山區(qū)核心景區(qū)的柏油公路，對于騎行來說，雖有無限風(fēng)光，卻又以地形復(fù)雜天氣無常而變得異常艱險。 那天整整一個上午，我們幾乎都在普達(dá)措國家森林公園暢游，先坐觀光大巴隨后改為徒步，真是十分享受。從公園出來已是晌午，我和L君幾乎都沒有猶豫，將景區(qū)服務(wù)臺小妹的建議拋到了腦后，只想著在太陽下山前多趕一段路，便徑直朝山區(qū)深處騎行而去。 當(dāng)太陽已靠近山巔，我們卻仍在“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林區(qū)孤獨地騎行。不過，倒徹徹底底體會了一把“橫斷山，路難行。天似火，水似銀”的滋味。我們又累又餓，早已無心去留意周圍那如畫的風(fēng)景，甚至還有了露宿荒野的想法。心里想得最多的是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可以解決吃住的地方。就為了這樣一個簡單的想法，我們翻山越嶺，轉(zhuǎn)山?jīng)_坡，拼盡了全力。 太陽落山時，說來就來若有若無的一場小雨幾乎又把我們澆成落湯雞。我的心早已涼了半截。前方永遠(yuǎn)還是沒完沒了的路，期待的人家卻就是沒有出現(xiàn)。 天色越來越暗。突然，在一個漫長的上坡路段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不遠(yuǎn)處有一頂冒著炊煙的帳篷。走近后見到了三四個藏族同胞。他們是從外地來這兒采蘑菇的。當(dāng)我們提出借宿一晚的要求時，他們卻以實在擠不下溫和而直接地拒絕了我們。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點。 當(dāng)我們離開時，一位藏族大哥告訴我們，前方約十五公里處有一個彝族小村寨。他的語氣雖極不肯定，但我們更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于是，只好繼續(xù)上路，朝著那個地圖上也找不到的村寨出發(fā)了。 在平時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十幾公里，那天在那個夜色漸濃的橫斷山區(qū)卻變得異常艱難而漫長。或多或少的高反加上極度的疲憊，只要是稍大一些的坡度我們都只有一步一步推推著車走。下坡時也只有靠著手電微弱的光小心滑行。為了安全，我們相互提醒。為了“生計”，我們相互打氣。心里只想著自己正一步步接近著那個若有若無的村子。 天色徹底暗下來了。天上已經(jīng)鉆出了無數(shù)的星星，只是它們實在是遙遠(yuǎn)而清冷，而我更無心去欣賞它們那明亮而調(diào)皮的眼睛。 “黃師，到了！”一段長坡還沒有完全下完時，L君幾乎是尖叫了起來。救星般的幾戶人家在朦朧的夜色中居然真的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 我們早已忘掉了滿身的疲憊，迫不及待地敲開一戶人家的木板門。屋里沒有燈，透過微弱的柴火光，我們看見了一位坐著的老人。當(dāng)我們向他說明了情況，他用濃濃的方言告訴我們他女婿家有住處，讓我們等一等。 老人示意我們在他對面的木凳上坐下。這時我才大體看清老人應(yīng)該在八十歲上下，頭上用布帶裹成了一個大圓盤帽子，嘴上叼著煙斗，下巴還有一小撮胡子。他根本不說什么話，只顧一口接著一口吸著煙，眼光似乎也沒有放在對面的這兩個遠(yuǎn)道而來的外鄉(xiāng)人身上。 “老人家，我們是從香格里拉騎車過來的，到麗江還遠(yuǎn)不遠(yuǎn)啊？”L君打破沉默先說了起來。 老人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屋子里除了柴火爐上那個水壺發(fā)出的“嗞嗞”聲外沒有其他什么聲響。 “老人家，您身體好，您有多大年紀(jì)了？”想著云貴山水相連，我用最地道的遵義話問。 “嗯——”也不知他是在回答還是沒有聽懂我問的意思。 “老人家，不知明天有沒有雨？”好友又問了一個我們這些天都頗為關(guān)心的問題。他還是沒說什么。 “老人家，這兒的天氣變化好像有點大，明天不知道下不下雨？”我又重復(fù)了好友的問題。 “哪個管它下不下雨。”他終于開口了“下雨不下雨那是老天爺?shù)氖隆！?lt;/p> 老人的話方言味雖濃，我還是聽明白了，好友也該聽明白了。他語氣平和，倒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耐煩。我們都不再說話，屋里也顯得更加安靜，只是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 此時，我感覺自己本已疲憊不堪的身體似乎有些發(fā)顫，隨后又似乎突然放松了許多！臉上的汗非但沒有干，反而流得更多了。背包仍在肩上背著，可我并沒有感到它有多重！ 是啊，天氣確實會對我們的騎行有太大的影響，然而對于這位山里的老人來說，明天下不下雨就一定萬分重要嗎？！數(shù)十年的時光，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刮風(fēng)下雨，不管嚴(yán)寒酷暑，只是自然而然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坦然而平和，悠閑而從容。雨下也好，不下也罷，顯然，這并不是他一定要關(guān)注的問題。山區(qū)的天氣自然可以變化無常，然而老人卻以最平常的心態(tài)面對著一切。 明天下不下雨，我們也一定會在路上。老天有老天的事，我們有我們的安排。生活中，許多人要么過多的在乎自己而忘掉了身邊的一切，要么過多的在乎身邊的一切而忘掉了自己。牽絆太多，患得患失，不知不覺中自己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泥潭也渾然不知。 三江并流的橫斷山區(qū)，山高林密的旅游大道，還有這個古樸的彝族小村子，它們絕不是只為了迎接這兩個外鄉(xiāng)人的到來而一直在這里等候著。它們原本就是這里自然的存在，我們的相遇最多不過是一次美麗的邂逅而已。山還是山，村還是村，人還是人。 山里人家一夜窮。那天晚上，我們真切體會到彝族人家滿滿的熱情。我們享用了膻味很重的山豬肉，享用了原生態(tài)的山珍野味，還享受了“夢里不知身是客”的酣眠。 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后我才起了床。推開簡易的木板門，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溫暖的陽光正親吻著村子的每一個角落。這時，我才算真正看清了這個深藏于橫斷山區(qū)深處的古樸的小村子，它恬靜而安閑。地上濕漉漉的，空氣好像也被洗過一樣。山腰飄著幾片潔白的云霧，像穿著民族服裝的彝族姑娘的腰帶。 看來，昨天夜里下過了一場雨，對于騎行，這并不是十分滿意天氣。然而，哈巴雪山、白水臺、虎跳峽等都在前方等著我們。 我義無反顧，繼續(xù)踏上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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