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用字文盈攏這天光。</h3><h3>于是十四歲，便成詩中山水江湖的模樣。</h3> <h3>1月／賀新禧。</h3><h3><br></h3><h3><br></h3><h3>始終很愛建康的雪，那彌漫著的，絕非荒蕪，僅是蕭瑟的皚皚，那綽約著淺絮著，流離失所的別離與新逢，剔透的，凌冽不減詩情，來時滿盈的清寂，歸去也只無虞著，摻了些許的悵然若失。</h3><h3><br></h3><h3>我偏愛這深邃如有希冀的白，美得光華熠熠也觸目驚心，勝過一切晦澀的，漫無浮光掠影的彩</h3><h3><br></h3><h3><br></h3><h3>恍惚回首。距上一場教人心堂敞亮，笑得明灼也歡騰的大雪，又是一年歲華。</h3><h3><br></h3><h3><br></h3><h3>記憶好像很喜歡猝不及防，將過往默片播放，于是杳杳相逢，也重疊在多少個似曾相識燕歸來的如今，時而暖了三魂七魄，時而又凄悵著歲歲人不同，教心扉都顛沛流離跟著酸楚，殊不知物換星移，世間萬物終究別去，我們終究會失散在萬古罅隙的長風，又久別重逢在未聞花名的流蔭里，只隨風擱置下心口一捧血點的朱砂，和提筆躊躇不曾釵下的絕句。</h3><h3><br></h3><h3><br></h3><h3>于是通透了明晰了，幡然醒悟，其實浮塵啊，不過自青山云靄中打馬而來，被推入萬劫不復也救人于水深火熱，受邀轟轟烈烈，自深淵逐光，欲海拾遺，最后盛裝出席自己平生的葬禮，甚么紅塵悲喜，離合聚散，都葬進了青冢花深碑不老，再不問是風動亦或幡動，安得雙全法。</h3><h3><br></h3><h3>一年來零零散散寫了許多故事，從上古洪荒洄溯至明河萬頃，自墮亡碌庸纏亂，到虛渺中善惡交疊的獨白。</h3><h3><br></h3><h3>我總覺寫故事的人，筆下驚鴻的，或多或少終循著自己的只影。</h3><h3><br></h3><h3>我贊蘇子，嘆他何曾意氣終作飛鴻踏雪泥，也羨他一生肆意踏歌山水江湖，是執念著自己夢縈的那片江湖，愿遺世獨立，于刀劍倥傯山海迤邐，任倦意席卷纏綿，水波蹙皺圓缺，林靄遠黛輕褪朦朧，從交疊岑寂的此間絕色處，枕云霧眠。</h3><h3><br></h3><h3>寫名喚華夏的，化身為龍的少年，跌覆深淵茨目斷爪，終涅槃于烈焰，是我身為中華兒女的驕矜，何其有幸，炎黃為名。</h3><h3><br></h3><h3>寫孫臏白衣嶙峋不泯風骨，去膝剜骨，掩映不去善良。</h3><h3>是曾千萬次，在晦暗交疊中掙扎著劫后余生，仍愿義無反顧，深情活在這薄情世間的我。</h3><h3>而他的摯友田忌田期思，便是一種情思，一味期冀，愿余生也引一知己，予我救贖，伴我沉淪深陷，教我甘愿生死輕擲，舍命相酬。</h3><h3><br></h3><h3><br></h3><h3>也開始撿了腦中花火四濺飛旋的碎片，拼湊著寫出闌珊的長歌與詩行，也嘗試著去雕琢極夜里的瀕死嘶吼，溺亡與拯救，想從枯寂腐朽中蔓出玫瑰，泥濘荊棘中昂首高唱，在看盡了這個世界的丑惡冷漠，乃至頹敗之后，更深擁一切溫柔，緊攥住每一寸星子，等喧騰的光芒萬丈。</h3><h3><br></h3><h3>我信荀子所謂的“人性本惡”，深諳著身而為人的劣根，物欲橫流世俗之兇險，我聽見深夜里多少靈魂不甘墮落的嚎哭，閱盡千帆，卻孤清著不同流合污，只愿做個柔軟也堅韌的人，盡綿邈之力，教這俗世星移斗轉。</h3><h3><br></h3><h3><br></h3><h3>我說過我不是哲學家，從未窮根究底什么天理人倫桑田滄海，也懂馬太效應，暈輪原則，卻始終屈服向未知，崇拜那迷人也自由的，變數和星海。</h3><h3><br></h3><h3>會被塵荏纏亂束縛，會被平庸禁錮深鎖。</h3><h3>但靈魂決計不做囚徒，思想永不能被桎梏。</h3><h3><br></h3><h3>天命難違，我卻偏要作劍客作行者 羈旅長堪醉，愿是個不冷眼凝睇的旁觀者，或洶涌著一腔孤勇，一往情深的說書人，不以己悲，不以物喜，哪怕，為千難萬險所絆。</h3><h3><br></h3><h3>二零一九。十三歲。來日可期。</h3><h3>愿這一春有朝陽霽雪，更有淬火成鋼。</h3><h3>愿自塵沙中開出花來，不負少年坦蕩。</h3> <h3>3月／絮讀書。</h3><h3><br></h3><h3>書的實質化意象為何呢？</h3><h3>是階梯是燈塔，是猶太人虔誠捧起的蜜糖，抑或千年文史浩渺煙海的遺珠，檐下灼輝的朗月？</h3><h3><br></h3><h3>我說都不是，我勸君諦聽。</h3><h3>書都無聲，卻嘶喊著如雷貫耳，他們是歇斯里底的寂寥，是擲地有聲的沉默。</h3><h3><br></h3><h3>我聽見書的第一聲，是吶喊。</h3><h3>魯迅先生用鋒銳的文詞作刀，剖開腐朽的社會，血淋淋的骯臟人心，他橫眉冷對落筆，深惡痛嫉怒斥的，是比身體更急需根治的人性。</h3><h3><br></h3><h3>老舍先生用淡泊筆觸描摹下那一段殘破歲月，小人物從鮮活到淪落，從現世安穩，到滿目蒼痍，掙扎顛沛，一句句詰問一聲聲嘆，醍醐灌頂，隔著行間字里，年月蹉跎，叩擊在心扉上。</h3><h3><br></h3><h3>我從文字構筑的斷壁殘垣，聽見呼嘯，聽見呻吟，于是開始明鑒，以史明鑒，從封緘的史籍詩書中，上下求索。</h3><h3><br></h3><h3>文字是最冷酷也最長情的記述者。</h3><h3><br></h3><h3>我不曾親赴八百里秦川，卻可從《大秦帝國》中一窺那“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悍馬崢嶸；</h3><h3>我一生終難溯洄至貞觀開元的歌舞升平，卻能從“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的裊裊情思中，得見大唐朱顏。</h3><h3><br></h3><h3>翻開書頁，我愛商君以身立法的膽魄，張居正只身守大明于亂世飄搖的皎皎風骨，憐岳飛“八千里路云和月”終埋青山，也學著鏗鏘長笑一句，“何其有幸，炎黃為名。”</h3><h3><br></h3><h3><br></h3><h3>最后闔卷，眼前模糊的是他們的身影，割舍掩映不去的，是那些人那些年的壯懷激烈，是他們流芳在青史里的瀟瀟狂言。</h3><h3><br></h3><h3><br></h3><h3>朋友總說我讀的書雜，太成熟太像大人，想得太深邃太深沉。</h3><h3><br></h3><h3>可也正因讀了這么些書吧，我才得見這個社會有接踵的極夜和長晝，得見光找不到的泥濘深淵，卻也更珍視每一寸緊攥的愛與希望。</h3><h3><br></h3><h3>我讀刑偵文學，感慨現世安穩，只緣多少逆風行者在為我們負重前行；</h3><h3><br></h3><h3>讀東野圭吾有情的罪與罰，太宰治的掙扎和救贖，看見這個世界的滿目蒼痍與薄情后，仍選擇深情地活下去，義無反顧，所向披靡。</h3><h3><br></h3><h3><br></h3><h3>書從來不沉默。</h3><h3>他們熱忱，激昂，遺世獨立在冷眼旁觀的世人中，讓我磨礪了鋒芒，變得柔軟但堅韌，讓立志做個有勇有謀有愛的人，不負來這一遭，有所依憑地真正逍遙。</h3><h3><br></h3><h3><br></h3><h3>愿我們都聽見書。</h3><h3>心之所向，素履以往。</h3><h3>生如逆旅，一葦以航。</h3> <h3>5月／予青稚。</h3> <h3><br></h3><h3><br></h3><h3>六月的風里軟著什么呢。</h3><h3>有粲粲星輝破碎了流瀲的清夢，蒸著朝露霞蔚，也蟄寂于鳴蟬驟雨的詩行。</h3><h3><br></h3><h3>是未至的仲夏，月華不清冷仍朦朧闌珊，或溫柔滾燙，或滂沱裊娜，都是流光溢彩且靈動的，氤濕萬縷千重。</h3><h3><br></h3><h3>那是你初來到這喧騰人間的時節。</h3><h3>初夏，滿街吵嚷的喧騰的熱烈，和著窗外的啁啾雀語，落在六月二日的那個午后，就成了你懵懂眼眸中初初倒映出的，迤邐人間。</h3><h3><br></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left;">后來從那個小時候不愛哭，偏喜歡嘿嘿傻笑的娃娃，長成熱烈的姑娘，心中有火燒灼滾燙的少女，跌跌蕩蕩十四載，從總角小兒直至如今模樣，最能喻你的仍是夏，“滿船星夢壓星河”的夏，“滿架薔薇一院香”的夏，縱偶有滂沱裊娜，水覆山重仍有烈日和長歌的，人間六月的夏天。</h3><h3><br></h3><h3>你從來是摸捉不透的。</h3><h3>時而歡脫，鬧起來喧騰得勝過少年，朋友挺多，每逢投緣的便一腔熱忱得恨不得掏心掏肺，也有幼稚的傻乎乎的一面被人哭笑不得嘲弄了依然笑嘻嘻的，干什么都轟轟烈烈，元氣淋漓。</h3><h3>時而緘默，眉目里蹙一池秋水或是悲寂。從來讀書都情真意切，生來的敏感共情總教你能感知的悲和喜都比旁人多。也會偶爾享受孤獨，一個人冥想沉思，任魂靈漂泊天外，自書中歷經了蒼生疾苦，世俗百態，明明年紀總算幼的卻常被說成熟。</h3><h3><br></h3><h3><br></h3><h3>朋友也好，長輩姊妹也好，也都或多或少說過你身上那一點流轉的予人慰藉的穩重，常常卻是你自己都覺得驚詫。可說來也是，較之同齡人你的確有了太多屬于所謂“成年”的思考，可所幸你從不曾背負起隸屬那個遙遠年紀的苦悶與彷徨，畢竟還未歷經千帆，即便再急迫地披假面偽裝，陽光明煦里，你仍是少年。</h3><h3><br></h3><h3>你從來都是個深知自己，腦子里有想法，也習慣獨立的姑娘。</h3><h3>知世故而選擇天真，選擇豁達和明澈，是你期許成為的模樣，也是你歷經小學六年住校磨礪，逐漸捱出的一身傲骨。</h3><h3>學校寂寥的宿舍，離家千里之外跟隊比賽的賓館，也曾有輾轉難眠的夜，所幸那些曾踱入夢來的清輝朗月，最終教你孤身一人走南闖北從不畏縮，也讓你更清晰地通透了離散和相聚，所以更加堅定，更為珍惜。</h3><h3><br></h3><h3>你始終立志要做個柔軟且堅韌，溫柔而強大的人，新年賀文里，你寫“會被塵荏纏亂束縛，會被平庸禁錮深鎖，但靈魂決計不做囚徒，思想永不能被桎梏”；語文演講詞里，你說“要在這個薄情的世界里，義無反顧地深情地活” ；聽起來或許人微言輕，蜉蝣渡海的渺茫，可你寧愿飛蛾撲火，寧愿相信那不是自取滅亡，而是，向死而生。</h3><h3>我喜歡這種盲目的積極和勇敢，卻也愿你能永遠慷慨激烈，永遠熱淚盈眶。</h3><h3><br></h3><h3>十四歲總是詩一樣的年紀，偶有煩憂，被考砸的成績叨擾了缺席一場錦官花重，苦悶著仍有太多連綴的希冀搖搖欲墜，惶恐那些愿望是否落空，洪流之后，卻不過把所有的夜歸還給星河，把所有的春光歸還給疏疏籬落，把所有的慵慵沉迷與不前，歸還給過去的我，然后昂首闊步向明日，胸中有丘壑，立馬振山河。</h3><h3><br></h3><h3>陳鴻宇的《理想三旬》里唱，“就老去吧，孤獨別醒來。”</h3><h3>你哼著這滄桑的調子，眼前仍是斑斕，仍是光熱與愛。</h3><h3>也情愿你的所謂“三旬”，永不是已過三旬，依舊迷蒙困頓的潦倒，而是未及三旬，依舊躊躇滿志，依舊滿懷希望。</h3><h3><br></h3><h3><br></h3><h3>其實我就是你。其實我也是你。</h3><h3>愿你永遠是仲夏的南風，溫軟輕柔。</h3><h3>愿你永遠心中有火，眼底粲粲流瀲著光。</h3><h3><br></h3><h3>你看，街燈又亮起來了，穿破黑魆魆的街道，抖落心里的那些晦澀。</h3><h3>就讓熾熱魂靈永遠燃著，懷揣著赤子癡心，斬波瀾，駛向碧落銀河。</h3> <h3>6月／頌草魂。</h3><h3><br></h3><h3>荒漠上不一定有屹立的白楊，不一定有如聚峰巒，跌宕的重山迤邐，卻一定有草。</h3><h3><br></h3><h3><br></h3><h3>蔥蘢的，葳蕤的是草，稀疏的，黃土中星星點點，野蠻茂盛的也是。</h3><h3><br></h3><h3><br></h3><h3>白樂天曾寫那一歲一枯榮，燎原野火卻灼不盡燒不毀，“春風吹又生”的，是荒城古道上，送客滿別情的原上草。</h3><h3><br></h3><h3><br></h3><h3>曾鞏賦“一番桃李花開盡，惟有青青草色齊”的絕句，寫暮春將凋，滿樓風雨初霽后，枝頭爭芳的花漸都凋敝岑寂，唯有那不經意，不爭春的草仍騰騰茂盛著，綴著“天街小雨潤如酥”的初春，粉妝玉砌于“百般紅紫斗芳菲”的春深，無人野渡的橫舟畔，有它聽著啁啾雀語“澗邊生”，夕露沾衣的狹道，有孟夏草木長。</h3><h3><br></h3><h3><br></h3><h3>詩人寄情思，似乎很少提及隨處蔥郁的草，即便用到，也不過是“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荒蕪凄悵，“朱雀橋邊野草花”映殘陽西斜的蕭條，所謂“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眼見草色蒙蒙，望極的卻只有愁緒，只有天涯不見歸鴻。</h3><h3><br></h3><h3><br></h3><h3>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草是不起眼，渺小，甚至卑微的，攝影的時候舉著鏡頭，漫無目的四處采擷景致時，從不曾想過俯下身窺一株草，定格一簇蒼翠；寫生時蘸著顏料，揮灑出琳瑯的街巷，青石板街上有慵懶的貓兒，披著暉的野花，也想不到點幾叢昂然的春綠，哪怕極目遠眺，明明是芳草碧連天。</h3><h3><br></h3><h3>我疲于草的隨處可見，嘲它們平淡無奇，笑他們不似梅蘭竹菊，能擁君子風骨在懷，不比桃李杏棠，處處明艷婆娑。</h3><h3><br></h3><h3>可當在一望無垠，只見茫茫黃土，吹拂的沙塵迷蒙了眼睛，也模糊了方向和希冀的時候，</h3><h3>當我我走在干涸的荒原上，唇焦口燥，只消再負一根稻草，就將徹徹底底地倒下，筋疲力竭地跋涉時，</h3><h3>我眼前浮現的，卻不是我曾熱烈愛著的 那些花兒，那些一期一會的嫣紅姹紫，而是草。</h3><h3><br></h3><h3>被我鄙夷，忽視的，卻也能在任何環境里野蠻生長，風疏雨驟，也不能摧折的，象征著“生命”和生生不息的草。</h3><h3><br></h3><h3>這里——這極度干旱，烈日曝曬不休，亙古難逢甘霖的沙漠上，也會有草嗎？</h3><h3><br></h3><h3>我站起身，艱難地瞪大眼向前望去。</h3><h3><br></h3><h3>刮的蕭瑟，暴虐的風沙里，不遠處的小土坡處，似乎是心有所感地，隱隱閃出星星點點的蔥蘢。</h3><h3><br></h3><h3>于是腳尖又有了一探究竟的力量，輕盈的，雀躍的，小心翼翼的步子里，我踱向那里，睜大雙目急切地張望著，最后步履一停——</h3><h3><br></h3><h3>我看見了，那當真是草。</h3><h3><br></h3><h3><br></h3><h3>怎樣形容那叢，或者只是拼命蔓生的幾根草，所處的環境呢？</h3><h3><br></h3><h3>土壤是貧瘠的，瘠薄的硬土塊處處可見裂痕，全然不見水源曾滋養的痕跡。</h3><h3><br></h3><h3>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機緣巧合落在這里的，或許是一陣風，一場注定的風，裹挾著草籽經過了這片荒蕪的土地，嫌這兒太荒涼，就隨意拋了些種子，任其降落，扎根，顫顫巍巍地發芽和生長，蟄伏在干枯的地里堅韌，破土的那一瞬竭盡所有氣力，不等誰贊賞，力量也單薄得不能將這茫茫沙土轉作草原。</h3><h3><br></h3><h3><br></h3><h3>他們只是生長著，使命如此，夙愿亦如此。</h3><h3><br></h3><h3><br></h3><h3>不一定美得驚心怵目，卻百折不撓的堅毅和剛強。</h3><h3><br></h3><h3><br></h3><h3>其實身邊有太多人，也是這樣罷。</h3><h3>朗月會被星輝簇擁，繁花縱只有一瞬芳華，也從不顧影自憐，而他們只是默默，只是碌庸，志向并未遠闊到直到凌云始道高，卻始終安靜地不渝著，不驚天動地，一鳴驚人，也能教人不經意回首時，發覺他們也曾用自己的方式，點綴了這俗世的光景綿長。</h3><h3><br></h3><h3><br></h3><h3>原來微不足道也能偉岸，原來渺小微弱，也不全然黯淡無光。</h3><h3><br></h3><h3>突然想起張九齡其實也寫過草的，盛唐最后一位賢相走下神壇，歸隱山水后，洋洋灑灑《感遇》十二首，第一首便贊了所謂“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h3><h3><br></h3><h3><br></h3><h3>草從來都是不屑騷人溢美的吧，也從無所謂什么顧影自憐。</h3><h3>多少花開得熱烈，卻始終憂懼，倒不如草活得不轟烈，卻豁達敞亮，畢竟無需盛放，也能向陽。</h3><h3><br></h3><h3><br></h3><h3>“我曾經翻過山河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h3><h3>“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又消散如煙。”</h3><h3><br></h3><h3>千帆歷盡，雪泥鴻爪，最后我們手捧的，奢求的，難免不過平凡，不過這唯一的答案。</h3><h3><br></h3><h3><br></h3><h3>草獨擁的至美就是平凡。</h3><h3>坐擁風光靜淌，細水流深，而又終驚心動魄。</h3> <h3>7月／解夏。</h3><h3><br></h3><h3><br></h3><h3>夏季之于我最淋漓鮮明的圖景，大抵是凋頹和新生，相映從容，死生不怨。</h3><h3><br></h3><h3>燥風里撓得人心酥酥麻麻的有啁啾雀語，也有蟄癢的蟲聲蟬鳴，擾人酣覺。</h3><h3><br></h3><h3>詩人愛謳歌那生命孱弱微渺，卻向死而生偏有力拔山兮，殊不知這時節，連那小蟲的聒噪都是嬌蠻的桀驁不馴。</h3><h3>畢竟不可語冰，便與夏一同燃成余燼。</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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