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菊花詩會，林黛玉詩才的完美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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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b><i><font color="#ed2308"><01></font></i></b></h1><h3><br></h3><h3>《紅樓夢》是一部詩意化的小說，其詩意最濃、最值得回味的是紅樓兒女們展現詩才詩情的雅會——詩社的活動。</h3><h3><br></h3><h3>詩會的緣起，原是賈府三姑娘探春小病初愈后偶起的念頭，于此有了第一場詩會，有了正式組織的詩社。由于首場詩會吟詠的對象是白海棠，詩社便冠名“海棠社”。</h3><h3><br></h3><h3>在海棠詩社的首場詩會中，寶釵的詩以“含蓄渾厚”奪得桂冠，黛玉以“風流別致”的詩風居次席。而在那次詩會上，由于史湘云不在大觀園被落下了，直到次日下午才匆忙趕來，迫不及待要入社。</h3><h3><br></h3><h3>社長李紈說：要入社，先作詩。素有魏晉風范的史大姑娘稍加思索便一筆揮就兩首，令眾人夸贊不已。首場海棠詩會即以史湘云的兩首和詩收尾。</h3><h3><br></h3><h3>史湘云是個性格活潑心意明媚喜歡熱鬧的人，也是個頗具才情詩思敏捷的才女。此時的她，雅興正濃，雖連寫兩首仍覺不過癮，便借口“遲到”必要自罰來做個東道主，翌日再邀一社。</h3><h3><br></h3><h3>眾人也正在興頭上，都說“這更妙了” 。于是，大觀園里的第二場詩會便由史湘云做東確定下來。</h3> <h3>湘云是個單純而沒有半點心機的人，她只想著開詩會賽詩熱鬧好玩，壓根就沒有想到做這個東道邀集眾人，是要花費銀兩招待大家吃喝的，唯其如此才覺熱鬧有趣。</h3><h3><br></h3><h3>一次宴請少說也得二、三兩銀子吧，但是湘云父母早亡，是跟著叔嬸一起生活，每月也就只有幾串零花錢，自己都不夠花，哪還有能力宴請那么多人？這些都讓寶釵想到了。一向思慮細致周密的寶釵，不僅對湘云的處境了如指掌，還替她想好了一個絕妙的主意。</h3><h3><br></h3><h3>寶釵家當鋪里有個伙計的田里出了很好的肥螃蟹，老太太等人都很愛吃，寶釵的母親也正想著要請老太太在園子里賞桂花吃螃蟹，正好趁此把人一塊兒請了，等老太太她們賞桂吃蟹散了后，詩社的人便留下來賽詩。這樣，既把客請了，也把詩賽了，又省事又大家熱鬧，真可謂是兩全其美！</h3><h3><br></h3><h3>做東邀社的主張是湘云出的，宴請吃喝的錢物卻是寶釵出的，這下子可把一向大大咧咧的史湘云感服贊嘆得不行。別說是當事人湘云，就是我們讀到這里，也不禁為寶釵這種主動解人燃眉濟人之困而又不計回報的暖心之舉而深深感動！在她端莊閑雅的外表下，卻有著一副樂于助人的熱心腸。</h3> <h1><b><i><font color="#ed2308"><02></font></i></b></h1><h3><br></h3><h3>做東道主還得出題，于是湘云和寶釵連夜趕著擬出詩題來。</h3><h3><br></h3><h3>兩人討論了好一陣，都覺得詩題不要過于新巧，韻也不能過險，只要立意清新，措詞就不俗。湘云提出，首場詩會詠了白海棠，如今想作菊花詩，又怕落俗套。寶釵想，此時詠菊花倒也合景，只是前人作的太多，弄不好就會落套。</h3><h3><br></h3><h3>于是，寶釵想了個“又新鮮又大方”的主意：以菊花為客，以人為主，擬出幾個題目來，都是兩個字：一虛一實。實字就用“菊”字，虛字就用通用門的。又詠菊，又賦事，賦景詠物兩關連，前人也沒作過，也就不會落套了。</h3><h3><br></h3><h3>寶釵的想法十分巧妙，深得湘云贊同，“只是不知用何等虛字才好”？湘云問寶釵。寶釵略想片刻，說：“《菊夢》就好。”湘云受到啟發，也立馬想出一個《菊影》。于是兩人你說一個，我說一個，一時湊了十個，湘云覺得十個還不成幅，干脆湊成十二個便全了，如同一本詩譜畫冊。</h3><h3><br></h3><h3>寶釵聽湘云這一說，又想了兩個，一共湊成十二個，又別出新裁地把題目依先后編出次序，恰似《菊譜》一般。</h3> <h3>寶釵說：起首是《憶菊》，憶之不得，故訪，第二就是《訪菊》；訪之既得，便種，第三是《種菊》；種既盛開，故相對而賞，第四是《對菊》；相對而興有余，故折來供瓶為玩，第五是《供菊》；既供而不吟，亦覺菊無彩色，第六便是《詠菊》；</h3><h3><br></h3><h3>既入詞章，不可不供筆墨，第七便是《畫菊》；既為畫菊，如是碌碌，究竟不知菊有何妙處，不禁有所問，第八便是《問菊》；菊如何解語，使人狂喜不禁，第九竟是《簪菊》；如此人事雖盡，猶有菊之可詠者，《菊影》《菊夢》二首，續在第十、第十一；末卷便以《殘菊》總收前題之盛。這便是三秋的妙景妙事都有了。</h3><h3><br></h3><h3>關于作詩限韻問題，寶釵表示：自己平生最不喜歡限韻的，這次詩賽只出題不限韻，這樣就不會因為得了好句而為限韻所縛。</h3><h3><br></h3><h3>讀到這些文字，我們不禁感嘆寶釵深厚的學識素養和思考問題的細致周全。這個蘭心慧質的女子，在想這些問題時是不需要苦思冥想絞盡腦汁的，她是天性聰穎和機敏，所思所想無可挑剔，令人欽佩。</h3> <h1><b><i><font color="#ed2308"><03></font></i></b></h1><h3><br></h3><h3>第二日的螃蟹宴設在藕香榭。藕香榭蓋在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又有竹橋，曲折有致，跨水接岸。山坡下桂花盛開，香濃馥郁，正是“芙蓉影破歸蘭漿，菱藕香深寫竹橋”，是個風景宜人的絕佳賞玩之所。</h3><h3><br></h3><h3>待老太太等人熱熱鬧鬧地吃完螃蟹散去后，藕香榭便只有詩社的人。湘云取出詩題，用針綰在墻上。眾人看到詩題，都說果然新奇，只是怕作不出來。湘云又把不限韻的事說了一番，眾人覺得這樣作詩就自由了，便開始醞釀詩題，進入賽詩的狀態。</h3><h3><br></h3><h3>紅樓兒女們是如何醞釀構思詩題的？作者曹雪芹對此有一番精巧的描敘：</h3><h3><br></h3><h3>黛玉是倚欄桿坐著，拿著釣竿釣魚；寶釵俯在窗檻上，手里拿著一枝桂花賞玩；探春和李紈、惜春立在垂柳蔭中看鷗鷺；湘云出了會神，明顯是在思忖斟酌，但見其他幾位都那么淡定，于是又招呼山坡下的丫鬟仆人等只管放量吃；寶玉看了一會黛玉釣魚，又俯在寶釵旁邊說笑兩句，一會又看襲人等吃螃蟹，自己也陪她飲兩口酒；唯有迎春獨自在花蔭下拿著花針穿茉莉花……</h3><h3><b><br></b></h3><h3><b>看似怡然安閑的輕松場面，卻正是眾人在構思斟酌美詩佳句的緊要時刻。</b></h3> <h3>在前天秋爽齋的首場詩會中，寶釵以“含蓄渾厚”的詩風奪得桂冠，那么這次黛玉能否總結失利的原因出奇制勝力拔頭籌呢？</h3><h3><br></h3><h3>只見黛玉放下釣魚竿走至座間，喝了口熱酒，寶釵也走過來飲了一口。她們兩人是在暗暗較勁，決心一爭高下了。</h3><h3><br></h3><h3>寶釵飲過熱酒，便蘸筆至墻上把頭一個《憶菊》勾了，底下贅了一個“蘅”字，表示此題歸她了。寶玉見狀，忙說：第二個我已經有了四句，你讓我作罷。黛玉也不作聲，接過筆來把第八個《問菊》和第十一個《菊夢》一并勾了，也贅了個“瀟”字。寶玉也拿起筆來，將第二個《訪菊》勾了，也贅上一個“絳”字。探春過來見沒人作《簪菊》，便提筆勾了。</h3><h3><br></h3><h3>這時湘云走來，將第四、第五《對菊》、《供菊》一連兩個都勾了，也贅個“湘”字。“湘”是名，不是號，探春便提醒她該起個雅號。寶釵說，湘云家原有個“枕霞閣”，雖然現在沒了，但到底是舊主人，就叫“枕霞舊友”。寶玉不待湘云動手，便代將“湘”字抹了，改為“霞”字。</h3><h3><br></h3><h3>這樣，十二題已各有所屬：黛玉、湘云各三題，寶釵、寶玉、探春各二題。不到半個時辰均已完稿，于是各自抄寫出來，都交與迎春，另拿了一張白色宣紙謄寫出來，某人作的底下贅明某人的號。李紈等便依次從頭看起——</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憶菊（蘅蕪君）</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悵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空籬舊圃秋無跡，瘦月清霜夢有知。</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念念心隨歸雁遠，寥寥坐聽晚砧遲。</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誰憐我為黃花瘦，慰語重陽會有期。</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訪菊（怡紅公子）</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閑趁霜晴試一游，酒杯藥盞莫淹留。</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霜前月下誰家種？檻外籬邊何處秋？</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蠟屐遠來情得得，冷吟不盡興悠悠。</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黃花若解憐詩客，休負今朝掛杖頭。</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種菊（怡紅公子）</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攜鋤秋圃自移來，籬畔庭前故故栽。</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昨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猶喜帶霜開。</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冷吟秋色詩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泉溉泥封勤護惜，好和井徑絕塵埃。</h3><p style="text-align: left;"><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對菊（枕霞舊友）</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別圃移來貴比金，一叢淺淡一叢深。</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蕭疏籬畔科頭坐，清冷香中抱膝吟。</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數去更無君傲世，看來惟有我知音。</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光荏苒休辜負，相對原宜惜寸陰。</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供菊（枕霞舊友）</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彈琴酌酒喜堪儔，幾案婷婷點綴幽。</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隔座香分三徑露，拋書人對一枝秋。</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霜清紙帳來新夢，圃冷斜陽憶舊游。</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傲世也因同氣味，春風桃李未淹留。</h3><h3><br></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詠菊（瀟湘妃子）</b></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無賴詩魔昏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從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風說到今。</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畫菊（蘅蕪君）</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詩余戲筆不知狂，豈是丹青費較量？</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聚葉潑成千點墨，攢花染出幾痕霜。</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淡濃神會風前影，跳脫秋生腕底香。</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莫認東籬閑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陽。</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問菊（瀟湘妃子）</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圃露庭霜何寂寞？雁歸蛩病可相思？</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話片時。</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簪菊（蕉下客）</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瓶供籬栽日日忙，折來休認鏡中妝。</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長安公子因花癖，彭澤先生是酒狂。</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短鬢冷沾三徑露，葛巾香染九秋霜。</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高情不入時人眼，拍手憑他笑路旁。</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菊影（枕霞舊友）</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光疊疊復重重，潛度偷移三徑中。</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窗隔疏燈描遠近，籬篩破月鎖玲瓏。</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寒芳留照魂應駐，霜印傳神夢也空。</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珍重暗香休踏碎，憑誰醉眼認朦朧。</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菊夢（瀟湘妃子）</b></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籬畔秋酣一覺清，和云伴月不分明。</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登仙非慕莊生蝶，憶舊還尋陶令盟。</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睡去依依隨雁斷，驚回故故惱蛩鳴。</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醒時幽怨同誰訴？衰草寒煙無限情。</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殘菊（蕉下客）</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露凝霜重漸傾欹，宴賞才過小雪時。</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蒂有余香金淡泊，枝無全葉翠離披。</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半床落月蛩聲切，萬里寒云雁陣遲。</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明歲秋風知再會，暫時分手莫相思。</h3> <h1><b><i><font color="#ed2308"><04></font></i></b></h1><h3><br></h3><h3>新奇而不可挑剔的詩題，加上不限韻，使大家興趣盎然，詩意大發，詩作于是一氣呵成。十二個題恰如一套完整的菊譜詩，可謂盡善盡美，精彩紛呈。眾人看一首贊一首，彼此稱揚不已，氣氛熱烈歡快。</h3><h3><br></h3><h3>李紈作為社長和專職評委，首先肯定了大家的創作才華，“通篇看來，各有各人的警句”。也就是說，每個人都寫出了各自的妙語佳句，這是值得贊揚的。但若論名次，“<b>《詠菊》第一，《問菊》第二，《菊夢》第三”</b>。偏巧，這三首全部都為黛玉所作。這表明，黛玉在這次菊花詩會上是以三首完勝寶釵，奪得頭魁！李紈給出的評語是“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立意新穎，詩作自會出新，從而在眾人的詩作中脫穎而出。</h3><h3><br></h3><h3>“然后，<b>《簪菊》、《對菊》、《供菊》、《畫菊》、《憶菊》次之”</b>——探春憑一首（《簪菊》）名列第二位；湘云以兩首（《對菊》《供菊》）位列第三；而寶釵的兩首（《畫菊》《憶菊》）排在了第四。可想而知，寶玉這次又是墊底了。</h3><h3><br></h3><h3>雖然寶玉再次落榜，但他見黛玉奪得第一，竟喜不自禁拍手叫好，“極是，極公道”，可見他對上次寶釵、黛玉的評判排名還是覺得不公正，一直是耿耿于懷的。在他的心目中，林妹妹無論是悲是喜，都是最好的，都能排第一。</h3><h3><br></h3><h3>黛玉這次忝列榜首，卻沒有喜形于色，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的詩“到底傷于纖巧”。但李紈是百分百肯定的，說“巧的卻好，不露堆砌生硬”。</h3> <h3>黛玉覺得頭一句好詩是湘云《供菊》中的“<b>圃冷斜陽憶舊游</b>”，這句背面敷粉。還有“<b>拋書人對一枝秋”</b>也是絕妙之句。“背面敷粉”原是畫技的一種，引申到詩文寫作中，就是從側面入手反映正面思想，意味倍深。寫到精彩處，往往有“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之妙。李紈笑著說，雖然如此，但是《詠菊》中的一句“<b>口齒噙香對月吟</b>”完全可以匹敵。<br></h3><h3><br></h3><h3>探春覺得寶釵的詩顯得沉穩，《憶菊》中的“<b>空籬舊圃秋無跡，瘦月清霜夢有知</b>”寫的好，把個憶字竟烘染出來了。寶釵說探春《簪菊》里的“<b>短鬢冷沾三徑露，葛巾香染九秋霜</b>”寫的妙，把簪菊形容的一個縫兒也沒有了。</h3><h3><br></h3><h3>湘云嘆服黛玉《問菊》里的“<b>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b>”絕妙精湛，真是把菊花問的無言可對了。李紈笑贊湘云的《對菊》詩中“<b>蕭疏籬畔科頭坐，清冷香中抱膝吟</b>”，竟一時也不能別開，菊花有知，也必膩煩了！說的大家都笑了。</h3><h3><br></h3><h3>寶玉見眾人說來道去沒人提到他的詩，有點不服氣，說我又落第，難道我《訪菊》里的“<b>霜前月下誰家種，檻外籬邊何處秋”、“蠟屐遠來情得得，冷吟不盡興悠悠</b>”都不是訪么？還有我《種菊》里的“<b>昨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猶喜帶露開</b>”都不是種么？李紈說，你的也好，只是不如她們的新巧……</h3><h3><br></h3><h3>一時間，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相互品評，語談皆有味，氣氛歡快熱烈，溫馨可人。</h3> <h1><b><i><font color="#ed2308"><05></font></i></b></h1><h3><br></h3><h3>卻說黛玉奪魁的三首詩，立意新穎深刻，構思奇巧別致，意境高遠深邃，一改過去哀傷自憐的心態，用一種抒懷大氣之人美、花美、景美、情美、詩美等諸美合于菊花隱逸超脫的千古高風，詩思獨特新巧，在眾人的詩作中脫穎而出。</h3><h3><br></h3><h3>但我對于李紈將《詠菊》評為第一，而將《問菊》列為第二，卻有不同看法。</h3><h3><br></h3><h3>《詠菊》被李紈激賞的原因在于“<b>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b>”——巧妙地間接寫菊香，讓人沉浸在月夜之下、詩人吟詠菊花的浪漫意境之中。其實，這首詩的后兩句更妙。</h3><h3><br></h3><h3>我看好《問菊》，除了如書中湘云所說，全詩除首聯之外，頷聯、頸聯、尾聯全為問句，且問得巧而妙，“真把個菊花問的無言可對”；更在于《問菊》是三首詠菊詩中寫得最為新穎別致，并最能代表黛玉個性的一首。尤其“<b>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b>這兩句膾炙人口的傳世名句，歷來為紅學研究者們在研究黛玉的人物形象性格特征時所引用。</h3> <h3>從詩的字面上來看，好像是詩人在問菊花：你孤標傲世，誰和你一起歸隱呢？為何一樣的花開時節，你卻遲遲不開，非要等到百花凋零之后才盡顯嬌顏？實際上它正是黛玉孤傲自許、目無下塵的個性張揚和自尊高潔不與世俗同化的品格高風。</h3><h3><b><br></b></h3><h3><b>這首詩也把黛玉迷人的詩人氣質表現的淋漓盡致，所以我認為這首《問菊》更應評為第一</b>。<br></h3><h3><br></h3><h3>作者曹雪芹讓黛玉在菊花詩會上奪魁，不僅是為了表現黛玉的詩才出眾，更重要的是在于通過所詠之物的“品質”去暗合吟詠它的人物，以豐富人物的藝術形象。</h3><h3><br></h3><h3>文學創作中有所謂“吟物抒情”之說，試想在紅樓兒女中，還有誰能比黛玉的身世和氣質更與菊花相適合的呢？她比別人能更充分、更真實、更自然地通過吟詠菊花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所以她的勝出是完全符合情理的。</h3> <h3>寶釵這次沒有排上好的名次，在五人中僅列第四，這多少有點出人意料，比之詠白海棠時“含蓄渾厚”的詩家本色，她的《憶菊》多了一份悵然和愁思，這在寶釵的筆下是不多見的，讓靈逸多才的黛玉占了上風。<br></h3><h3><br></h3><h3>但是，她的《畫菊》構思和造句都不落俗套，詩中<b>“攢花染出幾痕霜”、“跳脫秋生腕底香”</b>等也是出彩的詠菊佳句。</h3><h3><br></h3><h3>活潑可愛的湘云，這次詩賽中寫了三首詩，數量上是唯一與黛玉比肩的，名次排在第三位。她的《對菊》堪稱上乘之作，《供菊》也深得黛玉贊佩。雖然《菊影》情調有些暗淡，但其中“<b>秋光疊疊復重重，潛度偷移三徑中</b>”也是奇趣盎然，不失為佳句。</h3><h3><br></h3><h3>詩社的發起人探春，被排在了第二位，她的《簪菊》很好地抒發了自己的風格，粗獷而豪氣，和不隨流俗的清高。而《殘菊》作為十二首菊花詩的最后一首，用寶釵的話說，是總收前題之盛的，也就是說，“盛”要以“殘”為結的，詩中“<b>蒂有余香金淡泊，枝無全葉翠離披</b>”足以令人對菊花的殘敗凋零心生哀憐。</h3><h3><br></h3><h3>詩社中唯一的男子寶玉，在這次詩賽中再次名落孫山，可見這類題材凸顯不了他的本色。就詩而論，寶玉《訪菊》之“<b>蠟屐遠來情得得，冷吟不盡興悠悠</b>”和《種菊》之“<b>昨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猶喜帶露開</b>”也是出彩之句，頗有其妙。</h3> <h1><b><i><font color="#ed2308">【結語】</font></i></b></h1><h3><br></h3><h3><b>藕香榭菊花詩會的賽詩表演，是《紅樓夢》小說中文學性描寫最突出、詩意最濃、最精彩熠熠的一場詩社活動。它是現實生活中當時的都城社會習俗和封建貴族文化生活情趣的反映，其詩意傳達人生命途和人物性格形象的文學性意義耐人尋味。</b></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252atvnz?share_from=self&share_depth=1"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span>《紅樓夢》：瀟湘館填詞詠柳絮</a><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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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菊花詩會，林黛玉詩才的完美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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