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原新疆兵團工三師溫州支邊青年 戈壁胡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此文曾刊登: 2017年12月10日《兵團戰(zhàn)友》網(wǎng)</p> <p class="ql-block"> 趕“巴扎”:沒有在新疆(特別是南疆)生活一年半截的人,不知道趕“巴扎”是什么?更不能體驗到趕“巴扎”的樂趣。</p><p class="ql-block"> “巴扎”維吾爾語,就是集市的意思,每逢星期天縣城,村鎮(zhèn)都有這樣的“巴扎”舉行。和維吾爾族人民一樣,我非常喜歡趕“巴扎”這個的民族傳統(tǒng)習(xí)俗。</p> <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圖一)維吾爾族人趕"巴扎"。</p> <p class="ql-block">( 圖二)葉城縣城老貌。</p> <p class="ql-block"> 葉城,是南疆著名古老重鎮(zhèn),算是比較富裕的小縣城,也是維吾爾族居住<span style="font-size:18px;">比較集中</span>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作于溫州支邊青年來說,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為,我們連隊離葉城縣城很近(連隊駐地就位于新藏公路零公里),每逢星期天休息,去縣城趕個“巴扎”,購買些水果和食品,改善自己伙食。當時,縣城是沒有公交班車,幸運的是我們連隊隔一道墻,就是新疆軍區(qū)汽車29團,得天獨厚,我們搭個便車去縣城非常方便。<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 圖三 )趕"巴扎"的維吾爾族老鄉(xiāng)毛驢車隊。</p> <p class="ql-block"> 那時的物價很便宜,土雞一元錢一只,雞蛋五角錢十個,水蜜桃一角錢十個,核桃一角錢十個,哈密瓜二角錢一個。</p><p class="ql-block"> 我每月工資28元8角6分,扣除伙食、生活費外,還能支付起趕“巴扎”的開支。</p><p class="ql-block"> “ 巴扎”上,維吾爾族老鄉(xiāng),不會做生意,個性又很固執(zhí),比如賣桃子,一角錢賣十個,我們開價一角錢十一個,他怎么也不賣,只能是十個。</p><p class="ql-block"> 他們又很樂意免費試吃,吃了不買沒關(guān)系,也不生氣。路邊很多地攤,不花錢,光試吃也可吃飽肚子了。</p><p class="ql-block"> 維吾爾族老鄉(xiāng)還有個習(xí)慣,比如:賣桃子數(shù)桃核結(jié)帳,就是吃好后,他是數(shù)桃核的數(shù)量付錢。我和百申,阿八、金杰,善全一伙,穿著高筒膠鞋,圍在裝桃子的筐邊吃,乘老鄉(xiāng)不注意時,我們就把桃核往鞋里塞 ,到后來,滿滿一筐子的桃子,剩下半籃子,數(shù)桃核只有十幾個,明知道這數(shù)量有點不對,但找不到桃核?老鄉(xiāng)也沒辦法,只好按核結(jié)算。這不過,只是我們偶爾開開玩笑的一次而已。</p><p class="ql-block"> 去買“土紅”(維族語:雞),是一元錢一只,我們給他一張一元的或二張五角的錢,他“塞的麥道”(維語:不賣),怎么不賣,我們覺得很奇怪,到后來我們才知道,他們許多人還不認識紙幣的數(shù)值大小,所以喜歡要錢的張數(shù)多,我們就換成五分或一角的零錢給他,他們很高興地就賣了,假如少一、二張,他們也樂意!</p><p class="ql-block"> 從趕"巴扎"的經(jīng)歷中,了解到在農(nóng)村生活的一些維吾爾族年長者,沒有文化,很少見過世面,連人民幣都不知道數(shù)額多少( 這真的是事實,決不是夸張 )。同時,也深深地領(lǐng)略了維吾爾族老鄉(xiāng)的忠誠、樸實、耿直和憨厚的品德。</p> <p class="ql-block">( 圖四 )維吾爾族一家人,趕"巴扎"去。</p> <p class="ql-block"> 讓我記憶刻骨銘心的是一九七零年,正是文革“一打三反”高潮時期,我們連隊也掀起“嚴打”運動。</p><p class="ql-block"> 連隊 "一打三反" 剛開始,一下子還找不到打擊的對象。運氣不好,這場不為人知的殘酷厄運,讓我給碰上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去澤普縣的團部衛(wèi)生隊看病,返回連隊途中,正逢星期天,順便去葉城縣城趕“巴扎”。購買食品后,拿著十幾公斤糧票,在縣百貨公司前,跟維吾爾族老鄉(xiāng)調(diào)換布票<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時候買什么東西都是憑票計劃供應(yīng))</span>,一公斤糧票換一米布票。正在對換時,被帶紅?章的市場管理員看見,他們以投機倒把罪處罰,沒收了我的糧票,他們寫了我“作案”的經(jīng)過,把我的“犯罪證據(jù)”交送給了連隊領(lǐng)導(dǎo)。</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事后心里直怨"巴扎",都是"巴扎"惹的禍。</span></p><p class="ql-block"> 回到連隊,看到墻上貼著針對我的“打倒現(xiàn)行反革命份子”、“打倒投機倒把份子”<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打三反"運動是把"投機倒把"列為反革命罪 )的大字標語。想不到趕了趟"巴扎",帶來的后果是這么嚴重,這會可是犯了大罪。當場讓我</span>頭昏腦帳,連腳也站不穩(wěn),好像感覺天要塌下來了!</p><p class="ql-block"> 大難臨頭,六神無主。當時,連隊還沒有收工,沒人看到我,我便溜進連隊旁邊的師部鉆井隊,躲在溫州老鄉(xiāng)陳和土的住所,不敢進連隊。陳和土偷偷地聯(lián)系連隊幾個溫州老鄉(xiāng),他們冒著包疵反革命份子罪的危險,不時給我打探消息、通風(fēng)報信。</p><p class="ql-block"> 躲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真的沒有什么辦法能躲過這場突發(fā)的人禍。一天后,我只能硬著頭皮回連隊。當晚全連集合,開始對我進行批判斗爭。平時和和氣氣,天天在一起的戰(zhàn)友,這會他們卻六親不認,和我劃清了界線,成為他們不可戴天的"階級敵人"。會場"打倒現(xiàn)行反革命"的口號,聲音一浪高一浪,我全身顫抖、手腳冰涼、直冒冷汗。心想這會完了,我成了反革命份子,肯定被送到團部嚴管隊。</p><p class="ql-block"> 在批斗的日子,最丟臉的是營部召開大會,人家?guī)У首樱規(guī)樑瑁热鰹⑺?操場都是干土,灑水防塵 ), 完后,人家坐在那里,我拿著臉盆站在后面,特別地顯眼。其他連隊的人不時瞪著眼看我,尷尬的我真的巴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p><p class="ql-block"> 為我這件事,還牽扯到不少人。畢業(yè)于兵團農(nóng)墾大學(xué)(現(xiàn)石河子大學(xué))法律系的上海支邊青年莫合煙(外號),向連隊領(lǐng)導(dǎo)提出,糧票換布票,是雙方各自所需的對等交換,不存在買賣關(guān)系,其中大部分糧票是本連隊人員托他代換的,換回的布票是寄到溫州給缺布票的家人自用,而且,當時,調(diào)換成風(fēng),大家都有過這種情況,不能按投機倒把行為來處理,不屬于"一打三反"的打擊范圍,是轉(zhuǎn)移了斗爭目標。連隊領(lǐng)導(dǎo)認為他為我辯護,把他也當作陪斗對象。這位老兄,為了解脫我這罪名,無故無冤也被遭受批斗,真是冤枉!</p><p class="ql-block"> 我出身學(xué)生,才十七歲,經(jīng)歷簡單,歷史清白,在連隊工作和生活方面,表現(xiàn)都很正常,沒有什么再可追究的"罪行"了。連領(lǐng)導(dǎo)正騎虎難下,對我作不出以何罪定性。也許是一場巧合,上海支邊青年李禍根(化名),無意中說了一句話,被打成現(xiàn)行反革命,連隊轉(zhuǎn)移了目標,開始批斗他了,就那樣,我被稀里糊涂批斗了幾天后,告一段落,插科打諢,對我這件事沒有做結(jié)論,如同演了一場"兒戲"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好笑的是,沒過多久,可能是連領(lǐng)導(dǎo)看了我受批斗期間寫的檢討書,有點文字基礎(chǔ),又有美術(shù)特長,連隊開展"大批判"運動,急需"人才",連隊領(lǐng)導(dǎo)研究決定,任命我為"連隊大批判組"組長。</p> <p class="ql-block"> 更可笑的是,為了進一步提升這場革命運動的需要,各連隊流行"大批判"經(jīng)驗交流活動。受十二連的邀請,連部推薦我為主,組成五人小組,代表五連去"傳金送寶"。受到他們敲鑼打鼓夾道歡迎,這次我可風(fēng)光了,挺著胸、點著頭、還不停地向他們招手致意。目測到歡迎隊伍中有人交頭接耳,可能是他們認出了前段時間,營部開會來會場灑水的現(xiàn)行反革命份子的我,不可思議,今天怎么當上大批判組長來介紹經(jīng)驗了?</p> <p class="ql-block">( 圖五 )兵團人,坐著毛驢車趕“巴扎”。</p> <p class="ql-block"> 趕"巴扎",趕出了許多笑話;趕岀了那個年代的悲與樂;也詮釋了那特殊時期的許多荒誕故事。</p> <p class="ql-block">( 圖六 )六、七十時年代,南疆"巴扎"場面。</p> <p class="ql-block"> 一次次葉城“趕巴扎”的情景,而今讓我依然記憶猶新,難以忘懷。</p><p class="ql-block"> 歲暮景邁群光絕,安得長繩系白日。</p><p class="ql-block"> 在支邊的歲月里,我在葉城工作的時間是最長。離開葉城已幾十年了,有生之年,能約上幾位戰(zhàn)友一起赴葉城,再趕一次“巴扎”,去<span style="font-size:18px;">追溯年代的舊影,尋回青春的蹤跡,那該是多好啊。</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3日重稿于美國肯塔基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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