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2019年5月13日下午,我從深圳輾轉蘭州,飛抵敦煌。表面上看,我是為了參加108公里戈壁徒步挑戰賽而來,而我的心明白:敦煌,這座古城,讓我魂牽夢縈已經很久、很久了。來敦煌之前,我經常在一個人開車的路上,單曲循環聽刀郎的《大敦煌》,我會聽到內心酸楚,眼睛包含淚水,而在那個瞬間,我知道我真實的活著。<br></h3> <h3>“敦煌的風沙淹沒了繁華/飄搖多少人家/一杯亂世的茶狂飲而下/我用飛天的壁畫描你的發/描繪我那思念的臉頰/我在那敦煌臨摹菩薩/再用那佛法笑拈天下”。這首歌詞寫的太好了,每一字,每一句都包含著藝術的美感、歷史的滄桑,又閃爍著佛性的光芒。每每聽到這首歌,我就會想起,在我人生最低谷的階段,我一個人在遙遠的美國。我經常會把自己關到一個小小的房間里,跪坐在地毯上,身前是一本袖珍版的《地藏菩薩本愿經》。那時候,很多事情發生,我想不通,覺得自己很委屈,也有恐懼,但我心里有一個聲音說:“一定要相信,佛菩薩不舍一人”。就是那份對于人性本善的信念,對于佛菩薩悲憫的愛著每一個生命的信念,支撐我走過人生最黑暗的一段路。<br></h3> <h3>此次來到敦煌,我充滿了期待,而敦煌沒有讓我失望,敦煌超出了我的想象。因為此行的主題是參加四天的戈壁徒步,所以真正在敦煌游玩的時間只有一個白天,兩個晚上。看起來,這樣短的時間對于游覽敦煌這樣歷史文化名城一定不夠,可是我的感受是夠了,來了就真的不遺憾了。敦煌,如果好比是一個人,他一定是我緣定了三生三世那個人,守望了千年,只為一回眸的那份相知相契。<br></h3> <h3>敦煌足夠的陽剛,也極致的陰柔。敦煌屬于白天,也屬于夜晚。因為絲綢之路,敦煌的歷史很輝煌,也很沉重;而因為一帶一路,敦煌的未來很輕易,也很美好。這個城市,天很長很長,夜很美很美。這是一個華燈初上,你可以和幾個朋友坐在夜市里大口吃肉,開懷暢飲,笑著笑著,就忽然想哭的地方。<br></h3> <h3>到了敦煌,必去的地方是莫高窟、鳴沙山、月牙泉,而必看的是“又見敦煌”大型實景劇,我們此行雖然只有一整天時間游玩,但從早上到晚上,行程安排的很緊湊,不慌不亂的體會敦煌。敦煌獨一無二的美、敦煌的柔情和粗獷,敦煌的繁盛和衰落,就是那么鮮明的、對立的、復雜的交織在一起,讓人心里升起種種無法言說的感受。<br></h3> <h3>傳說1600多年前,有一位和尚名叫樂僔,他云游至敦煌,有一天早上,看見對面山上萬道佛光顯現,他驚呆了,決定不再匆忙趕路,就留在此處開窟造佛,從此敦煌就有了第一個佛窟。我想,樂僔師父一定沒有想到,這樣的開鑿、繪制、建造佛像會延續了過千年。西北茫茫大漠風沙中,寸草不生,毫無生機可言的“死山”上,赫然出現了這樣一道風景,一個外在一點不張揚,可是走進去會讓人驚丟了魂的璀璨藝術寶庫。
莫高窟歷經過千年來人為和自然的破壞,至今仍保存洞窟735個,壁畫4.5萬平方米,泥質彩塑2415尊,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的佛教藝術地。我們在參觀莫高窟時,一定要跟著導游,因為為了文物保護,大部分的洞窟都被加上了一個門,并被鎖起來,不給游人參觀。只有十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佛窟開放,有的還需導游拿鑰匙開門,才可入洞參觀。每一個洞窟都好像是一首史詩,我喜歡看那些佛像,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慈悲,他們的手印讓我感受被守護的力量,而那些飛天的仙人,神采各異,輕盈飛揚,讓人向往。<br></h3> <h3>從莫高窟走出來,風沙揚起,我不停的回望這看似斷壁殘垣的一排土墻,想著里面幽深處,沉靜地守候了上千年的三世諸佛,菩薩們、有些沒看夠,還有很多舍不得。可是,當我走到莫高窟大門口,看到一座橋,而橋下是寬寬的已經干涸了很久的河道時,我的心里愈發覺得悲涼。歷史的陳跡是否終將被風沙掩埋,如同滄海桑田變幻不定,任我們怎樣的保護,都好像用手握沙,越想握得緊,沙就越流逝的快。當我們兩手空空時,我們是否還記得那沙充盈雙手的感覺,是否還記得那些溫暖過我們的瞬間。<br></h3> <h3>帶著這樣的心境,走進“又見敦煌”舞臺劇,我被王潮歌導演的才情、舞臺設計的精巧,那份沉甸甸的歷史使命感以及超高的哲學視角驚呆了。雖然演出開始前,多次提醒觀眾不要拍照或者攝像,可是整個看演出過程,我的旁邊都是舉著手機不停的拍攝的觀眾。而我,真的,從頭到尾,沒有拿出手機,就是全然的沉浸在潮歌導演所展示給我們的敦煌歷史的長河中,載沉載浮。<br></h3> <h3>整個演出都很精彩,演員的服裝很精美、臺詞也句句動人,可最讓我感動的還是第二幕。就是有關發現了藏經洞,又將珍貴的文物賣給外國人的那個王圓箓(王道士)的那一幕。事后我看過一個關于王潮歌導演如何創作“又見敦煌”的采訪,她提到關于王道士的這個劇情,她想了很久很久,終于在一天她頓悟了。為什么人類一定要用是非對錯來評判每一個人,佛菩薩不是這樣,那些被用木箱子運走,保存在世界各地博物館里的佛菩薩從沒有責備過王圓箓,因為如果他們的內心還會有是非對錯、有國恨家仇,他們就不可能是值得人類追隨了兩千五百年的佛菩薩。佛菩薩之所以被人類如此的信仰,甚至生命的交托,就是因為他們的精神境界比我們高出太多太多。他們極致通透的智慧、慈悲大愛,才會有樂僔、玄奘、鳩摩羅什等等高僧大德歷經千辛萬苦取經、傳法,才會有歷代無數的豪門望族開鑿佛窟,無數的畫工奉獻了一輩子在敦煌的佛窟呈現出那些精美絕倫的壁畫藝術。<br></h3> <h3>第二幕的開始,王道長耷拉著腦袋,弓著腰,一臉鄙陋,像被釘死在審判臺,接受著歷史的拷問時,他的內心充滿了惶恐和委屈,他的無知無明讓他犯了永世都無法挽回的大錯,所有人都可以唾棄他,所有人都對他怒目而視。而就在他悲苦不堪到極點時,那一個個大木箱子突然裂開一道道縫,飛天的菩薩閃著紅光,開始從木箱中躍出,翩翩起舞。有一位菩薩,用包含深情女聲的對王道士說:“我一直都在,我從未離開。”就在那一刻,我想現場幾乎所有的觀眾都留下了眼淚,我明白了為什么“又見敦煌”如此受歡迎。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隱痛,都有需要懺悔的罪惡感,而就在佛菩薩開言的那一刻,現場所有人都被救贖了,所有人都被寬恕了。我覺得潮歌導演對于傳播佛法、提升人性的貢獻,真的不亞于當代任何一位高僧大德。真正的藝術,真正的信仰,原本不需要講道理,也不需要講佛法,如果一個人,可以用佛的心,佛的眼來看待一切人事發生,那他就是佛了。<br></h3> <h3> 看完“又見敦煌”,我們才來到鳴沙山和月牙泉,好在敦煌要晚上九點多才天黑,給了我們充分的時間,欣賞這壯麗的自然景觀。在鳴沙山,我們坐在駱駝行進在沙丘中,看那筆直的沙山剪影,沙峰起伏,金光燦燦,流沙鳴響,傍晚清風下,心情豁然開朗。大漠的駱駝非常溫順、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它們慢悠悠,馱著游人來來回回的走著,腳印蜿蜒,駝鈴陣陣,仿佛我們回到了漢朝,回到了唐代。<br></h3> <h3>在鳴沙山的高處,可以遠遠的看到那沙山腳下的一片綠地和泉水,就是有名的月牙泉。泉水的周圍,地是那么綠,水是那么藍,和四圍的沙漠形成鮮明對比。大漠形成千百年都沒有埋沒這一眼清泉,讓人不得不嘆服自然造化的神奇。自古至今,多少游人從遠方風塵仆仆而來,只為一睹鳴沙山的壯麗,月牙泉的秀美。他們翻山越嶺,穿過無盡的荒漠戈壁,而和我們一樣,在那個落日黃昏時,這沙泉輝映的畫面,將永遠定格在記憶中。<br></h3> <h3>我去過很多地方,國內的,國外的,敦煌獨特性真的幾乎找不到可以與之相比的,而我想來想去,最接近的城市竟然是巴黎。文藝復興時的盛況,璀璨的繪畫瑰寶,虔誠的宗教信徒,馳騁疆場的將軍挽著婀娜多姿的貴婦,多個國家交匯,多種文化融合,有豪情,有詩情、有愛情、有悲情。尤其是最近巴黎圣母院又遭遇大火,看到視頻里那樣難得保留下來的歷史文明圣地被火苗肆虐摧殘,就如同我看到敦煌的莫高窟里殘破的墻壁,缺失佛像的底座,飛天菩薩斑駁的衣衫,感到深深的無奈和心疼。<br></h3> <h3>是的,敦煌,就是這樣一座讓人想起來,會心疼的城市。它不屬于任何人,它屬于這個世界。它甚至不屬于人類,某種意義上講,它屬于諸佛菩薩。它的存在,是人類一千多年來向諸佛菩薩的獻禮。那份虔誠,感動天地。一千年有多長?就在一瞬間。我們的生命有多長?也是一瞬間。<br></h3> <h3>敦煌這個城市,真正讓我思考的是人該怎么活才不枉此生?“敦,大也,煌,盛也。”敦煌其名,就是一個盛大,繁榮的地方。張騫、解憂公主、樂僔、法良禪師,常書鴻……哪一個不是在惡劣的環境下,活出了生命的精彩。就如同人們大漠戈壁中可以鑿出如此瑰麗璀璨的莫高窟,我們每個人平實的外表下,是否也藏著一個可以被挖掘的金礦?我們每個人的人性中,是否都閃耀著如釋迦摩尼佛、藥師佛、彌勒佛、觀世音菩薩一樣慈悲的光輝?敦煌,讓我學會了不要妄自菲薄。敦煌讓我明白了,一切有形的都終將消失,而那些無形的精神力量,將永存人們的心中。</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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