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農(nóng)民，我驕傲

一路向北

<p class="ql-block">不要羨慕我，我一直在農(nóng)村，這里有一方凈土可以供我自由的呼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是，三十年前，我不想當(dāng)農(nóng)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不想被群飛的蚊蠅追著我肆無忌憚地叮咬，一心虐我千百遍，尤其是夜晚時分，蚊風(fēng)極盛，它們總是呼朋喚友，像是黑夜里的暗器，對我狂轟濫炸，使我傷痕累累，焦慮難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討厭蚊蟲，討厭一切喝我鮮血的小生物，尤其是水田里神不知鬼不覺的水蛭會時時地粘上我的皮膚，很惡心地扭動著身子喝我身上最珍貴的血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除此之外，我也不想聞那牲畜糞便的味道，更不想用我潔白柔嫩的雙手挑起那牛欄里的糞草，在漠漠的水田里，東一把西一把地到處撒，那難聞的氣味總讓我窒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發(fā)誓，我不要當(dāng)農(nóng)民，終于，時機成熟的時候，我硬是心虛地把自己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身份換成了扭扭捏捏的居民，我頂著居民的一片天理直氣壯地生活了幾十年，直到去年女兒高考之際，才恍然覺悟，這幾十年的身份換回來的全是后悔。如果我是一個農(nóng)民，孩子就可以享受高考專項計劃優(yōu)惠政策，但是身份已定，不可重來。</p> <p>于是乎，我才開始羨慕起孩子的爸是個千真萬確的農(nóng)民，自從我意識到農(nóng)民身份的重要，我才開始羨慕他的農(nóng)民背影，他的背影似乎告訴我：我是農(nóng)民，我驕傲！他的背影也殘酷的告訴我：你的居民拖了孩子的后腿。我是否改寫了孩子的人生？我心里無限的后悔，就連太陽底下的影子都似乎在嘲笑我當(dāng)初曾做出的荒唐決定。</p> <h3>今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型冠狀病毒讓所有的人都宅在家里不敢出門，一場史無前例的病毒污染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我們成天偏安于百來平方米的狹小空間里茍且偷生。小區(qū)里很安靜，白天像晚上一樣安靜得出奇，一向喧囂熱鬧的春節(jié)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冷清。</h3><h3><br></h3><h3>女兒有一顆安定的心，兩耳不聞窗外事，大學(xué)里的課程絕不亞于高中的課程，似乎有做不完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h3><h3><br></h3><h3></h3><h3>在陪讀孩子高中三年的時間里，我也練就了一顆安分的心，玩首詩可以對坐一個上午，填首詞可以相伴一宿，玩文弄字是我業(yè)余愛好里最揮霍的享樂。在這幾天里，我和女兒都愉悅在自己愛好的天地里。</h3><h3><br></h3><h3>孩子她爸就有點不知所措了，親朋會友的娛樂取消了，推杯換盞的酒肉沒有了。只好在全民瘋狂的抖音里執(zhí)著地練“一指禪”的功夫，就這樣昏天黑地玩著，總是在白天里因疲勞過度昏昏沉沉的睡去，又在晚上無窮無盡的翻來覆去的清醒后昏睡，在他白天不像白天，夜晚不是夜晚的日子里蹦噠了幾天，終覺得無趣。</h3><h3><br></h3><h3>終于，我們開始想念農(nóng)村，在整個春節(jié)魚來肉去脂肪得不到消耗的日子里，我的身心已被囚禁得太久，就連我身上的脂肪都挨擠得慌，我開始想念習(xí)近平總書記說的綠水青山也是金山銀山的農(nóng)村了。</h3><h3><br></h3><h3>其實我們幾度水盡糧缺，我們不能坐吃山空，那農(nóng)村里有我們吃不完的各種新鮮蔬菜，我們可以變戲法似的各種小炒。還可以用那<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大</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樹下面清冽冽的井水洗干凈我們的蔬菜，那井水一年四季汩汩而出，清澈可底，時至酥雨萍風(fēng)過后，井口滿是氤氳，似煙非煙，浮浮繞繞，人間哪得此井水？此水應(yīng)該天上來？</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 <h3>春天已經(jīng)來臨，那布谷鳥聲聲入耳，催啼我們快回去，我想念農(nóng)村的各種烤，烤紅薯，烤糍粑，烤鍋巴。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農(nóng)村對于我們來說，說近就近在咫尺，只要我們是健康的回家。說遠(yuǎn)就遠(yuǎn)在天邊，尤其是武漢封城后，農(nóng)村對他們來說就是“望洋興嘆”。為了爭取到糧食自給自足，思考再三，我們決定從鎮(zhèn)上回到農(nóng)村。</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回到家里，就看到婆婆和公公自顧自地在爐火旁打盹，看到那樣的情景，這幾天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減輕了許多，好像這次根本就沒發(fā)生新型冠狀病毒似的，幾只家雞悠閑自得的在院子里耍著，讓我感覺人間的這場瘟疫好像是做了一場惡夢，或是哪個無聊的家伙開了個極不好笑的玩笑。</span><br></h3><h3><br></h3><h3>看著院子里碼的齊齊整整的柴垛子，心里滿滿的憶苦思甜，那遙遠(yuǎn)的記憶仿佛像幻燈片似的在我眼前一一閃現(xiàn)，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太陽正盛，我狠狠地曬著太陽，身心的負(fù)累都清空了一半。</h3> <h3></h3><h3>即使去不了遠(yuǎn)方，也不要辜負(fù)春光，我決定到山坡上走走，孩子他爸欣然同我前往，這次他再也不像原來那么無所謂地對我說：“那山上有什么好玩的，要去你自己去。”他此時此刻也體會到了，當(dāng)你失去它的時候，才覺得彌足珍貴了。</h3><h3><br></h3><h3>我們沒有目地的從這一座山走到另一座山，穿過樹林，越過山澗，踩過水田。一路上，他反復(fù)給我講那一堆幾乎不曾變過的童年趣事，那片山里有他的記憶，有他的故事，有他的歡樂，有他童年的伙伴，此時此刻，他的口才變得極好，我沒有發(fā)言的權(quán)力，總是默默地聽，表示很享受他曾有那樣的經(jīng)歷。</h3><h3><br></h3><h3>“我來高處欲乘風(fēng)，暮色蒼茫一望中。”毛主席詩詞閃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也喜歡站在山的制高點，俯瞰整個山村，那些零零散散的村子讓我們懂得了什么是返璞歸真。我喜歡看那成群的白鵝，時而在田地里棲息，時而在山野間慢爬，很是自在，那一片耀眼的白是青山綠水最美的點綴，那些雜七雜八高亢的鵝叫聲在山谷里久久回蕩，那就是大自然的交響曲。遠(yuǎn)看那些彎彎曲曲的田間小徑，那些重重疊疊的山巒，還有那些才露初芽的細(xì)枝末節(jié)，像一副淡淡的山水畫讓我盡收眼底。</h3> <h3>初春尚早，雖然現(xiàn)在欣賞不了百花爛漫，但能沐浴著朝暉去聆聽各種鳥語，我很醉心這種享受，小鳥們的嚶嚶細(xì)語已讓我感受到了紅繁翠密的蠢蠢欲動，山坡上特別的安靜，只碰到一個農(nóng)夫正歪著脖子愜意地唱著一首老歌，在上坡的拐彎處碰見我，聲音便嘎然而止了，我很是羨慕他能自由自在的想唱就唱，<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不像我們一直捂著口罩，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哪陣毒風(fēng)飄過來，看著他走過去的身影，我真的想為他高呼“我是農(nóng)民，我驕傲！”</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在山坡上清唱那都是我孩童時代的事了，如今那已是泛黃的記憶，也是一道永不消逝的電波。</span></h3><h3><br></h3><h3>孩子她爸還在那頭發(fā)呆，又像是若有所思，我在另一邊沐浴著靈氣，自由的構(gòu)思，寓情于景，一首《踏莎行·立春》已在我的心頭隱隱生成：</h3><h3>《踏莎行·立春》</h3><h3>芳草萋萋，炊煙裊裊。枯枝綻綠芽初小。</h3><h3>東風(fēng)報信暖三分，何時山外繁花俏？</h3><h3>慵睡無聊，醒時懊惱。疫年卻是家中繞。</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白衣戰(zhàn)士累糟糟，駭人病毒何時了？</span></h3><h3><br></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站在這清幽寧靜的山頭，正如張曉風(fēng)所言“樹在，山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你還要怎樣更好的世界？” </h3><h3><br></h3><h3>我曾經(jīng)羨慕大城市里的人，我問過蒼天：為何我不生長在大城市里？我的終點是不是永遠(yuǎn)不及人家的起點？</h3><h3><br></h3><h3>一直到2020年的今天我才釋懷，他們有日新月異的飛黃騰達(dá)，我們也有慢爬跑的蒸蒸日上，他們心累，我們身累，生而為人，活在這世上都不容易，不須羨慕別人，大家都在負(fù)重前行。</h3><h3></h3> <h3>此時此刻，相對于他們，能活好當(dāng)下，我想我是幸福的。曾經(jīng)我不屑于農(nóng)民，今天我要為千千萬萬的農(nóng)民振臂高呼“我是農(nóng)民，我驕傲”。只要我們尊重自然，順其自然，敬畏生命，這里就永遠(yuǎn)有一方凈土，我們可以自由的呼吸。</h3><h3><br></h3><h3>就讓我站在這里，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不要擔(dān)心這場疫病，讓我感受“天人合一”的和諧，就讓我安靜地呆一會兒，看云，聽雨，發(fā)呆，都好！愿物我兩忘，愿歲月沉香！</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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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農(nóng)民，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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