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167efb">文字‖岸芷汀蘭<br>圖片‖王捷老師（感謝??）<br>陳悅《亂 紅》</font></b></h1><h3><br></h3> <h3><font color="#010101"><b><br></b></font></h3><h3><b><font color="#010101">福建的好友邀我春節去福建游玩，提及她們當地莆田年俗：黃石江東浦口宮“梅妃春祭” 。 </font>從年初三到年初七，盛況空前，壘桔塔，送桔子，拆桔塔，一年的喜慶和吉祥也隨之散入家家戶戶，澤及百姓。（<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唐玄宗時，江采蘋是福建莆田才女，被選入宮，因性情高潔，癡迷梅花，被唐玄宗稱為“梅妃”。后因楊貴妃入宮而失寵，在安史之亂時，梅妃舍身殉國，志節清高。</span><font color="#010101">一千多年過去了，“祖姑皇妃”的梅骨香魂今猶在，鄉人</font>在黃石江東梅妃故里建“浦口宮”并造像給以供奉。）</b></h3><h3><b><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b></h3><h3><font color="#010101"><b><br></b></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我想：一個愛梅的才情女人應該是怎樣的呢？而深宮之鎖鎖得住這樣高潔的靈魂嗎？看到王捷老師用心所拍的模特照片，其氣質很符合我心中梅妃的氣質。</b></font></h3><h3></h3><h3><font color="#010101"><b>我又想：我要用我的想象及拙劣的文字，為這樣一縷梅魂，穿越千古，涂抹下她短暫卻傳奇的一生。</b></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br></b></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當然，梅妃她在正史上無只字片言的記載，可能是一個并不存在的人，可是，我希望她真正存在過。每當梅花開遍時，有人記得有位梅妃凌空一飛，跳著驚鴻舞，勾魂攝魄、婉轉綿長……</b></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br></b></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寫在前面</b></font></h3><h3><br></h3> 一、最后的驚鴻舞 <h3><b>叛軍攻入長安，皇上攜貴妃而出。當她的貼身侍女春錦慌慌張張奔進陽東宮，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坐在梅樹下，聞言，她氣定神閑地放下玉杯，只淡淡地應了聲：哦。轉身吩附春錦，取琴來為她彈一曲。</b><br></h3><h3><b><br></b></h3><h3><b>春錦跪下，急切的語氣掩不住真誠的關心：主子！</b></h3><h3><b><br></b></h3><h3><b>她認真地打量這個女子。春錦，伴了她二十多年來了吧，怎么還像昨天的事呢。人說一入候門深似海， 這重重的宮墻內，人情如紙，夫妻如衣，真對自已好的，怕只有這個春錦了吧。深宮中歲月，二十年繁華落盡，幾多寂廖幾多情，今天，終該有個了斷了。 </b></h3><h3><br></h3><h3></h3><h3></h3> <h3><b><br></b></h3><h3><b>“春錦，去吧，我想再舞一次”她內心百轉千回，卻只輕輕的囑咐春錦。</b></h3><h3><b><br></b></h3><h3><b>春錦取得琴來，十指纖纖撥動琴弦，清靈的曲子因為彈奏者的心情摻進了些許凄婉，緩緩流淌于梅林。</b></h3><h3><b><br></b></h3><h3><b>她聞音而動，長袖微舒，隨著音律的急緩舒展開她的舞姿，她的舞時而如春風化雨而來，時而若驚鴻翩然而去，梅影，人影，此時人是梅，梅是人，最后一舞，舞盡人去……</b></h3><h3><b><br></b></h3><h3><b>春錦看著她，淚滑落琴弦。這個像梅花一樣的女人，她怎么從來就看不透她。但是，她敬她，愛她。二十三年六個月零一天，她在這個人淡如梅的女人身邊，不知不覺竟過了這么久了。</b></h3><h3><br></h3> <h3><b><br></b></h3><h3><b>記得初見她時，她才十七歲。初入宮瑋的梅妃，嬌小而天真。那天，也是這曲子，也是這一舞驚鴻。梅妃的身影輕如飄雪，衣帶舞如白云，她以為是誤落凡塵的仙子。彈琴的手，不由一頓，那一頓，琴單嘎然而止，觸怒龍顏，幸那仙子一樣的梅妃救了她。</b></h3><h3><b><br></b></h3><h3><b>她記得那晚，月色透過紗窗，映在屋內的妝臺上。她一身傷痕，躺在床上。梅妃來看她，她揮退宮女，親自為她上藥，她說，春錦姐姐，日后，你就當我是妹子吧。</b></h3><h3><b><br></b></h3><h3><b>因為這句話，她留在她身邊，成了她的女侍。她十歲入宮，看透了宮里的爾虞我詐，在后宮之中，多的是踩著別人而上的人，最好的也只是明哲保身，沒有利害關系的人，誰伸手拉你一把，只望別落井下石就已經是大幸了。</b></h3><h3><b><br></b></h3><h3><b>可是這個梅妃不一樣，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個女人，有一雙干凈清亮的眸子。這一伴就是二十多年哪！</b></h3><h3><b><br></b></h3><h3><br></h3> 二、笛聲舞影依稀 <h3><b>每一個旋轉，便有無數往事躍上她的心頭。初見帝顏，是十七那年冬末。梅花開得特別早，高力士囑她呆在梅林里，便匆匆而去。</b></h3><h3><b><br></b></h3><h3><b>她至小愛梅，父親便尋了各種梅樹種滿了自家的房前屋后。深冬臨春的時節，滿院的梅花競傲，玉蕊瓊花綴滿枝椏，暗香浮動。黃昏清晨，她常流連于梅花叢中，癡癡地望上半響。她那時想，要是一生就在這冰清玉潔、超脫凡塵之地，那有多好。</b></h3><h3><b><br></b></h3><h3><b>可是那個稱作皇帝的人看中了她，高力士帶她來了長安。離家時，她心中有千般不愿，如果可以選擇，她想在她的梅林里朝吟夕舞。可是，她知道，她沒得選擇。所以，她來了千里之外的長安，走進重重疊疊的宮墻里。</b></h3><h3><br></h3> <h3><b><br></b></h3><h3><b>此時，她站在梅林里，淡妝素裹，手上的白玉笛泛著柔和的光，心中淡淡的愁意慢慢被這綻放的梅花驅離。</b></h3><h3><b><br></b></h3><h3><b>朱唇微啟，玉笛輕撫，笛音曲折婉轉，與梅相映，恍若人間仙境。一曲吹罷，聽得稀落的掌聲，慌忙抬眼，卻是一個中年男子，頭帶金冠，微微有些發福。“江采蘋”……他的語氣沒有半點置疑，喚出她的名字。</b></h3><h3><b><br></b></h3><h3><b>她的目光停在他繡有九龍圖的罩衫上，一驚，緩緩跪下，語氣倒不亢不卑：“民女見過皇上。”</b></h3><h3><b><br></b></h3><h3><b>他上前扶起她，眼睛里有種她看不懂的炙熱。那一天，她完成了一個少女到女人的褪變。</b></h3><h3><br></h3> <h3><b><br></b></h3><h3><b>十七年的生命里，她曾幻想過她會遇著一個怎樣的男子，她不求權勢不求財富，只想有個懂她、愛她、惜她的人，怎料自己會落入帝王之家。人說，伴君如伴虎，這重閣華殿里，是高處不勝寒哪。</b></h3><h3><b><br></b></h3><h3><b>對一個帝王而言，他是寵她，他知她愛梅，便在她所住宮中種滿各式梅樹，并親筆題為院中樓臺、花間小亭題名為“梅閣”、“梅亭”。后宮中并無先列，在他人眼里，想必是榮極一時，是她不知足吧，總覺得少了什么。</b></h3><h3><b><br></b></h3><h3><b>離家千里，鄉情鄉音，總在夢中，夢回時，一個人坐在窗前，這空空的后宮，竟無半個知已，連找個人說說話也是一種不敢奢望的企盼。</b></h3><h3><br></h3> <h3></h3><h3><b><br></b></h3><h3><b>又是冬天了，故居前的梅，可有著花？父親，他的腳疾好了么？幸而，上天是眷顧她的，她認識了春錦。從看到她第一眼里，她就覺得她很親切。入宮以來，她看過不少逢迎的嘴臉，她知道，這些人，如果她失寵，一樣會踩她一腳。</b></h3><h3><b><br></b></h3><h3><b>可是那個春錦，她信她，或許因為她有一雙善良的眼，或者是她身上那種隱約的傲氣和自己有幾分相似。所以，她對春錦說：春錦姐姐，日后，你就當我是妹子吧。</b></h3><h3><b><br></b></h3><h3><b>她是真心當她是姐姐，人前，春錦謹守分寸，人后，她和春錦卻是一對好姐妹。春錦，對音律有很多難得的見解，常常令她欣喜不已，她和春錦，如果不是身在宮中，那有多好……</b></h3><h3><b><br></b></h3><h3><br></h3> 三、只聞新人笑語 <h3><b>她長袖一揚，影如梅花，恍惚中，又看到十年多前的自己。那時她應該時快樂的吧。大唐的君主，她的夫，常常在她身邊，陪她賞梅吹笛，記得那一年，長安特別冷，梅遲遲不開，她的心情也郁悶難遣。</b></h3><h3><b><br></b></h3><h3><b>第二日清早，卻在梅香中轉醒，春錦替她著衣梳妝，一出門，卻見滿園梅花競放，香氣襲人，他在梅花叢中，帶笑而立，她的心情突好。原來，是他命人用炭火暖樹而成的奇景，她有些感動，這些年，他處處討好于她，她不是不知，只是不曾在心。而這次，她不知道怎么會有這樣的感動，那一刻起，她明白，她的心已經有些不一樣了：或者，是愛吧。</b></h3><h3><b><br></b></h3><h3><b>那幾年，她將她的情溶入她的笛聲舞影中，她像一朵含香的梅在深宮中兀自綻放。連春錦都說她是真正動心了。她一笑不置可否，心下卻是喜悅的，其實，她也不明白，她怎么會就這樣動了情。</b></h3><h3><br></h3> <h3><b><br></b></h3><h3><b>或許，好時光總是匆匆的。開元二十八年，他在驪山行宮見到了壽王妃楊玉環，回宮之后，他依然常在她身邊，可是他時常出神。她是個敏感的女人，怎么會不知道呢。她也是個傲氣的女人，所以她什么都不說，連春錦也不知道。</b></h3><h3><b><br></b></h3><h3><b>天寶四年八月，她永遠記得這一年，他不顧天下人的目光，冊立楊玉環為貴妃。那一夜，宮內燈火通明，卻只聞新人笑語。她一個人，一雙燭，靠在梅閣的雕窗前直到天亮。</b></h3><h3><b><br></b></h3><h3><b>她病了一場，他只遣人來問過，卻沒來看她一眼。她突然有些冷，秋天，提前來了么？</b></h3><h3><b><br></b></h3><h3><br></h3> 四、紅顏未老恩先斷 <h3><b>遇到楊妃，是一場避無可避的戰爭。那是她病愈后第一次去御花園，她一個人，只想安靜地透透氣。天知道那個女人怎么會跌倒。她聽她驚天動地的哭喊，不知所措地站著，她也不知皇帝為什么為突然出現在那里，可笑的是，他居然信了她那句：梅妃心生嫉恨，推臣妾于地。</b></h3><h3><b>她看到他眼里的失望與不耐，她有種瞬間被抽空的感覺——他，居然不信她。</b></h3><h3><b><br></b></h3><h3><b>他說了些什么，她沒聽清楚，她心里凄凄的想，十多年夫妻，他還是不信她。不記得自己怎么回宮的，不記得跟春錦說了些什么，她直直地倒下去。</b></h3><h3><b><br></b></h3><h3><b>醒來的時候，春錦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她想對她笑，伸手觸及的卻是淚。春錦說：“這貴妃，手段未免有些不入流。”其實，與楊妃無關，他若是信她，哪怕楊妃巧舌如簧，舌燦蓮花，也是徒勞。只是，他不信她。這十幾年，她竟還是這般天真，以為他是懂她的，而今才知，他，從來不曾懂她。</b></h3><h3><br></h3> <h3><b><br></b></h3><h3><b>她昏睡了兩日，他仍沒來看她。紅顏未老恩先斷，大抵就是她這樣吧。也好，她也不必記得他，不是嗎？</b></h3><h3><b><br></b></h3><h3><b>第二日清晨，楊妃遣人來問，順帶送來一著詩：美艷何曾減卻春，梅花雪里減清真； 總教借得春風草，不與凡花斗色新。楊妃，這般咄咄逼人，那她，當真是那樣軟弱可欺么？</b></h3><h3><b>“撇卻巫山下楚云，南宮一夜玉樓春； 冰肌月貌誰能似，錦繡江天半為君”。她墨回她，差人送了過去。</b></h3><h3><b><br></b></h3><h3><b>這詩，是一時氣憤所書，暗譏楊妃不顧人倫。這詩，也成全了他和她的決裂。這詩，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他手上，四句，句句刺中他的軟肋，他心下的惱怒可想而知，這女人怎如此不知進退！她初時的溫婉去哪里了？他擬旨給高力士，讓梅妃住進陽東宮。</b></h3><h3><b><br></b></h3><h3><br></h3> 五、琴斷舞已盡矣 <h3><b>陽東宮，其實比冷宮好不了幾分。高力士傳旨時，她心已然麻木，哀莫大于心死，恩絕情去，她住哪里，有什么關系？這個帝王，真的從來不曾了解過她。</b></h3><h3><b><br></b></h3><h3><b>陽東宮的日子，在外人眼里，是凄清的。原來的宮人都離開了，只有春錦和她。這里人跡罕至，她與春錦，難得的自在。靜撫笛，坐看花，往事，如風吹過了，無痕。</b></h3><h3><b><br></b></h3><h3><b>他偶有相召，她即去，心下卻是冷的，他在她眼里，只是帝王，再無其它。有時，她看他在楊妃面前的狼狽，哪里還有帝王的威儀，她常常想，她怎么會愛過這樣的一個人呢，真是二十年如在夢里……</b></h3><h3><br></h3> <h3><b><br></b></h3><h3><b>春錦淚眼迷離，最后一次為她彈奏了，她是她的恩人、姐妹，如果不是她，她二十歲就死于杖下了。如果有來生，她一定要做她的姐姐，疼她，愛她。</b></h3><h3><b><br></b></h3><h3><b>二十多年，她看著她從動情到絕望，她知她心里必定是苦的。縱是才情滿腹，絕世美麗，清骨幽芳，深情傾盡，也難換來君王的一世煙火。君王從來是薄幸，可憐這晶瑩剔透的人兒，如果嫁入平常百姓家，遇著一個知她解她的人，想必會是另一番境遇吧，可這世間，哪有那么多如果啊……</b></h3><h3><b><br></b></h3><h3><b>琴聲如泣，她的手如有千鈞，這世間真有來生么？來生，會是什么樣子呢？恍惚中，她的心神漸遠。眼前的人，梅，影，化作一縷云，遠了。</b></h3><h3><b><br></b></h3><h3><b>只聞錚的一聲，弦斷，舞盡……</b></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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