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1978年,是恢復高考的第二個年頭,也是恢復中考的第一年,我有幸考上了縣三中,意味著擠入了千人萬人過“獨木橋”的高考之路。那年,我13歲 。</h3><h3><br></h3><h3>縣三中并不在縣城里,而是在距離縣城15公里以西的一個村子里。而我的家又在縣城西北的另 一個鄉(xiāng)的村子,這使縣城、學校和家差不多構成一個三角形。</h3> <h3>01.<br></h3><h3><br></h3><h3>第三中學以一個過去梁姓有錢人家的大院為基礎建起來,在保留主院落的外圍,建起了一些校舍和操場,看起來毫無規(guī)劃,這些平房新舊高低并不一致。</h3><h3><br></h3><h3>我報到后被安頓到一間連排的宿舍里。這是一間有十幾平方的簡陋的房間,有一盤通長的火炕,最里面有一個灶臺,剩下就是一條能過人的窄窄的走道。這間宿舍要安排十幾個同學,所以每個人的褥子只能從兩邊對折起來,占一半的地方。</h3><h3><br></h3><h3>來學校報到后的第一頓飯我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一碗用高粱面做成的擦尖兒(當?shù)孛媸常捎诜帕诉^多的榆皮面,所以每根面都顯得格外僵直和結實,吃到嘴里頂心一樣的難受。最意想不到的是,吃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碗底上躺著幾條僵直的面蟲。</h3><h3><br></h3><h3>后來,我求打飯的師傅說,能不能給我少打一點飯?師傅說,多打不行,少打還不行?</h3><h3><br></h3><h3>每天的伙食不是紅面就是玉米面窩頭,只有星期六的中午改善生活的時候才會吃到白面饅頭。</h3><h3><br></h3><h3>這樣的學校生活讓我對家人的想念更進了一步,每到星期日,無論天氣好壞,我都要騎著那輛早已失去刮泥板的自行車回家。如果是下雨天,要走3、4個小時才能回到家,甩起臂來,直走得兩只手腫得象發(fā)面鏝頭。</h3><h3><br></h3><h3>就這樣一群十四、五歲的孩子開始了我們的求學之路。</h3><h3><br></h3><h3>到了冬天不會生火,火經(jīng)常是滅的,只好連衣睡覺。慢慢地,每個同學的身上都長出了虱子。每到下晚自習回來,一群同學就會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圍著一件衣服開始捉虱子,這項活動成為每天睡覺前的一項消遣和放松,每當這項充滿樂趣的活動結束時,竟有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h3><h3><br></h3><h3>記得每周回家,二姐都要將我的衣物單另分開,放到一只大鐵盆中,用滾開的水潑一遍。</h3><h3><br></h3><h3>久而久之,艱苦的環(huán)境和粗糙的飯萊竟然慢慢地適應下來。每天一下課便迫不及待地想著那兩個窩頭和那一勺沒有削皮的水煮胡蘿卜。</h3><div><br></div><div>這樣的日子,并沒有讓我們這些孩子瘦下來,反而紅樸樸地格外健康。以致于我們的剩飯把宿舍的老鼠都養(yǎng)得格外的健壯和大方,人在時也會出來吃東西,趕它們走的時候,它們會毫不情愿地拖著長長的尾巴慢吞吞地離開。</div><h3><br></h3><h3><b>高中的生活雖苦,但苦吃多了,便覺不出苦來,吃苦便成為一種習慣。吃苦精神也許就是這樣煉成的吧。</b></h3> <h3>02.<br></h3><h3><br></h3><h3>高中的學習生活是全新的,新的學習環(huán)境,新的同學和老師。當時的高中生,男女生是不主動說話的,即便是老師要求去說的事情,也是嚴肅地說明,便匆匆離開,生怕同學們說閑話。所以互相交往的范圍便小了許多。在班里除了學習, 其他的活動便很少,在農忙季節(jié),也會被學校安排幫著當?shù)厣a(chǎn)隊干些農活。</h3><h3><br></h3><h3>除了白天的學習,晚上,每位同學會在各自的變位上點亮一個用墨水瓶做成的煉油燈,聚精會神地學習起來,現(xiàn)在想來,當時的場景頗有些浪漫和朦朧感覺。可我們是多么盼望著明亮的電燈能照亮我們的教室,但那時,停電才是常態(tài)。</h3><h3><br></h3><h3>那時的我們,近視眼很少見,即便近視了,也不會戴眼鏡,戴眼鏡的人會象外星人一樣被人指點。</h3><h3><br></h3><h3>我從小學就近視了,即使坐在第一排也看不清楚黑板上的字,況且我坐在第三排,這讓我上課很吃力。雖然如此,卻因禍得福,反而讓我的專注力格外地強起來。反正什么也看不清,少了外界的干擾,我便專心致志地琢磨學習的事,思想一味地單純起來。看不清就靠聽、靠想,盡力把每節(jié)課學習的知識搞清楚。</h3><h3><br></h3><h3>即便我前排和后排的男同學隔著我打鬧得昏天黑地,把我隔在中間擠來擠去,桌子亂晃,我依然能投入地證明我的數(shù)學題,渾然不覺。</h3><h3><br></h3><h3>可到考試就慘了,那時候的小考試是沒有打印的試卷的,老師會把每道題抄在黑板上。所以每次考試只好等老師全部出完題后,要上老師的試題來答。為此,會耽誤好長時間。</h3><h3><br></h3><h3>到第一學期結束,我意外地被評為學校的“三好學生”,這讓我發(fā)呆了好長時間,竟有一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感覺。物理還得了單課優(yōu)秀的成績,被學校獎勵的背心上印了字,到了夏天,父親便穿著它滿村地顯擺起來。</h3><h3><br></h3><h3>到了高二的一次摸底考試中,全年級數(shù)學只有兩人及格,我幸運地考了第一名,其中一道立體幾何題全年級只有我一人做對,這又讓我們班的數(shù)學老師在全校驕傲了一番。從此,我便坐實了“好學生”的名聲。</h3><h3><br></h3><h3>文理科分班后,我便順利成章地成了學習委員,家里也給我配了眼鏡,這讓我專注力一下受到了嚴重影響,不僅黑板看得清楚,周圍的事物也變得如此清晰。原來我一直算半個盲人,這下每個老師和同學的面孔總算看清楚了,“睜眼瞎”的自卑一掃而盡。上課開始東張西望, 思想也隨之活絡起來,這付眼鏡嚴重地挑戰(zhàn)了我的專注力。</h3> <h3>03.</h3><h3><br></h3><h3>二年的高中生活以短平快的方式很快結束。預考結束后,很快迎來了高考,高考的考場設在縣城。</h3><h3><br></h3><h3>七月,正是麥收季節(jié),沒有任何一家家長的陪伴,我們被老師帶領著騎著自行車浩浩蕩蕩來到縣城參加了高考。</h3><h3><br></h3><h3>這一年高考,我的分數(shù)只夠上中專,全校的成績都不理想,考取學校的人寥寥無幾,我的同學們又毅然投入了復讀的大軍。</h3><h3><br></h3><h3>對于農村的孩子來說,考的不僅是學校,更是命運,這幾乎是農村人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可那時的錄取率只有5%。</h3><h3><b><br></b></h3><h3><b>于是,一次次的復讀,便成了許多農村孩子擠過這座命運“獨木橋”必由之路,一茬茬年輕人就這樣和命運死磕,直到實現(xiàn)夢想。</b></h3><h3><br></h3><h3>我在高考志愿里堅定地填上“不服從分配”,這可急壞了家里人,鐵板釘釘?shù)氖卤晃覉詻Q地放棄。家里人的擔心是明年連這也不如可咋辦?我的命運我做主,我的理想是一定要上大學!</h3> <h3>04.<br></h3><h3><br></h3><h3>我終于有到縣一中復讀的機會,被分到最好的復讀班。原來,這個復讀班都是超過錄取分數(shù)線因學校不理想進行復讀的學生。這里有許多是城里人,我這個自認為是有耿氣的人在這個新的集體中被淹沒得悄無聲息。</h3><h3><br></h3><h3>復讀的這一年,也是讓我大開眼界的一年。我第一次有機會和城里的同學接觸,雖然自慚形穢,可讓我學到了很多。</h3><h3><br></h3><h3>最讓我感到不同的是師資質量,老師幾乎是清一色的右派評反者,北師大、南開、復旦畢業(yè)的比比皆是,讓我腦洞大開,見識了什么才叫名師。</h3><h3><br></h3><h3>我在如饑似渴的狀態(tài)中完成了一年的復讀。</h3><h3><br></h3><h3>高考的前幾天,學校放了幾天假,自由復習。糟糕的是這幾天竟身無分文,只好與要好的同學到了他 爸爸的單位,每天與她分吃一份飯,他爸爸的宿舍也被我人臨時占領,其實我們倆都吃不飽。更糟糕的是,這幾天連續(xù)發(fā)燒,同學跟著我也休息不好。</h3><h3><br></h3><h3>這一年的高考,依然是農村的麥收季節(jié),每個人的高考依然沒有家人的陪伴。這樣的情況我們覺得再正常不過,高考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h3><h3><br></h3><h3>這一年的高考,我成績比上一次提高了60分,總算如愿以償。</h3> <h3>05.</h3><h3><br></h3><h3>2019年的高考即將來臨,今年高考將擴招100萬。當年和現(xiàn)在比,通向大學的路猶如獨木橋換成5G通道。</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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