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娘親

秋實

<h3>　　我是農村人，近幾年來，由于生活所迫一直住在縣城，鄉下就剩九十歲的母親了，她老人家身體很是硬朗。每年冬里都來城里居住，開春后就回鄉下老家。可今年入冬后，她卻不來城里，怎么叫就是叫不來，為這事讓我傷透了腦筋，沒辦法又讓兒子去接，母親還是她的老主意，不來。直至年關臘月二十三，我再次回到老家，看到所有房子幾凈窗明，干凈整潔的小院煥然一新，我心情也覺得美美的，看這架勢，老母親是要執意在鄉下過年了。但，這是不可能的，那天我好說呆說終于把母親接到城里。</h3><h3> 今年我因有孝服在身，三十下午要上墳，請父親的神位。吃過午飯，我準備好祭品駕車返回老家，和兄長兄弟侄子侄孫來到父親墳頭，依次跪下，兄長嚴肅地把父親象片擺放端正，然后三起跪拜磕頭，我點蠟上香，兄長焚燒紙錢，并說道: " 大，今個給了你這么多錢，你買輛小車、大彩電吧，你若嫌這地方小了，就去買個大別墅，不要再操心我們了！要過新年了，今個我們來請您回家過年！" 兄長的話讓我的心一陣陣酸疼，望著父親的墳塋，我悲傷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去年的今日你我相伴，可今年的今日你我卻天各一方，讓我很是傷情。</h3><h3> 從墳上回來，我站在院中細細端詳著兄長的一言一行，忽然發現他也老了。俗話說 "長兄如父" ，他確實和父親一樣，都是沉默寡言人。我要回縣城了，他急忙攔擋，說什么也得一起吃個年夜飯，此時他的言行，讓我感覺到父親依然健在，親情的難舍使我留了下來。兄長吆喝大侄子叫來兄弟及小侄女。雖然人口不齊，卻是情意濃濃，兄長象父親一樣呵護著我們，又是取酒又是添茶。倉促間吃了年夜飯，發了壓歲錢，人人洋溢著歡快的笑顏，我們一大家人除夕夜短暫的相聚，其親情深似海，愛重于泰山。</h3><h3> 半小時的車程，我就返回到縣城的家里，年夜飯已經做好，兒子忙著貼對聯，孫子高興地燃放著鞭炮，我在一旁匯報著回老家的所見所聞，管有沒有人聽，我嘴說的反正沒有停，等忙的人把活做完，家人們便圍坐在一起開吃開喝了，愉快地共同慶祝團圓年。酒足飯飽后大家都看春晚。我則進到自己的小天地，揮毫灑墨翻看快手抖音。突然，鋪天蓋地的武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信息爆屏了，映入我眼瞼的是武漢已經封城，而且已有100多萬人流向全國各地。天吶！突如其來，猝不及防，一切和十七年前的那場“非典”如此神似。從千里之外的荊楚大地，武漢三鎮傳來專家的聲音 “不排除有限的人傳人”推測。我意識本能反應，這絕對不會是有限的人傳人。隨即過年的喜悅心情瞬間跌倒冰谷，一下子沉重了起來。</h3><h3> 大年初一凌晨，零星的鞭炮聲響起，吃飯時我把自己的擔憂說給了老婆、兒子、女子、兒媳。臘月二十八我在西安乘坐2號線地鐵，會不會偶遇來自武漢的人？兒子兩天前從廣西回來？他們卻說沒那么可怕，咱們離武漢不沾邊，兒子說他是從廣西回來的，不是從武漢回來的，她們雖然這么說這樣認為，但我總覺得還是害怕的要命。可隨著大家過新年的歡樂氣氛，我心中的擔憂與焦慮也就放松了許多。</h3><h3> 早飯后，我和兒子孫子一起回老家給父親神位拜年。農村過年的氣氛依舊，村委會廣場上的鑼鼓喧天，年輕俊俏的媳婦們跳著廣場舞，人們歡聲笑語，廣場上聚集了不少村民，兒子也領上孫子去了。疫情在這里沒有一點點音訊，但在我腦海里卻一直閃現，后悔不該讓兒子和孫子去人堆里奏熱鬧，可后悔總是馬后炮，去叫回來也亳無意義了。我便和兄長兄弟堂兄堂弟、侄子孫子們一起按祖上傳統規律，依次給村族、家族的長輩拜年磕頭，中午兩點結束，我便率兒孫告辭兄長急返縣城。</h3><h3> 初二，我和侄子計劃去西安給老舅拜年，可老舅打來電話說，西安疫情防控已經很嚴格，外來人員進岀要接受各種檢查，建議我們不要來了。此刻我深感疫情的嚴重性，很可能彬州也會強制實施防護措施了，果不其然，初二上午彬州市委召開緊急會議，下發了關于防控疫情的緊急通知，緊接著公交車、出租車停運，車站、路口設卡，村村封路，不準人走親訪友，不準聚會活動，不準大操大辦紅白喜事，要求人人自覺隔離！防控形勢瞬間嚴峻起來。</h3><h3> 初三，黎明時分，朋友打來電話說他的母親突發重病在醫院救治，我急忙起床洗漱，穿衣登鞋奔赴醫院，在醫院大門口就接受了首次冠狀病毒的安全檢查，下午我們幾個老鐵去朋友老家幫助安頓老姨的后事，途徑了兩個防疫檢查站，工作人員都是鄉鎮干部、公安警察，他們非常認真仔細檢查著過往的每一輛車，檢測所有過往人的體溫，我們接受了檢查、填寫了出行的事由和個人姓名、身份證號碼。沿途看到每個村口都拉上了警示線，有專人值班。這讓我很是感動，我們的黨是多么的偉大呀，第一時間就給人民群眾筑起了抗擊防范病毒的銅墻鐵壁。</h3><h3> " 關鍵時候聽政府的準沒錯！別再亂跑了！" 晚上我回到家里，老母親就這么叮囑著我。九十歲高齡母親的睿智思想是多么的感人，從此我聽了老母的話，徹底蹲在家里。今天是隔離第六天了，我和所有的人一樣，吃了睡，睡了吃，年前準備招待幾十個來客吃的各種肉食、蔬菜，硬是留給一家八口人了，每個人都喊飯吃的很累人！為了能消化快點，多吃點，老母親每天給兒子、女子、孫子、媳婦講故事、說民謠。她們個個聽的全神慣注如醉如癡，竟忘了懶散睡大覺，九歲的孫子聽上了隱，興高的豎起拇指直贊老母親 " 哎呀！，老妑真捧，你講的故事出神入化，有聲有色，生動逼真，你這真是紅蘿卜蘸辣子吃出沒看出，有兩下子，老妑真捧，我給你點贊！" 三歲的孫女小豆豆也不甘示弱，舉起她那雙胖乎乎的小手，用那稚嫩的童聲說道 "老妑妑，小豆豆也給你鼓掌啦！" ... </h3><h3> 我們一家四代人情意融融地宅在家里。這期間，我寫字看書，看書寫字，睡覺玩電腦。可兒子每天睡得天昏地暗，一說吃飯一萬個不愿意，母親吃的不多，但吃飯的老規矩不變，每天兩頓飯必須要按時吃，妻子的廚藝這幾天也用完了，她平時的拿手菜肴，也有人說不行了，年前做了一冰柜的美食到現在沒人動！看著愁人的很......</h3><h3>　　封城期間，農歷正月十三日早晨，母親說她腿痛的很，當時我沒在意，過了一會兒，母親病痛加重了，并且上吐下瀉發高燒。這一下讓我徹底慌了，在這疫情橫溢隔離時期，老母親的病讓我聯想到肺炎病毒，我的心好似熱鍋上的螞蟻，非常恐懼，急忙聯系醫院，等120醫生來后給母親做了初步檢查，確診是帶狀皰疹，我才把懸著的心放下。醫生建議，非常時期在家保守治療，并開了藥方。醫生走時妻子急著問道 "醫生！這個病傳染不？" 醫生肯定地回答道 "不傳染，必須及時用藥！" </h3><h3> 這忽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打破了全家和諧歡樂的環境，我妻子特別謹慎，生怕老娘的病傳染給她的子孫，她在家強勢地實施了隔離措施，除過我一個人外，其余任何人不得進入老母親的房間，嚴禁我和孫子玩耍。</h3><h3> 每次飯時都是送到房子吃，吃藥貼藥全由我一個人承包了，可是這個帶狀皰疹用藥后，一時半點根本沒效果，而且疼痛愈來愈嚴重，整個人疼的睡不著坐不住，讓人看了很是心里不安。在醫院工作的侄女說吃藥慢的很，必須吊水輸液治療，我立即去街道找尋診所，但整個縣城的診所都關著門。去醫院找醫生，醫生卻說不要怕，在家勤用外用藥，按時吃內服藥，半月后就會好的。沒辦法只得繼續在家吃藥貼藥，三四天過去了仍然沒有減輕的跡象。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妻子卻發話了，讓我帶娘回老家去治療！說村上醫療站醫生好叫，我聽此話覺得有道理，逐決定陪母親到鄉下去治療。</h3><h3>　　于是，我和娘在農歷正月十七日早晨開始了在封城隔離期間返鄉的行動。一路上經過多處檢查站的排查，多虧了小區物業的證明，最后坎坎坷坷地總算到了老家。可在家門口卻進不了村，村上人很排斥從外邊回來的人，怕這些人攜帶肺炎病毒。村口的關卡管理很嚴，白天是鄉鎮干部和村干部，晚上是村干部和村上的百姓。因為母親疾病的痛苦伴有低燒，檢查人員勸我和娘返回去醫院里，母親急忙給檢查的人說，縣醫院的醫生說她不是冠狀肺炎，也不是那個武漢帶來的病毒，在家治治就好了。可檢查的人根本不聽，看來回村子有點難說了。我娘靈機一動，說自己肚子疼，要方便，我急忙上前理論 " 我娘今年都九十多歲了，你們就給個方便吧？這里是她的家，現在要方便，總不能讓她老人家在這里大小便吧！" 那個值勤的人便給村長打電話，最后同意讓我們暫時回家不準出門，隨時聽從村上的安排。</h3><h3>　我和娘回到家后，村上每天來人檢測體溫，并叮嚀我在家好好蹲著不能外出，說我們從外邊回來，若攜帶肺炎病毒，他們沒法給全村人交待，必須在家隔離。一村一院的我跟村長說了回村來的意思，他才同意我晚上出門請醫生。</h3><h3> 經過五天的掛水和外貼內服藥后，母親的疾病得到了治愈。我急需返城，因為我們回來時所帶食物已基本上吃完了。我打電話聯系好小區的物業，他們給我發了個電子版準回通行證明，我和娘才順利地返回家中。回家后我把這趟回家的經歷當成故事，一字一句地講述給家人們，他們聽得驚心動魄。</h3><h3>　　母親告誡我們 " 這次回家治病實是事出無奈，以后咱們不能隨便走動，別再耍小聰明占小便宜！遇事一定不要慌張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害人害己的事咱們不要做，必須在家好好的蹲著。" 聽完娘的話，我很是感動，娘的忠告我會牢記在心。</h3><h3>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擋住了人們匆忙的腳步，害的人人不能安生。在病毒肆虐的面前，那些無畏的逆行者勇往直前，始終站在疫毒的最前沿，守護著一方百姓的平安。我們為何不向他們學習呢，老老實實蹲在家里呢！</h3><h3>　　宅家的日子，我全家人積極響應政府的號召，聽黨的話，自覺禁足在家。唯我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墨香的芬芳飄蕩在居室的角角落落，令我沉浸其中。臨帖一首蘇軾的《定風波》，讓我悟到了于簡樸中見深意，于尋常處生奇景的曠達情趣。墨香點點，沁人心脾。最喜憑窗而坐，于書桌前臨摹古人名帖。唐代孫過庭的《書譜》，一部書法專著，每次研習手起筆落間，感受那份順文直下，一瀉而成，字隨筆轉筆以情動的飄逸情趣，令人情不自禁為之感嘆！</h3><h3> 讀書、寫字、玩膩之際，我再次操起了刻刀，在一塊涇河青石上刻下 “逆行者” “戰瘟神”的行揩字跡。以一個平凡人的情懷感恩奮戰在前線的兄弟姐妹，我愿以文字去溫暖 "逆行者" 的心！讓祝福的心能更貼近白衣天使的心！祈禱美麗的“逆行者”順利“送瘟神”，早日勝利凱旋歸來。此刻，我又想起了毛主席的《送瘟神》一詞，提筆書之，望著“春風楊柳萬千條...” 不由我蕭然起敬，頓感毛主席神奇和偉大。</h3><h3>　閑情逸致，不拘泥于形式。近幾曰我又迷上了《芥子園畫譜》，于是跟隨這部傳世典籍，探尋中國畫，品其梅蘭竹菊，謙謙君子之風。賞松，贊其傲然屹立的崇高品質。日轉月移以墨為趣，只待山花爛漫時，你我安好山河無恙。</h3><h3> 殷憂啟圣，多難興邦，首先要感謝黨的公信力，在大災大難面前，黨的統一領導是多么的偉大，加上全國人民明智有力的響應，是戰勝一切災難取得最后勝利的唯一途徑。在這場沒有槍聲，沒有硝煙的生與死“戰爭”的面前，我們要給拼搏在一線的 "逆行者" 鼓勁加油，致敬奮戰在疫毒面前的奉獻者。</h3><h3> 陰霾總會消散，病毒定能封印。下一個路口，柳暗花明！春天來了，聽那是花開的聲音！終有一天，我們必將摘下“口罩”，去到我們想去的地方，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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