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這是一張1953年9月29日上海解放日報。從送到我手里起算,開始了我和清華一生的不了情。此報紙刊登了中國大陸所有高校1953年全國統一招生考試的全部錄取名單。那天一早,我就在家門口等送報的郵差,當我一拿到送來的解放日報,迅速找到清華大學的土木建筑和房屋建筑類(我填報考學校、專業的第一志愿)的錄取名單,一查,就看到了我的名字,心中大喜。幾天后,我就收到了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p> <p class="ql-block">1953年夏,我在江蘇省松江一中高中畢業。填報高考志愿時,我考慮自已年紀還小(16歲),應多花點時間多讀點書,故專挑學制長的學校填報。我的第一、第二志愿是填了全國僅有的2所五年學制的學校--清華大學和哈爾濱工業大學。松一中高考生是由張源泉校長帶到距松江最近的上海交通大學考場,參加全國高校統一招生考試。 這是我們松一中高中畢業班同學合影(我在后排左7)。 高考后,得知我班被清華錄取的就有7人。照片中我的右手側,即后排左6是張慰黎,他也是我在清華水利系水八大班的同學,是我中學加大學同學情誼最長、關系最好的同學之一。</p> <p class="ql-block">同年十月,我扛了一個大行李袋(全套被褥蚊帳)提了一個裝了生活學習用品的大帆布箱,一個人到上海北火車站前廣場集合,和其他上海及附近的清華新生們排著長隊,順次登上北上的火車(此情此景仿佛還在眼前,和現在的大學新生們入校、家里長輩們長途陪送到校的情景,反差太大!)。列車先開到南京站,那時長江上沒有橋,不得不分成幾段,每段有幾節車廂,由車頭逐段帶上渡輪擺渡過江,到江北的浦口車站后列車再按原次序接起來。列車過一次長江竟花了二個來小時。過江后列車沿津浦路往北開,經過黃河時,在鄭州黃河大鐵橋上隆隆地開了很久,但看到的黃河窄窄的水面,像江南的一條小河,為此大家頗感驚奇。眼前的黃河和黃河大合唱里描繪的氣勢有很大的落差,難道這就是中華民族發源地--黃河流域的母親河嗎?列車在第三天的上午到達北京前門火車站。清華派出多輛從捷克斯洛伐克進口的斯高達大客車在站前廣場接我們去學校。車隊行進在北京的街道上,見到馬路兩邊的房屋大都是矮矮、灰灰的,景色遠不如上海,只有當汽車開近天安門時,車內才有了一陣驚喜的呼叫聲。到校臨時安頓下來后,辦入校手續。每個新生在大禮堂外墻腳照個像,供學生檔案及學生證、成績冊等使用。這是當年我在清華大禮堂外墻腳拍的照片,也是我在清華的第一張照片。</p> <p class="ql-block">這是辦入學手續時發給我的清華大學學生校徽。我戴了5年,白底紅字的油漆已大部掉落(教師的校徽是紅底白字)。</p> <p class="ql-block">這是入校后,上一年松一中考入清華的學長帶我到校內參觀、邊看邊介紹時拍的合影。他們帶我到了清華大學的心臟–校長辦公的工字廳以及水木清華、大禮堂、圖書館、建筑學堂、體育館、等各個系館和階梯教室,以及校醫院等處轉了一大圈,使我對這所在1911年用美國部分退還中國庚子賠款建成、經1952年院系調整后的一所全國一流的工科大學--被稱為“紅色工程師的搖籃”的清華大學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我對清華的規模、檔次深感滿意,下定決心一定牢牢抓住這五年讀書的好機遇,畢業后當一個出色的紅色工程師。</p> <p class="ql-block">這是1953年入學的同學們經化學館前走向新大飯廳(其屋架跨度之大號稱亞洲第一)去吃中飯(我在右1,我右手挽著的那位是劉大求,廣東人,膽小,文革期間自殺身亡)。學生吃飯是8人一桌,主食有細糧也有粗糧,花樣很多,大部分同學認為伙食還不錯,伙食費由國家出(共吃了二年免費伙食,以后自費12.5元/月,但家境困難的同學仍可免繳伙食費,還有書籍、衣被、甚至配眼鏡的補助。那時,國家對大學生的照顧很多。</p><p class="ql-block">我們水八各班的同學,相互熟悉后在指定的臨時召集人主持下推選出班干部和各課課代表。熟悉校園并在學校一些標志性的建筑物前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入校后的58屆新生(即1953年入校、1958年畢業的新生共有1600人,是清華歷史上入校新生人數最多的一屆)再要填一次志愿,以進一步分系、專業和班。我考取的土建類包括三個系:土木、建筑和水利。報建筑系的同學還要先考畫畫,學制六年,但從其教學大綱來看,對數學、力學等課程的要求較低;我因在中學時代對蘇聯第聶伯水電站和列寧運河等工程很向往,故第一志愿就填水利系的“河川結構及水電站的水工建筑專業”,并遂了我的心愿。我被分配在第一班,即水81班。那年這個專業共有4個小班,即水81、水82、水83和水84。</p><p class="ql-block">分班后我班男生被安排入住荷花池旁、環境幽靜的二層小紅樓--“強齋”,每間寢室里可住8人,5張高低床、2張大書桌(每邊可坐4人),8個凳子。小樓每層有一間大衛生間和一間大洗漱間,并定時供應熱水。冬天的北京很冷,強齋里沒有暖氣,但在每間房里裝了燒煤的鐵爐子取暖;我班女生有5人,因人數較少,是按系、大班統一另行安排住處。 這是同學們在清華西校門口合影。(我在后排左4)</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們水81班在清華的標志性建筑物--二校門(文革中被破壞,后重建)前的合影。我所在的水81班入校初期共有33人,其中大部分為國內各省考入的應屆高中畢業生,還有3個從軍隊和地方來的調干生,1個朝鮮留學生。(到畢業時只剩下22人,還包括其中2人是因病休學從高班留到我班來的。入校時其余13人已退學、轉校、開除、留級和調走,那名朝鮮留學生因成績跟不上,一年后就轉校了。)</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們小班-水八一班在清華的另一個標志性建筑物--大禮堂(意大利來的大理石、美國來的銅門……)前的合影(我在后排右5)。</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們班部分同學在天安門廣場合影(我在后排左2;畫面最右側的是張堯山,后因準備留蘇,先去學俄語,但后來因情況變化沒去成,留到了下一個年級)。</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和水84班的何本善同學在天安門廣場華表下合影。他也是我在松江一中的高中同學 ,我們一起考入清華水利系,同在水八大班。他畢業設計時參加密云水庫的設計,后留在北京;在水電部水電建設總公司的總工程師崗位上退休。</p> <p class="ql-block">入學一年后的1954年夏,清華土木系的公路、測量專業并入上海同濟大學,不愿去同濟大學的就并入水利系,成立“水85”班;動力系的水能專業有2個班,也調整到了水利系,改名為“水86”和“水87”班,不過其專業名后加了(水能專門化);而水81到水85,共5個小班在其專業名后加了(水工專門化),以示區別。這樣,我們水八這屆后來就有7個小班,每個小班人數約30人或30人多點。可見,1952年大規模的院習調整的尾聲延續到了1954年。從松江一中考入清華的7人中,竟有3人在水八:我在水81、何本善在水84、張慰黎在水86班,其余分別在電機、機械、工程物理和動力系。 這是我們班部分同學在北京市天文館合影(我在前排右3)</p> <h3>水八同學游八達嶺長城(我在后排右4)</h3> <h3>水八同學游八達嶺長城(我在后排左2)</h3>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在中間)和同班同學郭光中(左1、廣東人,畢業后分配在水利部珠江委設計院工作,已去世),鄭華康(福建人,畢業后分到內蒙水利設計院,后調水利部閩江委工作到退休)在八達嶺長城上。</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們水八班部分同學在修建北京到張家口鐵路的中國詹天佑工程師銅像前合影(我在前排左2)。</p> <h3>這是我們水八班部分同學在京郊黑龍潭合影(我在左1)。</h3> <p class="ql-block">清華不但要求學生有扎實的理論知識和很強的動手能力,也重視素質教育特別是體育。清華體育教研組里有全國唯一的一位一級體育教授馬約翰。課程表里除安排由體育教授上課的體育課外,學生均須參加向蘇聯學來的“勞動衛國制”鍛煉、每天下午一小時體育活動雷打不動。還組織軍體俱樂部,我參加過軍用三輪摩托車學習。這些對清華學生的健康和體質大有好處,我也因此養成終身鍛煉的習慣和畢業后能健康地為國家工作五十年的要求(計算到2018年,我已為祖國健康工作了六十年)。 這是我保存的通過勞衛制一級后得到的證章。</p> <p class="ql-block">清華大學對學生的要求是全面發展,除了要有扎實的學識、健康的身體,還要有豐富的音樂文化修養。故校內有一棟三層小樓的音樂室,每周有一次的古典音樂講座和世界著名音樂欣賞。我喜歡參加。他們還招收男女各聲部的同學進入北京市大學生合唱團。我經測試參加了北京市大學生男聲合唱團的低音部,合唱團的指揮是解放軍總政文工團的指揮。 這是我的北京市大學生合唱團團徽。</p> <p class="ql-block">當年的中國是向蘇聯一邊倒,我們每周看的電影中許多是蘇聯電影,讀的小說大多是蘇聯小說,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卓雅和舒拉的故事》、《靜靜的頓河》、《遠離莫斯科的地方》等。 清華各專業的課程表都是按蘇聯大學的教學大綱編制,教科書和參考書都是蘇聯的,甚至參考的工程圖紙都是蘇聯來的,圖上的文字是俄文的。外語只有俄語一門。上課分大課和輔導課,大課是在大教室聽教授(少數為高級講師)講課,一個大班在大教室一起聽課;有的政治課或講座則幾個大班一起在階梯教室上。輔導課分小班上,一般在小教室里由講師或助教上課。課后如有問題,還安排有答疑時間可去問老師。平時,學生生活主要是按班為單位、學生自我管理,后來增設了政治輔導員,但和一般同學聯系不多。 這是我在第二階梯教室前拍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1954年底的一天下午,我讀大二,清華選區的學生第一次參加選舉北京海淀區人大代表。校園內一片歡慶,橫幅、人群、鑼鼓聲聲,按班集中參加投票。對于絕大多數水八同學來說,是第一次行使公民選舉權,我是班上少數幾個因年齡達不到18周歲、沒有選舉權的同學之一,但還是和大家一起參與了這個第一次民主選舉活動,投票后部分水81同學在體育館前合影留念(我在后排左4)。</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坐在校園里當年的《荒島》旁的長椅上沉思照。荒島的環島小河冬季結冰,是我們上體育溜冰課的地方。現在荒島及小河均已不復存在<span style="font-size: 18px;">(據說原是圓明園的一部分-現在建成了《暢春園》)。</span></p> <h3>這是我們水81班同學在頤和園游玩。</h3> <h3>這是我們水81班同學在頤和園游玩。</h3> <p class="ql-block">這是當年我用的許多書簽中的一張。書簽上部是清華園工字廳后面的《水木清華》風景照片,下部是蘇聯詩人”馬雅柯夫斯基”的詩句。從一張書簽可反映出當年在清華學生生活的一個側面。</p> <h3>我在清華大學的圖書館前(后來建了一個新圖書館,這個就改稱為老圖書館了)。</h3> <h3>我在清華大學大禮堂前的路上。</h3> <p class="ql-block">我和同學趙恩榮(天津人)在當年的蘇聯展覽館(現在的北京展覽館)前合影。畢業后他一直在天津市工作到退休。</p> <h3>我在北京蘇聯展覽館前。</h3> <p class="ql-block">這是1955年夏,我們班從在建的江西上猶江水電站生產實習(是混凝土空心重力壩,我在實習中當混凝土澆筑班副班長)后回校途經武漢,參觀蘇聯幫助修建的武漢長江大橋后,部分同學在長江邊合影。(我在后排右1;其中的女同學錢雪英,上海人,大三后就調到學校理論力學教研組任黨支部書記,后為基礎課公共教研組黨總支書記,1985年因病去世;最左側的是丁瑞甫,在反右期間當班上的團支書,因反右派斗爭,和某些同學不和,畢業后,我從沒有見到過他,歷次校慶也沒有見他來校和同學們團聚,……。)</p> <h3>這是我們班部分同學在武漢東湖公園的合影。(我在后排中)</h3>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在清華科學館后面的草坪上留影。1956年我讀大三,學校提出“向科學進軍”的口號,同學們的學習勁頭空前高漲,力爭獲取更多的知識,畢業后更好地報效國家;校圖書館各閱覽室里的坐位一搶而光,不想去搶位置的就在系館教室和各自的寢室里自習。晚上,圖書館、教室、寢室里一片燈光直至深夜。學校推出每學年一次的“優秀學生”評選,條件是德智體全面發展,其硬指標是該學年所有課程考試成績門門優秀--5分。那年我的各門課程除“施工機械”這門課考了個良好--4分外,其余均是5分。學校規定如只有一門課未達優秀而達到良好的允許補考一次,授課老師陳祖東教授給我的補考成績打了5分,我成功了。</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和同學吳錫瑾在新建成的新水利系館前合影。(他是水81班首任班長,同我一個寢室的同學。畢業后他被分到廣西南寧工作,在廣西水利廳廳長崗位上退休。)</p> <h3>水八同學參觀京郊的模式口水電站(我在中間)。</h3> <p class="ql-block">1956年《向科學進軍》的好景不長,1957年一場沒想到的政治風暴來了。開始時是中國共產黨號召大家向黨提意見、幫黨整風,各級黨、團組織用各種方式進行動員。很快,校園里大字報鋪天蓋地,同學、老師的演講也不時舉行。我印象較深的是當時的清華副校長兼教務長錢偉長教授到水利系來演講談及教授治校問題。還有當時設在清華校園內的中國科學院數學研究所的所長華羅庚教授提出的將清華、北大理工合校的意見。我們年僅20左右的同學多數是向班、系的黨團組織和個人提意見,也有些政論性的文章。大鳴大放,除了會上提意見、貼大、小字報外,校刊“新清華”上也登了不少師生的鳴放意見,如教我們水文的堅持反對蘇聯列寧格勒設計院對中國三門峽水電站的設計方案的黃萬里教授寫的“花叢小語”。我當時的感覺沒有什么不正常。不久,人民日報發表了反擊右派進攻的社論,清華校園內風云突變,反擊右派的言行很快在校內展開。</p><p class="ql-block">我在大鳴大放期間,國家為關照大學生的健康,給在校大學生打了國產的大腦炎預防疫苗針。大概是疫苗質量有問題,清華學生中有五百多人出現了病癥。不但校醫院的病房住滿了,化學館的臨時病房也住滿了,連體育館里都住滿了患病的學生。不幸,我也是其中之一,但癥狀較輕。在反右派的初期,我就在校住院治療一段,好轉以后,回松江家里休養,故清華校園里反右派高潮我沒有看到。</p><p class="ql-block">按照教學大綱的安排,我們在1957年暑假有第二次生產實習。我所在的水81班被安排在距我家所在地較遠的河南三門峽水庫工地實習;因我在家休養,系里同意我就近加入水87班去浙江黃壇口水電站工地實習。我在土壩工區當質量檢查員。在黃壇口工地實習的清華師生在實習隊領導的安排下,周末就在工地進行反右斗爭,多次批判水87班里已被劃為右派分子的同學。我雖不是水87班的,對情況也不熟,但也得跟著參加批斗會。</p><p class="ql-block">實習結束回清華,聽說清華學生中被劃右派分子的竟有500多人(相當于當時水利系學生的總數);教師中的右派也很多,政治、中國革命史、馬列主義、哲學等教研組全軍覆沒,個個都是右派分子,真是難以想象;帶我們去浙江黃壇口工地生產實習的胡家博老師回校后也被劃成了右派分子;教我們水文的黃萬里教授(著名民主人士黃炎培的兒子)因反對修建由蘇聯專家設計的三門峽水庫和在校刊上發表“花叢小語”被劃成右派分子、降2級工資。清華大學的錢偉長副校長兼教務長成了清華的第一號右派分子(據說他是在中央領導直接干預下才最后一個被平反的清華大右派),華羅庚--中國科學院數學所所長,在周總理的保護下才得以幸免。 這是我在黃壇口工地實習時拍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我的水81班(除了我)全部同學在由蘇聯列寧格勒設計院設計的黃河三門峽水電站施工現場實習。這是吳錫瑾、余知生合鄭華康三個人的合影。以后的事實證明,蘇聯專家設計的三門峽水電站建成后不久,上游庫區被泥沙迅速淤滿,水電機組無法發電,上游兩岸農田鹽堿化……,工程失敗。充分證明清華水利系黃萬里教授意見的正確!(由此正確意見競是劃他為大右派的主要依據,實在荒唐!)此后,三門峽水電站不得不改建,擴孔沖沙,勉強運行。</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關系最好的同學余知生在三門峽施工現場的照片。他力學學得好,大二時被中國科學院力學所看中,要調他去力學所。是我拖了他的后腿,他沒有去力學所報到。畢業后和我一樣,分到湖南省工作,一直在湖南省水電設計院工作,因家庭成分問題和在校期間反右斗爭有右傾表現得了留團察看處分,雖后來處分被撤銷,但也一直沒得到應有的重用。他是一個帶出許多教授級高工的資深設總,以高級工程師退休。 在清華大學的反右后期,上面給各班劃右派的數量有指標,每個小班絕大多數都劃了一至數名右派分子。我所在的水81班在1957年還沒有劃一個右派分子,看來沒有完成指標、不合上級要求,到了1958年畢業前,有人指責我水81的水八黨支部委員、堅持正確意見的夏宗琴思想右傾,把她靠邊站后,在我水81班上竟補劃了一個內蒙籍的劉承業同學為右派分子。這樣,水81班算是完成了劃右派的指標,但對劉承業同學是個極大的打擊。畢業后發配回原籍內蒙草原。打從我們畢業起的六十年里,我再沒有見過他,他也從不回清華。據在內蒙工作的同學說,他離校后吃盡了苦頭,自稱是“牧牛人”,大概是對比由朱時茂主演的電影里的“牧馬人”吧!后來平反摘了右派帽后,當了一個盟(相當于地級市)的水利局長。</p> <p class="ql-block">1958年2月,北京天寒地凍。應北京市政府的要求,同學們分班分組到京郊參加水利化工作。我和幾個同學被分在京西礦區的一個大山區--柳林水鄉,那里山高、坡陡、溝深,石頭山上草木稀少,水資源極端缺乏得難以想像。深溝溝底就是進山的交通要道,溝底的強透水覆蓋層很深,一旦下雨,雨水匯流后很快滲入地下、經強透水層漏光;村民用水只靠2口深井,井水水面距地面四、五十米深,用木轱轆將繩索上栓的水桶打水,從井里打上一桶水得用壯勞力搖很長時間。村民用水按人頭發水票,嫁出村的姑娘回娘家不給水票;大多數村民一生只洗三個澡:出生、結婚和死亡,年內下大雨時就是他們洗澡的好時機。</p><p class="ql-block">我們幾個人同睡在鄉政府里一張大炕上,一天二頓飯,一清早起來扛著測量儀器和花桿等,帶上2個玉米窩窩頭、一塊老咸菜和一壺水,外出測量,到太陽西下回來吃晚飯--玉米稀飯、窩窩頭或一碗“饸粩”--用和好的雜面經有一組小圓孔的鐵板壓出來的面條煮的。我們的生活清苦、工作繁重, 但比起京郊山區群眾如此艱難的生活還是要好得多。這段短短一、二個月的經歷,使我們對當時山區群眾生活的貧困和中國的國情加深了理解。</p><p class="ql-block">這是當年我在柳林水鄉政府前和鄉干部的合影。我在最后的第三排,前排中是鄉長,前排左是鄉秘書。</p> <p class="ql-block">在清華求學的第五學年的下學期是畢業設計。水八班承接了北京市的密云水庫(現為北京市的主要供水水源)、及京郊一批中小型水庫的設計,在清華全校的畢業班中結合生產實際、率先進行真刀真槍的畢業設計、起了先鋒帶頭作用,受到中央高層的重視,周恩來總理來清華接見了水八同學的代表。</p><p class="ql-block">我和其他五位同學共六人,在老師指導下承擔了和十三陵水庫類似的高巖口水庫的設計。當時校內反右斗爭的尾聲還未結束,政治氣氛很濃。除在學生里補劃一些右派分子外,又搞拔白旗、插紅旗,各項工作均要“政治掛帥”。我在小組討論會上提出一個疑問:在工地測量時,“政治掛帥”如何掛?掛在哪里? 掛在花桿上嗎?這個問題被作為典型層層上報、一直報到校黨委。蔣南翔校長對全校學生的報告里把我的這個疑問作為典型不指名地提出,盡管以后沒人為難我,但我聽了心里有數,難怪在我的畢業鑒定里有重業務輕政治的結論。</p><p class="ql-block">在高巖口水庫的設計中,我的工作重點是土石壩的設計,由于壩址處透水的覆蓋層很深,限于當時的經濟水平,對這類小型水庫的土石壩壩基防滲不可能用YKC大型機械作垂直混凝土防滲墻,同學們就提出用人工放淤的方法在壩前造防滲水平鋪蓋的方案。為了證明此方案的可行性,就在壩址作現場放淤試驗。人手不夠,很多低年級的同學前來幫忙。下面一組照片是當年的放淤試驗現場。</p> <h3>這是我在做放淤試驗往泥漿桶里里注水。</h3> <h3>這是我和低年級同學在野外實驗帳篷外休息。</h3> <p class="ql-block">因我們水八畢業班承擔了北京市密云水庫等許多水庫的設計,沒有時間參加當時北京幾乎各行各業人人都參加(包括中央首長)都去搞義務體力勞動的十三陵水庫,但系里還是多次組織我們去參觀了大搞人海戰術的十三陵水庫施工現場。 這是我們水81部分同學在冬季的十三陵水庫留影(我在后排左3)。</p> <p class="ql-block">我們水81班的4個同學(我和吳錫瑾、余知生、林立巖)在十三陵水庫夏季施工現場的合影。 林立巖 ,福建人,畢業后分到非水利系統的遼寧省建委系統,在遼寧省建筑設計院工作;后任院總工程師,為設計大師。</p> <p class="ql-block">1958年7月,我們畢業了,我領到了畢業文憑,文憑上的登記號為清工字第4045號。按文憑號來推論,就是說,清華大學自1911年建校以來,到我們這一屆的工科畢業生累計總數才過四千人?!</p><p class="ql-block">由于畢業設計承接的工程,設計工作結尾時間比規定的畢業時間拖后了很久,為此,北京市給同學們發了半個月的工資,表示一點意思。</p><p class="ql-block">畢業離校前每人填寫了畢業后分配去向的志愿表。在當時的思想狀態和大環境下,不作任何的討價還價,同學們都填上了“服從組織分配,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離校前,系里公布了畢業生分配的詳細安排:我水81班只剩22個人,除一人留校、一名右派分子回原籍內蒙外,其余分配到了從最北的東北到最南的廣東,我和余知生分到湖南省。后來得知,水八分到湖南省共有8人,其中2人在林業部門,6人在水利部門。</p><p class="ql-block">領到了畢業文憑意味著大學生活的結束,我對于當時學校遲遲不放行,對清華校園里過濃的政治氣氛而感到壓抑。學校一旦放行,就快速離校回家,再奔赴向往的工作崗位。</p> <p class="ql-block">這是清華畢業文憑上的照片。是1958年離校時的照片,我21歲。和1953年入校時的稚嫩照片對比,5年的大學生活,我似乎長大成熟了許多。</p> <h3>這是發給我的清華大學1958年畢業紀念章。</h3> <p class="ql-block">1958年10月,同學們已陸續不聲不響地離校,我完成了手頭高巖口水庫設計的所有工作、清點了自己的衣物書籍,和留校工作的水86班的張慰黎同學(他是我在松一中的高中同學,在清華畢業后留校工作多年,后調浙江省電力局任科教處長和職大校長,2015年因病在杭州去世,骨灰安放在杭州臨安區西天目山4A級風景區里的禪源寺玉琳國師塔下。2018年清明節我和他唯一的女兒陳大宇等同去掃墓,看望我的中學大學的最好同學。)惜別,和他在校內的照相館里合影留念,這也是我在清華五年求學期間最后一張照片,并把我不再需要的一雙溜冰鞋送給了他。別了!清華!</p> <p class="ql-block">“光陰似箭,歲月如梭“,50年過去,彈指一揮間。2008年4月,清華大學建校97周年校慶來了。這是我們1958年畢業的水八同學返校參加清華畢業50周年的慶典,同學們紛紛諧配偶返校慶祝。當年留校及分配在京的同學們也積極準備接待全國各地返校的老同學。我們水81的返校的同學都被安排住在博士后的套房里。這是清華大學給我參加慶典和招待晚宴的請柬。顧校長在慶典上致歡迎詞并設晚宴款待返校校友。</p> <h3>這是當年清華大學的顧校長在招待會上致詞。</h3> <p class="ql-block">在學校的歡迎晚宴上。和清華同學也是松江一中同學的朱自莊(動力系。她畢業后分配在武漢大學教書,教授退休),何本善(水84,水電部水總總工程師退休),俞國寧(動力系。畢業后分配到天津大學,后調機械工業出版社,情報研究所等單位,以正處級、高工退休)合影。</p> <h3>大禮堂前學生軍樂隊演奏歡迎曲。</h3> <h3>這是水利系歡迎水八(含7個小班)老校友返校在新水利館前的大合照。(我在第二排、歡迎橫幅“歡“字的正下方)。</h3> <h3>這是我的水81班的返校同學在新水利館前的合影(我在左3)。</h3> <h3>水利工程系系主任在系歡迎會上致詞。</h3> <p class="ql-block">在水利系的歡迎會上(我在前排左3。左1是李步群,我班的老大哥,原洪湖赤衛隊地下交通員,調干生)畢業后分配到武漢水電學院(現已并入武漢大學),在水力學實驗室主任、教授任上退休;左4是夏宗琴,部隊調干生,水八黨支部委員。畢業后分配到北京水電設計院工作。其夫是裝甲兵司令部的于大校。</p> <h3>我在水利系的歡迎會上。</h3> <h3>這是我班老大哥李步群和他的夫人孫先樂在我班晚宴上的留影。李步群在這次校慶會后不久去世。</h3> <h3>這是我在二校門前留影。</h3> <h3>這是我在大禮堂前留影。</h3> <h3>這是我在清華學堂(建筑系館)前留影。</h3> <h3>我在校長辦公的《工字廳》前留影。</h3> <h3>這是我在老圖書館前留影。</h3> <h3>這是我在新圖書館前留影。</h3> <h3>這是我在西校門前留影。</h3> <h3>這是我在吳晗(清華著名校友,文革前的北京市副市長,文革中含冤離世)雕像前留影。</h3> <h3>這是我和余知生、章文詔(在右)在同方部前合影。章在畢業之后,分配到河南省建筑設計院工作至退休。</h3> <h3>和余知生章文詔在老圖書館前合影。</h3> <h3>余知生章文詔在大禮堂前合影。</h3> <h3>和余知生章文詔在工字廳門口《清華園》的牌匾下合影。</h3> <h3>和余知生章文詔在工字廳內合影。</h3> <h3>和余知生鄭華康在清華新南校門合影。</h3> <h3>在我們入校后第一個住處《強齋》留影。《強齋》房屋依舊,空調早已替代了煤爐。(我在右1)</h3> <h3>和我夫人李鳳珠醫生在聞(聞一多,西南聯大名教授,在昆明被國民黨特務暗殺)亭前留影。</h3> <h3>和夫人在新水利館前留影。</h3> <h3>和夫人在清華暢春園(原是圓明園的一部分)留影。</h3> <p class="ql-block">和夫人在清華園里的河邊留影。</p> <p class="ql-block">和夫人在清華大學的新南校門前留影。</p> <h3>校慶慶典后的次日,學校還組織畢業50周年返校參加校慶的校友們參觀國家大劇院。清華大學建筑系參與了該劇院的設計。</h3> <p class="ql-block">我和水84的榮豐濤(在山西省水利科學研究所研究員退休,他送我一本他的專著)、包承剛(在長江科學院副院長任上退休)在國家大劇院的水下通道合影。</p> <h3>我在國家大劇院進口</h3> <h3>我在國家大劇院的水下通道留影。</h3> <p class="ql-block">學校組織畢業50周年返校參加校慶的校友參觀奧林匹克國家公園(左1吳錫瑾,上海人,廣西水利廳廳長任上退休;前排中是他的夫人。我在左2)。清華大學水利系及校友參加了此公園的設計。</p> <p class="ql-block">和吳錫瑾(中)及朱強(右)在奧林匹克國家公園留影。朱強是上海南模中學的1953年高中畢業生,高考后以華東大區成績第一名考入清華。分在水86班,成績很好 ,后任政治輔導員,退遲一年畢業。因反右中右傾,被取消中共預備黨員資格,發配去甘肅省基層工作。苦日子時差點餓死,靠上海家中寄全國糧票才活了下來。平反后任甘肅省水科所書記兼所長。他英語出色,任世界雨水資源利用委員會主席。退休后戶口回不了上海、杭州,后隨子在無錫落戶。</p> <h3>我在奧林匹克國家公園。</h3> <p class="ql-block">水81的在京同學李春華、夏宗琴等精心準備安排全班返校同學和配偶游圓明園。這是全體大合照。我在右2,右1是李春華,他是因病在靜齋修養康復后到了水81班。畢業后分在中國水利科學院工作,研究員退休。</p> <h3>我和我夫人在圓明園被八國聯軍縱火燒毀的廢墟旁留影。不忘國恥!</h3> <h3>2018年4月清華建校107年校慶,我們清華畢業60周年。原定回京返校歡慶。 可惜同學均過八十,耄耋之年,我水81班留校的2位,錢雪英和劉婉珍均已先后去世 ,1位在西北水電設計院退休回京養老的李士元同學也去世了,1位留京工作的夏宗琴在海南三亞過冬,只有一位在京的水科院的李春華,但年老體衰,近期多病。故如以水81小班在京接待和活動困難很大。故我們在廣西福建湖南等地的同學經商議決定不回校,選擇就近參加校慶。我和余知生在長沙參加湖南清華校友會在長沙碧桂園鳳凰大酒店舉行的慶典。這是慶典會場。</h3> <h3>清華大學2018湖南校慶活動會標。</h3> <h3>清華在長沙的校友有七百多人,加上株洲湘潭等地的校友加入的湖南清華校友會人更多,力量更強。這次會議由碧桂園高層等單位中有經濟實力的在湘清華校友資助所有費用。鳳凰酒店內裝飾豪華,校慶慶典開得很成功。</h3> <h3>從大廳走向會場的長廊。</h3> <h3>這是參加慶典的清華大學水利系畢業的校友合影。年復一年,參加校慶活動的水利系畢業的老校友越來越少。這次一共來了六位。我在左1;左2是席與光,他是1959年畢業,水電部中南院水力學實驗室專業總工程師。左3是艾克明,1954年畢業留蘇,湖南省水電設計院原總工、原院長、原黨委書記。左4是上官能,1953年專科畢業,原湖南省水利廳副總工程師 。左5是余知生,我的同班同學,湖南省水電設計院資深設計總工程師。左6,周紹銑,1953年專科畢業,原湖南省水電設計院副總工程師,原湖南省政協常委。</h3> <h3>我和同班同學余知生合影。</h3> <h3>我和水91的席與光合影。</h3> <h3>我在2018年清華建校107周年湖南清華校友會舉辦的慶典會上。</h3> <h3>2018年5月,到北京參加水八畢業60周年慶典后回來和訪長的水八同學,共八人,在湖南省水利廳老辦公樓前合影。左2是水84的何本善(也是我的松一中同學),左5是水82的陳月娥(《中國水利》雜志原總編,何本善的夫人)。左3是水84的胡正平,原湖南省水電設計院設總,高工。她現在已是84歲的高齡,在耄耋之年還在當廣東、貴州的水電工程任技術顧問,發揮余熱。左4是水84的黎潔芳,美籍,設計師,這次是專程從美國回來參加清華大學校慶。右1水85的宋友海,原湖南省水電設計院設總,享受國務院特津。右3是水85的成錚君,原湖南省水電設計院高工。我在右2。</h3> <h3>這是2018年5月,在長沙水八同學聚會后水八同學加上配偶的合影。</h3> <h3>2019年4月清華大學湖南校慶活動還是在長沙碧桂園鳳凰酒店舉行,歡慶清華大學建校108年。這是開會會場,也是招待宴會的宴會廳。</h3> <h3>我在2019年清華大學湖南校慶慶典的會標旁留影。</h3> <h3>我在會上自拍。</h3> <h3>這是1983年成立的清華大學長沙校友會后擴大為湖南校友會的會徽。</h3> <p class="ql-block">從1958年清華畢業起算,至2019年,已有61周年了;從1953年入校起算,到2019年已有66年了。回眸我已往八十多載的生涯里,在清華讀書僅5年,所占時間不長,比例不大,但極為重要。 要感謝清華,教給我扎實的專業基礎知識和繼續獲取更新知識的自學能力,真刀真槍畢業設計的訓練培養了我較強的動手能力;感恩清華,教會我堅持鍛煉維持長期身體健康的好習慣,……,均使我受用終身。只要我人還在,對清華母校的情還會一直繼續下去。祝清華大學越辦越好,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培養出越來越多的高質量建設人才! 柯成椿寫于2019年7月長沙八方小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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