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東海海島一一道士冠島</p> <p>本人喜讀歷史,聆聽老者口述,本村山市長毛之亂,清末出生之叔公,代代相傳記憶猶新,至吾時光少有同志深探細究,民國年代田野雜埂存太平軍墳,謂之長毛墩,只稱墩不謂冢,乃太平天國敗者為寇也,估是眾人墳而已。山市三官埠,或許是清代最底行政機構,長毛墩大堆于官埠之后,猜測刑場隨斬隨埋?老者言彼處夜晚漆黑,常陰森恐怖鬼泣魅叫,大堆形如小山,茅草青青影綽綽,蒲花舞舞鬼翩翩,晚清起特意起磚窯壓陰鎮邪,至解放人口顯旺,逐漸繁榮,童年路過常見磚工黑炭炭,窯頂煙繚繚;應錢長毛墩共和開國夷為平地,傳說堆上常見人影隱約若無若有,猢猻恍惚獼猴長嘯,村民習慣又呼作猢猻墩,青草茂茂冇膽割,黃鱔奇多人釣旺;同情同憐燒紙錢念道經方得作罷。我是70后,當時科技落后人所共知,關于鬼怪奧秘?自然傳奇,耳聽為實一樁一件確有其事,而不能以迷信為之。</p><p>太平天國之勝負,但怪洪秀全,剛愎自謀兼攬軍師,半壁江山稱王早,貪逸享樂南京城,醉生夢死眾效仿,遙控指揮丟車卒,揮師北伐孤軍奮戰犯大忌;又怪楊秀清之狹獈,戰友反臉摔酒奪樽,內訌爭權消精耗銳,韋昌輝之兇暴自相殘殺由盛轉弱;口號男女平等,封王組織渙散,反孔反道違背悖理,信耶穌真假虛無,遭洋人內外夾擊,石達開智勇雙全,大渡河輕信讒言;中興將領李秀成東征西抵獨木難支,忠王愚勇敢擔當卻又身陷囹圄;后起之秀陳玉成李世賢等武有足而文缺略,天國王朝最后斷送于驍將汪海洋二訌之中。多少鮮血白流,多少年青白骨?哀鴻遍野民生凋敝,生靈涂炭唏噓不已!</p><p>以下轉載他人貴作了解增識</p> <h3>群氓的盛宴:1861-1862年,太平縣“長毛亂”真相</h3><h3>?</h3><h3>瀟瀟雨ekg9m5f4</h3><h3>2018-09-10分享收藏</h3><h3>前記</h3><h3>這篇文章的背景,是19世紀中葉浙江東部沿海的太平縣城。具體事件是1861-1862年的“長毛亂”,也就是太平天國勢力深入浙東沿海地區。</h3><h3>我們知道從官樣的歷史里,召喚出真正史實總是困難的,因為他們總習慣用政治形態加以美化和粉飾。還好,百余年前一個叫葉蒸云的地方文人,他以自己在“辛壬”年間的血腥見聞寫下了《辛壬寇紀》,里面就有太平縣境內的 “十八黨”和“長毛亂”事件。正是他的這篇親歷筆記,為我們提供了一條走入那段歷史的捷徑。</h3><h3>(注:太平縣,現為溫嶺市。民國三年(1914),因與山西、四川、安徽等省的太平縣同名,改稱溫嶺縣。)</h3><h3>?</h3><h3>一、“十八黨”進城</h3><h3>咸豐十一年(1861)四月,太平天國侍王李世賢部由江西攻入浙東。</h3><h3>十月,嵊縣、新昌陷落,太平軍兵鋒直指臺州。</h3><h3>十一月初一,郡城臨海失陷。五天之后,黃巖又陷落。</h3><h3>太平縣城為之震動,城內人家紛紛把女眷、財物,送往鄉下,以避兵亂。當時轎夫、擔夫索要重價,雇一頂轎子,行二十余里,收十余元(銀錢);挑兩只箱子要收七八百錢(銅錢)。而各鄉土匪則乘機在路上堵截設卡,索要高額過路費。那個時候,富家、官家各有鄉勇護送;而小民百姓呢,不管城鄉,幾乎每人腰間都插把尖刀趕路。</h3><h3>太平縣,自康熙年間平定耿精忠叛亂之后,已承平了將近兩百年。其間雖有寇亂,也多屬短暫的鄉間暴力搶劫,只要關起城門,士紳、富人就會受到縣城城墻的保護。但這次不一樣了,太平軍是為破城而來,他們破城是為了向城內所有居民派餉,以解太平天國財政枯竭之危局。</h3><h3>十一月初六,夜半。一支數百人的隊伍從黃泥嶺下來,直抵縣城東門。為首者于城下叫門,聲言是“十八黨”頭目徐大度,要帶手下弟兄進城去高家吊喪,順便也來幫助守城。城上鄉勇不敢貿然打開城門,飛報知縣吳奎祥……</h3><h3>而此時吳知縣及城內一干士紳已被豪紳高子風“邀往”家中議事,并軟禁于高家。</h3><h3>高子風派他的三弟去東城,放下梯子接徐大度入城,其余“十八黨”人暫宿于城外萬壽寺。徐大度到了高家,向吳知縣出示州府文書和令箭,要求他立即交出縣印,由自己來接管縣城防務。吳知縣以沉默應之,吳知縣身邊士卒欲拔刀殺徐,亦被他喝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吳知縣最后只能選擇屈服。</h3><h3>太平高家,時為縣內豪強,高家兩兄弟在地方上很有權勢。哥哥高子風,秀才出身,因功授候補同知;弟弟高子浩,武庠生(武秀才),候補都司,為縣城鄉勇民團領袖。</h3><h3>高子浩在咸豐十年(1860)參加了浙江省的武舉鄉試,沒想正趕上太平軍圍杭州,高子浩請于浙江巡撫,表示愿帶領眾考生為巡撫大人助戰。但不久后,杭州城被太平軍攻破,巡撫服毒自盡,高子浩于亂軍中逃回家鄉。</h3><h3>高子浩回鄉之后,即招募鄉勇,舉辦團練,并與黃太兩縣的綠林結交。咸豐十一年(1861)重陽節,高子浩與夏寶慶、徐大度、林光法、李小亨等17人會飲于新河,歃血為盟結為兄弟,號“十八黨”。此時太平天國兵鋒正盛,席卷半個浙江,而浙東南各州縣,團練、會黨紛起,鄉間豪紳、武生、土匪、無賴、破產農民成為其中的主體。他們立場不定,或迎降,或觀望,或退保塢壁鄉堡。</h3><h3>作為“十八黨”的發起人高子浩,卻在當年十月突然暴病身亡。于是就有了十一月初六“十八黨”頭目徐大度借吊喪之名,帶人連夜叩城,要求進城的事件。其實,扣押吳知縣和接徐大度進城,都為高子風一手導演,高子風的目的就是在太平軍到來之前,占據縣城,然后獻城邀功。</h3><h3>十一月初七,晨,高子風命自家鄉勇打開縣城北門?!笆它h”人蜂擁而入,他們點燃民宅、縣衙,搶掠當鋪。這群烏合之眾,多為地痞、盜匪,無人能約束。這樣的燒搶一直持續到中午,街面上一片狼籍。午后,毛昌大、蔣國興等“十八黨”同伙也陸續趕來,他們進城就直奔富裕人家,逼掠錢財。</h3><h3>“十八黨”在城內劫掠一天,每個人都狠狠地撈了一筆。傍晚時分,他們用長槍挑著沉甸甸的包袱,爭著吵著要出城回家。徐大度一見這個場面,趕緊命人關閉城門,他可不想讓這些人走掉,他還要靠他們守住縣城。因為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在太平軍到來之時獻城表功,以謀個一官半職。</h3><h3>而把這群“劫匪”留在城里的唯一辦法,就是把他們組織起來再搶一次。入夜之后,“十八黨”人手持武器結隊游街,沿街叫囂,向每戶索取財物,如果不給,就點火燒房。</h3><h3>?</h3><h3>《光緒太平縣續志》縣城地圖之小南門</h3> <h3>二、太平高家的滅門之禍</h3><h3>高子風后悔了。</h3><h3>自打開城門放“十八黨”進城的那一刻起,他便對縣城的局勢失去了控制。作為整個事件的始作蛹者,高子風此刻不僅是后悔,而且是恐懼。望著城里各處燃起的透天大火,他覺得自己是引狼入室,就是將來太平軍接收了,肯定也要追究此事。</h3><h3>半夜,高子風帶著家眷倉惶出城,往藤嶺方向而逃。</h3><h3>初八早晨,縣城城門打開,城內的“十八黨”人哄然而出。他們背了包袱,腰間纏著財物,他們也要回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具備高子風的政治意識,他們不想留在城里等待太平軍接收。發了財,他們只想早點回去告訴父母妻兒。然而,剛出城,他們就被蕭村民團伏擊。包括頭目李于治在內的數十人被殺,所攜財物也被奪去。</h3><h3>(李于治,長嶼人,十八黨頭目,例貢生。曾祖父當過知府,出使過安南。初六夜,李率數十人與徐大度一起進城。李搶當店,獨得銀器一箱。初八隨眾出逃,行至蕭村,被蕭村人抓獲,有熟人許諾他,只要給銀洋40,就放了他。然李于治以身上沒現錢,過后再給搪塞。蕭村人不信,遍搜其身,得銀器,足抵八百金,眾人怒,殺之。)</h3><h3>原來蕭村人與徐大度有宿仇,當徐大度帶“十八黨”在城里燒搶之時,蕭村人就派出細作在城里打探情況。當得知他們進城只為搶掠財物,并無堅守決心時,蕭村民團就決定在城外伏擊徐大度和他的同伙。</h3><h3>徐大度命大,跑了。而高子風很悲慘,沒能跑掉。</h3><h3>第二天中午,高子風逃到大閭村,結果被村民發現,縱馬逃竄之時,被村民砍斷馬足,落馬就擒。大閭吳氏當天殺高子風,先是砍下他的頭顱掛在樹上,而后又丟入茅廁之中,血淋淋的尸身則被拉出去喂狗。</h3><h3>隨高子風出逃的親眷,下場也很慘。高的女婿逃至石橋頭橫古塘,被當地人誤認是其三弟高子良,團團把他圍住,在眾人的鼓噪聲中,將他毆打致死,尸身又被砍為數段。</h3><h3>初九,蕭村人進城,殺“十八黨”余黨,劫掠高家宅院,將財物洗劫一空后點火燒房。與高家相鄰的“花園林氏”亦同時遭災,數百間房屋被焚毀。自此,在太平縣城已豪橫三世的高家,遭受滅門之災,子孫或散或亡,有的再也沒有回到故鄉。</h3><h3>太平高家,發跡于高子風的祖父高汝金。高汝金習武出身,包管縣內訴訟之事,以致發家,高汝金后來用錢捐了個監生,算是有了個功名。高子風的父親高云路,弱冠即為監生,玉環林芷生(嘉慶年進士)是其親家。到了高子風、高子浩這一代,高家因在咸豐四年(1854)的海溢賑災中表現突出而得到朝廷的嘉獎,高子風授同知(正五品)、高子浩授都司(武職正四品);其父高云路亦被加封,得三品銜。</h3><h3>在高家得勢之時,趨炎附勢者幾乎要踏破門檻,拜在高家門下的義子、義孫多到不能勝數。而在高子風身死之后,進高家燒搶的,很多就是原來這些阿諛奉承之徒。</h3> <h3>三、民團的反擊</h3><h3>十一月初九晚,“太平軍”終于來了。</h3><h3>前哨百余人在臺州人朱子珊的帶領下進入太平縣城。第二天,路橋人邱善喬率后續數千人到達太平,夏寶慶、徐大度的“十八黨”人也摻雜其中。而此時,縣城居民對這支“太平軍”的成份起了疑心,因為他們發現這些“太平軍”和他們一樣也講“黃太方言”。</h3><h3>朱子珊和邱善潮這次帶來的不是真的太平軍,而是由“蓮蓬黨”糾集的一群來自臨海、黃巖、太平的土寇和農民。“蓮蓬黨”是當時浙東最大的會黨組織,以參加者有一支錫鑄“蓮葉捧荷花”而得名,其頭領遙受太平天國官職。在太平軍逼進,地方惶恐失措,動蕩不安之時,他們趁機攻掠州縣。</h3><h3>朱子珊為前黃巖知縣的門丁,因引領太平軍進入黃巖有功,被侍王李世賢封為“天國殿前檢點”; 邱善喬為“蓮蓬黨”首領何文慶的義子,同樣因帶路有功被封為“天國殿前丞相”。當然他們的“檢點”、“丞相”并不算官居極品的頭銜,這只是太平天國后期官爵“通脹”的一個縮影。</h3><h3>在接下去的幾天里,邱善潮率大隊人馬駐扎太平縣城,朱子珊率他的百余前哨分別前往岙環、楚門。朱子珊這支隊伍軍紀較好,所經村莊,秋毫無犯,還向村民贈送豬肉米糧。而夏寶慶、徐大度則帶領他們的“十八黨”人再次出城劫掠鄉里。</h3><h3>縣城被“蓮蓬黨”與“十八黨”占領,但鄉村卻還在民團的控制之下。當民團探知,占據縣城的并不是真“長毛”(太平軍),而是一群烏合之眾后。太平十余莊民團陸續從各鄉趕來,決定聯合起來奪回縣城。</h3><h3>十三日、十四日,各莊民團連續攻城兩天,其中蕭村人攻城最為得力,因為他們對“十八黨”人夏寶慶、徐大度恨之切骨。不久,守城士卒火藥消耗殆盡,“天國殿前丞相” 邱善喬心中恐懼,派人出城要求和民團議和,但被民團拒絕。</h3><h3>十五日,天還未亮,邱善喬帶部下開西門出逃。各莊民團沿路截擊,擒斬數百人,里面并無一個真“長毛”,全是黃、太、臨海人。生擒者被盡數押解至縣城南門外斬殺,時人描述,“南門外,積尸百余,臭不可近”。后來有僧人買下南門外山下這塊地,挖了個數丈深的大坑,把尸首埋了,才算把這個地方清理干凈。</h3><h3>其他未解押至縣城的俘虜,則直接被民團和當地百姓殺掉。塢根居民擒殺數十人,尸體全部被拋入海中,他們的尸身隨潮水漲落,一個多月后還在原處飄蕩。邱善喬與其所帶的八百人,最后全部被殺于樂清的水漲村。</h3><h3>縣城被民團圍攻之時,“蓮蓬黨”的另一頭領朱子珊正在岙環。消息傳來,一夜功夫,他手下的百八十人,逃得只剩下數十人,朱子珊后來在玉環被民團殺死。</h3><h3>此役,“十八黨”骨干夏寶慶、徐大度,逃匿,漏網。</h3><h3>這次民團反擊,太平、黃巖兩縣幾乎同時發起。臺州民團總董蘇鏡蓉(時為候補道臺)、武舉陶寶登等,帶領鄉勇收復黃巖縣城。</h3><h3><br></h3> <h3>四、黃巖屠城,太平納銀議和</h3><h3>黃太兩縣丟失,侍王李世賢震怒。</h3><h3>十一月十五日,李世賢親率太平軍主力“黑旗軍”從臨海出發,進攻黃巖。</h3><h3>兩天后,黃巖陷落,臺州知府龔振麟被殺。太平軍在黃巖開始燒殺,這一日太平軍殺人盈街,直讓太陽都慘黯無色。</h3><h3>作為這段慘劇的記錄者,士人葉蒸云在《辛壬寇紀》中寫道:“十七日,黃巖復陷,殺戮甚慘,死者幾二萬,尸橫通衢,行止履其上。城中屋大半被燒,所存空屋中積尸幾滿。離城數里有方山,其上平曠,婦女避亂居焉。賊持刃登,婦女擲身,紛如雨下,骨碎膚裂,不可辨認。北嵩巖亦如之…..公局收葬八千,未葬者更多,真大劫也?!?lt;/h3><h3>屠城!黃巖居民被殺者將近兩萬,路上尸橫枕籍;城內房子大半被燒毀,沒有被燒毀的房子里則堆滿了尸體。</h3><h3>屠戮重新克復的州縣,是太平軍一貫的作風。就是說,太平軍每攻克一處新的城池,并不會燒殺劫掠;但如果此城被官軍或民團收復,那太平軍在重新攻克后必然要以屠城立威。黃巖已被血洗,太平軍下一個摧毀的目標就是太平縣城。</h3><h3>三天之后,太平軍逼近太平,縣城大震,城中居民四散奔逃,街上人跡杳然??h內士紳于長嶼鐵場集結鄉勇團練一萬余人,拆毀水路橋梁,作抵抗準備;另一方面,也想方設法托人向太平軍轉達停戰意向,請求“納銀止兵”。</h3><h3>“納銀止兵”其實就是納降,向太平軍花錢買太平。受縣內父老之托,冠嶼士紳趙佩訓(字楚良,號八愚)接過了這個艱巨的任務。</h3><h3>趙佩訓步行至路橋,找到原職員鄭正選(職員:清時,指在衙門里當差,未入流的小官),此前鄭因在地方民團反擊太平軍的戰斗中,藏匿保護過好幾個太平軍頭領,有功于太平軍,已被侍王李世賢任命為“總制”(總制,太平天國的地方官,位于監軍、軍帥之上)。趙佩訓懇請鄭正選向侍王轉達太平縣百姓要求納降的意愿,但被鄭斷然拒絕。</h3><h3>因為此前被太平縣民團所殺的“天國殿前丞相” 邱善喬是路橋人,他與鄭正選是世交。而且邱善潮帶去太平縣的千余人馬全是路橋人,在民團光復縣城后,大半被殺。借此刻路橋人普遍怨恨太平人的心理,鄭正選力阻太平縣“納銀止兵”的提議。當時整個太平縣,僅允許澤國的一個村能與太平軍議和。</h3><h3>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幾乎讓趙佩訓陷入絕望,兵燹毀城的厄運似乎正一步步逼近。無奈中,趙佩訓又找了路橋縉紳蔡壬,因為他此刻也拿不準蔡壬能不能幫太平縣人說話。但出人意料的是,蔡壬當即表示愿意去游說侍王李世賢,允許納銀議和,以保全太平縣百姓的性命。</h3><h3>蔡壬,字子珊,路橋人,曾擔任過清廷太倉知州。當太平軍占領路橋時,困守家園無所依歸,無奈中只能投降了侍王李世賢。作為儒家知識分子,蔡壬還是有自己的行為準則,知道身處敵營,雖不能為善,但至少不能作惡。</h3><h3>蔡壬以太平縣進易出難的地理形勢和邱善喬兵敗被殺的前車之鑒,說動了李世賢準許太平縣納銀議和。和議結果是由太平天國任命鄉官,管理地方。規定每莊須交納銀洋115元,每戶交門牌費600;有田的,每畝交稅20文、交米2升,再加租田稅60。</h3><h3>1861年的太平縣城在十八黨、蓮蓬黨、太平軍與地方民團的拉鋸戰中,失而復得,得而復失,頻繁易手,而百姓未遭兵火屠戮,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h3><h3><br></h3> <h3>五、納降,地方人士的諸種面相</h3><h3>清末歷史地理學家汪士鐸曾說:“四民之中,最易作亂者農,工次之,武生次之,山中之士次之,商賈又次之,城市之士則兢兢然可以決其不為亂?!?lt;/h3><h3>1861年末,當太平軍攻陷臨海、黃巖,進逼太平時,翰林院待詔、澤國“萬昌醬園”的主人阮敬熙,散家財給鄉里貧民,然后自縊身亡。這是《縣志》里記載的唯一一位因太平軍逼近縣境而“殉節”的本縣士人。</h3><h3>當太平軍進入本縣時,大部分士人已無衛道的勇氣,感到的只是無奈和無助,他們裹糧攜眷竄走深山,避亂鄉野,如《辛壬寇紀》的作者葉蒸云。</h3><h3>而有些士人因為時勢所迫,只能與太平軍合作,以維護縣內的舊有秩序。如參加與太平軍和議的士紳林少筠,就被推舉為“監軍”。林少筠力辭,結果眾人輪翻相勸:“闔邑人民,生死悠關,君何得置身局外?”林不得已,只能接受太平軍的任命。</h3><h3>然而有部分鄉間武生,出于宗族利益的考慮,眼見太平軍席卷臺州之勢已成,又轉思從中謀利。如武生林振揚,在太平軍任命鄉官之時,攜錦緞一匹去黃巖覲見侍王李世賢,得到“將軍”的封號。而與他同行的河頭武生林崇有(林秉鈞),向侍王貢獻馬匹,洋銀,特批準林崇有可以頭裹黃帕,身穿大紅袍褂,賜“恩賞將軍”印。</h3><h3>太平縣和議成功后,李世賢召見“十八黨”首領夏寶慶,徐大度,并要求夏寶慶把妻子、兒女送來當人質。不久,夏寶慶就被派去招降當地民團首領陶寶登,但招降以失敗告終,李世賢則趁機以通敵之罪殺夏寶慶一家,并斬殺其部下數百人。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結局,太平軍竟然對“十八黨”人大開殺戒。李世賢殺夏寶慶,也許有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太平軍對“十八黨”人肆意搶掠的行徑非常不滿,繼續放任他們作惡,怕激起新降服地區的反彈。</h3><h3>十二月,侍王李世賢從黃巖班師回金華。臨行前,他特別告誡留守的部下:“別去太平縣生事。”</h3><h3>果然,之后太平軍去太平縣收取門牌費、田稅都是只派二三十人前往,盡量不生事端。而此后他們進入太平縣境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竟然是剿匪,由蔡壬(時為太平軍丞相)帶兵數百,從縣城直至松門,沿路彈壓。太平軍過后,縣境南部的土匪服貼了,四鄉道路也開始通暢。</h3><h3>太平天國恩賞將軍林崇有(林秉鈞)之墓仍在。</h3> <h3>六、木冰,甲兵之災</h3><h3>咸豐十一年(1862)的臘月,凍雨,極寒。</h3><h3>《光緒太平續志》是這樣記載的:“臘底嚴寒,凍雨灑樹,垂冰數尺,風過琤然。”樹枝上結冰,風吹過發出類似于兵器相擊的錚然之聲,這就是古人說的“木冰”之象。這也是一種災異預兆,說有甲兵之災。</h3><h3>新年一過,太平軍為攻打溫州,開始四處招兵。太平軍的將領以“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的口號,為成千上萬的農民描繪了一幅天國美景。太平縣隨軍去溫州的先后就有萬余人,最后生還者寥寥。他們最終不是陳尸山野,就是遭清軍砍殺,或是死在為捍衛家園而戰的樂清地方民團手里。</h3><h3>這支出征溫州的隊伍由黃巖人王明觀和太平人林光發率領。他們先攻樂清水漲,為之前在此被殺的“天國殿前丞相” 邱善喬報仇。在水漲他們殺來不及躲避的婦女數百,并焚燒居民房屋,火光徹夜。攻下樂清縣城后,他們的殺掠更慘。</h3><h3>而此時,溫州已得到清軍主力增援,為了能攻下溫州府城,太平軍就必須再加強兵力。河頭武生洪孟有、林兆錦再次在縣內招兵,率軍前往增援。新河王玉蘭,聚眾一千余人,也前往樂清助戰,當他們途經太平縣城時,大肆搶掠,城中居民驚恐不已。</h3><h3>長嶼人李小亨(原十八黨人,鄉間無賴,以好賭聞名鄉里)投太平軍后被封為“附天侯”,亦準備帶兵前往樂清。但去溫州前,他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要辦,那就是為自己娶親。于是衣錦還鄉的李小亨,帶了一支數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回到家鄉。他一邊收結婚賀禮,一邊派人向周邊村莊索取糧餉軍費,鄉民不堪其擾。三月十三日,李小亨手下百余人前往雞鳴村和紫皋村索要糧食,結果和當地村民發生沖突,所部數十人被村民殺死。李小亨隨即率軍報復,燒當地村民房屋,頃刻間太平城外火光沖天,遮天弊日。為??h境安全,“將軍”林振揚召集鄉兵攻擊李小亨,結果被李小亨擊敗。李小亨直到三月十七日才拔營而去,他從新河出發,經箬橫、石橋、大閭、隘頑、楚門,沿途一路騷擾殺掠,開往樂清。</h3><h3>1862年的農歷三月,太平縣連日有大軍過境,城鄉百姓驚恐不已。太平軍將領又不斷地從黃巖派人來索要軍糧,而此時正值春荒,縣城米價已漲到七百多錢一斗,百姓家里幾乎沒有余糧;林振揚又從太平軍那里領到了門牌數萬張,太平軍命他在縣內按戶索要銀錢,限期交出餉銀二萬兩。太平本來就是個地瘠民貧的濱海小縣,這種掘地三尺般的搜刮,對本來就困頓不堪的百姓是說無疑就是一場噩夢。</h3><h3>而進入三月之后,太平軍在溫州的戰事漸趨不利。溫州府城的城墻下,太平軍尸積如山,而由黃、太兩縣農民組成的援軍還源源不斷的,如飛蛾撲火般地開向溫州。當時太平軍的攻城部隊達十萬之眾,里邊“真長毛”不過千余人,其余都是各縣新招入的農民。</h3><h3>溫州最后還是沒能打下來,數月之后,太平軍各部陸續從溫州敗退。當他們路經樂清時,已成一群散兵游勇,當地民團對他們進行無情截殺,被俘獲的,只要問明是來自黃、太兩縣的,一概就地殺掉。樂清人恨極他們甘心投賊,殘害鄰縣。</h3> <h3>七、太平軍入城</h3><h3>隨著溫州戰事吃緊,太平軍在同治元年(1862)農歷三月十六日進駐太平縣城。</h3><h3>當日太平軍進城,城中婦女老幼,逃避一空。畢竟“掠州屠縣,濫殺無辜”的傳聞,一直深印在人們的腦子里。其實這支太平軍并沒有人們說的那么可怕,也沒有傳說中那般青面獠牙,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們只有八百余人,其中數百還是童子軍,壯年者大半為龍游人。他們進城對百姓也是秋毫無犯,只是著裝打扮有點古怪:上身穿著用湖縐女衣改作短襖,窄袖,短僅及腰;大冬天還穿著絹做的短褲,打著赤腳。有官職的,穿著紅鞋,發辮打成結,盤在頭頂,上面纏一斤多重的紅色辮繩,頭上插銀梳,胸前掛銀鏈子。</h3><h3>前來太平縣鎮守的官員叫呂昌焰,是侍王李世賢的部將,看上去是個文士,不像是武人。進城后呂昌焰把西城王宅據為官署,并邀本地鄉官、士紳前去議事,當說到增加收取田糧銀米之事,見鄉官、士紳反對,他也就不了了之。呂對士人們頗為敬重,接見時常吟詩唱和,籠絡有加,相處很好。</h3><h3>按理,太平軍每至一地,必毀廟宇寺觀,孔孟之書也一律焚毀。但呂昌焰主政的太平縣城,卻只拆毀了一些神廟寺院,圣廟和朱子廟卻無好無損,也未見焚書。</h3><h3>太平軍將士閑來無事,就嬉戲街上。但他們之中也有閑不住的,便在街上開起了餛飩店,餛飩做法與本地不同,味道似乎還更好一些;也有軍士當屠戶賣肉,買賣都很公平。想來,這些太平軍將士原本在家就是一些普通的小商小販,只是碰上洪楊勢熾,被大軍裹挾至此。</h3><h3>入城的太平軍,軍紀還是相當嚴明的,與居民也很少發生沖突。曾有軍士買醋不給錢,被店主告到他們頭目那里,那軍士當場就被處斬。雖軍法如此嚴峻,但太平軍也時有逃亡事件發生,入駐一個月,就有數百名軍士從城中逃走。</h3><h3>進入四月,因駐守臺州的太平軍多數被調往溫州,臨海、黃巖、仙居三縣的民團開始反擊,攻打臺州府城和黃巖縣城。</h3><h3>太平縣得到警報,開始加固城防,呂昌焰亦出城巡視。當他到達南門時,立視良久,神色凝重;再到北門,則不禁頓足長嘆,他對部下說:“此城不可守,南北兩門,山勢逼近,若有懂兵法的,在半山架設大炮,向城內轟擊,則我們無藏身之所了。”</h3><h3>四月初九,臨海府城被天臺、仙居民團收復;四月初十,黃巖縣城也被民團收復。</h3><h3>困守太平的呂昌焰頓時陷入孤立。他多次派人去樂清請求援兵,但援兵卻遲遲不來。這時他還不知道,樂清的太平軍主力已經撤往溫溪,增援是永遠也不會來了。</h3><h3>初十晚,呂昌焰故作鎮定,并以娶妻宴客之由遍邀縣中士人聯歡,其實暗中他已部署停當,準備第二天下午拔營出城。</h3><h3>四月十一日,呂昌焰在“恩賞將軍”林崇有的護送下出城,大隊人馬所經太平地面,秋毫無犯,至樂清界,才開始騷動。</h3><h3>撤退路上呂昌焰曾遇到一名被太平軍擄獲的孩童,問知是太平人,就送他一身新衣和一個手釧,并派人送孩子回去。臨分別時,呂昌焰對孩子說:“太平人待我厚,我亦不忍薄待汝也?!?lt;/h3><h3>(呂昌焰,應該是個士人,但不知為何方人氏。地方志、史書均未記載。他的事跡,僅見于葉蒸云的《辛壬寇紀》。)</h3><h3>太平軍撤出縣城后,城鄉士紳請縣學學官周炳勛(字竹年,杭州人)上報朝廷太平克復。六月,史孝善來太平代理縣令,縣城才算漸漸恢復安寧。</h3><h3>溫州八卦城一一郭璞(工程師)</h3> <h3>后記:群氓的盛宴</h3><h3>1861年12月至1862年5月,太平縣境內的“長毛亂”時間跨度將近半年。動亂的起因就是太平天國運動向浙東等地的漫延,從而引發了巨大的社會動蕩,會黨勢力(十八黨)趁勢進一步發展,清政府失去了對地方的控制。</h3><h3>其實,所謂的“長毛亂”,倒更像是一場群氓的盛宴,盜匪地痞、土豪劣紳,紛紛登場??h境之內真正死于“長毛”之手的沒有幾人,而殺人、放火、搶劫,卻都是本地人或鄰縣人。</h3><h3>那些作惡的群氓想在這場盛宴中得到什么?無非是想在亂世中博取自己的血酬,比如高子風、徐大度、李小亨這些人。這樣的人,哪個時代都有,只是他們中的多數人會死,死了填了溝壑成了炮灰;少數運氣好的,也許能功成名就,但別忘了,史書最后還會對他們所犯下的惡,進行清算。</h3><h3>附錄:“十八黨”主要人物介紹</h3><h3>夏寶慶,黃巖人,十八黨主要頭目</h3><h3>鄉勇出身,后官至都司,授寧波參將。1860年太平軍攻破杭州,夏寶慶因失職獲罪,逃歸家鄉。1861年,太平軍進至天臺,夏寶慶暗中接洽投降。與高子浩、徐大度等人結為“十八黨”,聲稱招兵守臺州,實際上是準備占據州縣。在太平軍到達太平縣的前一日,與徐大度、毛昌大、蔣國興等“十八黨”人,劫掠縣城。太平軍占據臺州后,侍王李世賢殺夏寶慶,并殺其妻兒及其手下數百人。</h3><h3>高子浩,太平縣城人,十八黨發起人</h3><h3>武庠生出身,候補都司,為縣城民團領袖。1860年參加了浙江省的武舉鄉試,正趕上太平軍圍杭州,高子浩請于浙江巡撫,表示愿帶領眾考生助戰。杭州城破,巡撫服毒自盡,高子浩逃回家鄉。高子浩回鄉后,即招募鄉勇,舉辦團練,并聯絡夏寶慶、徐大度等人結為“十八黨”。1861年10月,暴病而亡。</h3><h3>徐大度,金清下塘港人,十八黨主要頭目</h3><h3>1861年11月,與高子風勾結,潛入太平縣城,奪知縣官印,帶十八黨人劫掠縣城。隨太平軍侍王李世賢部至金華,次年六月兵敗逃歸鄉里。同治二年(1863)六月,清兵攻陷奇田寨,首領徐錦朋逃至徐家,徐大度反戈,設計誘擒,徐錦朋被害,徐大度免罪。次年,劫米船、販私鹽,霸占一方。同治五年四月,徐大度率鄉民2000余人攻打鹽局,殺鹽局大使鄭煜。劉璈重兵圍剿,徐大度只身逃往溫州。六月潛回,被千總劉懋勛緝獲,押送縣城處決。</h3><h3>李小亨,長嶼人,十八黨頭目</h3><h3>太平軍入臺州,李小亨招兵千余,投奔侍王李世賢,受封附天侯。后隨太平軍出征樂清、溫州等地,兵敗逃回,被清兵抓獲,押送縣城處決。</h3><h3>林光法,清倉浦人(今屬石粘鎮),十八黨頭目</h3><h3>以販海鮮為業,習拳術,有豪氣。咸豐十年(1860)七月,聚眾截奪金姓大地主谷租船,擊敗前來彈壓的官兵。次年,投奔太平軍,受命為副帶兵官,率隊攻樂清水漲、縣城,繼又參與攻打溫州。后隨太平軍活動,不知所終。</h3><h3>李于治,太平縣城人,十八黨頭目</h3><h3>例貢生。曾祖父當過知府,并出使過安南。咸豐十一年(1861)十一月,李于治與兒子李重光率匪徒數十人與徐大度一起進城。搶當店,獨得銀器一箱。第二天一早,出城而逃,行至蕭村,被蕭村人抓獲,求熟人為他說情,許諾給銀洋40才獲釋。然李于治獲釋后,又以身上沒錢搪塞。蕭村人不信,搜其身,得銀器,足抵八百金,眾人怒,殺之。</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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