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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起,過年不再是一種憧憬而成了一種儀式,特別是從老家驅車回到自己的小家,一走進樓房連過年的儀式感都找不到了,有時不去刻意想,就找不出任何和往日有什么不同的感覺了。
還好,增長的一歲也沒有立刻在臉上顯現出來,使得我們在年味漸淡的日子里得以繼續快樂地生活。
還好,廣場上到處張燈結彩,花團錦簇,一切重現年味十足的樣子,飯后閑庭信步,游走于燈火輝煌之間,加之噴泉中央廣場集體舞的律動,頗有幾分大城市的影子了。燈火闌珊處幾對“人約黃昏后”的帥哥美女們,偷偷地把美好的愛情燃放成鼓鼓的孔明燈,冉冉升空時臉上幸福的表情足以讓人妒嫉他們耀眼的青春。<br></h3><h3> 晚飯后隔窗而望,還沒有供電,除了昏黃的路燈外,全然沒有了昨夜的風光無限,一切似乎回到原來的樣子。佇立窗前,思緒定格了好久,突然十分懷念小時候過年、過元宵節的情景。那感覺十分強烈,模糊而又清晰,由遠及近。如同遠處昏暗的路燈,看似昏黃,走近卻十分奪目。<br></h3> <h3>男孩子過年最大的興趣莫過于燃放炮竹,個頭大一些的鞭炮我是絕然不敢碰的,似乎大人也不讓我碰。最為企盼的是臘月二十三鎮上逢集時,父親會從十余里外的集市上買回一種叫‘豆炸鞭’的東東,個頭和爆炸力都很弱但足夠讓我癡迷地企盼一整年。記得當年的價格是一毛錢7個,這種東西只有經歷那個年代的人才知道,就像前幾天在辦公室聊天說起了小時侯的冰棍多少錢一根一樣,我說好像兩分,另一個小我四五歲的姐兒們說,我們那時是五分的,如今最便宜的好像也得五毛吧,市場經濟的好處讓我們以價格為標簽記住了許多東西。那時候過年女孩最愛的是一種紙花,用掃帚棒上插在一根類似于賣糖葫蘆般的草柱上叫賣著,價格好像兩毛,這是比我大兩歲的二姐過年最企盼的東西。衣服和玩具是另一個最愛,做為男孩對衣服的記憶力不是很深刻,只記得一年好像有兩次做衣服的特權,夏天時是六一兒童節,冬天就是過年了。 印象最深刻的是眼饞一個類似于老式警察帽子,人稱“大蓋帽”。去姥姥家時在一個供銷社里看到過,價格好像是二塊五,淚牛滿面的央求媽媽給買也未能如愿。為此恨了媽媽好幾天,后為努力力爭的結果是承諾過年時再給買,早早地盼著逢集的那天,我卻給父親出了這樣一道選擇題,(沒辦法,讓我心動的東西太多了)給我買一頂“大蓋帽”,或是買一把水槍。父親果然兌現了諾言,趕集歸來,一把水槍到手,(沒有扳機,手動裝水,用手擠著向外噴水)。許多年之后我才知道,父親選擇買手槍的原因是那把槍的價格是一毛五…… <br></h3> <h3>過年時的好多習俗,都記不太清了,除了衣服和玩具,“吃”總是重頭戲,仿佛從臘八開始,全然進入了過年的節奏,但我對于臘八的概念沒有一丁點兒印記,所以那句“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的兒歌對我來說,只記得饞了,因為有得吃,所以我還是很樂意參與的,首先是去河邊找合適的沙子用來炒花生,因為當時沒有加工的,全然是手工炒,所以大人的技藝也是很重要的。然后應該是做豆腐,最為奢侈的吃法是在豆漿里放上白糖,當然這種待遇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家里仿佛只有奶奶有這個特權,當然她會偷偷讓我喝幾口,我仿佛不是太喜歡這味道,其實最為討厭的是“渣”(豆腐的副產品)只記得噎的人難以下咽。當時總奇怪爸爸媽媽為何喜歡吃這個,先是炒了吃,多余的用手擠成一團一團的,曬干了以后再吃。至于后來的幾年豆腐可以放開吃的時候,新做的豆腐蘸著蒜泥吃還是很好吃的。這種吃法后來在飯店里也吃過,但總找不到當時的感覺。 童年的味蕾刺激總是終生難忘,就像一哥們說起吃魚來,總是喜歡不太新鮮的,原因是小時沒有冰箱,我們吃的魚總是不新鮮的原故。說到魚,過年對魚吃法也有好多種,首先是一種用咸魚頭熬的粥,很稠,放在粉條,豆子啥的,叫做魚凍。一般用早餐時吃這個,很美味的,另一種是炸咸魚了,這個對我來說,是炸貨里面對我唯一不限量的東西,就是可以敞開了吃,因為太咸,一塊炸魚能就一個煎餅吃。另外的炸的東西如雞塊,丸子今得以保留下來自然不用多說。之前有一種我們叫做炸腥肉的,就像炸里脊一樣的,不同之處就是里脊都是瘦肉,而這個腥肉里面全是白花花的印象,就是這種肥肉,加上炸雞肉,炸丸子都被視為極其金貴東西,雞塊,丸子總是在我眼巴巴地注視下放在一個我夠不到地地方,或是下面壓一個重物重到我根本推不動的容器里放好。而且媽媽和奶奶總是神秘地告訴我們說:“過年的東西不能吃的,要是吃了嘴巴會腫”如今炸出這些東西先大吃一頓,卻也沒有見哪個人嘴巴腫過。 依稀還記得一些講究比如年夜飯煮鉸子要用豆秸,或是芝麻秸,至于水餃餡兒最好得是豆腐。講究的是:“要想富,年夜飯要吃素”。如今過節時,母親仍然會包兩種餡兒,只是不再強求我們吃素餡兒。如今對于她們來說,孩子回家一起過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所以別的都不這么重要了。 年夜時,只說好話不能說壞話,父親珍藏著一幅關公財神的畫,只有在過年時才拿出來掛著,當時沒有電視,收音機里唱著“過五關斬六將”的京劇,我順口說了一句,就是這家伙吧!讓父親好一通訓斥,讓我郁悶了很久。我在想如今過年要是我兒子說出同樣的話來,估計父親不但不會訓斥,還可能會夸他孫子學識高了吧<br></h3> <h3>年夜飯的高潮是零點后放鞭炮,稱之為“發紙馬”,這個和二十三或是二十四的小年“辭灶”、三十早上的“接灶”一樣很有儀式感的。另外以家族為單位集體活動上墳和請家堂的風俗仍在,只是不再那么正式,,做為一種傳統得以保留也是相當有意義的。 另一個略帶遺憾的就是寫春聯了,如今是不寫了,直接買現成的。省事倒是省事了,卻全然沒有了當年的味道。那時會展開攤子,會寫的就寫,不在意寫得多好,寫好之后品評一番,其樂融融。當時兒子三歲就跟著我寫‘酉’,還說這個他全包了。如今啊,帖春聯讓他幫忙也得看他心情了。大年初一,孩子們不是如我們當年一樣地滿街上跑,想著去給誰磕頭,不按輩分的,心中盤算是誰家會有好的糖塊可以吃,叔叔家一個弟弟認了一個干媽,她家里有人在縣城當工人,于是看上她家糖好吃的份上,我們年年去給她家磕頭,直到我們大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去了。不記得是什么牌子但肯定比今天的“阿爾卑斯’和‘徐福記’要好吃十倍。 壓歲我也是有的,一般是兩毛錢左右,后來長價到給一塊的時候,我就大到被無情剝奪了再要壓歲錢的權力,所以對毛主席起誓,我收到最大額的壓歲錢應該不超過2塊錢。如今的孩子們大年初一都做什么呢?玩游戲啊,兒子曾問我:爸,為何有這么多同學都在網上呢?今天不是過年嗎?我愣了一下說,今天大人們不再限制孩子們上網,也讓你們玩啊。哦,他很滿意我的回答。然后又加上一句,今天五倍經驗啊之云云。這不光是代溝,更是過年文化的悲哀了。玩著電腦游戲,口袋里壓歲錢全是紅紅的顏色,這就是現在孩子的過節生活。 如今的孩子似乎更能明白大人的心思,當我把玩游戲的孩子拉到一邊說:兒子過來,我問你點事啊。他居然直接說:我知道什么事兒了,我大爺給我一百,我姑姑給我一百,你看著給我哥哥和我妹妹吧!真讓人無語了。不談小孩,單說大人,以前可以長輩家里拜年的,老人似乎也收拾了專等著晚輩的問候與祝福,如今的我們除了喝酒就是打牌,還美其名曰,過節就是玩的日子。事后想想,這兩樣最沒意思了,第二天當沒意思的事兒來了,說著不去不去,結果又去了。<br></h3> <h3>那日和孩子回家,路過市場,孩子想吃“心里美”蘿卜,正好得過元宵節要做個蘿卜燈的,兒子就問:爸你會做嗎,以前都是爺爺做的。我說做燈我的奶奶才是內行了,現在買的小蠟燭代替原有的面燈,也應該又算是過年文化的一種流失吧。記得奶奶在世時,會專門收集用過的火柴,纏上棉花,這就是燈芯,燈多是地瓜面做的,也有白面,挺講究,好像給老天爺用的是個大一點的白面的,記憶中有三個空,可以放三個燈芯。其它的還有講究的就是龍燈,一條盤旋著的龍,很是威武。記得奶奶還用綠豆做龍的眼睛,用飯帚的細條做龍須,反正相當好看,像藝術品。我的任務有兩個,一是從地里挖出來蘿卜,后來也用胡蘿卜來代替,切一塊掏空一頭,做成蘿卜燈。晚上奶奶會拿這個照我的全身,說是不生蟲,不生病啥的,有一系列的口訣,可惜我記不清了。二是用高粱秸做一條小船,可以糊上好看的紙,更多的好像香煙盒,因為沒有別的紙可以用,這樣燈放上去也能擋風,好看。晚上我們就站在河邊把燈放到做好的船上,輕推一把,然后品評一下誰做的漂亮。另一個必須放燈的地方就是每家的祖墳上,為了燈不能熄滅,去送時多用個水桶盛著,然后我們就會看到這樣的像丁香花里唱的一種場景,墳前開満燈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因為燈油是花生油做的,那年頭也沒有地溝油之說,所以這種用地瓜面做的燈是可以吃的,只是油糊糊的粘嘴,但至少可以拾來喂豬的。 我家住村口,算是村里一個偏僻所在,所以時至今日舊村改造也沒有改到我家里。房子還是老房子,狗窩,雞籠一樣不少,也正因為如此讓我兒時的記憶得以繼續,實在是幸事兒。家前面是條小河,西邊是村里的土地廟,因為在離河邊和土地廟近,因此我有更多的機會比別的小孩子撿到更多的燈,用小籃子提回家。只為了奶奶一句“這孩子懂事,從小就知道過日子”的夸獎。奶奶已仙逝多年,天堂的奶奶是否會感知我此時對她的懷念呢?<br></h3> <h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生活不總是歲月靜好,有時候賜予我們一地雞毛,正在老去的我們,似乎一切都可以從容面對,記憶力在減退卻是不爭的事實,越來越多的食物,再吃下去,我們就更胖了,越來越淡的年味兒,再不記下來,就真忘了。<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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