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早晨8時老弟走了,54歲他就走到了人生盡頭。他帶著對美好未來的無限眷戀走進了人生最終歸宿。弟兄四人,他排行老四卻搶跑先行,令當哥的唏噓不已</h3> <h3>老弟三四年前就查出肝部有陰影,去年四月在縣醫院查出肝部有腫塊,隨后又去了烏市腫瘤醫院和北京301醫院,但都未確診是否是惡性腫瘤。還記得清明后的第四天,堂弟來新源看杏花節的杏花后我們在一起吃飯,我問他什么時間去自治區腫瘤醫院復查,他說再等幾天,等天氣暖和了再去。后來因為食欲越來越差,在縣醫院復診發現情況不好,要求立即去烏市腫瘤醫院。</h3> <h3>4月23日住進自治區腫瘤醫院,進過一系列檢查,確診肝癌已是晚期,并且已經擴散。醫院明確告知家人最好趕緊回家,見見想見之人。否則會突然發作回不了家。烏市的堂弟告訴我他當時看起來只是有點虛弱,根本不像危重病人,因為他還能自己下樓梯。</h3> <h3>老弟拒絕乘坐醫院為了確保安全建議乘坐救護車回家的建議,由他兒子連夜開車十三小時趕回家。大家都沒告訴他實情,只是告訴他現在身體太虛弱,需要回家補補身體,然后才能再去醫院開刀取出他體內的血栓腫塊。直到撒手人寰,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h3> <h3>回家住了兩天,5月7日下午住進了縣醫院。醫生交代他身邊不能離人,由于病情很重,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這是我與妻子及他二嫂和他的合影。雖然知道已是回天乏力,但我卻希望能出現奇跡使他逐漸地好起來,起碼憑他從小好勇斗狠練就的身體底子,怎么也能挺個十天半月,讓我們盡可能地再多陪他些日子</h3> <h3>老弟的人生是平凡的,但平凡的人生卻也帶著一點亮色,也許這亮色會很刺眼。小時剛滿月,因為上面有三位哥哥,母親就把他換了個女嬰,后母親在人家窗外老是聽到他大哭不止,才流著眼淚又把他換了回來。也許覺得有愧與他,所以父母對他也變得格外寵愛</h3> <h3>他妻子服侍他喝小米粥。除了小米粥每天還能喝點沖泡的馿奶粉和蛋白粉。每次進食都像是一場搏斗,他都要盯著碗看好長時間,在旁人不斷催促下才皺著眉頭喝下。如果吃點不對勁的,比如肉湯泡囊,剛入口他就出現嘔吐癥狀。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患有絕癥,而且是時日不多。他說要盡快回復一下身體好去烏市動手術。</h3> <h3>老弟初中時家里想通過留級來提高他學習成績,不成想適得其反,一下流了三級,而且越留級越不想學。憑著身體素質好,敢下狠手,打架不要命,在學校甚至在社會也混的小有名氣。他因排行老四得到個外號‘’四愣子‘’。</h3> <h3>記得有一年春節,我蹲在門前的臺階上看他與他二哥爭自行車。他在前面推車把,老二就抓住車后坐不撒手。他放下車子打老二,老二就一蹦子跑開讓他抓不著。這時他看到敞開的大門外站著位背著手叼著煙正興致勃勃看熱鬧的中年男子,他怒喝叫那人滾。那人很生氣,一把摔掉叼著的煙,回呵他‘’你叫誰滾‘’。話音未斷,四弟已走到那人面前啥話都沒說甩手就是一個大嘴巴,打完看也不看那人,轉身走回院中去推自行車。那人被扇得轉了一個圈,捂住臉嘟囔著‘‘我滾我滾‘’飛快地走了。</h3> <h3>四弟很講義氣,結交不少同他一樣喜歡打架的哥們。有些還是打架打出來的的朋友。他說有次他和一個哥們兩人喝多了沒事干坐在原大修廠橋頭閑聊,那時夜晚行人很少,兩人無聊得突發奇想要找個人打一架。這時來了位壯漢,不記得是誰先沖了上去。見難分仲伯就兩人一起上。很快那人被打趴下,而且那人左眼也被打爆。這時他們發覺彼此還認識,趕緊送到醫院。兩人又湊了八百多塊錢硬塞給了那人。四弟說后來他們改成了非常好的朋友</h3> <h3>住院后他經常觀察他那從腹部導出的放腹水的管子,里面紅色的液體讓他犯疑。家人只能騙他是預埋管因他不停翻身創口有些潰瘍。腹水袋都用凳子擋住,怕他看到緊張。醫院是不容許吸煙的,對他似乎也格外開恩,看到頂多就是說說而已</h3> <h3>他說話的聲音很小,顯得有氣無力,不注意更本聽不清。他對我說他老婆耳朵背了,有些話說完還要問他。說真的,他的話有些我也聽不清楚,聽懂個大概,有些也是猜出來的。</h3> <h3>看他金鎖眉頭樣子,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按理每天我們都來陪他,許多朋友同事都來探望,從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關切的惋惜的悲痛的眼神中他都應該悟出來點什么。但是沒有,確切地說是我一點也沒有發現他發現了什么。</h3> <h3>他告訴我烏市堂弟堂妹六月中旬要來,這次我們就都不要開私家車了,他找個大點的車一下子都拉上去那拉提玩。還說他要盡快把身體養好,早點去烏市腫瘤醫院開刀。這是對未來的規劃,說明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不久人世</h3> <h3>住院以來新源氣溫一直低,第五天倒是艷陽高照,他也想出去,于是租了個輪椅推他出去享受一下陽光。當時誰也想不到這是他最后一次沐浴陽光,再過三天他就會撒手人寰駕鶴西去。</h3> <h3>老弟是1983年頂替離休的父親工作的。父親本來是安排他當兵的,托關系給初中二年級他弄了個畢業證,沒成想當年只招高中生入伍。這時他手握初中畢業證更是無心讀書,連學校也不去了。搞得父親也沒辦法,只能提前退休讓他頂替。那年父親才54歲,與他現在年齡相仿。父親37歲得了腦溢血,修養了好幾年才在他本人的不斷要求下組織才安排他重新工作。</h3> <h3>母親父親在1989年4月和10月相序去世。母親去世后,弟兄四人與父親的合影,那年父親六十歲</h3> <h3>當時我兒子才兩歲,三弟正處著對象</h3> <h3>老弟剛開始在自來水公司當水暖工。后來城建局成立城管隊他也成了第一批城管隊員,還擔任過中隊長及大隊長助理。這也算是人盡其才吧。小商小販都怕他,起碼是不愿惹他,所以他工作起來挺順利的。有了難管的事他一出面馬上就好辦起來。</h3> <h3>他曾經講剛工作時,干水暖工下了夜班回家看到他一位朋友來找他,朋友哭著說昨晚被人打了,打他的人還住在旅社。那時新源好像只有一家旅社,所以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他一腳踹開門,屋里三個人立馬坐了起來,懵懵懂懂地還沒弄清怎么回事,他就走到窗前,從窗臺上拿起一個空酒瓶,對著窗臺一磕把瓶底磕掉,然后旁若無人地走向打他朋友的那人,啥也沒說對著那人的肚子就一捅,然后轉過身看了看嚇傻了的那兩位,啥也不說和他朋友大搖大擺地走了</h3> <h3>他講得云淡風輕,我聽得卻是驚心動魄。問他不怕把人捅死么,他回答捅不死,說他心里有數。八三年嚴打,我天天擔心他可能要遭家伙,要被嚴辦,搞得我成天心神不寧。不知是蒼天有眼,還是看在父親畢竟為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流過血汗的薄面,他竟然逃過一劫,沒有人找他麻煩。</h3> <h3>當時他有幾個朋友被抓了,也判了。事后我問他怕了嗎,他說不怕。他說他不就是愛打個架嘛。不過母親告訴我他不怕是假的,晚上警車一響,他立馬爬到窗戶向外望。而且交代,如果他被抓了,那么他所交了的學習汽車駕駛的學費,就由他那個經常去我家的朋友頂替他去伊寧市學習拿證</h3> <h3>周日一早老弟妻子就來電話說他昨晚鼻子老流血,感到他有些不對勁。匆匆吃過早飯我們一家人就趕來。我感到他還是那樣,鼻子血剛止住,他感到難受就摳,或者是用力擤鼻涕就又流鼻血。醫生說叫耳鼻喉科的大夫給他處理一下,他還不讓。他自己用餐巾紙卷把卷把塞進鼻孔</h3> <h3>這是入院以來第一次頭朝里面躺著。他說平躺或是左側臥肚子都很難受。這次也只是躺了一會兒就又掉頭躺回外頭</h3> <h3>他說話不多,有時看他閉著眼睛怕打攪他睡覺我們就不說話,他反而睜大眼睛問怎么不說話了。他似乎很喜歡有人在一旁說話。白天他頂多就是打個盹,沒見他怎么睡覺</h3> <h3>放腹水的接頭幾乎每天醫生都要給他處理,衣服也是基本每天都要更換。接頭部位正好在他右側臥身下,他身體難免不動,一動接頭就容易松動,搞得醫生也沒脾氣。</h3> <h3>老弟是好酒的,而且還很能喝,一般一瓶酒只能打個底。而且每次基本都要喝的醉眼朦朧才可以罷休。為喝酒他跟家人沒少鬧氣,折騰的要離婚都有許多次。但他依然故我,該怎么喝還怎么喝。</h3> <h3>今年清明節在一起吃飯時他說,他把一輩子的酒喝完了。那天他是滴酒未沾,好像一桌菜他也沒怎么吃。他說從去年五一開始他就沒再喝過酒。</h3> <h3>我是非常煩他喝酒的,因為只要喝酒他不喝得半醉就絕不放杯子,喝得醉眼朦朧他似乎才舒服。在他成家前我就經常勸他少喝點,并且創造出一句至今都覺得很有哲理的話:一輩子的酒一輩子喝,不要一下子把一輩子的酒喝完了。看來他真是把一輩子的酒喝完了</h3> <h3>曲指一算已經是入院第七天。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那天我明顯感到與前幾天有點不一樣。首先好像是氣短了,呼吸有點急促了,而且還有點煩躁。抽根煙也要閉眼迷一會兒,而且一根煙頂多抽四口,基本上都是夾在手指上由它自燃。前幾天少說則能吸六七口</h3> <h3>今天由于他們都有事,我為他在衛生間倒了兩袋腹水和他在便壺里解的一次尿液。腹水和尿液都是褐色的,用水一沖就變成了血紅色。想到他一天要放兩袋腹水,還要尿幾次,使我不禁黯然神傷,這樣失血速度健康之人又能抗幾天</h3> <h3>不知是不是因為浮腫,他看起來倒也不是怎么太顯得消瘦,只是眼珠和身體都很黃,說是黃疸太高</h3> <h3>看他緊鎖眉頭問他是不是很痛,他說不是太痛,只是腹部很難受。我真想告訴他實情,但我不敢,因為要告訴他也只能由他妻兒來告訴。不過,我到了那一天,我是一定要知道實情的,起碼可以交代交代后事。老弟卻至死也沒這個機會啊</h3> <h3>當晚上我剛睡著就被電話吵醒。弟媳說她感到不對勁,說老弟已經吸上了氧氣。我十二點半趕了去。上了二樓看到他病房門口站了一二十號人,使我心頭一緊。門口站著的人我大多數都認識,老舅堂哥表哥他們和家人也都來了,一定是弟媳也通知他們了。但此時我已無心與他們打招呼徑直推開病房進去。</h3> <h3>看他吸著氧氣,身上又接了不少線管線,床頭柜上擺放上了監控器。我的心倒是稍微放松了一點。他看了看我,沒有像往常那樣盯著我看看或是楊楊眉,似乎對誰在跟前已經一點也不關心了</h3> <h3>他要尿尿又尿不出,放了導尿管后還是要尿尿,可是接尿袋里面卻空空如也。不過他起來解了兩次大手倒是都辦到了,只是第二次只有一點點。</h3> <h3>見一時半會不會有什么問題,來的人陸續又回去了,只有他妻兒(他們這幾天基本都在,這樣可以換著休息休息),他的朋友小姚。我一直守著,我有種預感覺得最后分別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了</h3> <h3>三點鐘左右,他顯得有些煩躁,一會兒要做起,起來又要躺下,身上連接那么多管線搞得我們也是手忙腳亂,不時得還要叫護士來重新連接被搞掉的連接。弟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低聲細語地勸他閉眼睡會兒覺</h3> <h3>他很疲憊,但他在迷糊時卻雙手合十扣住弟妹脖頸。夫妻是人生最重要的親人,不管平時怎么磕磕碰碰,生離死別時最需要的還是伴侶陪伴在自己身邊啊</h3> <h3>在他兒子的勸說下,弟妹到安放在過道的陪護床上去休息了。老弟病床對面也放著張陪護床,侄兒說我年齡大了,讓我也躺著休息休息。我沒聽他的,我只想在他身邊,靜靜地陪陪他,希望他在去天國的路上一路走好</h3> <h3>三點來鐘他的朋友唐蛋蛋從鞏留趕來。建議醫生給老弟打了一針止痛針,從那以后他就安靜了許多。吸氧放在鼻孔可能他感到不舒老是用手拽,沒辦法侄兒只好用手拿住對著他的鼻孔吹</h3> <h3>我坐在他對面,他睜著眼睛無神地望著我。我盯著他看,努嘴問他有事嗎,他就回應似地閉閉眼睛。我看看手機一抬頭,他就又看著我。面對行將就木的親老弟,我心里非常非常難受。想到不久就要陰陽兩隔,就是這樣的機會也不會再有,心中更是痛苦無比</h3> <h3>侄兒這段時間也累的不輕,雖然已知父親生命進入了倒計時,可還是忍不住打起盹來。七點鐘時我看老弟呼吸越來越弱,檢測儀上的血壓差也變得不穩,壓差小的時候僅有二十。我叫醒了侄兒,告訴他他爹快走了</h3> <h3>老弟此時已經屬于昏迷狀態,用手在他眼前晃動他也沒了任何反應,我們說話也不再背著他。又過了半小時,侄兒說他咬牙了,我只是看他嘴巴有點張開,他給他媽打電話,弟媳馬上就到了并抓緊了他的雙手,他氣息越來越弱。八點零二分生命終止。</h3> <h3>護士開始解除他身上的管線,一個生命就這樣終止了。</h3> <h3>2019年中國人的平均壽命已達到76.34歲,老弟卻永遠停止在54歲,再有一個月就是他的生日,他卻永遠也吃不上他的生日蛋糕了。</h3> <h3>開完追悼會,侄子在他堂哥堂妹的陪同下跪在靈車前迎接棺槨上車。</h3> <h3>侄子為他選了一副最厚的十八公分的棺槨,選擇墓地面向西。入土為安,一生不管你過得如何,墓地都是最終的歸宿。</h3> <h3>侄子已經工作了幾年,有著不小的人脈,但為老弟抬棺的卻大多是老弟那些兄弟和朋友。他們爭先恐后都希望再送老弟一程。厚重的棺槨,對那些年過半百的友人來說抬著是十分費勁的,可大家還是順利地使他下葬。不過這也是老弟最后一次給大家添麻煩了</h3> <h3>人生苦短,人們更應該珍惜眼下。心平氣和快快樂樂地過好每一天。</h3> <h3>不管是愿意還是不愿意,人與人都是要離別的。老弟走了,但是手足之情會伴我一生,讓我想起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后悔沒有很好地珍惜以往相處的日子,這只能成為終身遺憾。為了避免類似的遺憾再次發生,好好愛戴身邊的親人,朋友包括熟人吧</h3> <h3>安息吧,老弟</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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