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秋游莆頂</h3><h3><br></h3><h3><br></h3><h3> 己亥暮秋，天氣收斂了往日的燥熱，變得寧和、淡遠。金風搖開野菊，吹黃原野，天自高遠，云自清淡，像一曲舒緩優(yōu)美，教人身心平靜的古典音樂，又像達觀的智者，在天地間悠閑往來。我隨《漳江文學》采風團，到離縣城十幾里路的風水寶地——莆頂村采風。</h3> <h3> 車至莆頂村部，步出車門，一棵百年古榕映入我的眼簾。我素愛榕樹，它不知道使多少陌生人為它興嘆過，傾倒過。尤其眼前這棵古榕樹，太壯闊了。一抬頭就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看它充滿著旺盛的生命力。難怪善于思辨的哲學家說，美就是充滿生命的人和物。這是靈魂與精神的碰撞。我喜歡它在這四野蕭瑟的環(huán)境下，它的綠色仍然在無風中的平靜、雍容、豐盛、滿足，像沉默的大山一樣巋然而立。其實，我更喜歡它在風中的時刻。它的每一片綠葉都像風帆那樣，善于捕捉最弱的微風，因此，當輕風吹拂的時候，它的葉子就會顫動起來，剎那間，樹上好像千百萬綠色的蝴蝶，在一開一合地扇動著翅膀，共同編織著生命的織錦。你看它那吞沒白云的樹冠，也許它想籠罩大地的濃蔭，它想飲盡地下全部水份，徒立而彎曲的巨枝所構筑的殿廊，在放射著生命的光芒與音波。這種柔和而強大的波浪，把我的心靈搖撼得很久很久。在撼動中，我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另一種強大的生命所吸引，所溶解，所征服。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完全被這種強大的生命所俘虜了。肅立于大樹下，澄清的空氣使我的靈魂在升騰。我仿佛變成一只扇動翅膀的綠蝶，在充滿生命的蔥蘢世界里快樂地翺翔。</h3><h3> 然而，畢竟是深秋了，無論在郊外的原野，還是城市的園林，枯萎落葉和還在風中喘息的紅葉，都在醒目地告訴你，秋冷寒重了。往往在這個時候，詩意漸濃，愁緒滿懷，對于眼前的古榕我也不無感嘆：</h3><h3> 郁郁蔥蔥覆翠苔，生來合是棟梁材。</h3><h3> 當年倘使嬴政用？也作阿房一炬荄。</h3><h3><br></h3> <h3> 思想間，猛抬頭，不遠處一叢綠竹把我的愁緒拽回。我自幼喜歡竹子，可以說對竹子情有獨鐘。小時候并不知道竹子是怎樣生長的，只喜歡它那搖曳多姿的形態(tài)。自從開始學寫毛筆字，每天都有接觸竹子，一支竹管用手汗擦得賊亮，竹子幫我寫好字，這又成為我愛竹子的又一理由。今天，面對這一叢茂盛的竹子，我的腦海浮出許多古賢題竹的詩來： </h3><h3> 一支寒竹護山家，秋夜來聽雨似麻。</h3><h3> 嘈雜欲疑蠶上葉，蕭疏更比蟹爬沙。（唐寅）</h3><h3> 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寫夜間思。</h3><h3> 冗繁削盡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鄭板橋）</h3><h3> 我不但愛竹，也畫過竹，寫過不少贊美竹子的詩。古人贊美竹子大有人在，好像還沒看過為竹子抱不平的詩句。我有上百管毛筆，基本上都是竹管的，幾乎每天都用它寫字或作畫。當它們靜靜地掛在筆架或捍在筆筒時，我曾坐在案前，欣賞那些粗細、長短、色澤、品類不同的竹管，尤其配上一頭蓬松的毛發(fā)，就更有欣賞價值了。我想，竹子做毛管可以說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了。它的作用，不次于來做建筑材料或武器。如果把竹竿截成藤椅支架，藤皮把它纏得緊緊的，人們喚作藤椅，竹子多委曲呀，一點名份都沒有。如果把竹竿做成牙簽，又短又細，只能挑剔人們的牙塞，那就更屈材了。……幾乎每個家庭中都有竹子在為我們服務，它從不計較得與失，默默無聞地奉獻著。我爰竹子，因為它堅節(jié)、勁直、虛心、磊落。所以，我不僅愛它，也敬重它，有詩為證：</h3><h3> 寒冬臘月綠成蔭，不忘平安報好音。</h3><h3> 傲雪凌霜彰勁節(jié)，親松友柏證虛心。</h3><h3> 剪竿更是臻重活，棄枝居然化廣林。</h3><h3> 喜看春幡報爛漫，一生淡泊笑盈盈。</h3> <h3> 正當我沉浸在眼前的榕與竹時，一聲“大家上樓聽介紹了”，打斷我的思緒。我們上樓，曾經(jīng)在這里當過黨支部書記，現(xiàn)為縣民政部門領導的李先生，詳細地介紹了莆頂村的歷史與現(xiàn)狀，并帶我們參觀了許多文物古跡。如；旌表義民圣旨牌、千年古樹、古碑、古井、古民居、古宗祠群等。</h3> <h3> 說句實話，我更喜歡的是走在這些還保持著原生態(tài)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它猶如走進一幅動人的山水畫卷。感謝大自然的恩賜，明麗的秋日是那樣令人神清氣爽，她像一位人意篤誠樸厚的朋友，年年一度如期而至，既不故作矜持姍姍來遲，也不負對她的鐘愛而匆匆離開。在盡力濡染秋色的燦爛時，更沒忘多多羈留原野間的深綠來匹配大地的輝煌。每當一陣秋風拂來醉人的秋香時，我的眼前便會展開一片絢麗無比的山野，耳畔也立刻清泉叮咚般地響起白居易的詩句：“林間暖酒燒紅葉，石上題詩掃綠苔”。詩中頗有香色的情景，當然，只能夠引發(fā)想象的神暢和快意，而今塵囂中的人們，誰會有古人的這種暖酒燒紅葉，題詩掃綠苔的雅興呢？這詩句我抄寫過何止百遍，我之所以常常銘記著它，是因為這兩句詩不僅把我對秋天的懷戀牽扯在一起，還因為這頗有古趣的佳句集中了我最為醉心的物象：山、石、紅葉、綠苔……</h3> <h3> 有道是，秋天是人的心靈與自然最為貼近的季節(jié)。在這個季節(jié)里，秋風似歌，落葉如蝶。我們踏著秋葉在鄉(xiāng)間小路上漫步，恍若走入一幅美麗山水畫卷。在大自然的懷里，我們漸漸敞開久閉的心扉，領悟著大自然給人生的啟示。我的意識回到了鄉(xiāng)村的林間，感受陽光的暖意，落葉的舞蹈，鳥兒的歌唱和微風吹過秋林的氣息。在這生命的秋天里，畫家往往留下了美麗的畫卷，詩人留下不朽的詩篇，音樂家留下經(jīng)典的秋韻，而更多的人卻留下了影子，就像鳥兒在窗前飛過，轉瞬即逝。</h3><h3> 一日的采風，我留下的是：</h3><h3> 游山不醉亦陶然，四顧風光秀麗鮮。</h3><h3> 倦鳥歸巢蟬聲送，雄雞報晚客留連。</h3><h3> 夕陽落照群峰矮，短笛牛歸百戶煙。</h3><h3> 喜看農(nóng)村新建設，果園碩碩兆豐年。</h3><h3><br></h3><h3> 方文達 己亥暮秋于樂三堂燈下</h3> <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方文達，筆名聞達，1950年生于福建云霄，現(xiàn)為中國書協(xié)會員，中國散文家協(xié)會理事，福建書協(xié)常務理事，福建作協(xié)會員，漳州市書協(xié)顧問?！?l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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