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彭明志/文<br><br> <p class="ql-block"> 算起來,父親走了十六年了,遠在他鄉(xiāng)的我常常想起他,父親的音容笑貌時常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清晰可見,往事歷歷在目,勾起了我對父親的無盡思念。近段時間,不知昨的,晚上時常夢見父親,或許是今年沒有回老家給他老上墳的緣故吧。</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中,父親是一位老實巴交的農(nóng)村人,純樸,善良,憨厚,山區(qū)農(nóng)民的優(yōu)秀品質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我一直認為父親可親可敬。父親和母親一手把我和哥哥拉扯大,一直到我們兄弟倆共同讀完四年大學,直到我們出來工作成家立業(yè),他們倆都默默地操勞,無怨無悔。但從父母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們感到十分的自豪和驕傲,特別是父親,在親戚鄰里面前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一種有點奇特的滿足,鄰里談起我們倆兄弟時,他總是呵呵地笑著,看得出父親有些高傲,因為當時我們鄰近的幾個村,就只有我們兄弟倆考上了大學,這在當時還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從小我就知道,我們家并不富裕,或許有點窮酸,但因為父母能干,十分勤勞,所以我們兄弟倆從來沒有挨過餓,只是生活水平差了一點,但我們從沒有怪他們摳門,至少每個月還可以吃一回肉。上高中以后,我記憶中,父親每月給我二十元生活費,以后就逐步漲到了三十元,高三畢業(yè)就達到了四十,對我們家庭而言,其實已經(jīng)夠高了,我們也很懂事,從沒有過高的奢求,當時的我真沒有理解到父親的那種感情,直到現(xiàn)在自己也做了父親才深有體會。說真的,父親很傳統(tǒng),我一直記著他常給我與哥說:“老爸不行,兒還行,你們兩個要有出息,結個媳婦,早分家。”當時,我不知其意,當我們成家立業(yè)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知言中意,現(xiàn)今已是其中人”,或許只能由我自己去理解罷了。</p><p class="ql-block"> 父親很堅強,記得我還在上初一,那年,因為您做了點小生意,賺了點小錢,也就是一天十來元,一個本地“地痞”硬生生地抽了三十元“生彩”,那可是父親為我湊的下期學費?。。∥液透绺缭趫?,雖然我們還小,也看得出您的無奈,但那絕對是我和哥哥人生中到現(xiàn)在都無法逝去的陰影。過后父親對我們說:“兒子啊,老子無法,他們無天,以后就靠你們了”。我知道,您最終給了那個人三十元錢,當時我和哥哥還不經(jīng)事,但哥哥比我堅強,當時我想去拼命,遭哥哥拉到隔壁打了一巴掌。看得出,哥哥是有一個有忍耐的人,是個做大事的人,到現(xiàn)在我都是這么認為,不是因為他現(xiàn)在也當了比我大的“官”,可能因為工作和經(jīng)歷的原因,我與哥哥的理念有很多不同,但血濃于水,并且哥哥資助我完成大學后兩年的學業(yè),還有我們從小就有一種自認為遠大的志向與不服輸?shù)挠職?。自此以后,更堅定了我通過讀書找出息的信念,包括現(xiàn)在工作上出現(xiàn)困難,我都學會了堅強與忍耐。真的,直到現(xiàn)在,我性格的形成絕對與我經(jīng)歷過此事有關。</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記憶中,父親的性格一直有些軟弱,母親性子急,脾氣有點怪,所謂的他們倆人吵架,其實總是母親吵父親,他只是淡淡地笑,或者干脆不做聲,只管埋頭干活,一直到父親去世,都沒見過父親反抗過,更不談他還敢吵母親,但即便父親如此的性格,卻打過我一次,而且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這是從我出生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記得很清楚,我十一歲時,因為我在放學后與幾個小伙伴去玩火,把臨村一戶農(nóng)家的一垛苞谷堆燒了,火很大,還驚動了村長,事后,我們也怕了,當然選擇了逃之夭夭,但最終被大人們調查了出來,找到了我們家,父親道了歉,還賠了三十元錢??粗赣H陪笑后又轉陰的臉,我的世界末日即將到來,母親的那根黃荊條派上了用場,在我的腳上、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紅色的印記,淚水,口水,哭聲混在了一起,倒是哥哥去搶母親手里的黃荊條。“媽媽,不要打弟弟了,不要打了嘛!??!”這種情形平時還比較多,所以現(xiàn)在我還常給母親講:媽,小時候打我你都不曉得輕點,簡直不是你親生的哦!?。寢尩惯€說:就是打少了。簡直要把我氣死。也就罷了,媽媽打了就算了,還有氣不過的父親,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和平息不了的憤怒,順手又是一記耳光,這下好,我眼冒金星,鼻血直往下流,父親可能后怕了,趕快回屋去找來紙巾堵住我的鼻子,口中低聲地說到:“以后不要去干那些壞事了哈?。?!”唉,說真的,哪個還敢去嘛。這倒好,母親大吵父親:“哪個喊你打幺娃兒的臉,打出了問題跟你沒完……。”他們吵的內(nèi)容我記不得了,反正吵了很久,看來,母親還是愛我的。但從此以后幾十年,父親再也沒打過我,也基本上沒吵過我,直到去世,現(xiàn)在想起來,父親真是打對了的。</p><p class="ql-block"> 考上大學那年,是我們家最高興又是最困難的一年,哥哥也在上大學,四千七百元的學費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共六千多元,還不談哥哥的學費,生活費,對于農(nóng)村家庭而言,這無疑是個天文數(shù)字,那個假期,我沒有見父親笑過,語言更少了,只看見父親時常蹲在地壩邊上抽煙,有時在深夜,常從父親房間傳來急促的咳嗽聲。我知道,他心里很苦,他在為我們兄弟倆的學費發(fā)愁,上萬元啊,估計家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積蓄了,那段日子,感覺父親真的變老了,背也駝了許多,可敬的父親!!!開學時,東拼西湊,東借西借,終于湊足了咱兄弟倆的學費,父親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有一百的,但更多的是零錢,厚厚的,總不能疊得很整齊,有的起了霉花,發(fā)出一絲絲的霉味,這是父親和母親平時省吃儉用一分一厘攢下來的。父親用結實的口袋裝了起來,分成了兩袋,一袋準備給哥哥,一袋準備給我,裝好了又拿出來數(shù),如此反復……,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之中,至今無法抹去。</p><p class="ql-block"> 我記得父親最開心的我們兄弟倆都順利地到了城里工作,而且都是直接到了重點高中任教,從此,父親那個微笑,那個驕傲勁就連家人都能看得出來,父母多年的艱辛,多年的累,仿佛都到了九霄云外,我還經(jīng)常對父親說:“爸爸,你能不能低調點!”他只是笑。我結婚那年,父親參加了我的婚禮,他很開心,頭天就被我的幾個同事勸醉了,這是我見過父親唯一的一次醉酒,真的。讓他背誦了幾天的婚禮發(fā)言倒真的全搞忘了,也真的為難了父親,我想,他是為我而醉。我們山里,農(nóng)村家養(yǎng)孩子,上大學,工作,結婚,其實對他們這輩人來說,就是生命的全部和生活的價值,我與哥哥都做到了,他當然開心。</p><p class="ql-block"> 我結婚兩年后,父親因為一次工地事故,從此離開了我們,走得很遠很遠,再也不會回來,也不可能再回來?,F(xiàn)在,我經(jīng)常想起父親抽煙的姿態(tài),仿佛還能聽到他咳嗽的聲音,看見他走路時佝僂的背影,還有他打我后把我抱在懷里給我堵鼻血的樣子……</p><p class="ql-block"> 爸爸,您現(xiàn)在在哪里?。。?lt;/p><p class="ql-block"> 今年沒能回家給您上墳,燒點紙錢,爸爸,您在天堂還好嗎?</p><p class="ql-block"> 睡夢中,天堂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幺娃兒,我過得很好,你們不用管我,我有的是錢用!!!”,多么美好,多么響亮……</p><p class="ql-block"> 驚夢,淚水早已流過臉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br> <p> </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 <div style="text-align: right;"><br></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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