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驢

風(fēng)生水起

<h3>　這是個新年。武漢，這座英雄的城市，不知怎么了，象歪倒了流淌著赤熱鐵漿飛濺著火花的龐大爐子，讓人驚恐萬狀。</h3><h3> 一夜間，條條道路上車舟飛奔，拖家?guī)Э诘娜藗儯爰娂婋x開這座舌尖上美味最為豐富的城市。</h3><h3> 救護車響著長笛在湖北每個城市的街道上疾馳，全國的白衣天使也向這座城市快速集結(jié)。</h3><h3><br></h3><h3> 不幾日，從南往北，扯東到西，這一片片不同地兒上的人們，不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變得乖巧自律，能夠自覺地把自己關(guān)進了籠子。</h3><h3><br></h3><h3> 高速公路封閉了，鄉(xiāng)村街道堵塞了，公交車輛停運了，超市藥房停業(yè)了，就連居民小區(qū)的大門也統(tǒng)統(tǒng)派上專人把守了。 <br></h3> <h3>　　從城市到鄉(xiāng)村，從白天到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靜。</h3><h3> 一連幾天下來，小區(qū)窗前的植物公園里，夜晚，偶爾聽見幾聲流浪貓在咪咪，卻又看不到她躲蔵的蹤跡。白天，樹上成群的喜鵲，相互追逐叫喳喳的那份熱鬧勁兒也收斂了許多。</h3><h3> 整個居民樓里靜的出奇。步行梯間聽不到以往鄰居們上下樓梯時那有力歡快的咚咚腳步聲，就連個別鄰居家券養(yǎng)的寵物狗狗的叫聲也聽起來有氣無力。</h3><h3> 短短幾天時間，隔窗瞭望，竟看不到退休賦閑在家的孫老頭和他老伴張阿姨那牽手溜彎的影子，看不到他倆每天清晨必在公園旁小菜市攤上圍著小販們討價還價時那精明算計的樣子。</h3><h3> 鄰居孫老頭，夫妻倆生有一個女兒名叫琬兒，她已結(jié)婚成家多年。這些年，鄰居們很少看到她的女兒女婿到孫老頭的家里來，大家又不好打聽這件事，只是偶爾一次聽孫老頭的老伴張阿姨說起過。她女兒琬兒和女婿魏強現(xiàn)在東城租了一套廉價的房子住，只因琬兒婚姻選擇上頂風(fēng)而上，她沒有好好聽取孫老頭的指導(dǎo)意見，竟給老爸領(lǐng)回了一名家是來自農(nóng)村在私家企業(yè)上班的女婿。她們一結(jié)婚，孫老頭就看煩了這位憨厚老實終日忙碌的青年，因為視覺不合，他每日少言寡語象個巫祖似的對待女兒女婿。女兒女婿一條心，平時的感覺也早已悟道這老爸的冷眼冷語，她們自覺地不想惹老人家心煩，到東城外一個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去了。小夫妻倆人一邊帶著孩子，一邊在附近一企業(yè)上班。沒有雙方父母經(jīng)濟的資助，加上她們工資收入又低，平時日子過的有點緊吧。</h3><h3><br></h3><h3> </h3><h3> </h3><h3> </h3><h3> </h3> <p>　　一切安靜的讓人失去了睡意。卻在這個半夜里，突然聽到鄰居孫老頭在嘔吐，象似食物中毒的癥狀。</p><p> 就在這棟樓里，人們扯直了脖子在側(cè)耳細聽孫老頭的病癥，在猜測，在思考，在對照著這次疫情病狀特征。靜一會兒，又動一會兒，幾次聽到有人赤著腳快步跑進衛(wèi)生間，接下來，嘩啦啦就是馬桶沖水的聲響。 </p><p> 一陣翻廂倒柜的聲音過后，聽到平時不愛嘮叨的張阿姨嘴里嘟囔著：“你看你，細細細，一天從早到晚窮算計，這飯菜都嗖啦你還吃，吃，吃，吃，這下鬧肚子了吧！哎！這家里連包對癥治療的藥都沒有，這防疫期間，又加上三更半夜的，你讓我老太婆子怎么辦？”</p><p> “我不吃這些，吃什么？老婆子啊，你看看咱們家里還有什么可吃的！”</p><p> 孫老頭似乎覺得很委曲，委曲到不敢同老伴再理會，他也知道老伴一天了沒好好的吃頓飯。</p><p><br></p><p> 張阿姨給女兒撥通了電話，嗓門壓的很低。</p><p><br></p><p> 下半夜了，樓梯間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有人輕輕地敲起了孫老頭家的門。</p><p> “媽！我爸怎么了？我?guī)淼乃帲熳屛野职阉幊粤恕薄?lt;/p><p> 這聲音帶著憨厚和樸實，還有急促的喘氣聲。</p><p> 鄰居們，一聽到這聲音便判斷出是孫老頭的女婿來了。</p><p> </p><p> </p><p> </p> <p>　　折騰了一晚上的孫老頭，似乎沒有了精神，他放棄了往日起床后首先在自家陽臺上逗鳥的習(xí)慣。</p><p> 過去鄰居們每天早上聽到他僵直笨拙的嘴發(fā)出逗鳥叫的聲音，總是覺的特別的可笑，可今天，鄰居們聽不到孫老頭學(xué)鳥逗鳥叫的那笨拙聲音，感到十分的驚詫和意外。</p><p> 非常時期，只要有個頭痛腦熱的，咳嗽腹瀉的，人們都會往肺炎疫情上來扯。有些人喜歡指指點點，神經(jīng)兮兮地在微信網(wǎng)絡(luò)上分亨一下。</p><p><br></p><p> 是白天還是晚上？這些日子里讓許多人失去了時間觀念。</p><p> 吃了睡，睡了吃，什么時間都可以吃，成了大家近一段來的飲食習(xí)慣。</p><p> 全民宅在家里，就是對國家的貢獻。年輕人只要不出屋，盡情自由白在地睡，就能享受到如同退休后生活的體驗。</p><p><br></p><p> 孫老頭自打退休以后，每月領(lǐng)著不菲的薪金，優(yōu)厚的退休待遇，整日里養(yǎng)成了不愁吃不愁喝的自在習(xí)慣。在這個家里，對他而言，房子，存款就是他自己的命根子。他每天除了寫寫畫畫，炒股理財，很少有心思去權(quán)衡一下親情與金錢的那層關(guān)系，更對未來的自己，那防老養(yǎng)老這一現(xiàn)實問題，避塞在海天云外。</p><p> 就這么一場外界風(fēng)暴地侵襲，突如其來的缺糧斷炊，這滋味讓孫老頭感到窘迫與難受。他萬萬沒想到是，超市再多，市場再大也買不來吃的喝的，錢這玩意兒有時也不是萬能的。</p><p> </p><p> </p> <p> 庚子年的開春，天氣和人的心情一樣，總是不陰不晴。</p><p><br></p><p> 光明路五十六號這棟居民大樓里，被孫老頭折騰了一宿的鄰居們，緊閉著窗簾，遮擋著陽光，沉浸在驚悸疲倦的睡夢中。</p><p> 突然，樓梯間似乎有人在懾手懾腳地走動。驚覺的人們立即披衣下床，豎起了堅挺的耳朵，仔細探聽著外面的絲絲動靜。有人赤腳輕輕地走到自家防盜門前，悄悄靠近貓眼鏡，大氣不敢喘一下，用力瞇起那干澀的眼，透過那小小孔兒，看到孫老頭的女婿戴著口罩，正悄悄的給他岳父家的門把手上掛滿了面包、面條、奶粉、餅干還有點點蔬菜。</p><p><br></p><p> 接近中午，鄰居張阿姨的那廣場跳舞代替音響的大喇叭手機響起了震鈴聲。</p><p> “是嗎？掛在門上了。我說你這孩子，一晚上來回騎著車子跑來跑去的，這么遠的路，這冰天雪地的，路上這么滑，有誰家兒女敢出門呀，好了好了，媽知道了。”</p><p> 張阿姨有點很得益，接電話的嗓門提高了八度，象是在向鄰居們炫耀。</p><p><br></p><p> </p><p> </p><p><br></p> <h3>　　或許疫情給人帶來了恐懼，或許是這睡了吃，吃了睡的好日子人人享受不了。一棟住宅樓里只安穩(wěn)了兩天，這孫老頭和張阿姨突然發(fā)生了戰(zhàn)事。</h3><h3> 先是聽到孫老頭在奮力搶奪電視遙控器在吶喊，說是一定要看完國家就抗擊疫情新聞現(xiàn)場直播，接著又聽到電視機變成了唱京戲。又一會兒功夫，那電視機喇叭聲音高的能震壞鄰居們的耳朵，一會兒又沒了聲音。</h3><h3> “啪”的一聲，孫老頭家的電視遙控器好像在地板上開了花。</h3><h3> 戰(zhàn)爭步步升級，被禁足十多天的驚恐焦慮和煩燥的壓抑，一下子釋放了出來。</h3><h3><br></h3><h3> “犟驢孫，孫犟驢，你給老娘我聽著，別給你臉不要臉？！”</h3><h3> “這年頭要臉就不用戴口罩了，你個老娘們喊什么喊？！”</h3><h3> “嘩啦啦，咣！”好大的瓷器落地的聲響，不知是孫老頭正在使用的文革時期的茶具被摔碎了，還是那年單位評選他為先進工作者，獎勵給孫老頭的“半球”牌熱水壺被張阿姨用腳給踢翻了。</h3><h3> “你個敗家娘們，別抓我的臉，君子動口不動手！”</h3><h3> “動手，哼！你那張辣疙瘩臉，我讓它變成洗菜筐。動口是吧？好！今天老娘我就動動口。”</h3><h3> 孫老頭和張阿姨斗起了氣，逗起了嘴，這下子動靜可不小。</h3><h3><br></h3><h3> 十多年的鄰居，在大家心目中，這張阿姨總是見了人面帶微笑，說話總是和顏悅色，從來沒聽到過她是這樣的硬氣。今晚的暴動，她讓鄰居們?yōu)橹袊@：這真是巾幗不讓須眉！</h3><h3> “小聲點，別在那里胡咧咧，讓鄰舍百家聽見了笑話。”</h3><h3> “笑話，還知道別人笑話你，早知這樣，就別在家務(wù)事情上裝頭蒜！”</h3><h3> 張阿姨越說越來勁，全然不顧所謂的隔墻有耳，她更是忘記了肺炎疫情下的那份恐慌和焦慮。</h3><h3> </h3><h3> </h3> <h3>　　“我憋了心里好多年了，為什么不讓說？”</h3><h3> “你說你說，又沒人用尿布堵住你的那張破嘴。”</h3><h3> 張阿姨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著孫老頭。</h3><h3> 而孫老頭在一旁敲著邊鼓，試探著這個描眉畫眼，旗袍加身的尋常婆娘有什么能耐，聽聽她有什么不尋常的高招說辭。</h3><h3> “你看看，咱小區(qū)里哪一戶的人家，不是父母幫著兒女帶孩子，哪一家的老人不是同孩子們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咱這個年令的人，都在幫兒女們帶孩子，這一過程叫做“含飴弄孫”，可我倆倒好，住著這么大的一棟房子，就我們倆個人，整天大眼瞪小眼的，你不覺得孤單難受？”</h3><h3> </h3> <h3>　　孫老頭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fā)上，任憑張阿姨陳芝麻爛谷子地數(shù)落著。 “當(dāng)年咱姑娘大學(xué)畢了業(yè)，待在家里找工作，就那會兒，你一點忙給孩子幫不上。你在學(xué)校里執(zhí)教三十多年，在本地，你現(xiàn)在的學(xué)生，已經(jīng)上至行政事業(yè)的局長，下到企業(yè)經(jīng)理，可謂領(lǐng)導(dǎo)滿地，你那張老臉抹一下，到人家面前走一走，跟人家說一聲客套話，說說我家的難處，孩子的工作不就現(xiàn)成了嗎。你道好，什么教書是育人，育人要正直，什么孩子的發(fā)展靠自己。你一拖再拖，最后姑娘氣不過，自己找了那么一份私營木器廠里的面漆工。”</h3><h3> 在張阿姨的一張利嘴下，唾沫星子砸的孫老頭不敢張嘴。那孫老頭剛要爭辯幾句，張阿姨如同上了發(fā)條的鐘表，順勢來了個鋼蹦緊。 “這幾年，你天天吵股買理財，拿著個破相機，東邊狼竄西邊玩，平日里咱家舍不的吃，舍不得喝，省吃儉用的咱圖了個啥？別人家的孩子搬新居，你看看咱的姑娘在租房，人家的孩子上班出門開轎車，咱的孩子也有車，兩輪滴！” “唉！為娘的我，想想現(xiàn)在自己的姑娘過的日子，心里就隱隱的疼。不知你這個犟驢是腦子進了水，還是到了更年期？你說咱們在銀行存了那么多的錢，每月又有穩(wěn)定的工資保障，為什么不幫自己的孩子買套房呢？！” 張阿姨看到孫老頭不開竅，隨即話峰一轉(zhuǎn)，聲調(diào)一軟，有點啟發(fā)孫老頭的意思，想給這犟老頭一條退路。可孫老頭象嚇傻了的孩子，老老實實地聽著老婆子的訓(xùn)誡，一點改變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也沒有。</h3><h3> 她調(diào)了調(diào)嗓門低聲說：“你坐在哪兒老實什么？我嗓子都快冒煙了，去給你老婆倒杯水喝。” 孫老頭瞧了一眼被老婆踢翻在地的半球牌燒水壺，又掃了一眼那缺蓋少沿的寫著“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的時代產(chǎn)物，在地板上變成了殘廢的心愛大茶壺子，心里想，這看似溫柔的老太婆，其實是一個糊弄不得的嚇?biāo)廊四敢共姘　? 張阿姨看看孫老頭坐在沙發(fā)上不知是懶的起身，還是犟呆了不知回頭的“這頭驢”，再看看滿地的戰(zhàn)爭犧牲品，她為自己打起了圓腔：“其實吧，人們常說，嗯！這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更新更新嗎，越更越新。當(dāng)然了，這媳婦是不能更新滴，就是想有，我料你有這個賊心也沒這個驢膽！”</h3><h3> 孫老頭坐在那兒一言不發(fā)，張阿姨擔(dān)心這犟老頭憋出什么毛病，她說話的口氣略有緩和。 “老孫啊，自我們結(jié)婚以來，一直省吃儉用，風(fēng)里來雨里去，孩子們也跟著我倆受了不少的委曲。如果我們現(xiàn)在幫幫她，待我們老了的時候，也許有個難呀什么的，也好和孩子們開口。現(xiàn)在孩子們是難時候，我們不去幫她，等她們?nèi)兆舆^好了，我們再去幫她們，你想想呀，這樣做還有意義嗎？再說了，昨天網(wǎng)絡(luò)上報導(dǎo)南方那個一個四口之家的什么中層階級，感染了冠狀病毒，離開了這個世界，真可惜呀，你想想，我們的房子再大，銀行的存款再多，名譽地位再高，最終不也是一場空嗎？！” <br></h3> <h3>　　說的口干舌燥的張阿姨，用眼斜瞧著孫老頭，心想，這燒水的家伙讓我踢了，這喝水盛茶的工具也給他報銷了，這老頭犟的連個好的態(tài)度也沒有，這怎么讓我下的了臺？如果讓鄰居們知道了，我一個女強人不能降住一個犟驢，日后讓他脫了僵繩那還了得。</h3><h3> 張阿姨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讓這犟驢低低頭。</h3><h3><br></h3><h3> “咚咚咚”，恰在此時有人來敲門。</h3><h3> 張阿姨打開門一看，是自己的女婿強子來了。</h3><h3> “媽，我估計你和我爸飯菜不多了，今天起早兒我給你們蒸的饅頭烙的油餅，還有我從鄉(xiāng)下老家里捎來的時令蔬菜，這些蔬菜是我爹在大棚里種的，純有機，無公害，你們放心吃呀。”</h3><h3> “孩子，這么遠的路你來來回回地跑，看你滿頭大汗的，快進屋里坐下憩一會兒。”張阿姨站在門旁希望女婿快點進門來，團結(jié)一致地對付這犟老頭。</h3><h3> 女婿將成箱的蔬菜搬進屋子里，他猛一回頭，被客廳里的現(xiàn)狀怔住了。</h3><h3> “媽，這是怎么了？我爸好些了嗎？”女婿急切地問。</h3><h3> 這一問，張阿姨似乎來了靈感，她暗自慶幸，心想，抓驢鼻子的機會來了，這次，我讓你嘗嘗你老婆的厲害，今天就讓你犟驢變草包，哼！讓你乖乖地聽老婆來使喚。</h3><h3> 張阿姨靈機一動，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大聲地哭起來：“孩兒阿，你看你這爸爸得了什么癥候？他摔壺砸碗的真嚇人，怕是神經(jīng)出了什么毛病了，你看他兩眼直鉤鉤，嘴里牙關(guān)緊閉著不說一句話，他一定是瘋了，得了瘋驢癥。”</h3><h3> 孫老頭被自己的老婆這突如其來的招數(shù)弄的不知所措，她競?cè)划?dāng)著孩子的面欺負我，他生氣地一只手指著張阿姨說：“你這婆娘，你，你，你”。</h3><h3> “孩兒，你看到了吧？！你爸爸不但砸鍋摔東西，還想動手打我呀，我不想在這里呆啦，好怕呀！我要跟你一起走，要不，我的命可就沒啦。”</h3><h3> 女婿說明天企業(yè)復(fù)工了，小孩子還不能開班上學(xué)，一家正在犯愁沒人帶孩子呢，這下由她姥姥親自照看，我們求之不得，真是幸福了。</h3><h3> 張阿姨斜著眼看了一下孫老頭，徑直跑到了臥室，將家里所有的銀行存單和自己的貴重手飾統(tǒng)統(tǒng)裝進背包里，三步并作兩步地跟著女婿下了樓。</h3><h3> 坐在沙發(fā)一角呆若木雞的孫老頭，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跑進臥室翻弄著抽屜，嘴里嘟囔著：“我的天，這銀行存單……”</h3><h3> 他飛快地跑到廚房里，呼啦一聲把窗戶打開，將脖子伸的長長的，讓那頭探出窗外，大聲喊：“強子，聽我說，下個月就不要續(xù)租房費了，這疫情過去了，你們就一起搬回家來住！”</h3><h3><br></h3><h3> 第二天，三友小區(qū)微信互動平臺上，孫老頭發(fā)布了一則購房廣告：“面積不論大小，只為買房養(yǎng)老，但求鄰里相安，客廳朝陽為好！”</h3><h3><br></h3><h3> </h3><h3> </h3><h3> </h3> <p>　　趙明軒老師為本短篇小說精心繪制插圖，在此特別鳴謝！ </p><p> 庚子春月，風(fēng)生水起寫于圣城.壽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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