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兄益友

金耀武

一一記我和楊倫大哥的友誼交往。 這是我的良兄益友一一楊倫大哥。 　　1971年9月27日，我從義縣七里河公社楊戶臺大隊被選招進入錦州重型機械廠，當了一名工人。在“錦重”前后二年多的時間里，既感受到黨組織的親切關懷，工人師傅的熱情幫助，更結交了很多知心朋友，其中就有我的舍友—一楊倫大哥。 近50年的友誼交往，無論我在哪里，“錦重”期間與楊大哥交往的二、三事始終影響著我。如果說錦州重型機械廠的經歷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那么楊倫大哥就是改變我人生軌跡的一支推手。 一、體校同學 1971年9月27日下午，我和七里河公社被選招的其他知青到“錦重”報到，接待人員把我們5人引領到工廠的單身宿舍4棟6號，進宿舍時，房間里比我們早來幾天的5名學員紛紛上前和我們熱情交談，互相介紹。 其中一名高個子的學員伸出右手對我說:“我叫楊倫，是錦縣溫滴樓公社康家大隊的知青！“我也緊忙伸出手握住楊倫的手介紹我的情況。楊倫說:"老金，你一進宿舍，我就覺得有些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面？"我說:“我家住高中附近，你家住哪啊？"他說:"我家住南臺"，"那就對了，我上市內經常路過南臺，也許在路上見過面。" 過了一會，楊倫突然問我:"以前，你是不是在撫順市青少年業余體校呆過？"一聽這話，我說:“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啊？"楊倫說:"我想起來了，我在業體校見過你！我那時是業體校游泳班的！" 一九六三年，我上小學六年級時身高就達到1.70米，成為全校第二高的學生，人稱“傻大個"，六四年上初中時身高已長到1.72米。這時正好趕上撫順市業體校籃球班招生，我初中的同學、好朋友，在市青少年業余體校短跑班的張義平就向市業體校籃球班羅教練推薦了我，經羅教練面試同意后，我就成為了撫順業體校籃球班學員。那時正處在長身體的時期，業體校規定，運動員每人每天交2毛錢伙食費，四菜一湯，菜定量，主食饅頭、花卷、大米飯隨便吃。 業體校食堂每當買進大批糧食時，非常熱鬧，各個運動隊都停止訓練，男運動員大顯身手，肩扛手提搬運糧食，女運動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由于年輕氣盛，尤其是在眾多女運動員面前誰也不甘心落后，大家都比著干！白面是50斤一袋，你扛一袋，我就扛兩袋，你扛兩袋，我就扛三袋！ 楊倫大哥正是在那些活動中對我有了印象。楊倫大哥問我:“后來怎么看不見你了哪？"我對楊大哥說:“在籃球隊練了三個月，教練見我不長個光長粗，就讓我上舉重隊，舉重隊沒練幾天，我又到了投擲隊，投擲隊因在河北體育場訓練，你在河南體育舘當然就看不到我了，一直訓練到‘文大`停辦。" 在得知楊大哥是我業余體校的同學后，心里非常高興！撫順市青少年業余體校的經歷把我倆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讓我們感到非常的親切和無比的信任。從此以后，我和楊大哥便成為了無話不說，無事不聊的知心朋友！ 這是1964年我小學畢業前的照片，后排右數第一人就是我，比別人高了半個腦袋！右數笫二個就是我的好朋友、在撫順市青少年業余體校短跑班的張義平，他小學五年級就成為了業體校的運動員。?? 二、突發事件 1971年10月初的一天，楊倫大哥從撫順探親歸來，吃過晚飯我倆就在廠區內溜達，在宿舍到鍛造車間的路上有一塊宣傳板，楊大哥指著江青拍照的林彪光著頭，手捧毛主席著作學習的照片跟我說:“林彪外逃，飛機失事，死在蒙古溫都爾汗了！"。 楊大哥平靜、溫和的語調，對突發事件簡單的描述，讓我大吃一驚！我說:″能嗎，這是真的嗎？可不能亂說啊，傳出去會有政治后果的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說說！"楊大哥說:″這個事我先告訴你，你也別和其他人說，十，一回撫探家，撫順都傳開了，林彪為什么死在蒙古，詳細情況還不清楚，"聽了楊大哥的話，我驚恐的往四周看了看，很怕我們的談話，被人聽到，還好附近沒有人，我小聲怯怯地問:″林彪己經是副統帥了，是接班人了，干嘛要跑到蒙古去呢？"楊大哥說:″不清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許我廠級別不夠，中央文件還沒傳達到，你正在要求入黨，又是團支書，以后開會，發言就別在提林彪了，注意點還是好！" 自從知道林彪死亡的消息后，我特意留意報紙上有關林彪的信息！還真是的，自九月中旬以來，各主要報紙就再也沒有林彪的消息了，這讓我對林彪死亡消息深信不疑！ 當時還有個習慣，在正式場合，發言者都要說:″敬祝毛主席萬壽無彊! 敬祝林副統帥身體健康!"。 以后我在廠召開的團總支會議上或車間發言時只說″敬祝毛主席萬籌無彊!"，″敬祝林副統帥永遠健康"就不說了，每到這時總會有同志提醒我，″老金，你落了一句，敬祝林副主席身體健康"我說:″說一句就行了，我剛才忘說了!"，提醒了幾回，見我老忘，也就不再提醒了！ 以后林彪死亡的消息也在錦州傳開了，直到廠部召開全體職工大會，正式傳達中央關于″九一三事件"文件了，才知道林彪的死亡真相！ 敏銳的嗅覺，對突發敏感事件的提醒，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楊大哥對我的關心和愛護！ 這是1971年9月我們剛入廠時的產品一一改裝的油槽車。? 三、演出成功 1971年下半年大批青年工人入廠。新工人的到來活躍了企業的氛圍給錦州重型機械廠帶來的新氣像，廠工會和團總支決定在年末舉辦″元旦文藝匯演"，通知發出后各車間都在組織、策劃、排練。 當時鑄鍛車間是由鑄造和鍛造兩個車間組成的，車間領導把組織匯演的工作交給了我。作為車間的團支部書記責無旁貸，但說實話，論干活，組織生產對當過生產隊長的我一點都不打醋，但是搞文藝演出，我卻是″趕面杖吹火，一竅不通!"，尤其是鍛造車間一個女青工都沒有，鑄造車間也僅有2、3名女青工，其余都是一幫老爺們，也沒發現誰有文藝細胞，當時真有點犯愁了！ 晚上回到宿舍，跟楊倫大哥說起此事，他想了想說:″你們車間女工少，對演出確實不利，想想你們有什么優勢！"我說:″我們的優勢就是有一幫大老爺們，楊大哥說，那就在這幫大老爺們身上做文章！比如說男生大會唱，唱好了也是個好節目啊！"，我說別的車間也能出男生大合唱或小合唱，我們這幫鐵匠和翻砂匠的大合唱還能比人家強多少啊！"楊大哥說:″要想點辦法，標新立異，在大合唱中加點內容，用非常規的辦法，就有可能成功！"楊大哥的標新立異，非常規的思路，讓我如云撥霧，茅塞頓開！ 經過兩天調查、摸底，思考我提出了在大合唱中增加幾項內容，同楊大哥商量: 1、大合唱時不穿經常演出穿的白上衣藍褲子，一律穿新發的蘭色工作服！ 2、不按常規事先排好隊，等報幕員報完幕，按我的口令，排著隊上場！ 3、報幕員不報合唱歌曲，報幕員只報:下面的節目是鑄鍛車間男生大合唱，讓觀眾有一個期待， 4、在唱歌前由我朗讀歌前詞，引出每首歌的歌曲。 5、唱完歌后，隨著我的口令給全廠職工拜年！ 楊大哥聽完我的打算說:″挺好，我看行！你把每首歌的郎誦詞寫好后，我看一下。另外你們的節目要注意保密，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一知道就沒有新鮮感了，就不能出奇制勝了！"。為了保密，我把要唱的幾首歌分發到各個班組，讓他們在家多練。 在12月30日中午，我把參加大合唱的集中起來，在車間的空地上做最后的彩排，并按我的口令操練幾次，然后穿上新發的工作服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演出會場。 下午2時整，錦州重型機戒廠迎元旦文藝演出在全廠職工的期待中拉開了序幕！ 每個車間的節目都很精彩，演出后都響起熱烈的掌聲。我焦慮、忐忑，我們的節目能成功嗎？。突聽報幕員報到:″下邊男生大合唱，由鑄鍛車間演出！"，即沒報什么歌，臺上也沒有人，正在大家竅竅私語時，臺下傳來了我的高聲口令:“全體立正，向右轉，齊步走！"隨著我″一二一"的囗令節奏，合唱隊員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到臺上，″立正，向左轉！"三排合唱隊員面對著全體職工。這時鴉雀無聲的大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就有斗爭!`，請聽歌曲，團結就是力量!"我的話語剛落，大廳里就響起了鏗鏘有力″團結就是力量的歌聲！ ″毛主席的戰士最聽黨的話，哪里艱苦哪安家！請聽歌曲，′毛主席的戰士最聽黨的話!` “太陽就要落山了，戰士們排著整齊的隊形，帶著勝利的微笑，走回了營房!請聽歌曲′戰士打鈀歸來!" 三首歌唱完之后，合唱隊員齊聲高喊：鑄鍛車間祝全廠職工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全體立正，向右轉，齊步走！隨著″一二一"的口令聲，鑄鍛車間男聲合唱隊走下了演出舞臺！ 這時食堂大廳再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鑄鍛車間男聲大合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新年過后，李海師傅對我說:″耀武，元旦演出的大合唱，廠領導都說我們車間組織的好，有創意，有新意！他們夸獎，我這當師傅的臉上也有光啊！"聽到主任的表揚我心里也喜滋滋的！  鑄鍛車間男生大合唱的演出成功，也讓.更多的人認識了我！ 　這是1971年12月，楊倫在錦州遼沈戰役紀念館梁士英紀念碑前的留影。?? 　四、指點迷津 一九七一年的年末，根據有關文件規定，“錦州重型”推薦我到鞍山鋼鐵學院去學習。 元旦過后的一天，鍛造車間主任兼黨支部書記、我的師傅李海找我談心，他說:″耀武，我的意見你別去上大學了，你現在是生產骨干，車間團支書，你的入黨申請，車間黨支部討論通過了，準備上報廠黨總支，′七、一`前能發展！另外，我也想把你培養成′爐頭＇(鍛工撐錘)，上大學有什么用啊？你看咱們車間清華大學畢業的林承楨、劉世全不是一樣當工人干活嗎？" 聽了李海師傅的話，我內心也很矛盾，是上大學，還是留在錦州重型機械廠入黨、當鍛工″爐頭"呢？真是拿不定主意！ 下班后，吃過晚飯，我約楊倫大哥去廠外散步，邊走邊聊起了此事，楊大哥說:″入黨的機會以后還會有的，只要夠黨員標準到哪都能入黨，但是上大學的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了就沒有了，再說，林承楨、劉世全等大學生在下邊當工人，我估計也不能長久，國家花了那么多錢培養的大學生能讓他們老在下邊當工人嗎？國家要發展，大學生一定會重用起來！我的意見你去上大學！"。 楊大哥有理有據的一席話，讓我頓開茅塞，打開了心中的迷茫之窗！ 幾天以后，我見到我的好朋友，好同學，在南票工作的張義平說起此事，并把楊倫大哥對我說的話告訴他，他說:"楊大哥是高中生又比咱們年令大，想的肯定比咱們全面，他說的對，你還是去上大學吧!"。 楊大哥和張義平的意見，堅定了我上大學的信念！ 實踐證明，楊大哥的話是對的，是有遠見的，鞍山鋼鐵學院的三年零個八月的學習生活，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這在1972年2月臨上大學前，贈送給楊倫大哥我的紀念照。楊大哥一直珍藏至今，足見楊倫大哥非常珍惜我們之間兄弟般的情誼！ ? 五、福爾摩斯 七十年代的“錦重”單身宿舍里，沒有電視，沒有廣播，沒有報紙。每天晚飯后，除了打打樸克就是到廠區周圍溜達溜達，生活很枯燥，躺在床輔上又睡不著覺，這時有人提議:″我們不能這樣閑躺著，白白浪費時光，每人輪留講講故事，古今中外，古典名著，把知道的，聽說的都講出來，豐富我們的‘睡覺`生活，也增加我們的知識！"。 提議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和響應。有人講″三國"，有人講″水滸"，有人講“西游記"，還有人講農村發生的故事……，我講的是″隋唐演義"和″林海雪源"。 楊倫大哥讀了很多書，會講很多故事，但大家最愿意聽他講英國小說″福爾摩斯探案"！這本書我們都沒看過，也沒有聽說過！楊大哥講的第一個故事是《血字研究》，講到恐怖處我們都把腦袋縮到被子里，既刺激又聽不夠。以后一到晚上，除了本室友，連外宿舍的工友也來聽楊大哥講″福爾摩斯”。屋里擠滿了人，大家都摒住呼吸，聚精會神，很怕漏掉每一個章節！我記得大約有50多個故事，這些故事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長了見識！ 福爾摩斯破案方法，也確實幫助我給同學解決過一次難題！ 那是1972年3月1日我到鞍山鋼鐵學院報到后，被分到冶金系煉鐵專業鐵72班學習。鋼鐵學院在盤錦有一個農場，種了許多水稻，以改善職工生活，每到農忙季節，鋼院師生就論流到盤錦農場去勞動！ 1973年6月，我們鐵72班去農場勞動，勞動任務就是給剛剛插完秧的水稻“撓秧"，把緊縮在一起的水稻根撓開，以讓水稻獲得更多的養份，加速成長！ 我們班一共有28名學生，其中有3名女生，分成3個小組，我是第一組的組長。3個小組干活比著干，每次我們小組都提前完任務，提前回來吃飯。 有一天中午，我們午飯都吃完了，只見第2組的同學一個個垂頭喪氣，蔫頭打腦的回來。一問才知，班級黨支部書記陳宏佳把剛開到手的工資和鞍院學生證都丟了，他們組同學干完活，準備往回走，陳宏佳穿起放在地頭的衣服時，發現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工資和學生證不見了，大家在放衣服的周圍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只好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陳宏佳是1947年生人，身高1米85，他當了3年兵，復員到鞍鋼煉鐵廠，入學前是鞍鋼煉鐵廠的團委書記。按當時″工齡滿五年的，可以帶工資上大學"的規定，他是我們班唯一帶工資上大學的學員。我和陳宏佳還是″澡友"，因為他身才高大，洗澡時誰也不愿意和他搓澡，都覺得給他搓澡吃虧。我當時體重190多斤，和他搓澡也沒覺得吃虧！所以我們經常在一起搓澡，經常開玩笑！ 我一看他中午回來，心情不好，午飯都沒吃，就對他說:″老陳別上火，你把當時的情況說一說，我們共同分析一下，也許還有找回來的希望！"。陳宏佳躺在行李卷上，眼也不睜的說:″找啥找啊，就差挖地三尺了，我自認倒霉吧!"我說:″你先別氣綏，你先如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再說！"，“你在哪脫的上衣？什么時間脫的？"陳宏佳代搭不理的說:“我在地頭脫的，是在撓第三趟秧時脫的，因為還有最后一趟撓秧，也快中午了，也覺得熱了，就把衣服脫了！"我又問:″你脫衣服以后，地頭有生人路過嗎？"，他說:"一個人都沒有！"。我說:″我問完了，你趕緊起耒去吃飯吧，下午我幫你找回耒！"這時陳宏佳坐起身說:″老金，你要真能幫我找回來，我拿出工資的一半請你和同學們！"我說:″好，一言為定！" 到了下午上工的時候，我快步地走到水稻地頭，我就看見水田的中央水面上有一個小紅點，在水面上一幌一幌地漂著，我走近一看是學生證的紅塑料皮，我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附近水田里，發現有幾張拾元、五元、貳元和壹元的人民幣，撿起了一查一共是76元正，他一共開了85元，在臨來農場前，他花了9元錢，丟的工資全找到了！ 當時大家看錢找到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陳宏佳更是喜出望的拉著我的手說:″老金，太感謝你了，你說說你是用什么方法找到的？"我說:″先別說這事，馬上就干活了，等下班后，你把答應請大伙客的東西買來后，我再告訴你!" 到了下班的時間，陳宏佳叫上幾個同學到農場小賣部買了30瓶汽水(加上兩位老師，一共30人，每人一瓶)、一共3桌，每桌2瓶魚罐頭、2瓶水果罐頭，另外單獨給我買了一瓶魚罐頭和一瓶水果罐頭！吃飯期間，大家又讓我說說怎么就知道東西丟在水田里的？ 我就把當年在重型宿舍，楊倫大哥給我們講的福爾摩斯故事中分柝案情的方法說了一遍，并分析到1，水田沒有生人來過，排除外人偷錢的可能。2，陳宏佳個子高，撓秧時腰彎的利害，錢夾在學生證里，塑料皮很滑，很容易在彎腰時將學生證滑出來。3，他是在撓秧第三趟完后脫的衣服，放在地頭的，地頭上沒有，那肯定是在前三趟撓秧時掉進水田里的！所以，當我問完陳宏佳幾個問題后，我就確定學生證和錢肯定在水田里！"說完，有幾個同學情不自盡地鼓起了掌，說:″分析的太完美，太對了！老金，你就是我們的福爾摩斯啊！" 這是1995年11月25日，鞍山鋼鐵學院鐵72班畢業20周年師生聯誼會的合影，前排就座的是鋼院領導和老師。后排中間穿紅色衣服的人就是丟錢的陳宏佳！后排左數第三人就是我。全班28名同學，因各種原因，有9人沒有參加師生聯誼會。 六、摯友相聚 1973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剛睡完午覺，就接到鋼院守衛室打來的電話，說學院門口有人找我。我急忙趕到學校門口，一看是楊倫大哥，這太讓我感到意外和震驚了！ 自1972年3月1日我上學以來，除了73年春節期在撫順見過面就再也沒見過！平常我們就靠通信聯系。老朋友相見，異常的高興！在去宿舍的路上我們邊走邊聊，我問楊大哥怎沒提前來信告訴一聲啊？楊大哥說:"5月份在工作中不慎造成左手中指指部骨折，在撫順家中已修養二個多月了，車間非常關心，工會主席也來撫順看望了，工友們也很想念，目前廠生產任很重，雖然手沒好利索，在家也呆不住了，在回錦州時，特意到鞍山來看看你，順便把我們宿舍九人的合影照片帶給你，就算我代表舍友看望你了”。 聽楊大哥說完，我才注意到他左手食指還纏著繃帶。我說:″你是鉗工，全憑雙手干活，手沒好利索，干活能行嗎？"楊大哥說:″沒事，傷的是左手，不太影響干話，也好得差不多了！"。楊大哥這種″輕傷不下火線"、頑強樂觀、對工作一絲不拘的精神讓我肅然起敬！ 到了宿舍后，我帶他參觀了寑室，又到圖書館，食堂，教學樓等處看看，校內看的差不多了，我倆就走出了校園，來到了鞍山″二一九公園"游玩。然后我們倆又溜達鋼院對面的烈士山，面對烈士碑上烈士的名單，楊大哥感慨地說:″這些犧牲的革命烈士，犧牲時的年齡和我們現在的差不多，有的年令比我們現在還要小！他們為新中國的建立付出了寶貴的生命！同他們相比，我們在工作受點傷算什么？" 楊大哥一席話在我心中引起了強烈的震憾！望著神情凝重、目光炯炯的楊大哥，心中由然升起一種欽佩之情！ 到了下午4點多，我倆進了一家回民小飯店，點了4個菜，要了幾瓶啤酒就開懷暢飲起來，我們邊吃邊喝邊聊！我們談友誼，淡理想，談企業的變化和發展，鼓勵我努力學習，要相信知識會改變一切，我倆越談越投機，俗話說:″久逢知己千杯少，摯友相聚話語多！"幾瓶酒下肚又加了2盤小菜和幾瓶啤酒！ 吃喝完畢，楊大哥要去結帳，我不讓，大哥說:″你上學不開工資，雖然有點肋學金，夠干嘛的？"我誠懇地跟大哥說:″你到鞍山來看我，我就十分的感激了，你結帳了，以后重型的弟兄們知道了，讓我臉往哪擱啊？今天說什么也不能讓大哥結帳啊！"。楊大哥無奈地看著我結了賬。 當天晚上本想留楊大哥住一宿，但因大哥回廠心切，第二天還要趕早車回錦州，為不打擾我，大哥執意要回鞍山親戚家住。 致此，我和楊倫大哥分手話別，約好撫順再見！ 我在鞍山鋼院上學，楊倫大哥是錦州重型機械廠唯一來鋼院看望我的朋友！ 　這是楊倫大哥到鞍山鋼鐵學院看望我時，給我帶去的我在″錦重"時和我同寢室的九名撫順老鄉的合影。前排左起: 于茂亭、楊倫、詹真義、白俊功。二排左起:李有忠、黃日新、李永久。三排左起: 李忠華、尹明江。? 楊倫大哥到學校 (1973.8)午后睡完覺，門衛有人找。來到校門口；楊倫大哥到。 見友好高興，見友好開心。急忙往里讓；大哥忙阻檔。 ″我今到鞍山，時間很有限。一是送照片；二是將你看。 我手受工傷，現己有好轉。錦重工作忙；著急回工廠。 見面嘮嘮嗑，時間別擔擱。"下午請好假；陪兄去溜達。 先到烈士山，后到二一九。商埸逛一圈；最后進飯店。 點菜上啤酒，嘮嗑嘮不夠。大哥要結帳；說啥我沒讓。 想留大哥住，大哥執意走。著急回工廠；只好就分手。 大哥到鞍山，讓我好感嘆。兄弟情意重；人間不多見。 七、重返重型 1975年10月，經過三年零八個月的緊張、艱苦的學習，我從鞍山鋼鐵學院畢業了！根據當時″哪來哪去"的規定，我回到了錦州重型機械廠。回廠的當天，見到了我的師傅李海、我的師兄弟們，見到了重型的許多老朋友，見到了我的楊倫大哥。 多年未見，今又重逢，別提多高興了！大家告訴我，這三年來重型發生很大的變化！宿舍樓和辦公樓拔地而起，產品升級換代，軌道蒸汽吊車、港口門式吊車都生產出來了，廠自行研制的QY16噸汽車起重機的二臺樣機也向國慶獻了厚禮，廠領導班子也有較大的變化，新來的黨委書記叫劉云山，廠長叫王瑋。車間也有了變化，鑄鍛車間分開，名稱也改變了，鑄造車間叫一車間，車間主任為孫殿海，車間黨支書為王志強; 鍛造車間叫三車間，車間主任是我師傅李海，同時兼三車間黨支部書記。和我一起進廠的青工有不少人都結婚了，有的還當爹了！ 看到企業變化和發展，我心里非常高興！暗想，顯身手的時候到了，我一定要把在鋼院學到的知識用到工作和生產上，以報答“錦重”對我的培養。 第二天上午，我高高興興地來到了錦州市冶金機械局組織科報到，接待人員告訴我，讓我下午再來，當時也沒有多想，就到市內溜達溜達，看看市區的變化。 下午一點，到了市局組織科，接待人員的話，讓我大吃一驚:″經過局長辦公會議研究，決定把你分配到局屬企業一一虹螺縣缸屯煉鐵廠！"。 我聽完后說:″我是根據‘哪來回哪`的政策回到錦州的，應該回到錦州重型機械廠啊!"。接待人員說:″這是局長辦公會定的，我無權改變！"。一聽她這么說，我想再說也無益，就離開了市局，回到了重型，同楊倫大哥說了這個事。楊大哥聽后對我說:這個事非得廠領導出面，否則你回不來！我說，新來的黨政主要領導我又不認識，咋辦呢？楊大哥說:″你去找你師傅李海主任，請他出面找王瑋廠長，我去找我師弟李文光（時任廠團委書記，回族）請他幫助找黨委劉云山書記！"。商量好之后，我們分頭行動，在下班之前得到消息是，明天劉書記和王廠長正好去市局開會，順便幫助辦理此事。書記、廠長的意見是，金耀武是我廠培養的大學生一定要回重型，為企業服務！二位領導滿懷信心的讓我們等待好消息！ 第二天下午三點，劉書記派人把我找到辦公室，對我說:″我和王廠長找局長了，要求把你分配回來，但局長沒同意，說缸屯煉鐵廠一個技術人員也沒有，產品質量不過關，好不容易盼來個煉鐵專業的大學生，到煉鐵廠正合適啊！再說‘錦重`人才濟濟，光清華大學的畢業生就有10人，不缺工程技術人員哪！局長這么一說，我和王廠長就沒法再說什么了。" 聽了劉書記的話，我如″三九天吃冰棍，心里涼了半裁！"。離開了劉書記的辦公室，在團委辦公室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李文光和楊大哥。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都安慰我。李文光說:″老金去煉鐵廠別的不說，生活上就不方便啊，去年我在那里參加過一個現場會，因沒有回族食堂，只好到村里小賣店買點餅干吃。"楊大哥說:″沒有回族食堂，這是最好的理由啊！"。我一聽覺得對啊，說:″我明天就去局里跟他們說這事！"。楊大哥說:″你去局里如果非要你去，你就去看看，但是要記住，去缸屯后，如果真沒有回民食堂，報道手續就不要給他們，一旦給了他們，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第二天上午，我來到了市冶金機械局，向接待人員說了我是回族，聽說煉鐵廠沒有回族食堂，吃飯不方便。接待人員覺得是個問題，就向主管副局長匯報了，副局長把我叫到他辦公室，對我說:″我印象有回族食堂，你去報道吧。"我一看事已至此，就去辦理了人事關系和檔案轉移手續。 到了缸屯煉鐵廠，廠長熱情地接待了我，對我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并向我介紹了缸屯煉鐵廠的具體情況。缸屯煉鐵廠是1958年″大煉鋼鐵"時成立的，有一座9立方米的小高爐，全廠現有200多名職工。隨著后來國民經濟的調整，劃歸了錦州市冶金機械局管理，屬于集體企業。煉鐵廠沒有專業技術人員，沒有產品檢驗人員和檢測設備，日常生產全靠爐前工經驗操作，因產品質次價高，經濟效益不好，企業年年虧損！廠長說:″你來可好了，我們終于有了專業技術人員了，一定會甩掉連年虧損的帽子！"。 廠長介紹完情況，又領我到廠區周圍轉了一圈。回到辦公室，廠長說:"情況你都了解了，你把報道手續和檔案交給我吧！"。我沒有正面回答他。問他:"我是回族人，咱廠有回族食堂嗎？"，廠長人倒是挺實在，他說:″回族食堂沒有，因為沒有回族職工，你是第一個，我可以告訴食堂給你單作回民菜！我們食堂有兩口大鍋，一個做飯，一個做菜，等把漢民菜做好了，好好刷刷鍋，就給你做回民菜！"我一聽真是哭笑不得啊！ 廠長又把我領到辦公室隔壁的一個房間，對我說:"這是前幾天聽說你要來，給你準備的房間，你先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聊吧！"。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房間倒是很干凈，新刷的墻面，單人床上的新被褥，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新暖壺，二個帶蓋的白瓷杯，一雙拖鞋，一個臉盆，都是新置辦的！ 廠長臨走時對我說:″晚上讓食堂炒幾個菜，領導班子給你接風洗塵!"我宛言謝絕了廠長的好意，吃晚飯時到村里的小賣店，買了點餅干，喝點開水吃就算完事。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畢，背上書包，坐第一班車就離開了缸屯回到了錦州，到了市冶金機械局，我直接來到了主管副局長辦公室，副局長已接到缸屯的電話，知道我回來了，他一見我，就沒好臉色地問我:"你為什么跑回來？"，我說:″那沒有回族食堂，你為什么不說實話呢？"，″沒有回族食堂，你就不工作，不干革命了？"，″我連飯都吃不上，還怎么工作？"就這樣，我一言，他一語的爭吵了起來，驚動了不少人圍在走廊里觀看。這時進來一個50多歲的人對我說:″年青人別火氣大，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到我辦公室來！"，我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對我說:"你就是金耀武吧，你們劉書記和王廠長都跟我說過你的事，你真是李海的徒弟啊，怎么粘火就著啊？有話慢慢說"我一聽這話，心想他一定是局長了，就把副局長說的及我在煉鐵廠看得到的情況和他學說了一遍，他聽完后說:″這件事我們到沒考慮周全，還是應該充分尊重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的，你先回去吧，我們再研究一下！"。 第二天早上，廠組織科通知我，市局來電話了，同意你回錦州重型機械廠，明天去市局辦手續！"。 第三天一早，我就來到市冶金機械局，接待人員給我開了回“錦重”的介紹信，帶著檔案興高采烈地回到了錦州重型機械廠。 近十天的″報到"風波，在廠黨委劉書記、王廠長、楊倫大哥、李海師傅、李文光及重型的各位老朋友的熱心幫助與關懷下，終于如意回到了闊別三年多的“老家”！ 　　這是錦州重型機械廠產品升級換代后，根據市場需要，研發、生產的各種汽車吊！ 八、家宴接風 回到重型后，我被分配到一車間技術組，具體從事沖天爐熔化鐵水的技術工作。 10月末的一天，我接到楊倫大哥的電話，說星期日大嫂休息，邀請我上午去他家做客，為我接風洗塵！并告訴我只邀請我一人，按清真的習俗準備菜肴，讓我放心！ 別人的邀請，我可以推辭，但楊大哥的盛情邀請，我是斷斷不能推辭的！我愉快地答應了楊大哥、大嫂的邀請，星期日上午來到了楊大哥的家。 大嫂是楊大哥高中的同班同學，插隊后被抽到錦州女兒河紡織廠，當了一名紡織女工。結婚后，為了方便大嫂工作，在湯河子租了一間半平房。楊大哥的家，房間收拾的整潔干淨，僅有的幾件家俱擺放的整齊利索！因為是臨時住所，沒有添置大件家俱。 那時楊大哥的兒子正好出生100天，躺在炕上的小棉墊上，閃動著稚嫩、美麗、清純、可愛的大眼晴看著我們！ 聊了一會，大哥扎起圍裙說:″耀武，我去弄菜，你做指導，一會咱們邊吃邊聊！"。我跟著大哥來到了外屋廚房，一邊給大哥打下手，一邊和大哥聊天。大哥拿出的新炊具都是當年結婚時親朋好友們送的，一次也沒用過，就是筷子和匙是新買的。 時間不長，幾個菜就做好了。那時供應緊張，物資匱乏，記憶中的幾個菜：清蒸蝦爬子、炸小河蝦、錦州燒雞、雞蛋炒青椒、溜豆腐、拍黃瓜等，都是我喜歡吃的菜，酒桌上我和大哥大嫂推杯換盞，邊吃邊聊，從農村談到“錦重”，談到鞍山鋼院，談到我們10位舍友，談到親情-----，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都些許醉意了，為了不影響大嫂和孩子的休息，下午3點告別了大哥大嫂，回到了重型宿舍。 我是回族人，從小長輩就告誡我，回族人不許到漢族人家里吃飯！我時刻謹記，不敢忘懷啊！ 文大前，我上撫順市青少年業余體校時，全校就有我一個回族運動員，為了遵重我的民族習慣，經教練協調、體校領導同意，廚師魏大爺專門購買了一套炊具給我做回民菜。 在農村插隊期間，我也很少到老鄉家吃飯，既使抽調到公社專案組到村民家吃派飯，我也是咸菜就飯，從不吃熱菜啊。 有時我到南票我的好朋友張義平處，也是我親自采購食材(他拿錢)、親自烹飪哪！ 這次到楊大哥家赴宴，是我在“錦重”工作期間唯一的一次在漢族人家里吃飯！ 楊倫大哥、大嫂對我們民族習俗的尊重和盛情款待，讓我終身難忘啊！ 這是1972年楊倫大哥的師徒合影。前左:楊倫，劉祝平（師傅）。中左:王代剛，尹寶昌，于德武。后左:圖連貴，李文光。楊大哥的師弟李文光，既是我的“飯友"又是我的同事。李文光也是回族人，在廠回族小食堂，我們經常在一起吃飯，一起閑聊。在我沒上大學前，他是廠團總支組織委員，我是廠團總支軍體委員，經常在一起開會，一起研究工作。他知道我和楊大哥之間關系，他和我也成為了好朋友。 九、地久天長 一回到“錦重”就像魚兒回到大海，正在我甩開膀子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接到奶奶托鄰居寫的來信，父母因病雙雙住進了醫院。我父母只有我和妹妹兩個孩子，妹妹患有先天性軟骨病，行走困難，家里還有一位年邁的奶奶。 待我匆忙趕回撫順，在醫院看到行走困難的妹妹一人照顧不同病室的父母，看到病床上父母絕望祈求的眼神，看到無助的奶奶，眼淚奪眶而出，真想大哭一場！ 我1968年響應號召去義縣插隊，離開家鄉已多年了，那時父母身體還可以，眼前此情此景讓我感到我再不回到他們的身邊，這個家就有可能“家破人亡”了， 在撫順期間，媽媽的老同事還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在撫順第三醫院檢驗科工作的回族姑娘沙文菊。 回到重型后，我把家里的情況告訴了楊倫大哥，楊大哥說:″必須調回撫順了，你是家里的頂梁柱，要盡到做兒子的責任，事業重要，盡孝父母同樣重要！你寫一份請調報告交給車間，我找師弟李文光(時任副廠長)幫助做一下工作。"經多方面努力，廠領導同意我調回撫順。1976年底，我將商調函帶回了撫順。我父親在撫順電瓷廠工作，廠領導非常了解我們家的情況，經父親申請，電瓷廠同意接收了我。 就這樣，在撫順電瓷廠和“錦重”的各位領導和朋友們的熱心幫助下，我終于踏上東去的列車，回到了闊別了9年的撫順，回到了父母的身邊！ 1977年8月調入撫順電瓷廠后，先從事鑄造技術工作，后因工作需要調到了廠勞動工資處工作。 1980年12月楊倫大哥也從錦州調回了撫順，先后在撫順二輕局、輕工局、市人大等多個單位工作。這樣，1971年9月我們同時進廠同宿舍的10人中，先后有5人調回撫順（于茂庭，尹明江，金耀武，詹真義、楊倫），在撫順的幾十年時間里，我們兄弟5人經常見面聯系，相互關心，互相幫助。 歲月的腳步越走越遠，我們的友誼越拉越近！ 楊倫大哥作為撫順市正局級領導干部依然為人嫌虛，平易近人，除了單位的退休活動，楊大哥和我們一樣以普通群友的身份加入“情系錦重”微信群，刷微信、網上沖浪、寫回憶文章，共同回憶在“錦重”渡過的那一段艱困、美好、快樂、激情燃燒的歲月！ 近50年的友誼交往，我在楊大哥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楊倫大哥對我的幫助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楊大哥是我這輩子難以忘懷的良兄益友！ 愿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愿我們的友誼地老天荒！ 愿我們的友誼伴隨終身！ 愿我們的友誼永世不忘！ 這是我調回撫順前，錦州重型機械廠的朋友送我時的合影。前左:詹真義，王杰，金耀武，楊倫，白俊功；中左:劉寶華，代寶庫，李化民，彭本發；后左:李友忠，牛福信，李忠華，黃日新。 這是于茂亭兒子結婚時，我和楊倫、于茂亭、尹明江的合影。 這是楊倫大哥在2018年9月″情系錦重"群聚會時，為大家熱情照相。 這是錦重撫順群聚會時，我同楊倫、于茂亭、黃日新的合影。 這是風度儒雅，睿智超人，處事謙和，熱心助人，我的良兄益友一一楊倫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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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 兄 益 友

金耀武

良兄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