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梅在霧上睡】</h3><h3>文字/楚楚</h3><h3>制作/夢若心蓮</h3><h3>誦讀/九畹</h3><h3><br></h3><h3><br></h3><h3>空。白。</h3><h3> 當我來到止止庵的時候，這里只有空和白。</h3><h3> 相傳，止止庵曾經有很好的磬聲。可如今，卻只生長白霧和白梅。</h3><h3> 霧下面是霧，梅身后還是梅。庵只是幾道斷壁殘垣。空曠、深遠。曾經以為止止庵適合白描，可臨到面前已無庵可描。它像一枚空白的蟬蛻，靜靜地死了。</h3><h3> 止止庵已不復存在，庵去后，梅最先來到。</h3><h3> 山谷幾乎在一夜之間，住滿梅樹。這里的梅既無疏影，也無暗香，清一色的素白，小瓣，清瘦，無味。止止庵的梅，當開則開，背陰地總是意外地早開，面陽的反而在后，弄得人心里有些不情愿。</h3><h3> 因為山谷的寂靜，很容易就能聽到花瓣遲遲疑疑次第拆開的聲音。古書上關于“花拆”的記載，想必就是這樣子的。</h3><h3> 梅，因為冷傲，開起來已不似花，倒像開了一樹一樹的薄冰。而謝的時候，忽拉一下全沒了。低頭遍尋，也看不見一瓣花尸，神仙一樣，魂魄一樣地，似乎全化在了霧里。</h3><h3> 這些梅，花后也長些該長的葉，結些可結可不結的梅子。蘸著霧嚼梅讀貼，該是世外高人的事，凡人連伸出折枝的手都不敢，更沒有以梅調羹的道理。</h3><h3> 與梅同居的白霧，也只能抹去梅的褐色枝干。對花無能為力，頂多是白上加白。梅，蒼白的粉頸，依然能從白霧后面探出來。遠遠望過去，無根無莖的花，在半空中影影綽綽，飄飄忽忽的白著，直讓人犯疑：那究竟是一尺一尺的蕓萱呢，還是一襲一襲的白衣，或是一個一個的比丘尼正在坐禪？梅居然用它驚心的白，浮起止止庵，浮起了整個的山谷。</h3><h3> 止止庵的梅 白得讓人心灰意冷，白得讓人萬念俱灰。</h3><h3> 難怪詩人會說：“梅的日子，我只想到梅中去死。”</h3><h3> 石壁上，一方突兀的綠苔點醒了我，她是那件斜襟盤紐的蔥綠小衣嗎？它曾被藏匿在僧衣里層，曾在側廂偷偷畫眉？那時，人總嫌太窄，衣總嫌太寬。那種布袍沒有腰身，風來會有些涼，偶染小小風寒。“月色一樣冷的女子／荻花一樣白的女子”那個女子是誰呢?她該叫靜空，抑或了塵？還是帶發修行的棲梅居士?</h3><h3> 如今止止庵空無一物，那年一場大火，把這里的一切都焚去，果然應了"止止"的宿命。唯我魂魄不去，植梅盈谷，單等那女子踏雪而來，我便眼前一熱，但憑白梅相認。</h3><h3> 梅仍然在霧上睡，我曾在庵中眠。</h3><h3> 霧和梅是這個夢的正面，庵和我是這個夢的反面。</h3><h3> 我就是這樣獨坐止止庵的原藉，在某個午后，梅的身邊。 </h3><h3> 我來自落滿灰塵的房間，寫了已不存在的止止庵。也許有人會讀到它，也許今后有更多沾著灰塵的人會來看它。我不禁忽然擔心起來，我們會不會弄臟它？</h3><h3> 其實，止止庵“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無形，無色，無香，無味。正所謂：好花無色，真水無香。它是武夷山窄窄的，不被人注意的書脊；也許，它原本就是武夷山水的一處留白。</h3><h3> 哦，不知哪位大師能空出這樣的留白，用眼睛看著都感到自己的身體干凈起來，自己的心安靜下來。</h3><h3> 這樣的留白，是讓人住上三輩子還想的地方。</h3><h3> 我的武夷山，我的止止庵。 </h3><h3><br></h3><h3><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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