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江畔,風光迤邐;邑南一里,雞鳴秋曉。寫到“雞鳴”,不由憶起了母親,在悠悠的鄉愁中,記錄著每日清晨母親早早忙碌的身影,一個大字不識的普通農婦,用自己的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地教育子女。其實,龍游大多母親都是以這樣的方式繼承傳統、傳揚美德,養育優秀的兒女。
淺夏的雞鳴山,細雨濕衣,空氣中蕩漾著梔子花的馨香,踏上斑駁的青石,且隨我一起來聽聽雞鳴山歲月深處的故事。
雞鳴山如何得名?呂防,字大防,有學行(《明一統志》)。嘉佑末于縣南山麓設義學,士之慕道從游者甚眾。一日登山,見雞鳴棘叢中,張羅飼之,得白金數鎰,悉輸之官。邑令義之,藏諸府,后以方臘亂失金所在(嘉靖府志)。后人因以“雞鳴”名其山(兩舊志《山川》)。呂防,奉祠歸,講學于家,從學者益眾。卒祀鄉賢(康??志)。《宋史》中另有京兆府藍田呂大防,乃北宋時期政治家、書法家,兄弟四人并稱藍田呂氏四賢,與蘇東坡交好。而此藍田呂大防非龍游呂大防也。 古時龍游興學重教成風,儒風甲于一郡,宋至和元年,縣尉劉達元始創儒學。自慶歷四年詔洲縣立學創文宣王殿,至是達元斥大之,龍游之有儒學自此始(徐伯彪《文廟記》)。元符元年,宗澤為龍游知縣,始興學;紹興十六年,知縣吳芑始置學田(《宦績略》)。
宋人之興學重教,造就了一批杰出的名人雅土。劉章,字文孺,紹興十五年廷對,考官定其級在三,迨進御上擢為第一。有《偃王廟》贊詩:“造化留神跡,山川妥地靈。一時捐玉幾,千古享彤庭。仁義終難泯,丹心照汗青。”劉章從政高宗、孝宗兩朝30余年,官至禮部尚書,兼給事中,著有《補過齋拙稿》若干卷,《非〈非國語〉》《刺〈刺孟〉》各一卷。其子之衡,也累官至史部尚書,卓有父風。丐奉祠,終贈銀青光祿大夫(康熙志)。父子同官至尚書,實屬罕見。 如今,雞鳴山景區已成為旅游盛地。自八十年代末始,縣政府選擇境內具有文物和觀賞價值的古代民居遷到雞鳴山,保護和利用并舉,以文物發展旅游。民居苑大門左側有一“狀元”牌坊,氣勢恢宏,正是紀念南宋狀元劉章之遺物。
今春,龍游中學校長周華將高三學子踏青雞鳴山的圖片發至微信,我回以“風水塔前轉風水,狀元牌下行狀元”之評論。或許今年龍中的二位清華、北大初試學生又會印證我的祈愿,也會給辛苦在一線的全縣教師以幸福的回報。
雞鳴山民居苑門口另一塊“丞相”牌坊是紀念南宋名相余端禮所建。余端禮平時論議剴正,及為相,受制于韓侂胄,雖有志扶掖善類,而不得以直,遂頗不免君子之論(《宋史》)。薨,授少保、郇國公致仕,贈太傅,謚忠肅。子嶸,工部尚書。嶸子,峴,承議郎;峴子琭,承務郎;從孫景望,仕至兵部侍郎,侂胄當國出知江洲(康熙志)。此等望族,真乃吾輩效之典范。 雞鳴山古有觀象臺,是元代趙友欽所建,他隨范鍷遷居龍游雞鳴山北麓的范家村。他學長于律法、算術,而天官、星象之術尤精,有遺著《革象新書》,顯示了他在物理學、數學等方面的高度成就。他用實驗的方法研究物理,比意大利物理學家伽利略早200年。法國巴黎索爾邦大學名譽教授艾田蒲在《中國之歐洲》一書中由衷贊嘆:“在十三世紀,趙友欽以等邊多角形近似圓周的方式精確到圓周率的七位小數”,實為“遠東偉大數學家的成果”。 民居苑的巫氏廳掛有“雞鳴秋曉”匾額,原為戴氏族人所建,后為明崇禎貢生祝登元購得,成祝氏官廳。1937年,著名書畫家、方志學家、龍游鄉賢余紹宋先生曾避戰亂借住于此。其“雞鳴秋曉”之意與雞鳴山色竟如此應景,正如清余際熙《雞鳴巖》所詩:
千家負郭帶溪流,寥泬天高已素秋。
山寺一鐘催曉月,寒泉數道凈靈湫。
畈田晚熟禾多穗,石磴云封露未收。
為問張羅叢棘事,雞鳴風雨有書樓。 一句“雞鳴風雨有書樓”寫盡了讀書人的辛酸和夢想。龍游人“興學重教”代代相傳,1939年9月,吳南章負責創辦了龍游第一所中學暨“龍游縣立戰時初中學生補習學校”(龍游中學的前身),并擔任第一任校長,先后8年,奠定了龍游現代教育的基礎。尤其在抗日戰爭這一最為困難時期,他不畏艱難,熱心辦學,其精神難能可貴。而今,龍游老百姓的需求也早從“有書讀”轉向“讀好書”,城區學校新一輪的布局規劃建設已經啟動,龍游中學附屬學校“華崗中學”也將于秋季開始招生……教育的硬件條件在不斷改善,學校的教學改革也在如火如荼的推進。 教育的改革任重而道遠,更需要我們去認真的反思。人類的文明經歷幾千年沉淀和發展,但也經常會步入畸形的發展軌道,會出現認知上的偏差。其實,教育有時與文化并不在同一平行線上。現在的教育不是啟迪人思考,也不是教人如何分析問題,而是統一了標準答案,最終分數的高低成了判斷優劣的標準。這種教育的結果,是讓人缺乏獨立思考,容易思想統一,便于駕馭。我們似乎已經忘了教育的初衷,楊絳先生說過,讀書是為了遇見更好的自己。資中筠先生說:中國教育不改變,人種都會退化。 但是,有多少人能看得這么遠?包括我們自己!
穿梭在雞鳴山民居苑古建筑群,風吹空宅寂寞回,我又隱約聽見龍游商幫雄渾的吆喝……且待下集:母親河“靈山江”之系列四:雞鳴秋曉(二)龍游商幫,還看今朝。
(圖/龍游中學、網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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