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像:卡卡攝影
出鏡:敏
文字:敏
我,是一個及其啰嗦,卻又愛說故事的人。
一件事情,對我家老公來說,就是一個開始加一個結果。到我這里,卻是從開始前五百年到結果后五百年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他的耐心到始前兩年就到了盡頭,故事遠未開始,就已然結束了。對我們倆而言,聽我說故事從來都不是件讓人喜聞樂見的好事。
以上絕對是始前五百年內的內容。
好吧,如果在二十歲的時候,有人告訴我,有一天我會遠離父母,到另外一個國度成家生子,那定然覺得只會是一場春秋大夢。其實即使到了現在,偶爾恍恍惚惚的片刻,也會問自己:是怎么一天天走到了今天!而在那時候,出國這件事只該是我家那寶貝妹子,正在名校就讀的高材生才有緣可以考慮的,與我是半毛錢關系也無。
我那時候,一心就琢磨著,趕緊找個小女婿,成個家,生個娃。妹子展翅高飛,自己就守著老爸老媽平平靜靜過日子吧。
不得不感嘆,命運好象一個漂流瓶,你把自己的期許小心翼翼置放其中,卻完全不知道它會在歲月的輾轉里漂向何處,更無從得知最后將被誰撿拾保管,又由誰妥善收藏。
大學畢業后,我那高瞻遠矚的娘親,秉持著'受之與魚,不若授之于漁'的綱領,就是:我留于你萬貫家財,不如讓你自己學點能耐,再怎么樣也不至于餓死,這樣開始給我張羅出國的事。
你看,我有這么一個胸中有丘壑的娘親,還有那么一個有能力的妹子,哪里用得著我在人前蹦跶。本就是個懶散的性子,干脆就安坐人后,你扽一步我走一步來得省心省力。
我家妹子曾經對我擅于竊取革命果實的行徑表示過強烈的鄙視。
俺家家教甚嚴,有時甚至是古板守舊。妹妹上了大學后,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去打了耳洞。這種資本主義小姐才干的事情,直接把俺家那老黨員的爹給惹毛了。架不住他家里這小閨女打小就是個極有主意的孩子,從不對惡勢力低頭,恨得老爹'要斷絕父女關系'的話也囫圇個兒的出了口。
等到這段雞飛狗跳的日子風平浪靜了,我也晃悠悠的去打了個耳洞。妹子嗤之以鼻,對我進行了嚴重的鄙視。我心的話了,咱家老爹平時寵你寵上天,再急也只急在嘴上,我要頂了炸藥包,不死也落一身殘。偶接受嫩的鄙視,行徑嘛,繼續……
所以,我就是這么個胸無大志、安于現狀,有別人做主我就發呆,極其散漫憊懶的德性。我媽那會兒看我切個白菜都起急,搶過菜刀直接自己來,我在旁邊琢磨,這橫切豎切,下了鍋入了肚可有區別?看我刷個碗也要靠著水池邊,俺家娘親在旁邊罵:你這以后嫁了人,不被婆婆嫌棄死!
終是將我給打發了出去,可這能拖到最后一刻絕對不提前兩秒的做事風格直到今天還和我如影隨形,嗯,我是個很專一的人。
剛出國的三個月語言簽證很快到期,同學們陸陸續續做了續簽。只有我直拖到簽證到期的當天才跑去簽證處,簽證官問我:你今天才來,不怕我不簽給你嗎!然后看著我一臉的茫然無措,無言以對,哭笑不得的把簽證貼在了護照上。
雖然偶爾了,連我自己也看不過去這種拖拉行為。
老公接過一張罰款單,拖到又接了一封多加50刀的晚交累計罰款單,老公勒令即時交付,我是口頭答應,可轉天就丟腦后了。直到公路局來警告信,說數日后把老公停牌,我這才急了。當時就用信用卡付了,第二天一早打電話,有了個'下午款到即取消警告'的許諾,才放下心。想著,若告知領導,肯定一場疾風暴雨的訓斥,還是偷偷毀尸滅跡吧。
不過,我這樣慢性子的人,相對而言,長處就是有足夠的忍耐力,抗壓抗造,又安靜聽話。后來,俺家老媽表揚我,說,我那任性倔強的妹子,讓她往東,她絕對往西,可人姑娘就有那能力在西邊直闖到底,哪有我那會兒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來得聽話。
想當年,臨出國那一年的工作經歷才真是考驗忍受力。由于入職場就站錯隊,在公司老總與副總的慘烈對戰里,副總領導的部門全軍覆沒。部門里的戰友們調職的調職,出國的出國,單干的單干,就剩了我一個懵懂無知的傻孩子。
在新部門經理上任,直接讓我支付之前部門同僚的快遞支出時,我才覺得有些慌神。然后往返于新上任老總,新部門經理之間的推手過程里,竟被華麗麗滴下崗了。之后,每天就在各部門同事即同情又不解的眼神里,處于閑職無崗位,又為全公司所用,拿著各經理給我的翻譯信件,翻著各式英文格式書籍,奮戰于那些'為了兩國深遠的友誼','致以崇高的敬禮'這樣無解的套話里。
若干年后,當時的部門經理和項目經理,都曾經或正式或帶過的對我表示過歉意。其實,情勢所致,兵荒馬亂的年代,誰又能顧及得了誰,我沒想過怪責任何人。
有一年回國,項目經理約我小坐,面前的咖啡香氣縈縈裊裊。他突然說,其實他一直奇怪,當時那樣的境況,我卻表現的氣度沉穩,置身事外。這些到底源于我真的胸懷寬廣,還是壓根兒就沒明白這是幾個情況?
回憶起來,我不得不再佩服我自己一回,這就是 —— “無知”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幸福啊!我那時的腦筋真不知道到底慢了多少拍出去……
再相對一下了,當時的倒霉境況再加上悲催的初戀,雙面夾擊下,俺從一小胖姑娘以過山車速度瘦成個清秀小女子。臨出國去裁縫處裁裙子,俺滴腰圍一尺七寸五,額滴神啊~~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br />俗話說,夫妻互補,這在俺和俺家老公間得到了確實的驗證。說白了,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我這慢吞吞的溫吞水樣兒遇上個爆急性子的主兒,日子必然熱鬧的很。<br /><br />這么多年過去,我家領導一直在前面趾高氣昂、大步流星的前行,我是一身塵埃、磕磕絆絆、肩背手攜,苦哈哈在后面跟著。實在走不動了,就干脆躺地上打著滾,又哭又叫的耍賴。領導居高臨下看著我,表示曾經真的很想慢下來跟著我的腳步走,可是根本就無法忍受。要擱我這個步伐,只怕永遠住在幾十年的破舊小板房里,也樂在其中。然后橫眉立對的擱了句話,他說:"我以前這樣,現在這樣,將來也還是這樣!你自己看著辦吧!"<br /><br />尼瑪,壞銀,我還能怎樣,起來拍拍土,接著跟在你后面晃唄。<br /></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br />就這兩相對付著,居然一路磕磕碰碰轉眼就十幾年的功夫。果真,"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br /><br />生活也罷,婚姻也罷,是一場無可避免的修煉,于是棱角漸褪,心境日平,容顏盡去。<br /><br />我們本就是最普通的俗世人,要的不過是一段平平安安的鳥語花香,一個簡簡單單的相依為命。為的不過是呵護住手心里那一點點的溫暖,鋪陳開你身上這一縷縷的陽光。<br /><br />其它的,原都只是煙花的碎片,一眼間,一世繁華,只一眼,便到了天涯,終是消散了便了無痕跡。<br /><br />我要的,不過就是和你這樣,平平凡凡的煙火相伴,相攜到老……</font></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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