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這本《路遙傳》是我去年六月份用華為閱讀讀完的。當時我被路遙先生為實現夢想而堅持不懈的精神感動了,決定寫一篇路遙先生的簡介書評。于是,我立馬擬好了標題,寫了個開頭,然后將書中的插圖逐一保存到美篇,可是三分鐘熱度很快就過去了。前不久,我懷著崇敬的心情重讀了一遍路遙先生的小說《平凡的世界》和《人生》,我想,是時候完成這篇擱淺了一年多的簡介書評了。</h3><h3><br></h3><h3>書評比較長,不喜歡讀文的朋友可以聽聽歌,看看小視頻,點個贊,說說你對路遙的印象,又或者隨便聊點什么。</h3><h3><br></h3><h3>本文配曲是電視連續劇《平凡的世界》的片尾曲《神仙擋不住人想人》。小視頻也節選自該劇。<br></h3><h3></h3> <h5><font color="#808080"><b>(溫馨提示:點擊右下角的箭頭,可以全屏觀看)</b></font></h5> <h3>《神仙擋不住人想人》歌詞</h3><h3> 山 擋不住<br></h3><h3> 擋不住 擋不住 擋不住云彩</h3><h3> 神仙 擋不住</h3><h3> 擋不住 擋不住 擋不住人想人</h3><h3> 神仙 擋不住</h3><h3> 擋不住 擋不住 擋不住人想人</h3><h3> 羊啦肚子 手巾呦三道道藍</h3><h3> 咱們見啦面 那容易</h3><h3> 哎呀拉話話難</h3><h3> 一個在那山上呦</h3><h3> 一個在呀溝咱們拉不上那話兒</h3><h3> 哎呀招一招喲手</h3><h3> 啦見那村村</h3><h3> 喲不見呀人</h3><h3> 我的淚格蛋蛋拋在</h3><h3> 哎呀沙蒿蒿林</h3>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中篇小說廣播劇《人生》乘著聲波的翅膀,進入千家萬戶,陜西黃土地上的路遙成為了家喻戶曉的當代作家。農村青年高加林和劉巧珍的愛情故事,以及他們后來的人生選擇,一時成為公眾的熱門話題。<div><br></div><h3>幾年以后,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連播數月,再次掀起了路遙熱。主人公孫少安和孫少平面對人生苦難的態度,深深地打動了億萬聽眾。直到今天,這兩部現實主義題材的小說依然感動著無數的讀者。</h3> <h3>那么,是怎樣的經歷,讓路遙對人生的苦難有著如此深邃的思考呢?路遙是在怎樣的心境和環境中創作的《平凡的世界》呢?路遙的忘年交、來自陜西洛川的厚夫所著的《路遙傳》為我們揭開了謎底。</h3> <h3>厚夫,本名梁向陽,1965年生,陜西延川人。延安大學文學院院長、教授,陜西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延安市作家協會主席。</h3> <h5><b><font color="#808080">厚夫和他所著的《路遙傳》</font></b></h5> 路遙比厚夫大十六歲。厚夫的外公——一名正直的轉業老軍人,和路遙是忘年交,因此,路遙生前對厚夫非常照顧,就連厚夫到延安大學任教,也是路遙極力推薦的結果。<div><br></div><h3>厚夫正式產生撰寫《路遙傳》的念頭,是在2002年路遙逝世十周年紀念大會上。后來,厚夫利用參與籌建延安大學路遙文學館的機會,有意識地搜集了路遙的各種資料,給日后為路遙立傳做準備。</h3> <h3><font color="#010101">經過長期的資料準備,2010年寒假,厚夫開始利用業余時間動筆寫作路遙傳,為了體驗路遙當年創作的艱辛,厚夫堅持用手寫的方式完成稿件。2015年1月,厚夫的《路遙傳》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發行。</font></h3> <h5><b style=""><font color="#808080">路遙(1949.12.2~1992.11.17),中國當代作家。</font></b></h5> <h3><font color="#010101">作者以時間為順序,從路遙貧苦的童年寫起,忠實地記錄了路遙的人生軌跡,重點突出在創作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期間,路遙生活的艱辛以及他克服困難的勇氣和毅力。</font></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b></h1>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清澗縣石咀驛鎮王家堡村路遙出生的窯洞</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貧苦的童年????</h1> <h3>1949年12月2日,路遙出生在陜北綏德專區清澗縣石嘴驛鎮王家堡村,那年父親王玉寬二十二歲,母親馬芝蘭才十八歲。爺爺給起了個小名叫<b>wei</b>(讀四聲)。直到1958年春天,上小學后,他才有了正式的名字——王衛國。<br></h3><h3><br></h3><h3>衛國出生以后,他的母親又接二連三生育了五男三女。因為人口太多,家庭實在太過貧窮,1957年深秋,衛國虛歲九歲時,王玉寬帶著衛國,徒步去大伯家。一路上,餓了,嚼幾口干糧;渴了,趴到路邊喝幾口泉水;累了,隨便找個陰涼處歇歇腳。</h3><h3><br></h3><h3>兩天后,他們到達一百六七十華里外的延川郭家溝村,王玉寬將衛國過繼給了膝下無孩的大伯王玉德。大伯家里也不寬裕,但至少可以供他上學。也正是為了上學,小衛國心甘情愿過繼給大伯和伯母當兒子。</h3><h3><i><b><br></b></i></h3><h3>正是這樣特殊的時代和特殊的家庭,形成王衛國既理性又敏感的性格,他年紀雖小,<b>卻擁有為了實現一個既定目標的強大自控能力,又永不服輸,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雄心。而這種特殊的性格,決定了他的行為方式和人生走向。</b></h3><h3><br></h3><h3>1958年,王衛國在大伯家附近的延川縣馬家店小學讀一年級。成績一直是班上的前幾名。1961年夏天,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城關小學高小部。</h3><h3><br></h3><h3>王衛國上城關小學期間,正是我國三年自然災害時期,貧瘠的陜北農村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王衛國的伙食多數是就著酸菜吃冷糠丸子。1963年,家里實在窮的沒辦法,伯母拄著打狗棍去鄰縣村莊要飯,供衛國上學。</h3> <h3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1964年學生運動會合影中的路遙(后排左起第二)</font></b></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好強的少年????</h1> <h3>年少的衛國,因為物質條件太貧乏,想在同學中間出人頭地,就只能靠精神食糧。他時常穿梭于縣文化館和新華書店,通過閱讀獲得許多新鮮的知識,因而成功地獲取同學們的關注,他也因此深深地愛上了閱讀。</h3> <h3><font color="#010101">1963年秋,好不容易熬到了衛國小學畢業,大伯說什么也不讓衛國繼續升學。倔強的衛國卻說,即使以后不讀書,也要參加升學考試,證明自己在學校努力過。結果,延川中學在一千名學生中僅招收一百名初一學生,衛國考了個全縣第二名。</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可是,衛國一心要上學,大伯家里又實在湊不出報名費,衛國接受村民的建議,找到村大隊黨支部書記劉俊寬尋求支持。劉俊寬非常仗義,到處想辦法,為衛國籌到了學費,衛國順利升上了延川中學。</font></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少年時代的路遙(14歲左右)</font></b></h5> <h3>延川中學的伙食就像《平凡的世界》中描述的一樣,<i style="font-weight: bold;">主食也是分三等:白面饃、玉米面饃和高粱面饃,白、黃、黑三種顏色就表明了三種身份,</i><b><i>學生們戲稱叫“歐洲、亞洲和非洲”。不用說,王衛國更是以吃“非洲”的為主。他交不起每月四五塊錢的伙食費,有時甚至連五分錢的清水煮蘿卜也吃不起。就這樣勉強的伙食維持,也還是要好的同學湊給的。</i></b></h3>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王衛國重文輕理<b style="font-style: italic;">,</b>上課時經常看小說,幸運的是,他的班主任老師很寬容,不僅沒有批評他,反而開導王衛國<b style="font-style: italic;">:“你不愛學數學,我很理解,你對文學感興趣就應該下工夫學,不要荒廢時間。”</b><div><b style="font-style: italic;"><br></b></div><h3>就這樣,大量的課外閱讀不僅開闊了衛國的眼界,王衛國的作文水平也漸漸在年級里面嶄露頭角,為他以后成為作家奠定了文學基礎。</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好勝的青年????</h1> <h3><font color="#010101">1966年夏,王衛國在陜西省初中升中專考試中,以優異的成績考取西安石油化工學校。衛國原以為從此以后跳出了“農門”,吃上了“國家糧”,不料,文*化*大*革*命爆發了,全國所有大專院校的招生無限期停止,所有畢業班留在原校就地鬧革命,即使已經考取大專院校的學生也要返校參加勞動。</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延川中學是全縣唯一的全日制中學,是延川全縣革命的風暴眼,作為延川中學的佼佼者,王衛國自然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革命狂歡中去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1966年8月,全國各地的“紅衛兵”開始全國性大規模串聯。8月18日,王衛國因為在延川中學表現突出,赴京接受了毛*zhu*席的親自接見。隨后,王衛國對文*化*革*命更加狂熱,最終擔任了本班紅衛兵組織“井岡山戰斗隊”的隊長。</font></h3> <h3>1966年11月以后,毛*zhu席接見紅wei兵的活動結束,全國各地原來以教師和學生為主的紅wei兵運動開始向工廠和農村擴張,上海率先成立了“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1967年1月,“上?!玖畈俊眾Z取上海的黨*政大權,這也成為了全國“奪*權”行動的開始。</h3><h3><br></h3><h3>王衛國作為造*反*派活動的活躍分子,擔任了延川縣造*反*派兩大陣營之一,即“延川縣紅色造*反*派第四野戰軍”(簡稱“紅四野”)的軍長,另一派叫做“延川革命造*反*派總司令部”(簡稱“紅總司”)。</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1969年的路遙</font></b></h5> <h3>1968年12月21日晚,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向全國廣播了毛*zhu*席的最新指示,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正春風得意的王衛國也在下鄉之列,一心想跳出農門的他,不得不卷起鋪蓋回到郭家溝村去??墒?,王衛國并不適合從事純體力勞動。</h3><h3><br></h3><h3>在養父和大隊領導的幫助下,就像《人生》里的高加林一樣,王衛國先后從事了進城“拉大糞”和村小學民辦教師的工作,和《平凡的世界》里的孫少平一樣,業余時間,王衛國也經常去縣文化館讀書,去閱覽室翻閱報紙,了解國際國內形勢,這個習慣為他以后成為現實主義作家奠定了基礎。</h3> <h3>隨著運動陷入狂熱,“紅四野”與“紅總司”兩派逐漸從文斗升級為武斗,<b style="">最為嚴重的武斗事件,就是1968年4月17日在縣城附近山塬的武斗槍戰。當時,延川縣的 “紅總司 ”聘請當過八路軍、時任縣財貿部部長白振基任總指揮,“紅四野 ”聘請解放戰爭時曾擔任我軍騎兵團長、已退</b><b>休在家的老軍人白德貴任總指揮,真可謂強將相對??上н@兩名曾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老革命”沒有認清形勢,誤以為“內戰”又開始了,就又真刀真槍干起來了。</b></h3><h3><br></h3><h3>“紅四野”甚至動用了迫擊炮,直至鬧出來人命——“紅總司”總指揮白振基倒在血泊中,雙方多位戰斗人員死傷,這場鬧劇才告結束。</h3><h3><br></h3><h3><b>1968年9月15日,虛齡二十歲的王衛國,在整整兩年的革命狂歡與革命鬧劇中,用自己的激情和熱血,收獲了一頂延川縣革命委員會“副主任”的烏紗帽。</b>可惜,這頂烏紗帽并沒有什么實際用途,反而因為武斗中的“人命案”,幾乎影響了“副主任”王衛國的一生。</h3> <p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路遙和詩人聞頻的最早合影(1970年)</font></b></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人生低谷????</h1> <h3>文革期間,先后有兩萬八千名北京知青來到當時的延安地區插隊,其中大部分是1969年元月來到各縣,王衛國所在的延川縣就有兩千多名,全部來自海淀區,大部分是清華大學附中的各年級學生。這些知青就包括現任國家主席習近平總書記,著名作家史鐵生、淘正等。<br></h3><h3><br></h3><h3>北京女青年林虹也是這一時期來到延川縣的,活潑美麗、能歌善舞的林虹和才華出眾、長相清秀的王衛國戀愛了。據作者厚夫介紹,林虹和王衛國的相愛也算是各取所需:王衛國想離開農村,北京女知青當然是首選,而林虹想在當地找個靠山,看中了王衛國的延川縣革委會“副主任”的身份。</h3><h3><br></h3><h3>身份其實是個雙刃劍,一方面,它給王衛國帶來一些機會。因為縣革委會“副主任”的身份,王衛國1969年11月9日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b>1970年,國家首次在知識青年中招工,縣上給王衛國一個指標,讓他去銅川市“二號信箱”(保密工廠,不公開廠名和地址)當工人。這是“文革”開始后的第一次招工,機會非常難得,但王衛國卻把這個名額讓給了戀人。</b></h3><h3><b><br></b></h3><h3>另一方面,作為“紅四野”的領導,武斗時“人命案”和王衛國脫不了干系,他通過參軍離開農村的夢想破滅了,還被停職反省。<b>1970年春,全國政治運動進入到整肅造反派、打擊造反派的階段,延川縣革委會主任馬志亭向王衛國當面宣布:奉上級指示,令他停職反省,交代“文化大革命”中的問題。</b></h3><h3><br></h3><h3>正所謂禍不單行,在王衛國內心最迷茫的時候,通過招工成功回城的初戀女友林虹寫來絕交信。在仕途無望和情場失意的雙重打擊下,王衛國差點就跳水潭輕生了,好在有一位好師友看中了他的文學才華,引領他走出人生的低谷,最終登上了中國文壇,這個伯樂就是“老撅頭”詩人曹谷溪。</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路遙和曹谷溪攝于黃河畔</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小試牛刀????</h1> <h3>這位曹谷溪何許人也?曹谷溪,原名曹國璽,1941年生,陜西清澗縣人。高中畢業后因家貧未能參加高考,后被推薦到延川縣醫院當炊事員。年輕人不安于現狀,每天洗鍋刷碗后,開始做起了文學夢,時常寫寫劇本和詩歌投投稿,居然被報紙刊登了。后來便一發不可收拾,他以“谷溪”筆名創作的民歌體詩歌《老撅頭》,被中國作家協會西安分會主辦的《延河》雜志發表,一舉成名。到“文*革”開始時,他已經是賈家坪公社的團委書記了。</h3><h3><br></h3><h3>曹谷溪和王衛國的相識源于“文革”。由于曹谷溪的政治觀點屬于“紅總司”派,在“紅四野”造反派們找不到沖擊對象時,他們盯上了時任賈家坪公社團委書記的曹谷溪,并把他關押到延川監獄,帶頭沖擊他的,就是“紅四野”的“王軍長”王衛國。</h3><h3><br></h3><h3>不過,曹谷溪并不記仇,因為讀過王衛國在延川縣某不定期油印期刊上發表的一首小詩《我老漢走著就想跑》,他反而非常欣賞這位靈氣的毛頭小伙子,曹谷溪決定幫助他走出人生的低谷。</h3><h3><b><br></b></h3><h3><b>1970年夏,已是延川縣革委會通訊組副組長的曹谷溪,說服了城關公社領導,用了路線教育積極分子的名額,把王衛國抽到通訊組進行培訓,名為培養通訊骨干。可一連干了兩期,實在沒辦法留人了,曹谷溪又與縣文教局白軍民聯系,讓王衛國以代理教師的身份,進入文教局成立的“延川縣業余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搞編劇。</b></h3><h3><b><br></b></h3><h3>就這樣,曹谷溪帶領王衛國下鄉采訪,鼓勵他寫采訪稿,將自己的私人藏書借給王衛國閱讀,還向各地的刊物推薦王衛國的作品。</h3><h3><br></h3><h3>1971年8月13日,《延安通訊》上發表了曹谷溪推薦的《我老漢走著就想跑》,這也是王衛國第一篇公開發表的作品。就這樣,王衛國的文學之路跨出了第一步,他的文學之夢被點燃了!</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font color="#808080">1976年夏,路遙在延大上學時和同班同學合影</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路遙問世,再涉愛河????</h1><h3><br></h3><h3>在曹谷溪和另幾位老師的幫助下,王衛國的文學夢想逐漸成真。</h3><h3><br></h3><h3>1970年的某一天,王衛國又寫了兩首詩,投稿用的筆名是“纓依紅”。正在編輯《延川文化》的縣文化館文學干事吳月光看中了該詩,并將詩歌推薦給刊物總編、西北大學中文系畢業分配到延川縣任教的詩人聞頻,恰好當天王衛國正在縣文化館。</h3><h3><br></h3><h3>于是,聞頻要求面見王衛國,建議他改個筆名,王衛國略加思索便斷然寫下“路遙”二字。不久,署名“路遙”的《車過南京橋》在《革命文化》刊出。隨后,《陜西文藝》1973年創刊號發表了路遙的短篇小說《優勝紅旗》,這是路遙作品第一次正式發表在省級文學刊物上。</h3><h3><br></h3><h3>從此,文學青年路遙取代了革委會副主任王衛國,又一次成為了延川縣的名人。</h3><h3><br></h3><h3>愛神此時也開始垂青于他。另一位清華大學附中的初中女生林達,在關莊公社前樓河村插隊,后任關莊公社婦女專干,她和路遙的初戀女友林虹從小在一個機關大院長大,關系十分要好。</h3><h3><br></h3><h3>因為林達的文筆突出,曹谷溪將她也調到縣通訊組,和路遙一起從事新聞報道,共同的文學愛好,加上曹谷溪經常有意無意給他們制造一起采訪學習的機會,路遙和林達慢慢擦出了愛的火花。</h3><h3><br></h3><h3>1973年春節,路遙就帶著林達回到郭家溝養父母家里過年,算是確立了兩人的戀愛關系。對于這段戀愛,路遙其實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林達的家庭條件比較優越,她的父親是歸國華僑,曾任廖承志秘書。</h3><h3><br></h3><h3>事實證明,路遙很有眼光,后來路遙讀大學的費用,都是由林達提供的。1978年1月,路遙和林達結束了七年的愛情長跑,在延川縣城結婚,1979年11月,女兒路遠出生。</h3><h3><br></h3><h3>關于路遙與林達的婚后生活,作者著墨不多。事實上,路遙是位大男子主義者,一心撲在工作上,而林達一直默默地長期支撐著家庭,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女兒,久而久之,自然心有怨言。</h3><h3><br></h3><h3>路遙和林達兩人共同的多年好友海波回憶說:<b>我認為路遙和林達的不愉快,主要責任在路遙,而不在林達。當年作為未婚妻時,林達為路遙付出了能夠付出的一切:在路遙最困難的時候和他訂婚,為了供路遙上大學,使出了所有的力氣;婚后甘當陪襯,勤勉地維持著這個小家庭;路遙去世后,面對許許多多的不理解,始終保持著高貴的沉默。毫不夸張地說,如果沒有林達的支持,路遙不會有如此成就;如果有,也會付出更多艱辛。</b></h3><h3><b><br></b></h3><h3>1992年5月,林達和路遙已經達成了離婚協議,辦好了調到北京的手續。半年后,離婚手續尚未辦成,路遙就因病去世了。</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font color="#808080">1980年左右,路遙和女兒在一起</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圓夢延安大學????</h1><h3><br></h3><h3>1973年夏,全國高校普遍恢復招生,路遙正值躊躇滿志之際,當然很想去大學深造,他的志愿依次是:北京大學哲學系,西北大學中文系,陜西師范大學中文系。當時實行的是推薦選拔制,路遙的文學才華自然不在話下,可是他的造反派頭頭的經歷使他的政審一關很難通過。</h3><h3><br></h3><h3>路遙是延川縣的人才,為了他的進一步深造,延川縣的領導和有關人員真可謂煞費苦心,連縣委書記都親自出馬,為路遙做“保送”工作。路遙接連被數個大學公開拒絕錄取之后,縣文教局的同志最后決定去延安大學碰碰運氣,因為延安大學中文系的領導在1972年曾經見過路遙,了解路遙的情況。</h3><h3><br></h3><h3>在多方努力下,文學青年路遙終于如愿以償,成為延安大學中文系73級的一員,成為延大恢復招生后招收的第一屆工農兵學員。</h3><h3><br></h3><h3>路遙在延大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領導才能和文學特長:編選出版詩集、創作編寫歌劇、組織元旦文藝晚會、邀請文學名人舉辦文學講座等等。不到一年,路遙就已經是延大的知名人士了。</h3><h3><b><br></b></h3><h3></h3><h3><b>路遙十分喜歡柳青《創業史》的一句名言:“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常常只有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他懂得如何抓住青春的時光認真讀書,更懂得讀書與豐富閱歷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創作。</b></h3><h3><br></h3><h3><b></b>路遙入校以后,充分利用學校圖書館資源,一本接一本地閱讀世界文學名著,有計劃有步驟地翻閱圖書館收藏的各種文學期刊和報紙,了解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軌跡,彌補知識空白。他的目的很明確:為實現自己的作家夢做準備。</h3><h3><br></h3><h3>路遙還抓住一切機會參加社會上各種與文學有關的活動,1974年冬,路遙來到《陜西文藝》編輯部,協助小說組看稿。他工作特別認真,給主編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這也為他大學畢業以后順利進入《陜西文藝》工作埋下了重要伏筆。</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1982年,路遙與谷溪、曉雷在一起</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初戰告捷????</h1><h3><br></h3><h3>1976年9月,路遙以大學畢業生的身份分配到《陜西文藝》編輯部工作,擔任小說組初審編輯。路遙的工作內容除了選稿,寫退稿信等以外,還經常被編輯部派到基層采訪,當然,他投入時間最多的還是閱讀和文學創作。</h3><h3><br></h3><h3>因為編輯工作比較自由,不用準時坐班,路遙又喜歡晚上看書和寫作,因此養成了熬夜的壞習慣,而且他熬夜還喜歡拼命抽煙來提神,這個壞習慣一直保持到他病逝前。</h3><h3><br></h3><h3>1978年,路遙精心創作了中篇小說《驚心動魄的一幕》,小說的主題不是單純地歌頌“文化大革命”好,而是反思文革,塑造了一位為制止兩派武斗而進行自我犧牲的縣委書記,因為題材不符合當時的主流觀點,接連被幾個刊物退稿。</h3><h3><br></h3><h3>正當路遙還在投稿和退稿中焦慮煎熬時,陜西作家賈平凹、陳忠實、京夫等已經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在新時期的中國文壇初露鋒芒。</h3><h3><br></h3><h3>俗話說:好事多磨。路遙心存最后的一線希望,1980年初,又將稿子托朋友寄給大型雜志——《當代》,并寫信告知說,假如這次還是不予刊用,不必退稿,一燒了之就是。沒想到這篇稿子被《當代》的編輯劉茵看中了,并且邀約路遙去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改稿。</h3><h3><br></h3><h3>1980年5月,路遙來到北京,在《當代》主編秦兆陽的指導下,改稿二十多天,小說比原稿增加了一萬多字?!扼@心動魄的一幕》終于在《當代》雜志1980年第3期頭條刊發,秦兆陽專門題寫標題。在秦兆陽的推薦下,《驚心動魄的一幕》榮獲了第一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和1979年~1980年度《當代》文學榮譽獎。尤其是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這是新時期陜西作家第一次獲獎。就這樣,路遙一躍進入全國知名作家的行列。那一年,路遙剛剛三十出頭。</h3><h3><br></h3><h3>1981年5月,路遙動身去北京領獎,期間認識了首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的評委之一王維玲。王維玲是中國青年出版社《小說季刊》的編輯,長期負責聯系陜西作家,曾擔任柳青的《創業史》的責任編輯,因此特別注意陜西的獲獎作家。這次頒獎會,王維玲和路遙進行了一次長談,路遙的悟性和韌勁給王維玲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于是,王代表中國青年出版社向路遙約稿,路遙深受感動,一口應允。</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路遙和賈平凹、陳忠實等在一起</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炮而紅????</h1><h3><br></h3><h3>路遙之所以敢一口應允中國青年出版社的約稿,是因為在1979年就已經開始創作他的另一部中篇小說,而且已經寫好了初稿,只是他自己還不太滿意。這部作品就是讓路遙名聲大噪的《人生》,小說的原名是《生活的樂章》。</h3><h3><br></h3><h3>從北京的頒獎會回來之后,路遙在中國作家協會西安分會舉行的“祝賀我省文學作品獲獎者茶話會”上做了《謙虛謹慎,戒驕戒躁》的發言,表達了自己對于作家的理解<b>“只有把自己的勞動和全體勞動人民的事業聯系在一起,我們的勞動才能變得更有價值”。</b>這一理念從此一直貫穿他的作品始終。</h3><h3><br></h3><h3>《人生》的男主角高加林,還有《平凡的世界》里的孫少平,很多讀者認為他們的原型就是路遙,其實是他的三弟王天樂。</h3><h3><br></h3><h3>路遙從小過繼給了大伯家,后來千辛萬苦跳出了農門,但是他沒有撇下親生父母那邊的弟弟妹妹,其中他最想幫助的就是讀了高中的三弟王天樂。三弟高中畢業以后,在家鄉教了一年書,因為家里實在太窮,他感覺在農村沒有前途,隨后就到延安城里闖蕩,像孫少平一樣,剛開始只能干些背石頭攬工的活兒。</h3><h3><br></h3><h3>為了幫助王天樂徹底跳出農門,路遙想盡了一切辦法,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系。終于,1980年秋天,王天樂被招到了銅川礦務局鴨口煤礦當采煤工人,后來調到延安報社當記者,再調到《陜西日報》當記者。</h3><h3><br></h3><h3>王天樂既是路遙的弟弟,也是路遙最知心的朋友,后來在路遙創作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的過程中,給予了路遙極大的幫助。《平凡的世界》聞名于世之后,路遙的創作隨筆《早晨從中午開始》的扉頁寫著:獻給我的弟弟王天樂。此是后話,暫且不提。</h3><h3><br></h3><h3>在路遙改變王天樂命運的同時,王天樂的經歷也給路遙的文學創作提供了靈感和素材,正是從王天樂的經歷中,路遙開始思考城鄉二元社會結構狀況下農村年輕人的出路問題。《人生》中高加林的形象就是在這樣的奔波和思考中逐漸成型的。</h3><h3><br></h3><h3><b>1981年7月,路遙告別妻女,遠赴延安地區的甘泉縣,準備一鼓作氣,創作已經反復醞釀、幾易其稿的《人生》</b>(當時的標題叫《生活的樂章》)。</h3><h3><b><br></b></h3><h3>路遙在創作隨筆《早晨從中午開始》中回憶當時的情景:<b>“記得近一個月里,每天工作十八個小時,分不清白天和夜晚,渾身如同燃起大火,五官潰爛,大小便不暢通,深更半夜在陜北甘泉縣招待所轉圈圈行走,以致招待所白所長犯了疑心,給</b><b>縣委打電話,說這個青年人可能神經錯亂,怕尋‘無?!?。</b><b>”</b></h3><h3><b><br></b></h3><h3>初稿完成之后,路遙專門去銅川煤礦給弟弟王天樂念了一遍,回到西安呆了半個月,又到咸陽,改了第二稿。最后,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稿子寄給了中國青年出版社的編輯王維玲,王維玲對稿子大為贊賞,回信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見。</h3><h3><br></h3><h3>1981年12月,路遙應邀來到北京改稿。十天左右,改稿結束,路遙返回西安《延河》編輯部繼續上班。這次路遙交稿以后,王維玲非常滿意,除了小說的標題,路遙一時也想不到合適的題目。直到1982年1月底,王維玲注意到小說的引言是柳青《創業史》的一段話,開頭的兩個字就是“人生”。用“人生”作為標題,既切題、明快、又好記。他的提議得到了編輯們的一致認可,路遙收信得知后也很高興。</h3><h3><br></h3><h3>這樣一部上佳的作品,王維玲非常重視,想在出版之前先在一家有影響的刊物上作為重點稿件推出,于是聯系了《收獲》編輯郭卓,向她隆重推薦《人生》?!度松泛芸煸凇妒斋@》雜志1982年第3期頭條位置刊發。</h3><h3><br></h3><h3>果不其然,《人生》很快火遍全國。中國青年出版社趁熱打鐵,在1982年11月份推出《人生》單行本。<b>這個單行本首次印刷十三萬冊,上市不久就脫銷。第二版印了十二萬五千冊,一年后又印了七千二百冊,總印數為二十五萬七千二百冊。單行本《人生》給不斷升溫的《人生》熱增添了一把旺火。</b></h3><h3><b><br></b></h3><h3>1983年,《人生》熱繼續發酵。3月中旬,《人生》榮獲中國作家協會頒發的“1981~1982”年度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進一步確立了路遙在新時期中國文壇的地位。接下來的幾年,《人生》被改編成廣播劇、話劇、電影等,均獲得巨大成功。</h3><h3></h3><h3><b><br></b></h3><h3>路遙因為《人生》的火爆一炮而紅,不久成功轉型為專業作家——中國作協陜西分會駐會專業作家。1982年6月,作協還分給他一套五六十平方的兩室一廳單元房。路遙終于有了一間屬于自己的書房,從此以后,路遙開始了“早晨從中午開始”的工作方式。</h3><h3><br></h3><h3>王維玲也因此更加看重路遙,再次向他約稿,希望路遙繼續投入創作,早日寫出《人生》的下部。不過,路遙志不在此,他想另外創作一部長篇小說,而且是一部能流傳于世的長篇小說。</h3><h3><br></h3><h3>正所謂“高處不勝寒”、“人紅是非多”,路遙紅了以后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比如有人告狀,說路遙曾在文革武斗期間打過人,還鬧出了人命案,給路遙帶來了不少煩惱。好在,當時的政策是“初中生犯錯不追究,高中生記入檔案”,這事才算慢慢平息了。</h3> <h5><b><font color="#808080">1982年,路遙與劉藝、劉陽河、高建群、曹谷溪在延安</font></b></h5> <h5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font color="#808080">路遙在銅川煤礦</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再攀高峰????</h1><h3><br></h3><h3>《人生》走紅以后,許多人認為這是路遙無法逾越的一個高度??墒?,那時路遙還不到三十五歲,他暗下決心,必須跨越《人生》這個橫桿。</h3><h3><br></h3><h3>其實早在二十歲左右,路遙就有過一個念頭:<b>這一生如果要寫一本自己感到規模最大的書,或者干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一定是在四十歲之前?!?lt;/b></h3><h3><br></h3><h3>可要完成這個夢想談何容易啊!路遙自己也明白,<b>長篇小說尤其是多卷小說的創作,既需要文學才情,更需要不懈的堅持;既需要合適的創作技巧,也需要合理的體裁,它應該是一位作家才膽力識與意志力的綜合體現。</b></h3><h3><b><br></b></h3><h3>為了堅定信念,1983年,路遙決定去他心目中的圣地——陜北北部的毛烏素沙漠誓師,告別過去,開啟未來:<b>“就讓人們忘掉你吧,讓人們說你已經才思枯竭。你要像消失在沙漠里一樣從文學界消失,重返人民大眾的生活,成為他們間最普通的一員。要忘掉你寫過《人生》,忘掉你得過獎,忘掉榮譽,忘掉鮮花和紅地毯。從今往后你仍然一無所有,就像七歲時赤手空拳離開父母離開故鄉去尋找生存的道理……”</b><b></b></h3><h3><b><br></b></h3><h3>之后,路遙便義無反顧地投入到長篇小說的準備中去了。路遙準備創作的是一部全景式反映從1975年之后中國城鄉社會近十年變遷的史詩性小說——《走向大世界》,也就是后來家喻戶曉的《平凡的世界》。</h3><h3><br></h3><h3>為了實現心中的宏愿,路遙做了大量扎實而認真的準備工作:首先,閱讀中外長篇小說,學習和借鑒前人的創作經驗,如讀了三遍《紅樓夢》、七遍《創業史》,還有《百年孤獨》和《霍亂時期的愛情》等等;其次,路遙還閱讀了大量的雜書,包括理論、政治、哲學、經濟、歷史、宗教著作等等,還有,農業、商業、工業、科技以及知識型的小冊子,如養魚、養蜂、施肥、稅務、財務、氣象、歷法、造林、土壤改造、風俗、民俗等等……</h3><h3><br></h3><h3>隨后,路遙開始準備社會歷史背景的原始資料:逐年逐月逐日查閱十年間的《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參考消息》《陜西日報》和《延安報》合訂本,一頁一頁地翻看,隨手在筆記本上記下一些他認為有用的東西,這項工作又花費了他幾個月的時間。</h3><h3><br></h3><h3>室內的工作告一段落后,路遙返回陜北故鄉,走向了社會,去實踐中體驗生活:鄉鎮農村、工礦企業、學校機關、集貿市場;國營、集體、個體;上至省委書記、下至普通百姓……只要能接觸到的,他都竭力去接觸,深入了解各自的生活。</h3> <h3>路遙在閉門讀書和體驗生活期間,有意識地停止了對文壇的關注,婉言謝絕了文學雜志的筆會邀請和相關的社會活動。1984年底,在北京舉辦的中國作協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路遙是被選舉出來的陜西作家代表,這是許多作家夢寐以求的機會,他也毅然決然地放棄了。</h3><h3><br></h3><h3>到1984年底,路遙構思好小說整體的基本框架之后,找到已經在延安報社工作的王天樂,拉上他一起坐火車去到蘭州的一個賓館里,兩人將小說的地貌地形、人物關系、活動地域等畫在稿紙上,并討論了各個角色在事件中的發展走向等等。他們共花了十五天的時間,完成了小說的最初草圖。返回西安以后,路遙再反復推敲和精心補充了一些材料。</h3><h3><br></h3><h3>1985年秋,路遙帶著兩大箱資料和書籍,以及幾十條香煙和兩罐雀巢咖啡,到銅川礦務局下轄的陳家山煤礦礦醫院,正式進行醞釀三年之久的長篇小說《走向大世界》(共三部)第一部的創作攻堅階段。</h3><h3><br></h3><h3><b>路遙把帶來的資料全部從箱子里拿出來,分類擺滿桌面,只留夠放下兩只胳膊寫東西的地方。一些次要的資料因桌面上擺不下,就放在窗臺上,柜頭上,甚至沙發上。事實上,正因為有著充分而扎實的資料準備工作,路遙在創作淤滯之時,能很快地隨手找到它們,并迅速利用這些資料打開思路或補充背景材料。</b></h3><h3><b><br></b></h3><h3>經過兩個多月緊張而又艱辛的創作,1985年12月上旬,路遙終于完成了第一部的初稿。與家人短暫團聚之后,1986年春節過后,路遙又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修改和抄寫《走向大世界》第一部第二稿的工作。</h3><h3><br></h3><h3>和上次一樣,路遙還是對小說的名字不太滿意,便給小說起了幾十個備選名字,然后打電話和西安市文聯的主編、詩人子頁商量,子頁看了以后,脫口而出:“叫《平凡的世界》怎么樣?” 于是,路遙的這部長篇小說就有了這個高度概括力又大氣平穩的名字。</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1986年,路遙與賈平凹、白描、和谷在一起</font></b></h5>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路遙在家鄉延川縣的文學講座現場</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波三折????</h1><h3><br></h3><h3>1986年初夏,路遙滿懷期待地將他的寶貝書稿——厚厚的二十本稿紙再次交給了《當代》編輯部,希望這次和《人生》一樣,可以引起全社會的共鳴。沒想到,青年編輯周昌義拿到路遙的手稿之后,看了一半便沒了興致。作家出版社的另一位編輯只看了三分之一,就將稿子退回來了。</h3><h3><br></h3><h3>原來,路遙蟄伏的幾年時間,社會的文學潮流已經發生了變化,現在流行的是魔幻現實主義、意識流、象征主義、黑色幽默等表現手法,作家強調創作的潛意識性、非理性,表現人的原始性,總之,路遙這種老一套的“戀土派”不吃香了。</h3><h3><br></h3><h3><b>好在這個世界上終于有識“貨”之人。詩人子頁得知這部小說還沒找到婆家時,主動給花城出版社總編輯、詩人李士非打電話推薦。與此同時,旅京的陜籍評論家李炳銀也向《花城》推薦了此稿。</b></h3><h3><b><br></b></h3><h3><b>與此同時,正在西安組稿的中國文聯出版公司青年編輯李金玉,注意到路遙《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她在5月份又一次來到西安,特意在陜西作協停留了一個多月的時間</b><b>,</b>路遙被她的真誠所感動,決定將稿子交付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出版,可是,出版公司的領導并不看好這部小說。</h3><h3><br></h3><h3>在李金玉的不懈堅持下,1986年8月份,路遙與中國文聯出版公司正式簽訂出版合同。這樣,《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終于在1986年11月由《花城》第6期全文刊發。同時,12月份由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出版了第一版。</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1987年夏,路遙、李鳳杰等人在寶雞市文聯</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不忘初心????</h1><h3><br></h3><h3>《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經歷一波三折以后,終于順利出版了,果然不出路遙所料,市場反應平平。路遙心里也清楚,這只是第一部,小說角色的性格還在塑造中,劇情發展還沒有充分展開,因此,作品對讀者沒有特別大的吸引力。路遙已經有了充分的心里準備,他對此并不在意,他正憋著一股勁,想早日將完整的作品呈現給讀者。</h3><h3><br></h3><h3>1986年夏,在《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的發表剛剛有了眉目,路遙就和王天樂去改革開放前沿的廣州體驗生活;隨后又去了西北工業大學,了解大學的教學生活和課程安排等;甚至在一位朋友的幫助下,他們趁省委書記一家外出、家里只有保姆的時候,去省委書記家里了解日常生活的細節;這些現場體驗和生活素材,后來都在小說中有所體現。</h3><h3><br></h3><h3>準備好資料以后,1986年7月,路遙背起行囊,到陜北延安地區吳起縣武裝部的小院創作《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去了。在路遙看來,第二部對全書來說是至關重要的。第一部因是有節制的創作,不可能制造巨大的高潮。而第二部應該是橋梁,應該在正面展開激烈的沖突,第二部創作是一場決定勝負的攻堅戰,無論如何必須啃下這塊硬骨頭!</h3><h3><br></h3><h3>路遙多年來養成晚上熬夜、中午起床的習慣,早晨從中午開始。日夜顛倒的作息方式,經常在忘情的寫作中忘記吃飯,有時兩個冷饅頭一根大蔥打發一頓,加上路遙抽煙很兇,又喜歡喝咖啡提神,這對他的創作是高效的,但是對身體危害極大。在吳起縣創作期間,路遙明顯地感覺到身體“亮黃燈”了:飯量明顯減少,體力迅速下降,胸脯隱隱作痛,眼睛發炎一直不見好……但他的原則是,身體再怎樣鬧情緒,創作是不能停的。</h3><h3><br></h3><h3>1987年初,路遙總算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的初稿,修改謄抄好以后,路遙徹底病倒了,甚至吐了一口血。他后來回憶:</h3><h3><b>其實在最后階段,我已經力不從心了,抄改稿子時,像個垂危病人半躺在桌面上,斜著身子勉強地用筆在寫。幾乎不是用體力工作,而純粹靠一種精神力量在茍延殘喘。 </b></h3><h3><b><br></b></h3><h3>心性要強的路遙沒有將生病的事情公之于眾。作者厚夫根據路遙因肝腹水病逝的事實推斷,路遙得的應該是乙肝引起的肝硬化。這時,如果路遙停止玩命地創作,及時去正規醫院治療,也許還不至于四十二歲就英年早逝??墒牵≈械穆愤b最先想到的不是保命,而是《紅樓夢》作者曹雪芹和《創業史》的作者柳青。路遙擔心,自己身上也會重演“書沒寫完人就累死了”的悲劇,他不能讓悲劇重演。</h3><h3><br></h3><h3></h3><h3>1987年夏,路遙找了榆林地區七十多歲的老中醫張鵬舉給他看病。老中醫的藥方很快見效,兩個多月后,路遙的病情有了好轉,但因身體長期嚴重透支,體質非常虛弱。原本路遙應該休息兩年,調養好了再動筆,可是,路遙等不及,他必須一鼓作氣完成他的“使命”。</h3><h3><br></h3><h3>1987年10月下旬,路遙住進了榆林賓館,開始了《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的創作。因為第三部的要寫孫少平去煤礦當工人,路遙邀請王天樂在賓館呆了十天左右,幫助解決一些“技術問題”。</h3><h3><br></h3><h3>1988年1月27日,離春節還有一個星期,路遙在身體幾乎虛脫的狀況下,完成第三部的初稿。路遙心里非常高興,這部“三部、六卷、百萬字”的長篇小說算是基本完成了。</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808080">1988年,路遙與莫言于西安興慶宮合影</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榮摘桂冠????</h1><h3><br></h3><h3>自1986年底,《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出版以后,市場反響平平。直到1988年的春天里,路遙內心所期盼已久的心中的春天才真正來到!</h3><h3><br></h3><h3>事情源于1987年春天,路遙在北京期間與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文藝部“長篇連續廣播”節目編輯葉詠梅在電車上邂逅。葉詠梅早年在陜北黃陵縣插隊,后參軍,同時被吸收進《陜西文藝》實習,她與路遙在單純的青春年華里結下深厚友誼。</h3><h3><br></h3><h3>路遙把正好剛由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出版的《平凡的世界》第一部送她一本,請她評判。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次短暫的邂逅,竟促成《平凡的世界》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長篇連續廣播”節目中成功播出。</h3><h3><br></h3><h3>1988年3月27日中午12點半,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長篇連播”節目準時播出《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李野墨富有磁性的男中音,隨著電波傳向全國。由于“長篇連播”不能間斷,葉詠梅給路遙下了第三部的最后交稿時間,即6月1日。</h3><h3><br></h3><h3>當然,葉詠梅并不知道路遙已是一位大病初愈的病人。3月27日,路遙開始了最后的沖刺,直到5月25日,路遙完成了第三部定稿。路遙在王天樂的陪同下趕赴太原,首先將稿子復印件送去《黃河》雜志?!饵S河》在六月底刊出了《平凡的世界》第三部。</h3><h3><br></h3><h3>6月1日,路遙準時趕到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送去第三部的手稿。半個月后,在雜志尚未刊用的情況下,廣播先聲奪人,直接演播了《平凡的世界》第三部。</h3><h3><br></h3><h3>據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測算,《平凡的世界》當年的直接受眾達三億之多。在廣播劇的帶動下,《平凡的世界》贏得了無數讀者和廣播聽眾。1990年初春,陜西電視臺開始播放根據《平凡的世界》改編的同名電視連續劇。</h3><h3><br></h3><h3><b>1991年3月,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以排名第一的優勢獲得了茅盾文學獎,并且在后來被冠以“茅盾文學獎桂冠上的一顆明珠”。</b></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font color="#808080">1988年,路遙與柏楊歡聚</font></b></h5> <h5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font color="#808080">1990年夏,路遙于同學、作家海波在西鄉縣</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英年早逝????</h1><h3><br></h3><h3>令人意外的是,即使在巨大的榮譽之下,路遙的生活非常窘迫:路遙的工資不高,稿費也少得可憐?!毒膭悠堑囊荒弧?00元;《人生》1300元,而長達百萬字的巨著《平凡的世界》也不過30000元(每千字三十元)。即使1989年的電視劇《平凡的世界》報酬,也只有區區680元。而路遙的開支很大:他抽煙很兇,又喜歡喝咖啡,家里還有女兒需要撫養,老家的生父母和養父母兩處都要出錢贍養。</h3><h3><br></h3><h3>1991年3月,《平凡的世界》獲得了矛盾文學獎,路遙卻連去北京領獎的路費都沒有:<b>得知《平凡的世界》獲獎消息后,路遙在第一時間電話找到正在外縣采訪的王天樂,告訴他獲獎并排名第一的消息。路遙在電話中告訴王天樂,路費是借到了,但到北京得請客,還要買一百套《平凡的世界》送人,要天樂想辦法。神通廣大的王天樂拿到借來的五千元趕到西安火車站,直接送到路遙手里,并央求哥哥:今后再不要獲什么獎了,如果拿了諾貝爾文學獎,我可給你找不來外匯。路遙只說了一句:日他媽的文學!</b></h3><h3><b><br></b></h3><h3>路遙是西北作家中榮獲“矛盾文學獎的第一人”,4月15日,中共陜西省委宣傳部、省作協、省文聯召開“路遙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獲茅盾文學獎表彰大會”。書法家薛鑄先生在頒獎會上,親自贈送書法賀詞一幅,上題:“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人生?!边@句話,也是對路遙人生的準確概括。</h3><h3><br></h3><h3><b>12月31日,路遙獲陜西省人民政府頒發的“陜西省有突出貢獻專家”榮譽證書;同時獲得國務院頒發的“國家有突出貢獻專家”榮譽證書,并開始享受政府特殊津貼。</b></h3><h3><b><br></b></h3><h3>其實,完成了《平凡的世界》之后,路遙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目標,他想再用十年的時間,寫一部關于“文化大革命”的百萬字巨著,把上至中央的斗爭與下至基層群眾的斗爭寫進去,寫出屬于路遙的對文*化*大革命的獨特判斷和剖析……可惜,這時他已經病入膏肓,力不從心了。</h3><h3><br></h3><h3><b>1992年11月17日晨8時20分,路遙的生命之弦徹底繃斷,他的人生永遠定格在這一時刻。從這一刻起,路遙再也沒有醒來,他的靈魂離開了他摯愛著的平凡的世界與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回歸到大地那里去了……</b></h3><h3><b><br></b></h3><h3>或許,路遙就是為《平凡的世界》而生的吧,嘔心瀝血完成了這個歷史使命,他也就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人生!</h3><h3><br></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完~~~</b></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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