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達先生

知仁

<h3><b><font color="#ed2308">                 科達先生</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font><font color="#167efb">（原創散文）</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那年，三峽工程立項了。為了即將接手的大型水輪發電機制造任務，工廠決定國際招標一臺新的轉子銑。   </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當時有美國兩家、比利時、意大利各一家共四家公司參加競標。最后意大利的因賽機床制造公司中標。     </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因賽公司參加投標的負責人是科達先生。老先生年過六旬，身材不高卻很胖，他的技術水平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在世界機床制造行業里很有名氣；就連投標競爭對手，美國一家公司的負責人都說：“科達先生的能力和水平是世界一流的，我們美國公司為南非做了一臺世界最大的鋁錠銑，調試時發現卡盤有輕微碟形變形，在美國沒有人能提出解決辦法，是科達先生的方案解決了這一問題。我們哈伯望遠鏡的靜壓導軌有點小問題，也是請意大利的科達先生解決的。”</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在設備招標的過程中，我和科達先生有一些接觸，他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可能由于是國際級頂級的機床制造權威，他常常表現出過分的自信，自信得有些偏執。他很健談，高興時說起自己的兒子在意甲布雷西亞足球隊踢球眉飛色舞，發起火來又讓人覺得他咄咄逼人，脾氣很壞。對于我們標書中提出的技術條件，所有的投標方全都是無條件的響應，他們幾乎都是唯唯諾諾地應承，美國廠家代表總會用流利的漢語說:“沒問題”，生怕不中標。科達卻是常常對我們標書中的技術條件提出異議，要求我們修改參數。我們的轉子銑技術條件要求床身長20米，科達先生卻提議應該做成24米。</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我們負責技術的人說：我們要買什么東西，你就給我們做什么東西，不能偏離。科達憤憤地站了起來，把手里的鉛筆重重地摔到了桌子上，翻滾著掉到了地上：“你們工廠將來要生產比三峽更大的機組，到那時20米床身就成了瓶頸，要花更大的代價去解決這個問題，我這完全是為了你們好。”老先生的憤慨和“壞脾氣”把所有的評委都給逗樂了，大家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投標人，他的憤慨中看到的是友善、真誠、嚴謹。</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經過認真的商討，大家一致認為科達先生提出的問題有道理，最終我們還是按照科達先生的意見修改了技術條件。</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科達先生除了是國際機床制造的翹楚，他還有一部《轉子加工工藝》專著，這讓因賽公司摘得頭籌。</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科達先生是一個注重實際的人。他體型肥胖，在意大利開卻開著一輛個頭很小的小排量轎車，他說是既經濟又實用。他帶我們到英國看一臺正在使用的因賽公司生產的同樣的轉子銑，從倫敦到伯明翰三個小時的火車，票價卻要97英鎊，折合人民幣1000多元，而且每節車廂里只有少數幾個座位，其他人都要站立乘車。科達說：“太貴，倫敦拜拜，我再也不來這里了。”他把大家都給逗樂了。</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科達每天只吃一頓飯，一頓飯吃得卻很多，要吃好幾盤子的菜，他總會用面包把用過的每一只盤子仔細擦干凈，不留一點湯汁。科達是一個中國通，他到過中國許多城市，喜歡吃中餐，筷子用得很好，常在餐桌上炫耀自己使用筷子的水平，表演夾持難度大的食物，別人贊許的目光會讓他十分得意。</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在哈爾濱，我招待他，問他想吃什么，他說：“涮羊肉”。餐桌上，我又點了幾個菜，一盤“熘腰花”上桌了，廚師的刀工和廚藝很好，那菜做得十分好看；他兩眼緊盯著盤子里的菜，微笑著把手中的筷子在桌子上蹾了蹾。他問：“這是什么菜。”蹩腳的翻譯說：“牛的腎臟。”科達把筷子重重的撂在了桌子上，臉色立刻沉了下來。</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飯后有人對翻譯說“你音譯就好了，牛的腎臟在他們那是寵物飼料。</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工作之余，科達先生提出想看哈爾濱的雪雕。我帶他去了冰雪大世界，那些冰雕雪塑讓他非常興奮。園區里，有一些人出租白色的狐貍供游人抱著拍照。科達看見了，高興得像一個孩子，他馬上抱起白狐拍照，而且是見到一只白狐照一次。那天，我替他為4只供拍照的白狐付了“擁抱費”。</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我帶科達看夜色中哈爾濱圣·索菲亞教堂。我說：“意大利米蘭的多摩教堂世界有名，我們的圣·索菲亞就是哈爾濱的多摩。”科達開懷大笑，反復念叨：“啊，哈爾濱多摩，哈爾濱多摩。”他笑的像個孩子。</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科達先生是世界一流的機床專家，嚴謹、執著、風趣、友善還有可愛的壞脾氣都屬于他。</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許多年過去了，每當我看到三峽大壩雄偉的身影就會想起意大利的科達先生。</font></b></h3> <h3><b><font color="#167efb">意大利因賽公司</font></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