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有味芥之 <h3> 芒種剛過，暑氣漸盛。夏花怒放，蓄勢以待。眠在南山腳下的人們，夢鄉是被清晨林間的鳥鳴叫醒的。一天兩日里，清晨的五點鐘，常常是意識醒了，身子卻沉得很，索性一動不動的聽窗外的自然交響。其中一只鳥兒的嗓音最是洪亮，我無法透過聲音識得它，卻可以聞聲確認它應該是清晨交響的女主，想它應該有絢麗的羽毛，想其他的鳥兒也都輕挑的踩在枝間，伸縮著脖頸，懶理什么主次之分，盡情歡唱。</h3> <h3> 今日卻又不同，單位組織外拓，要趕6點的大巴至威海，不得賴床，匆匆洗漱。穿城而過，街頭巷尾。有晨練的老人勻速踱步，有早餐鋪子的熱氣騰騰，有三三兩兩結伴的學生……伴著氤氳祥和之氣，上車找了臨窗的位子坐下，眼睛依舊沉的睜不開。年輕人睡眠本就多，再加上睡不好。不一會兒，周圍已是鼾聲四起。心想，且睡下再補一會兒覺吧，卻被臨行前兒子的一句話擾的毫無睡意，竟簌簌的流出眼淚來。</h3> <h3> 昨天夜里，爸爸值班，四歲半的哥哥和兩歲半的妹妹都賴著媽媽，依偎著要媽媽摟睡。哥哥起夜尿尿，妹妹起夜喝水，兩個小家伙倒也安穩。不曾想清晨臨行前卻上演了“難舍難分”的大戲。妹妹睜眼見媽媽要走，唰的眼淚就下來了，同時開啟她高分貝的“狼嚎”式叫媽媽:“媽媽……媽……媽媽……”一邊哭一邊指著枕頭讓我倒下睡覺，我趕緊又把她摟進懷里哄勸:“別哭了，別哭了。媽媽要上班，你再哭把哥哥吵醒了。”偌大的床，躺在角落里的哥哥已經是被妹妹鬧醒了，閉著眼睛說:“媽媽，你帶妹妹一起去上班吧。”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媽媽要到點上班；二是妹妹要找媽媽，請媽媽帶著妹妹一起去上班吧。一個半睡半醒的小孩子，在深度睡眠中被吵醒的瞬間，沒有一絲的抱怨和焦躁，想到的全部是成全別人。作為媽媽，我的心底瞬間盈滿了欣慰和感動。</h3> <h3> 當然，這不是初為人母的我第一次發覺他的善良。還是要從妹妹引出。說來有點好笑和不科學，兩歲半的妹妹至今沒有斷奶。其實未斷的只是孩子偎在媽媽懷里的依戀，面對妹妹那雙無辜又寫滿訴求的眼睛，我決定一直把她摟在懷里，任憑她在成長的道路上，與媽媽的懷抱自然分離。</h3> <h3> 縱然初心是好的，卻常常因為身體的疲憊，一邊把妹妹摟在懷里一邊嫌棄她:“你都多大了？人家小朋友都不吃奶了，你也別吃了……”每每如此數落，一側旁聽的哥哥忍不住表態:“媽媽，你就給她吃吧。”我問:“為什么啊？”“她還小。”我反駁他:“妹妹都兩歲了，媽媽早就沒有奶了。”聽到這，哥哥總是跑到我跟前兒，使勁兒的按壓的我的肚子，他認為媽媽剛吃了飯，湯飯可以變成母乳，擠擠肚子，奶水就會如泉涌了。“果果(妹妹名)，有奶了，快吃吧！”話畢，他又跑到一邊去玩玩具了，看著他把玩著手里的積木，我竟無力反駁了，心里想著:“母乳就像海綿里的水，擠擠肚子總會有的。”一點也沒脾氣了。<br></h3> <h3> 歲月的風輕拂著而立之年的我，潺潺的生命之河緩緩的淌在我的心窩。無比瑣碎的日常里，不足掛齒的細節間，孩子的天真教會了我無私和成全。一種生命源頭的力量讓我感動、凈化，體悟到生命的本真。</h3> <h3> 手機鍵盤為筆，思路斷斷續續。筆及此處，大巴已駛過棲霞。近六個小時的車程，記錄著清晨的感動，毫無倦怠之感。又想到一位前輩端午節期間里予我的勸導:“文學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或許是因為隔著手機屏幕，前輩感受到了我的焦灼。是的，單單是為了寫點什么，沒有靈感的我翻閱各家的名作妄想汲取養分、走進山林妄想悟出高深哲理、親近鄰人妄想喚起些許兒時回憶……唯獨疏忽了眼下的生活和身邊的孩子。而當我知難而退放棄尋找靈感，帶著靈魂回到了最尋常的日子，幼小的孩子即可便給了我無盡的感動和淚水，讓我懂得真、善、美何須相逢熬夜搜腸刮肚的去外尋呢，它就隱在身邊最不入眼的碎時光里啊。</h3><h3> 人一生要為自己承擔多少意義和價值啊？要為社會承擔許多使命，為家人承擔種種責任。慶幸總會有一些歡欣的、活潑的瞬間貫穿于生命的旅程，讓我們趣味盎然。但是我們能夠真正抓住的，往往不過這樣一個個“此刻”而已。所有的過往都可以用來追憶，所有的未來都可以用來憧憬，然而，我們的“此刻”卻常常在惶惶然中悄悄地流逝了。</h3><h3><br></h3> <h3> 謝謝我的寶貝，四歲的你，我的老師。讓我在海邊撿拾漂亮的海螺回贈予你，里面盛滿大海的聲音:“用心生活，留意此刻的感動。” 一瞬鐫刻，便是永恒。平淡有味，平淡回甘，醉了靜好的歲月。</h3><p style="text-align: right;">——已亥六月，途中小記。</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