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館開門記

王葉舟

一 小楊的別墅蓋好了，別稱“楊公館”，三月初八開館，特邀幾位村里的同學，去參觀一下。名曰參觀，實乃家宴，喬遷之喜，開門酒也。小楊說：“哎呀！同學們，數月未聚，疫期憋屈。首次小酌，大塊朵頤，舉杯暢飲，互敘衷腸。品湖鮮之美，寬寂寞之苦，解口味之乏，聊同學之情……”這家伙啥時候也學得文縐縐的，讓我頓感暖心，鼻子一酸。“哈啰！”“哈哈！咋瘦成猴了？”隨著幾聲特殊的問候語，我和嬉皮笑臉的春喜在楊公館大門前碰面了。“同志們好！同志們幸苦了！”身后響起問候聲。“首長好！”我說了一句。回頭一看，我勒個天吶，是網大同學。這家伙從青島風塵仆仆趕來，舟車勞頓，一臉疲憊。網大是孝子，從青島趕回來清明掃墓，千里回家精神可嘉。三人作揖，相互問好，口罩蒙面，抗疫打扮，會心一笑。“啊喲！葉舟瘦得不得了吶？”一進客廳，幾位女生驚呼，呼啦一下圍上來，把我唬得直懵圈了。半響才回過神來，原來減肥對美女誘惑力這么逆天！連忙說：“還好！還好！減了50多斤，96公斤減到70公斤。”燕子把臉湊過來，端祥道：“哦！哦！哦！葉舟的臉瘦多吶！”瞧著那紅嘟嘟的嘴唇，嚇得我頭往后仰，額滴神吶，萬一咱黑漆黍的臉，留二個紅圈圈，回家還不被老婆拿菜刀劈了，故落荒而逃……新宅坐落在五葉老工具廠里，兩層小樓，洋氣簡約，巍然屹立，幽雅寧靜。東有廚房土灶，柴火燒飯，空中彌漫飯菜香味，垅田栽梨樹，墻邊開槐花，紫藤纏木樁，鐵樹傍茶花；南有茂盛竹林，婆娑起舞，風起竹濤沙沙響；西有雞舍菜地，大蒜青菜，萵苣蘿卜，竟有茴香數株。公雞打鳴，母雞下蛋，小楊又聽半夜雞叫；北有靜靜的胭脂河，拱起斑駁小橋，不知尚能行否？河邊碼頭系泊一葉小舟，簑衣斗笠，坐擁垂釣之樂。楊公館有細水長流之境，耕讀傳家之風，庭院經濟之樂，世外桃源之氛。我繞著楊公館溜彎，邊走邊贊：“嘿！真不懶。”“咱要是啥時候，拋棄那城里火柴盒般高樓，搬到農村別墅里居住，至少多活十年。”我感嘆道。“不過，住鄉下別墅心臟要好，離城里醫院遠不方便。2018年陳小魯（陳毅元帥之子）在三亞就吃了這個虧，嗝屁了。”身后傳來老賀爽朗的聲音。“莫要緊，定期體檢，長壽在于體檢。”我回一聲。“沒關系，堅持鍛煉，生命在于運動。”老賀隨了一句。“哈哈哈”兩人相視而笑。 報曉（馮國忠攝） 篩子（馮國忠攝） 二 受邀同學們陸續到來，參觀完別墅，交口稱贊，嘖嘖聲一片。室內的電梯時尚，紅木的家具高檔，屋后的小河流淌，壟上的蔬菜綠旺，門前的噴泉汩汨作響，網圈的母雞撲騰翅膀……鄉野別墅，世外桃源，別有洞天。特別讓女生們羨慕，當此別墅女主人幸福哦。“難怪現在美女傍大款、嫁土豪，原來都想住大別墅，過上揮金如土的物質生活哦！”春喜打趣道。“是的！咋啦？”燕子拍了拍春喜的肩膀。“沒咋的！大款雖有，王思聰式高富帥罕有，幾個帥哥幾個狼；大款難傍，曹德汪式油膩男三高，幾個大款幾個胖；土豪難嫁，劉強東式大叔好出軌，幾個老婆幾個家……你喜歡？”春喜笑道。“關上燈還不是一樣的。”不知誰咕嚕了一句，惹得哄堂大笑。燕子紅著臉說：“我還是欣賞林徽茵的那段話，叫啥來著？”我呵呵笑了：“手機上有，太感人了，給你念一遍，你聽著。”“你若擁我入懷，疼我入骨，護我周全，我愿意蒙上雙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你待我真心或敷衍，我心如明鏡，我只為我的喜歡裝傻一程，我與春風皆過客，你攜秋水攬星河，三生有幸遇見你，縱使悲涼也是情。”“可惜很多物質女，并沒有林徽菌的美貌和才情。”我嘆了口氣。……我說：“小楊啊，你這楊公館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屋后的小河，田園風光，古橋橫臥，風水極佳。”“古語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這楊公館，背靠河水潺潺，溪水長流之意，財源滾滾之寓，靜臥風水寶地之上，棒！”我馬屁滾滾，小楊眉開眼笑。小楊說：“這別墅后面這條河，地圖上叫胭脂河。據傳村委會準備駁砌河堤，疏浚除淤，澄清河水，放養魚苗，只等資金到位。”到那時，岸邊垂釣，柳下斗翁魚簍，禪意無限；屋后石桌，棋盤一擺，殺上三局渾身通爽。駕小舟，過河下，穿前橋，拐過豐谷門，溜穿湖頭橋，沖進長蕩湖。呵呵！那里的魚，無論鯽魚、鯉魚、草魚、烏魚，條條活跳，道道鮮美，還有那橫行霸道、肚皮被水草摩擦得發白的長蕩湖螃蟹。小楊感慨道：“沿河最美的，還是這兩岸風景。”油菜花開金燦燦，柳條枝垂水潺潺。有一次，小楊裝上馬達，駕舟河中穿行，看到岸邊村姑家岸邊網圈里養的老母雞，肥鱖鱖的，令人垂涎欲滴。于是竄上岸逮了一只回家煲湯，在柵欄竹桿上串了100元一張人民幣。老賀嘿嘿道：“那么大一只野生老母雞，估計得150元，你小子占人家便宜啦！”“又沒占村姑的便宜，無傷大雅。”小楊呵呵道。“胭脂河兩岸的老母雞多著吶，你獨瞄準這家村姑的雞，恐怕不是老母雞肥鱖鱖，是村姑肥鱖镢的吧？”春喜嘻嘻道。“也就是說豐乳肥臀唄。”我掩嘴而笑。“噓！我家愛娣在廚房。”小楊擺了擺手。……“這里弄幾間客房，來度周末倒蠻好！”老賀建議道。“駕舟出湖垂釣更美！”我稱贊道。這里離長蕩湖只有兩里地，長蕩湖要開發成旅游區，你這楊公館利用屋后小河，可駕艇奔長蕩湖。游湖、垂釣、敲西塘大打鑼鼓、塑歐渚面人、跑馬燈、劃龍船、舞龍燈；吃湖鮮、嘗鮮蔬、摘果梨、釆桑葚、摸螺螄、捉田雞；燒土雞、煲鴨湯、啃白烏龜（大鵝）……均是農家樂項目，即使千元一天，達官貴人也會紛之踏來。不過你得建議村里，修一條繞河過古橋的步行道，方便游客散步、拍攝。“鎖明喜歡釣鱖嘴白條，駕小舟沖進長蕩湖，用拋桿一桿撒出五六十米，釣上幾條大白條，更牛拜。”小楊憧憬著。“紅燒也行，清蒸也可，味道鮮美，難以言喻。可惜現在湖管會抓得緊，發現了沒收釣桿。”老賀笑道。“呵呵！一副英菲尼迪釣桿起碼3000元開外，全套行頭過萬。”小楊嘖了嘖嘴。“哈哈哈！只有土豪玩得起。今天鎖明沒來，不然駕舟沖湖拋幾桿，釣上幾條大白條咪哂咪哂。偷釣，想想都刺激啊！。”我撫掌大笑。 長蕩湖晚霞 楊公館盆景（馮國忠拍攝） 龍鳳胎 三“小楊，這是程云仲畫家的國畫，祝您開門大吉！”家宴開席前，老賀送上一幅畫家程云仲的新作《一樹梅花一放翁》。畫中，一身著紅袍的老翁，手持龍頭拐杖，前有臘梅傲雪，后有青峰凌云，老賀銓釋著畫意，叮囑說這是鎮宅畫，只有豪華別墅鎮得住。說得小楊受驚若寵，一副得了寶貝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模樣。我暗想，這賀兄真乃行家，不虧是文化局長出身，送畫也有文化。這程云仲的佛系畫，畫的都是得道高僧，僻邪鎮宅，吉祥如意，程氏畫展就稱“佛道禪心”。要是送一幅《壽星圖》，手持鐵杖，杖懸酒葫，手托蜜桃，寓少女乳房；頭頂盤旋蝙蝠，諧音福來了。眾人見到畫中蝙蝠，心中一激靈，馬上聯想起新冠肺炎，那么呵呵了！老賀廖廖數句祝酒詞，引大伙掌聲連連，眾人舉杯齊賀小楊開門大吉！頓時，汲酒聲吱吱大作，還齊聲嚷嚷道：“好酒！好酒！”儀式感爆棚，原來喝的是珍藏了二十年的青花郎酒。今晚家宴，小楊扛出一箱二十年青花郎，涼菜都是金壇有名的鹵菜，如東村醬豬蹄、八仙鹵大腸、五葉豬頭肉、五香居牛肉、儒林羊糕、湯記鹽水鴨……很容易讓人流哈喇子的那種。我抓起春喜夾來的大塊醬豬蹄，也顧不上形象了，連啃帶嚼，滿手油膩，不亦樂乎。“減肥半年，連個豬指甲都沒碰過。”我嘴里塞滿豬蹄，邊嚼邊說，猶如八戒哼哼，吃相不雅。我左邊網大，右邊春喜。網大，斟著滿滿一杯白酒，操著半拉子山東普通話，頻頻碰杯，杯杯干盡，酒量不大，斗志不小，像個山東大漢。春喜，喝著椰奶，啃著豬頭肉，煙霧繚繞，插渾打科，逗得女生們，一會兒羞得紅云飛雙頰，一會兒笑得花枝亂顫。唉！嘴甜的男人有女人緣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拿起酒杯就興奮，母豬都成雙眼皮。老賀哈哈哈的大笑聲，挑起了男人們酒興，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瓶青花郎見底，再開一瓶接著干。這賀楊謝包四大酒桶，個個都是一斤半的酒量，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一箱跑不了。我最怕喝酒，柔弱的小胃胃吃不消，對酒的態度不恭，如網友所說：“看起來像水，嘗起來辣嘴，喝下去鬧鬼，走起來絆腿，夜里面找水，早晨醒來后悔。”所以，不喝不喝就不喝，躲進女生堆里吃奶了。哪知風云突變，二年后僅剩我和小謝舉杯，成了喝酒主力軍，令我哭笑不得，這是后話。熱菜湖鮮為主，都是大家伙，海盤出鍋，土灶臺燒的菜，柴火味重，農家味濃，倒對這幾位重口味家伙胃口。手抓湖蝦、糖醋鮭魚、紅燒鰱頭、生爆野生甲魚、河蚌嫩筍湯、紅燒土雞、地皮菜雞蛋羹……道道佳肴實打實，或長蕩湖的，或家里散養的，或地里種的，妥妥的原生態食材。吃貨們推杯換盞，風卷殘云，吃得肚子發脹，喝得暈頭轉向。疫情期間憋壞了，放開肚皮吃肉喝酒，一箱二十年的青花郎酒，不知不覺間被消滅。唉！這真是：放開肚皮吃酒菜，辛苦減肥松褲帶；一夜回到解放前，腰間贅肉堆起來。 四 今晩、小楊夫人愛娣作廚娘，廚藝上佳，色香味俱全，中途兜著圍裙過來敬酒。小楊搖搖晃晃站起來，想貌似真誠地夸老婆兩句，一不小心說錯話：“感謝老婆辛苦持家，這些年我犯的錯誤不少……”小賀差點一口酒笑噴出去。老賀故作嚴肅問小楊：“你坦白從寬，你前些年犯的錯誤不少，是指啥錯誤？”全桌人樂得擠眉弄眼笑倒了酒杯。大家不用猜，準是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錯誤，是不是？小楊雙手連搖道：“NO！NO！牙齒不行了，都咬不動豬蹄，別說外面彩旗飄飄，家里的紅旗恐怕豎不起來了。”眾人又笑作一堆，我問春喜：“春喜，你和小楊屌子拖塘灰時就泡在一起了，你最了解他，小楊有一個娘子軍連沒？”網大說：“一個連一百零八人吶！”春喜猛地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彈了彈煙灰，不緊不慢道：“一個連沒得！一個排嘛……”眾人又是一陣狂笑，燕子都笑嗆了，差點把嘴里的雞大腿噴飛，臉漲得通紅，“咳咳咳！”讓鳳兒拍著后背半天才緩過來……“哈哈，看樣子小楊有點緊張，是不是腎虧啦？”我笑道。《皇帝內經》講，牙齒和腎關聯，牙齒不好，腎就虧。傳有一藥方不錯，泡茶喝，也可以和酒喝下，據說一柱沖天，立竿見影。三七粉五克，肉叢蓉五克，靈芝粉五克。三七粉軟化大便，肉叢蓉補氣，靈芝粉排毒安眠，本是治便秘的方子，但有壯陽功效。小楊悄悄地拉了我一下，附耳問：“肉叢蓉真有效？”我壓低音量道：“你試試看！”后來小楊用52度望仙橋高粱酒，泡了幾大桶藥酒，放進肉叢蓉、人參、當歸、鎖陽等藥材，每天飲二盅，不知效果如何？那根碩長粗大的野生肉蓯蓉，還是鎖明在甘肅搞來的，價格不菲。難道小楊這家伙想生二胎？唉！有耕地的牛，還要有肥沃的田，兩者缺一不可。家宴結束，我先送小包回家，包兄喝了八兩，倒七份醉意。上午剛義務獻過血，似乎不勝酒力，以前喝一斤半都沒事啰。小楊送我倆出門，嘆息道：“今天很開心，可惜鎖明遠在河南，沒來得及趕來，美中不足。”我頓時來了詩興，把十四位同學姓名中，各取一字串成詞，胡謅打油詩一首：賀王坐鎮銜領隊，楊朱紅包有閑情。開心還需燕雪蘭，門前遠馮行孝心。大謝鳳彤如隨影，吉時獨缺陳鎖明。小楊聽罷，開懷大笑，老王幫我圖吉利，這是一首藏頭詩啊，頭一個字串起來便是：賀楊開門大吉！ （完） 備注：本文于2020年4月2日完稿上線，圖片用蘋果8plaus拍攝。2022年6月18日上午赴楊公館小酌時再次修改，補充了部分近期圖片，以及馮國忠同學單反相機拍攝的農村生活照片。 打柿子 抬柿子 女主人 田間（馮國忠攝） 落日（馮國忠攝） 晨釣（網友提供） <h3>（作者王葉舟自拍像）</h3> 常州市直溪鎮望仙橋酒坊女老板：張萍（手機號碼：139 2100 6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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