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

李鳳??龍瑞

我生日的一天，清晨買了骨頭，烀的爛烀的，帶著兒子給母親送去。剛進屋，我就喊：“媽，你想我了嗎”？老媽笑瞇瞇地說： “沒想”。我假裝奇怪地問，為啥呀，老媽又板著臉說，不知道。我知道母親不糊涂，她是想用這樣的回答，來回避不自然想念的心情，看到久別的母親，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母親老了。 母親是我們家最辛苦的人。記得那年還是文革時期，母親在那年臘月二十八倒下了，父親一直在上海等市做外調工作。后來又在外市工作了好多年，母親一個人帶著我們姊妹三人，操持著家務，瘦弱的母親是家里的支柱。進入臘月，全家眼巴巴地盼著父親過年回家，可盼來的是父親托人捎來的信件，說過年不回來了。母親一股火倒下了。一檢查發現是腦血管堵塞，病因是平時太勞累、熬夜、積勞成疾，母親就像一個植物人，失去了吞咽功能，連水都不能咽下去一口啊！那時候我只會哭，躲在門外面偷摸的流眼淚，那年母親三十八歲。 年三十的早上，父親風塵仆仆的趕回來了，那年的年夜飯是父親做的，一大桌，父親把母親用棉被和枕頭圍起來，強把母親支撐坐起來，圍著母親便是團圓，父親就著眼淚喝著杯里的酒。那時候我還小，根本體會不到父親眼淚里的苦楚哀愁，長大后我知道了，那是無望和心酸。 許是全家團圓的力量，經過中西醫結合治療，母親一點一點的有了好轉，能拄著棍子失衡的走路了。后來哥哥痔瘡手術住院時，母親每天給哥哥送飯。去那個醫院要坐電車。那些年的雪好大，一腳踩下去，便沒過腳踝。冬天站臺很滑，出站臺還有一個坡兒，為了防止母親滑倒，父親給母親做了一個鐵的腳套套在腳上，她就這樣一天一天的直到哥哥出院。世上最博大的愛，那就是母愛。 那年城市改造舊房屋拆遷。父親在單位附近租了一個平房。由于房子好久無住人，炕冰涼冰涼的，不好燒總是冒煙。扒炕掏灰的疲憊累的我和父親一動不想動，連飯都不想吃，唯有母親一邊做著飯，一邊機械地收拾著零散的工具，我小睡醒來，母親還在清洗著臟了的衣物被單等，母親啊！您像個陀螺一樣不知疲憊的一直為我們轉啊轉啊轉！母親是高山，是兒女們成長依靠的屏障，多年后，母親又幫著姐姐哥哥們帶大了孩子…… 父親過世后，母親像得了失憶癥一樣。問她之前的事情，母親都說不知道。許是那些年的苦日子，母親是不想再提起吧！去年由于工作之便，把母親接到身邊照顧，可還是疏忽了，母親摔倒了，臥床達半年之久。要強的母親不愿意麻煩別人，想快點好起來，總是趁我們不在，自己偷摸下床鍛煉，有一次我進屋正好看到母親，在摔倒的衛生間門口往外爬呢，我失聲哭著并大聲呵斥著母親，“屋里有人陪你再鍛煉不好嗎？再摔了就永遠站不起來了！”母親像犯了錯的小孩兒一樣看著我。多日后我好自責，愧疚自己的言行，真不該對母親用那樣的語氣，它像刺兒一樣，好久扎在我的心上。每每想起母親當時無助的眼神，真的是追悔莫及…… 母親真的老了，不像去年那個時候能下床扶著輪椅行走了，現在每天吃飽了只是躺在床上轉換各個電視頻道，只有吃飯時坐起來，心衰的癥狀越來越嚴重，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腦血栓腔隙阻塞咽不好，還會咳嗽一會兒，母親真的老了，我好害怕…… 人都說，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想念母親，卻不能常去看她，真的是沒有為母親盡到多少孝道。每次回家的時候，母親都會反復的叮囑我兒子，要好好學習，念大學，姥姥給你發紅包。我每次去看母親都逗她笑一會兒，陪她玩一會兒，那天摟著母親自拍了一張給我梳頭的照片，其實我心里多想讓母親再給我真的好好梳一回辮子，還想吃那些年糧店里托人才能買回的“波紋面"，想著想著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母親笑了也哭了，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小時候你愛哭，你表哥給你起外號‘哭吧精’，現在你都當媽了，怎么還哭，別哭，哭了就不美了……” 小時候我們的一聲啼哭，牽動著媽媽的心，瞅著母親費力喘息后留下的淚，女兒不敢直視，心里什么味道都沒有……我的印象中只看到母親在妹妹沒了后哭泣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母親眼淚哭干，如今母親的眼里只有窗外變換的藍天，還有她的記憶，更有對晚輩成長的牽掛，孰料，人生就是減法，如果可以，請時間放慢腳步，等等，把丟失的陪伴等回來，可余生不長…… 夕陽拉長了墻上的背影，歲月彌漫了親情，如今母親的心里只想著我們和家務，漂亮的母親在我的記憶里從沒為自己美過一回。今天時光快門按下的瞬間，平穩已經不屬于母親了，糊涂的思緒全部都捻成了對兒女的長情思念…… 作者：李鳳。筆名:龍瑞中共黨員十六年幼師，現從事養老服務，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市作協散文委委員，作品多見國內外各網絡平臺，省市紙刊傳媒。《遼之河》平臺副主編。吉林省長春乾元國學研究院首屆詩歌大賽榮獲【金獎】并聘為乾元詩院特約詩人。拙作散見《海外詩歌英國總社》、《世界青少年文學藝術聯合會》、《世界青少年報》、《沈陽日報萬泉版》、《撫順晚報》、《撫順日報》，著書合集《大東北詩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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