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亡兄

風霜

<h3> 序</h3><h3>寫在雙十日</h3><h3>        1949年10月10日，我親愛的大哥來到了這個本不該屬于他的世界。</h3><h3>      </h3><h3>        您與共和國同齡，卻沒有七十華誕。</h3><h3>        二十五歲斷春秋，英年早逝空余恨。</h3><h3>        在世手足心連心，隔世夢里常憶親。</h3><h3>        魂牽夢繞全是念，四十五載不曾忘。</h3><h3>       千絲萬縷剪不斷，盡是兄妹骨肉情。</h3><h3>       華夏盛典譜天慶，唯獨少了您一人。</h3><h3>       抬眼西望望不盡，陣陣酸楚陣陣痛。</h3><h3>       大哥大哥你好嗎？小妹輕聲呼喚兄。</h3><h3>       含淚為您唱支歌，遙祝您陰日快樂！</h3><h3>        </h3><h3>（注：《祭亡兄》文寫于2018年清明時節。美篇創作于2019年7月16日）</h3> <p class="ql-block">　　家有亡兄黃世蜀，英年早逝，刻骨銘心，痛徹心肺，以至逝后四十余年極少提起，今日乃清明時節，隨著他墓地的遷移，壓抑了幾十年的思念再也控制不住了噴涌而出。</p><p class="ql-block"> 我家原有兄妹三人，兩個哥哥與我。父母原籍河南，解放后，響應黨的號召，為支援山區建設來到四川。亡兄是老大，生于1949年10月10日，因出生在四川，所以取名蜀。他比我大了整整十歲。亡于1974年5月30日，年僅25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哥不僅長得儀表堂堂，一表人才，而且還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會，在他的圈子里極有人脈。小時候，每逢節假日或星期天，依稀記得家里總是坐滿了他的同學朋友。</p> <p class="ql-block">　　1968年，18歲高中畢業的他，正趕上了那場史無前例的‘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知青浪朝，他與我只有十五歲的二哥一起下鄉到了偏遠的古藺縣石寶區高家鄉公社金華大隊。</p><p class="ql-block"> 兩個哥哥下鄉的生產隊窮得釘鐺響，兩個壯勞力每天的工分僅為八分錢，僅管兄弟倆拼死拼活的干上一年也掙不夠他們的口糧，養活不了自己，不得已還得要靠母親從為數不多的工資里拿出錢來為兄弟倆買口糧，那是什么年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兩個哥哥下鄉不久，災難就降臨到了我們這個家庭。父親因誓死保衛毛主席而走進了‘黃浦軍校’隨后又被極其荒謬的‘罪狀’失去了人生自由。我們仿佛在一夜之間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真是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田地。</p><p class="ql-block"> 亡兄曾為父親翻案多次無果。參軍，招工，上大學，回城統統與他們兄弟倆無緣，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在農村扎根再開花結果。就在這時，古藺伐木場來招工，亡兄便去了伐木場希望有一個改變，誰知這竟然是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p><p class="ql-block"> 亡兄來到伐木場，很受場部領導器重，不讓他上山伐木，而是留在了場部。場部領導也深知這樣留在場部是不行的，必須找個正當的理由才行，后來經過研究決定讓他放電影。</p><p class="ql-block"> 就在接電影機還在回場部的路上，悲劇發生了。頭一天還在場部工作的大哥，因給別人蓋了一個章，那人見是我哥，就惡狠狠的說：狗崽子，黑五類，不去接受改造還坐辦公室。</p> <p class="ql-block">　　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大哥一時沒能忍受住，第二天一早便上山伐木去了。由于他沒接受過培訓，不知樹木倒時應站的方位，所以被倒下的樹木砸中，當場就丟了性命，時年25歲。</p><p class="ql-block">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1974年五月三十日晚七時左右，伐木場先打了個電話給母親所在的學校，大概是說我哥出事了，但沒明說。我見母親急得不行，沒辦法，我拉上我的一個好朋友就往縣醫院跑，心想如果受傷應該送醫院。我們趕到縣醫院時，這里的夜晚靜悄悄，什么事也沒發生。當我再返回家時，只見人很多，似乎是全校的老師都來了，還有一些不曾相識的人。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有兩個老師立即上來扶著我說：你大哥因公犧牲了。聽了這個噩耗，我只覺腦袋轟的一聲，接下來的事就記不清了，只記得學校派了老師陪著母親，家里能自殺的東西都被老師們藏起來了。</p><p class="ql-block"> 五月三十一日，在我二哥好朋友曹永發和我的發小黃光華的陪同下，年僅十來歲的我便到伐木場去接亡兄的遺體。那是一段什么樣的路程，可能是我一生以來走的最艱難，最悲傷的路程。汽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顛簸著，喘著粗氣，老牛拖破車式的前行，而我的腦子里全是大哥的音容笑貌。當車子到達伐木場時，天已經黑了，在車棚里我見到躺在那里的大哥，昏暗的燈光下他剪著一個小平頭，穿著一套深灰色的運動服，與我過年時見到的兄長一點都不像。是不是弄錯了喲，正在我質疑之時卻見他嘴鼻開始流血，古人曾說死者見到親人會流血的。</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伐木場開了個簡短的追悼會，我們就護送大哥遺體回家。我永遠忘不了當靈車到達敵人巖時，只見我二哥敞開著衣服，張開雙臂，一路狂奔著赴向靈車那一瞬間直叫人肝腸寸斷，淚如雨下。</p><p class="ql-block"> 亡兄出殯之日，當母親遠遠地看著靈車緩緩駛來，還沒到跟前，就昏死了過去，靈柩里裝著的是她最心愛的長子。非常感謝當時古藺鎮第一小學的領導，他們預料到身體一向不好，體弱多病的母親沒那么堅強，會承受不住如此殘酷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所以特地請了醫生全程陪同，就在醫生全力搶救母親之時，大哥下葬了，開棺看最后一眼，只見他頭上裹著青絲帕，身上穿著長綢緞壽衣，怎么看都不像。以至于多年以后，我仍然覺得大哥只是失聯了并沒有死，他還會回來的。</p><p class="ql-block"> 大哥走了，母親的魂也走了，要不是看在我們還在世上的兄妹二人的份上，我估計母親就會跟大哥一起走了。</p><p class="ql-block"> 為了不讓母親難過，在大哥走后，我幾乎寸步不離母親，所有大哥的照片，我都收藏了。搬了幾次家遺失了不少，僅剩下這難的幾張照片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今天因亡兄的墳要遷搬，又勾起了心酸的回憶。寫下此文以祭奠亡兄之魂，捧上一杯黃土，寄托胞妹無限的哀思。</p><p class="ql-block"> </p> <h3>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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