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父親記憶

驀然回首

每年柳綠花紅的季節(jié)，就想起我埋在春天里的父親，總覺得三年前的今天，父親是在踐行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走的利索而又痛快，走的堅決而又瀟灑，走的匆忙而又遙無歸期，就像他生前從不給別人找麻煩那樣，悄悄地作別了91歲的云彩…… 　　說起父親的名字王業(yè)，認識他的人都說是“好人”，可在我們的眼里，他有時會“知書不達理”，和我的母親生生硬硬、磕磕絆絆一輩子，使我們作兒女的似乎沒看過“父母愛情”的電視連續(xù)劇，因此，我們的情感就多偏向于勤勞而又厚重的母親。其實，重拾父親記憶，一生膽小、嚴謹、不會拐彎的父親，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不少精神財富。 在五寨縣曾經(jīng)做過鄉(xiāng)村聯(lián)校長的父親，還是有過自己的事業(yè)的，60年代出生的我，記憶中的父親：嚴肅、偉岸、一表人才。不善表達情感的父親從不和我（三多余女兒）親近，雖沒有體會到“ 女兒是爸爸上輩子情人”的感覺，但“父親是女兒的彼岸”的童年安全感還是有過。記得那時當(dāng)校長的父親，半月二十天回家一趟，回來帶的是學(xué)校老師和部分家長需要做的衣裳（我母親是村里的裁縫），走時帶點炒面和干糧，記憶最深刻的是他那騎著自行車逆風(fēng)遠行的背影，艱難而又執(zhí)著。 　　1986年，父親退休回村，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喚起他為村里人干點實事的熱情，他居然當(dāng)起了義務(wù)送報人，3000多戶人家的右所村，訂報農(nóng)民還真不少，那時電視剛剛走進農(nóng)家，有電視的人家都訂電視報，父親走村串戶，親自上門服務(wù)，當(dāng)時兒女們都勸他休息，他說：“我一輩子沒什么大本事，趁現(xiàn)在的好時代，身體還允許，能干幾天算幾天吧，這又不丟人，是傳播文化的好事情。” 90年代，70多歲的父親離開老家，來到省城幫弟弟打理書店，忙碌在城市的人流中，充實在書籍的世界里，體驗了老有所為的樂趣。是啊，父親師范畢業(yè)，文化不高，卻對文化的追求始終不渝。記得父親一直給我們訂閱《少年文藝》和《兒童時代》，姐弟四人雖在農(nóng)村，但童年五彩斑斕，少年衣食無憂，文化的滋養(yǎng)使我們在文革時期也不至荒蕪。 “都說養(yǎng)兒能防老，可兒山高水遠他鄉(xiāng)留，都說養(yǎng)兒為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張口”，兒女漸漸長大，父母慢慢變老，我們的發(fā)展似乎超過了父親，可他從沒給我們提過什么要求，節(jié)儉是他骨子里的習(xí)慣，誠信是他堅守的認真。在村里收電費最難的年代，我們村自覺交電費的他是第一人；住城里后，為了不誤交水電汽費時間，他不惜推遲回老家的時機，交完該交的費再出行或為了交費提前歸，是他多年來的遵守的規(guī)則，有時他的認真讓你無可奈何！細細想來和天下所有父親一樣，在他們平凡的人生里，總能發(fā)現(xiàn)閃光的一面。 　　文弱的父親常常反思自己，一生沒有起房蓋屋，沒有功成名就，沒給兒女留下什么！是的，父親沒有給我們留下一分錢，一間房，一輛車，但他卻給我們留下一句話：“等我死了后，你們要第一時間告訴單位，不要多領(lǐng)國家一個月的工資！”這話從80多歲一直說到90多歲，不厭其煩、致誠之心終老不變。我想，這就是父親給我們留下的財富吧！ 　　正如歌手崔京浩在《父親》里唱到的那樣：父親是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飯將我養(yǎng)大，忘不了一聲長嘆半壺老酒……在父親離我們遠去三周年之際，作兒女的，只有清歌一曲和淚唱，愿父親能聽到我們的歌，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清明節(jié)寫于山西五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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