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春玲對著客廳的鐘表把手機時間調快了半個小時,她不得不妥協,畢竟自己的時間不同步于社會認知的時間,是件很麻煩的事,萬一自己晚半個小時到達教室,那幫猴孩子一定會把房蓋掀翻,作為一名幼師,她很有自覺,充當全職保姆的責任,與傳道授業的責任同樣重要。</h3><h3> 去教室前,春玲習慣性得往兜里塞幾顆糖,今天上數學課,讓孩子從枯燥的數字中找到點樂趣,一點甜甜的誘惑必不可少。</h3><h3> 在教室門口站一會兒,整整洛麗塔風格的連衣裙,讓臉上洋溢起熱情的微笑,這是春玲上課前對自己的職業要求。而今天,當她準備調整表情時,一股壓抑感忽然籠上心頭,嘴角似乎是吊了千斤重的石塊,怎么也笑不出來,沒有辦法,那張陰陽臉一直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像黑洞一般吸走了她所有對笑的概念。</h3><h3> 春玲推門而入,嘈雜聲戛然而止,她發現一顆顆小腦袋正齊刷刷得朝她行著注目禮,她使勁擠出一絲微笑。想著是不是自己的表情現在太過陰郁,嚇到孩子了。可一想,不對!平時遇到小孩淘氣時,她也會板起臉佯裝生氣,但總會有淘氣的孩子,銜著笑臉過來逗她開心。但今天一反常態,孩子們的神情忐忑,往日那一雙雙澄澈的眼睛甚至寫滿了焦慮,她把教具放到講桌上,環視了一圈,一個都不少。她不自覺得清了清嗓子說:“小朋友們今天怎么這么乖??!”沒有人回答她,只有不知從哪里傳來的嗚嗚聲,仔細聽去像是誰被捂住了嘴在哭。</h3><h3> 春玲正要走下講臺尋找這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圓臉小女孩倏地舉起了手,義正言辭得說:“大勇把他小姨的嘴粘上了!”</h3><h3><br></h3><h3>拄拐棍的孫子,搖車里的爺,倫理這東西有時候是很不講道理的,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咧著嘴哭的5歲小女孩,是同樣5歲,正手握塑料膠水瓶,一臉不在乎的男孩的小姨。</h3><h3> 幸好是用來做剪紙的弱性膠水??扇杂捎谡车臅r間太長,小女孩粉嫩的兩片嘴唇還是被粘掉了一層薄薄的皮,露出了鮮紅的本質。</h3><h3> “大勇,你為什么要用膠水粘心悅的嘴,不知道這是很不好的行為嗎?”春玲斥責大勇道。</h3><h3> 大勇把幾塊粉紅色的圓形硬糖展開在手掌中說:“她要把糖吐出來,這是我給她的!”</h3><h3> “糖太難吃了,根本就是壞了的!”小女孩爭辯道,上唇和下唇腫腫的,顯然是被大勇強行捏住太久。</h3><h3> “她撒謊……這是爺爺給我的……好糖……都買不著……”大勇把小臉憋的通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h3><h3> “可以給老師吃一塊嗎?”大勇點點頭,春玲從他的小手中拿走一塊,剝開糖衣,放入口中,一股土腥味讓她舌頭上的每一處味蕾瞬間萎靡,正欲做出反應的春玲發現大勇和心悅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春玲左右為難,盡量控制住自己表情,保持平靜,可這令人作嘔的味道越來越濃烈,實在難以忍受,她心一橫,把嘴里的怪味糖咽了下去,被吞咽的糖塊似乎不甘在口腔逗留的時間太短,經過食管時讓春玲體會到一種被剃須刀片細細得從上割到下的疼痛感,火燒火燎,跟隨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隱約的甘甜,猛的躥到了嗓子眼,頂得她劇烈咳嗽起來,隨之一股熱流滑進了人中。</h3><h3> “老師流鼻血啦!”心悅驚慌失措,急忙跑出了辦公室去叫人。</h3><h3> 春玲此刻感覺腦袋像炸了一樣,嗡嗡作響,眼前一片迷蒙,只聽見一個聲音在反復說著什么……</h3><h3> “爺爺說含在嘴里的糖,不能拿出來,不能咽下去,不能拿出來,不能咽下去,不能拿出來,不能咽下去……”</h3><h3> 春玲用盡力氣尋聲望去,發現大勇仍站在原地冷,把兜里的膠水瓶重重得戳在辦公桌上,看著她,似乎在極力克制即將噴薄而出的狂笑。</h3><h3> 春玲還注意到,那孩子的眼神,一瞬間竟變得蒼老了許多,射出犀利狡黠的寒光。</h3><h3><br></h3><h3><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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