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己亥年黃山游記四篇</h3><h3>文/張霆</h3><h3>一、登天都峰記</h3><h3>己亥四月，友人邀予太平湖小住三日，與友暢聊，友曰：黃山險有天都峰鯽魚背，壓西岳華山，故有道黃山歸來不看岳云。余聞大呼向之。</h3><h3>次日予即獨往登山，攀約兩時，達頂下一陰涼處，前后擁擠，而不能動，問前何因，答曰：前不遠即險，往往有客怯，不敢過峰，故吾等卡之。予遂環顧，此乃山坳，石梯筆直，兩邊懸崖，背陰無風，又因近頂，故顯陰冷，有八人堵，雖百般無奈，而亦寂然。</h3><h3>眾手足或躡石階，或抓石隙，時久而腿顫臂虛，正百無聊賴時，忽聞一陣惡臭，如尸腐多日，又有如日灸糞池，奇臭無比。而一時詭異無聲，約過一息突聞罵聲，遂眾人皆罵，予亦在其中，無奈眾陷險，手足皆用之以衡，雖不止嘔，惟哀苦聞之，更呼罵不止，久而不平。</h3><h3>苦多時，頂有松動，眾爭過峰，有二人相攜行，相問曰：此惡臭生平未聞，而八人皆罵，若非此八人中造之，難不成此地天然放屁焉？予聞之亦高聲痛罵，至山下不敢止也。時己亥年初夏于黃山張霆登天都峰記</h3><h3>二、登九龍瀑記</h3><h3>己亥年九月，予一侑女徒問予：師，吾兒自幼嬌生，懶而多癖，師可指迷津？予略思微笑曰：長假即臨，可尋大好河山，攜兒臨勝，待其知無限風光于險峰，唯尋路而求奇，漸行豁然，此事可成也！侑徒復問：四海之內，師可薦之？予拂須仰天緩曰：黃山歸來一覽眾山小，可否？侑徒遽問：登高數尺？予轉身視之曰：高八千尺，上下級三萬余。侑徒曰：難！予曰：山下翡翠谷什其一。侑徒垂首曰：亦難！予嗤曰：臨有九龍瀑又什其一，更難，汝別尋他師！侑徒憍憍曰：不敢。予不忍，告曰：可攜幼犬同往，示之以弱，勵之以行，事半功倍矣。侑徒遂展顏曰：大善。</h3><h3>長假如期，予攜幼子，侑徒攜小寶，抱黑幼犬，驅車往九龍瀑。山門前，留有黃山勝坊，乾隆御道等書曰：瀑水源于天都、玉屏、煉丹諸峰，匯為云谷溪，于香爐、羅漢二峰巒間流落千尺，瀑轉九折，一折一瀑，一瀑一潭，名九龍瀑。行約百步，即見一潭，水色彩蔚，幻化萬千，或龍麟漪漣，或金蛇游弋，或牡丹水仙，或艷麗美人。沿溪尋望，奇松嶙峋，紅黃綠青交錯，樹影班駁，高處若隱汽霧，七彩祥云。予嘆曰：才入門已心怡，若登至首瀑，將何奇乎？</h3><h3>再行幾百余步，微汗衣襟，有一禪院，院前階石上有老翁依杖而息，予問曰：丈人首瀑而下？景可美，道可難？叟曰：首瀑奇境，余雖七十，上下不覺，此時小歇亦是回味矣。予大喜，呼眾小：奇境不遠，吾等一鼓登之！遂牽黑犬攀行，沿途瀑潭勝景，各有千秋，或深潭緩水，靜若淑女，或洶涌澎湃，奔流迅激。首瀑尤為壯觀，瀑飛雨傾，吼聲震天，濺珠千里，彩虹飛舞，如飛龍接天及地，游曳峰巒之間，偉美之態，世間罕見。</h3><h3>予執手幼子，不勝感慨，忽黑犬輕撓予，觀其吐舌連連，知其饑疲，討水解渴。突覺不安，顧眾，不見侑徒小寶，悚然恐，遂攜兒拽犬，狂奔至山下禪院前，大汗淋漓，終見二人。予怒指侑徒曰：何故不行，枉師一番苦心？侑徒慚然，垂首不語，小寶卻大呼曰：師公登峰，有何了不得？難不成升仙？終還得歸來！吾與娘親美食美飲，坐歇板等，果師公與眾大喘而歸，得一身臭汗，不言累死，臟也臟死，何苦來哉？予瑟瑟身抖，氣不能言。正待窮時，那院前老翁緩緩而來，指侑徒，視黑犬曰：嬌兒懶至如斯，強詞不佞，不言比余七十老叟，亦不如犬乎？眾人默然，唯聞小黑犬汪汪，似請功更似嘚瑟矣！時己亥年夏張霆登黃山九龍瀑記。</h3><h3>三、黃山太平湖捉蝦記</h3><h3>予早得一秘方，以魚畜內臟作餌，蝦碩果倉。十月長假，信心滿滿，邀友數人，卯時晨起，攜大包魚畜內臟，驅車皖南行，往太平湖捉蝦，金陵至湖約五百里，車馬如織，日烈少云。行至近半，大堵不動。候久，車中漸出臭，且愈甚。至申時，方有動搖，遂窗大開，手掩鼻，且嘔且行，近日落終至湖前。</h3><h3>望豐備糧，友曰：此行罪孽，路短而時賽千里，一身臭惡，豈有食欲？予曰：可先捉蝦，或可擋吾等難堪矣。眾皆和，遂分裝，取車中魚畜內臟，以衣裹首重三圈，但見兩眼，雖不止嘔，亦逐一沿湖置網。</h3><h3>一夜無眠，倚樹環坐。待天方既白，舉目而望，遠處云嶺霧繞，紅葉杏黃，又不失郁郁青青。氣蒸云夢躍躍，山水相依，湖上波光瀲滟，平若明鏡，靜如淑女，水天一色。眾心大悅，雖饑渴，卻豪氣尤生，一掃前夜狼狽。</h3><h3>予曰：予觀昨日烈路堵，多丑事奇葩，非吉日。而今風和日麗，秋高氣爽，乃天眷償，必豐稔亦。眾人抵掌展顏，遂就其位，逐一收網。收得網籠九十余，皆惡臭郁，而無收實。眾枝腰掩鼻，面前慘白，相望問切，百思不得其解。</h3><h3>忽見一人蹲膝面水，捶地大呼：沿湖魚蝦尸漫漫，均于置網處矣！遂眾扭軀望予，予喃喃曰：此方若非以餌誘之，實乃鴆殺焉？時己亥年夏張霆黃山太平湖捉蝦記。</h3><h3>四、友人黃山太平湖夜釣記</h3><h3>予有一友，自幼頑劣，早得一秘方，用活鰍魚可釣深水，夜三百斤。竊喜，惟應尋一水清深百尺，面千頃之湖，尋多人問得黃山太平湖適之也。又詢諸狐友，終以傳家寶換一友之友之友之利，太平湖中嶼，漯水，包船，夜釣。用時三月，夙興夜歸尋餌，得鰍魚數桶，待十月大假，信心滿滿，集家召諸狐友，攜竿鉤若干，胡凳寢臥，糗糧茶器，爐火頭燈。卯時晨起，浩浩蕩蕩。雖遇路堵，應急道行，沿途曝光，爭道好幾時，不憚扣分罰金，終至湖前。</h3><h3>未至湖邊，高端會所，早有友之友之友十里迎。不待寒暄，曰：愚今之釣，以時多月，思之密備之多，萬事備具，預爭此湖此區更或國之冠，亦為汝友及汝友之友等之大幸大榮矣，汝可備之焉？怯怯答：諾。</h3><h3>友之友之友欠身引，湖泊一船，高百尺，廣千尺，百丈，燈輝，船接須三人合圍，船上有百人，各務，廊橋上更有鬟女多人，友暗嘆：寶物換之值也。遂趨于前，眾女以倫敦洋文曰：色，愛老虎油。友未懂亦不理，昂然登舟，有眾抬活鰍數柜隨。友大呼：令，進！嚇嚇聲中緩離港。</h3><h3>至嶼泊，友執方以鰍餌服大小各九鉤，竿十余，長二十尺，皆投餌十丈外深水，坐胡凳倚臥，肩倚美女，左手持茶，右手扶竿，微笑款款，坐等大魚。</h3><h3>湖四面黑，寂寂無聲，但聞微風，不見波紋。久而不見竿動，提竿近前，眾竿皆失九餌，遂以方再試又失，再試再失，如此反復，失餌大半。友文雅不復，揮之眾女，踢翻茶盤，端坐思量，仍百思不解，躁狂。</h3><h3>友無奈止竿，環嶼游蕩，仰燈舉目，見沿嶼多拏舟，垂竿紛紛，相應爭相提魚，絡繹不絕。見魚簍中，有黃尾紅尾，白條青混，亦有斑鱖龜鱉，大斤數十，小亦數斤。友正待嗤天罵地不公，忽聞不遠有人告語，乃是其前揮之一鬟女與一擊舟釣者曰：妾自幼于此湖，見釣者無數，卻未見如此紈绔，不知用金多少，夜包船包人，用物至最，用餌以噸，言預夜釣千斤，如此嘚瑟，卻不知用夜視浮標，顆粒無收，實乃草包爾！</h3><h3>己亥年十月某日金陵張霆黃山太平湖笑而記</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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