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下鄉(xiāng)的第三年,我從高關水庫回到了同興四隊,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大隊林場和高關水庫施工,生產(chǎn)隊里的有些人只知道我的名字,但是很少見到我的人。為了改變這種局面,我找隊長商量想留在隊里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下鄉(xiāng)幾年了,連隊里的人都沒有認識全,沒想到隊長居然答應了我的要求,從此我與全隊里的貧下中農(nóng)們一起過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許伯伯的大名許作英,住在同興四隊鄭嘎凹子,是許老書記的堂弟。認識許伯伯是在回隊里參加出工時,許伯伯身材瘦小精干,做起農(nóng)活來干凈利索。挑起百拾多斤的擔子他像玩一樣,看不出來一點吃力的神情。我與伯伯在一起干活的時候,他總是愛光著上身打個赤膊,我無意之中看到了許伯伯胸前,一道很長很深的傷痕。那傷痕從他的左奶頭一直貫穿到右奶頭,兩個奶頭都沒有了。整個胸前呈現(xiàn)出一道長長的深溝,我對許伯伯身上的這道傷痕,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想一探究竟。每次歇蓋時(出工中間休息時),我總是挨著伯伯坐著休息。掏出經(jīng)濟牌香煙(那個年代最便宜的一種香煙每盒九分錢)遞給許伯伯一支煙,搽著洋火為伯伯點燃。就是想弄清楚伯伯胸前的那道傷痕,非常好奇的想知道如此長的傷痕是誰整的。在一起呆的日子久了,我和伯伯漸漸地熟悉了,只要出工歇蓋時(休息)我都會湊到他身邊,與他坐在一起遞上一支煙,聽他講訴那烽火連天的戰(zhàn)爭歲月,許伯伯對我提問是有問必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忽然之間對老人家有了一種崇拜和敬佩感,原來伯伯是一個令人敬佩的老革命。他14歲時就參加了李木匠(李先念)領導的隊伍。那時候的平壩晏店這一帶的大山深處,各種勢力犬牙交錯活躍在這里,日偽軍,國軍,土匪武裝,李先念領導的新四軍。日本鬼子在這一帶有一個大據(jù)點,大山頭據(jù)點在緊靠同興三隊東南面的一個山頂上。屬于羅店區(qū)大山頭村的地界,而在香山那一帶則是新四軍的活動區(qū)域。</p><p class="ql-block">對于許伯伯胸前的那道傷痕,我一直都想問個明白,只要是有機會和他一起干活時,歇蓋時(休息時)我總是挨著他坐在一起。日子長了我們爺倆就是無話不說的忘年交了。那天我特意兜里揣了一盒新華牌香煙,在那個年代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奢侈的了,一盒新華牌香煙二角四分,我們平時抽的煙都是九分錢一盒的經(jīng)濟牌,紅花牌。那天我們的干活地點就在鄭嘎凹子,歇蓋時我和他一起坐在了鄭嘎凹的山坡上。我立馬掏出了新華煙遞上一支給伯伯,并搽著洋火給他點燃,他客氣的說“小張珍暫么樣吃咧好的煙呢?”(小張今天怎么抽這么好的煙呢?)我對他撒謊說“伯伯珍暫是我的生日”。他很少抽香煙,出工時乏了就用紙卷自家種的煙葉,在家里抽的是水煙單子,那個水煙單子許伯伯也曾經(jīng)給我試吸了一單子,第一次吸水煙單子由于用力大了點,結果把過濾水吸進了喉嚨里看到我洋像百出,引得伯伯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抽了口煙,又頓時天昏地轉被那煙醉暈過去了。伯伯非常愜意的抽了一口新華香煙,贊不絕口。嗯!還是這個煙好抽哦!當我再次問起他胸前的那道傷痕時,看那情形許伯伯好像不太愿意提起。他說那是解放戰(zhàn)爭時期,解放漢口的一場戰(zhàn)斗中負的傷。當沖鋒號吹響時,他和戰(zhàn)友們怒吼著沖向敵人的陣地,沒曾想到右側敵人的暗堡里射出了一梭子機槍子彈,身邊的戰(zhàn)友們紛紛倒下了,他也中彈倒下,一顆子彈從他的右胸奶頭到左邊奶頭齊刷刷的貫穿,形成了一道貫穿整個胸前的長長的傷痕。在戰(zhàn)地醫(yī)院治療時,有戰(zhàn)友說你的命大,再往里面一點點就沒命了。從這次負傷后他再也沒有回部隊,伯伯說他非常后悔沒有回部隊,和他一起負傷歸隊的戰(zhàn)友有的那時候已經(jīng)當上軍分區(qū)司令員了。也有可能這是許伯伯不愿提起往事的原因吧!</p><p class="ql-block">他14歲就參加了李木匠(李先念)領導的新四軍,與日本鬼子血戰(zhàn),出生入死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戰(zhàn)斗的洗禮,那時候的平壩晏店一帶除了鬼子漢奸外,還活躍著國軍的隊伍和晏永寬的土匪武裝。伯伯跟隨著新四軍隊伍,在那個連綿起伏的群山里,和日本鬼子血戰(zhàn),與國軍和土匪武裝周旋。一直戰(zhàn)斗到日本鬼子無條件投降,一直打到解放戰(zhàn)爭即將勝利來臨。他卻因身負重傷沒能歸隊,從此回到了同興沖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我非常同情許伯伯的遭遇,替他惋惜和不平。由其是當伯伯說到和他一起負傷傷愈歸隊后的戰(zhàn)友,有的已經(jīng)擔任了某軍分區(qū)司令員時,看得出來伯伯的心里充滿著委屈和不甘。難怪我多次向他打聽那道傷痕時,他總是不愿提起。</p><p class="ql-block">五年的知青歲月里,沒想到我們的身邊竟然有一位老革命。許伯伯從14歲就開始了他的戎馬生涯,在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里,他跟隨著部隊同日本鬼子浴血奮戰(zhàn)。和國民黨反動派殊死拼殺,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他卻因重傷離開了他為之戰(zhàn)斗了10多年的部隊,給他留下了終身的遺憾。</p><p class="ql-block">我曾經(jīng)勸過許伯伯,鼓勵他去找那位已經(jīng)是軍分區(qū)司令員的戰(zhàn)友。后來我招工離開了同興沖,也不知道伯伯去找過那位戰(zhàn)友了沒有?我想啊,一個那么小就參加新四軍的老革命,在革命隊伍里同戰(zhàn)友們一起不怕流血犧牲,身負重傷后沒能歸隊,不應該是對他舍生忘死的戰(zhàn)斗了10幾年的功勛不聞不問。讓身負重傷的他,仍然是干著繁重的體力活。我離開了同興沖,離開了許伯伯后也不知道他的處境改善了沒有?</p> <h3>知青歲月里我的唯一的一張知青照片。</h3> <h3>離開同興沖44年后,于2019年3月9日我和賴大均兄,熊庭勝兄,曾亦可兄弟一起回到魂牽夢縈的同興四隊,這是我們在竹林灣留影。</h3> <h3>農(nóng)田的對面山腳下就是鄭嘎凹子,鄭嘎凹子里,除了有一家姓崔的外,其他的全部姓許。村莊的名字叫鄭嘎凹子其實沒有一個人姓鄭,許伯伯一家就住在那里。</h3> <h3>2019年3月9日,我與同學們一起時隔44年后重返第二故鄉(xiāng),我們站在同興沖水庫大壩上,俯瞰著同興四隊追尋我們的青春足跡,那里的每一個角角落落都留下了我們知青歲月里的記憶,每一塊田間地頭都曾經(jīng)流淌著我們的艱辛和汗水。</h3> <h3>偶遇李席貴隊長的女兒,49年前的2月9日晚上,我們經(jīng)歷了四天的長途跋涉于當天晚上摸黑到達同興沖。我們在同興四隊的第一頓飯就是在她家里吃的,那是李席貴隊長為我們知青準備的接風洗塵宴。當天晚上大隊的領導們和同興四隊的領導們熱情的歡迎我們的到來。</h3> <h3>同興沖里的原住民,晏永銀家的大兒子小時候的小名好像叫水狗,大名不知道是晏姓的昌字輩,他大姐叫晏昌翠小名字叫大香,二姐叫小香。只知道原來他和政治隊長張隊長的二女兒訂的是娃娃親,而這次見到后才知道他是李席貴隊長的女婿。</h3> <h3>我們這次回同興圓夢,寂靜的同興四隊很難碰見一個鄉(xiāng)親們,正在我們失望的當口,聽到有人大聲呼喊我們的名字,“芹(前)頭的有冇得賴大均?有冇得熊庭勝?有冇得小張?”我們感到非常的親切,走近一看,原來是老民兵連長的妻子元英嫂子。她熱情的邀請我們?nèi)ニ依锍燥垼臒崆橄嘌屛覀兩钍芨袆樱x開同興沖44年了,鄉(xiāng)親們?nèi)匀皇沁€記得我們。</h3> <h3>同興四隊詭異而神秘的曹家沖,這里曾經(jīng)上演著民間傳說鬼的故事,而且還是實實在在的讓我們親歷了那段詭異的事件。(我曾經(jīng)寫了一篇《無法破解的秘團》)</h3> <h3>作者簡介</h3><h3>張后勤,筆名文哥。1970年畢業(yè)于武漢華工附中,同年上山下鄉(xiāng)到湖北省京山縣宋河區(qū)晏店公社同興大隊四隊插隊,1975年招工到石油單位。</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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