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林徽因（1933年作品）</h3><h3>圖：行者心者</h3><h3><br></h3><h3> 《秋天，這秋天》是現代詩人林徽因創作的一首現代詩。此詩是為紀念徐志摩寫的。</h3> <h3>秋天，這秋天</h3><h3>這是秋天，秋天，</h3><h3>風還該是溫軟；</h3><h3>太陽仍笑著那微笑，</h3><h3>閃著金銀，夸耀</h3><h3>他實在無多了的</h3><h3>最奢侈的早晚！</h3> <h3>這里那里，在這秋天，</h3><h3>斑彩錯置到各處</h3><h3>山野，和枝葉中間，</h3><h3>象醉了的蝴蝶，或是</h3><h3>珊瑚珠翠，華貴的失散，</h3><h3>繽紛降落到地面上。</h3> <h3>這時候心得象歌曲，</h3><h3>由山泉的水光里閃動，</h3><h3>浮出珠沫，濺開</h3><h3>山石的喉嗓唱。</h3> <h3>這時候滿腔的熱情</h3><h3>全是你的，秋天懂得，</h3><h3>秋天懂得那狂放，——</h3><h3>秋天愛的是那不經意</h3><h3>不經意的凌亂！</h3> <h3>但是秋天，這秋天，</h3><h3>他撐著夢一般的喜筵，</h3><h3>不為的是你的歡欣：</h3> <h3>他撒開手，一掬瓔珞，</h3><h3>一把落花似的幻變，</h3><h3>還為的是那不定的</h3><h3>悲哀，歸根兒蒂結住</h3><h3>在這人生的中心！</h3> <h3>一陣蕭蕭的風，起自</h3><h3>昨夜西窗的外沿，</h3><h3>搖著梧桐樹哭。</h3> <h3>起始你懷疑著：</h3><h3>荷葉還沒有殘敗；</h3><h3>小劃子停在水流中間；</h3><h3>夏夜的細語，夾著蟲鳴，</h3><h3>還信得過仍然偎著</h3><h3>耳朵旁溫甜；</h3> <h3>但是梧桐葉帶來桂花香，</h3><h3>已打到燈盞的光前。</h3><h3>一切都兩樣了，他閃一閃說，</h3><h3>只要一夜的風，一夜的幻變。</h3> <h3>冷霧迷住我的兩眼，</h3><h3>在這樣的深秋里，</h3><h3>你又同誰爭？現實的背面</h3><h3>是不是現實，荒誕的，</h3><h3>果屬不可信的虛妄？</h3> <h3>疑問抵不住簡單的殘酷，</h3><h3>再別要憫惜流血的哀惶，</h3><h3>趁一次里，要認清</h3><h3>造物更是摧毀的工匠。</h3> <h3>信仰只一細炷香，</h3><h3>那點子亮再經不起西風</h3><h3>沙沙的隔著梧桐樹吹！</h3> <h3>如果你忘不掉，忘不掉</h3><h3>那同聽過的鳥啼；</h3><h3>同看過的花好，信仰</h3><h3>該在過往的中間安睡。……</h3> <h3>秋天的驕傲是果實，</h3><h3>不是萌芽，——生命不容你</h3><h3>不獻出你積累的馨芳；</h3><h3>交出受過光熱的每一層顏色；</h3><h3>點點瀝盡你最難堪的酸愴。</h3> <h3>這時候，</h3><h3>切不用哭泣；或是呼喚；</h3><h3>更用不著閉上眼祈禱；</h3><h3>向著將來的將來空等盼；</h3> <h3>只要低低的，在靜里，低下去</h3><h3>已困倦的頭來承受，——承受</h3><h3>這葉落了的秋天</h3><h3>聽風扯緊了弦索自歌挽：</h3><h3>這秋，這夜，這慘的變換！</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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