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font color="#b04fbb">作者:鐘玉書</font></b></h3><h3><b><font color="#b04fbb">書名題寫:鐘繼文</font></b></h3><h3><b><font color="#b04fbb">制作:鐘子杰</font></b></h3> <h3><font color="#b04fbb"><b>1956年定邊中學畢業照</b></font></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耄耋之年,我們老倆口結束了漂泊在外多年的生活回到家鄉陜西定邊。人老了,總是愛回憶往事,閑暇之余,我就把曾經的生活片段記錄下來,主要有我成長的經歷和我在青海草原工作的回憶……</font><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b><font color="#b04fbb">鐘坬—我的出生地</font></b></h3> <h3><font color="#b04fbb"><b>鐘坬</b></font></h3> <h3><font color="#b04fbb"><b>鐘坬衛星圖</b></font></h3> <h3><b><font color="#b04fbb"> 一、成長經歷</font></b><br></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b> </b></font><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我家是農民,人多地少,生活困難。在我出生之前已有姐姐三個、哥哥一個。我是在一九三六年正月十八夜間出生,聽老人說生下我后,大大(爸爸)媽媽發愁,怕養不活這么多孩子,不想要我了,沒多看一眼就丟在地上不管了。天亮前,奶奶拄著拐杖來到家里,進門后看見地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娃娃,摸燈照著,用杖頭撥看說:啊!怎么連小子也不要了?就順手抱上炕,蓋上破被子,坐在炕邊守候,嘴里叨念著“這個娃娃怎么轉世來到這里受罪?嗨!苦命的娃娃!”直到看見有了活氣才離開。</span></h3><h3><font color="#b04fbb"> 日子一天比一天苦,小孩不貴氣連名字也沒有,不像大伯父家兒子留存,四叔父家的兒子留慶,哥哥仁存,都是請先生起的名字。我的名字就隨便地叫吧,“隨”字加一“存”,便是我的小名。
小時候,我家同四叔父兩家合用一輛牛車,兩家各有一頭牛,四叔父家是頭老牛,在后面駕轅,我家牛年輕,在前面拉稍。有一次,四叔父趕牛車去北沙窩子拉燒柴,天不湊巧,遇到了大風雪,車行受阻不好拉,為早點走出沙窩回家,四叔父揚鞭催趕,我家的牛由于用力過猛,拉斷繩索,牛頭觸地折壞脖頸后無法醫治而死。家里唯一的畜力沒了,大大媽媽愁眉不展,哥哥姐姐傷心痛哭,尤其是哥哥大聲嚎哭,平日里哥哥最愛這頭牛,起早貪黑地去喂草料,牽出牛圈去飲水,天好沒活干時拉在灘場曬太陽,梳理牛背驅趕牛蠅。心愛的牛突然死了,哥哥難受極了。父親愁歸愁還是忙著收拾肉骨,媽媽含淚在灶前煮肉。我和弟弟妹妹年齡小,不懂事兒只管流著口水,抱著碗筷等著吃肉。牛肉煮好了,哥哥姐姐他們誰也不動碗筷,只是流著淚。見此我們也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筷,呆呆的看著,想著那只可憐的牛,媽媽見狀不停地催:“吃吧!娃娃們。”</font><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b><font color="#b04fbb">我的父親鐘效禮</font></b></h3> <h3><font color="#b04fbb"><b>我的母親周氏</b></font></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過了年,就是春天,農民趁著早春田地的好墑情都在地里搶耕搶種,緊張的忙碌著。而我們家沒了牛,得用人力換畜力,先幫有畜力人家耕種完后再來我家種地,誤了種地的好墑情,地氣發干,種子發芽晚、苗稀長不旺,沒有好收成,糧少不夠吃,加野菜充饑。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約十余年。平常年境還能湊合,一遇災荒就雪上加霜,生活愈加艱難了。有一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家里無糧下鍋斷炊挨餓,從鄰家借來一袋蕎麥,無力償還,只好用當年地里的青麥苗頂了債。顧了眼前顧不了后,苦度窮日,一年不如一年。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六歲時,父親送我到廟彎爺爺奶奶那里,攬來三頭牛讓我放牧,三牛為犇,叫犇童也行。經常和八叔父的兒子殿升一塊放牧,一塊玩耍。他比我大幾歲,放自家的牛和驢。有次他拉一頭大灰驢讓我騎,扶我上驢背上就不管了,任由驢子發怒,亂蹦亂跳,把我重重摔到地上,殿升笑我不會騎驢,他自己拿著一根木棍跳驢背上,怪!驢不亂跳了,老實極了。殿升得意洋洋讓我也拿木棍再騎一次,說來也怪,驢竟也不亂跳了,原來是怕挨打而已。
爺爺念過私塾,看書寫字講故事,講他年輕趕腳(趕牲靈)往返陜、甘、川等各省地。起早貪黑,辛辛苦苦行走在路上,做買賣,見多識廣有閱歷,風土人情都知道。一天他們行走在荒漠中,一座美麗的城市和樓閣就在眼前,急著趕去看看,緊走慢走總是走不到,原來是海市蜃樓,空歡喜一場。又一次他們深夜走到一座城市,找到一家旅店,進店后院內無人,進房門也不見有人影,惡氣難聞。那個年代常有疫病發生,死的死走的走,留下空城空村莊,陰森可怕,不敢久留,急忙出城另尋宿處,看見山上有兩盞燈光一閃一閃地滑動著,憑經驗認出是豹子的眼睛發出的光亮。為防攻擊,急忙卸馱,拴牢馬韁,拿上有用武器,背靠背站穩腳跟緊張的守候,一個時辰過后,豹子走了,他們上去查看,只是羊脖子破口被豹子喝干了血,羊肉未動。
爺爺老了經營園子,有兩口水井,像秤桿綴一頭重物,一頭水桶,上下交換。打水澆園子的洼地,種有瓜果、蔬菜,自食和出賣,買賣公平。總是稱高量足,無錢者記賬,以后還來便可,從不催要,與周圍的人關系極好,大家經常一起來聽他講故事。
廟彎是個閉塞地方,很少有外界的消息傳進來。一天黑夜里突然人喊馬叫,是大隊人馬走過來了,爺爺走去打探消息想弄個明白,眼前走來一個軍人,“老人家,這是什么地方?”“廟彎”,又問:“堆子梁在什么地方?”“南面”“煩老人家帶個路好不好?”“好”爺爺果斷答應了。就這樣給部隊做了一次向導,后來才知道這是西北野戰軍彭德懷的部隊。
奶奶勤勞善良,持家有方,雙手不停種瓜點豆,松土鋤草,洗衣做飯,從無怨言。這一年(二伯父)四爺家大兒子鐘效新來廟彎養病,奶奶用心地照顧,總是熱茶熱飯,揀好的讓他吃,問寒問暖。二伯父病的不輕,身體瘦弱,行動無力,心情沉重,少言寡語,悶悶不樂,天冷出來曬著太陽,天熱樹下歇涼。有一天他的病突然好了,精神煥發,喜笑顏開,能吃能喝,大家都為他高興。然而好景不長,沒幾天突然離世了。大人說是回光返照。四爺同小叔父鐘效勤來廟彎處理后事,請來陰陽先生和道士設靈堂念經頌佛三天。奶奶說是超度上天,二伯父的靈魂上天了,棺尸埋在樹林旁,墳堆高出地面三尺多。</font><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我七歲回到鐘坬家里,父親又攬了七八頭毛驢讓我放牧照料,從三頭牛升到七頭驢,夠上班長了。牧童還有堂叔鐘繼紅,堂叔大力鐘效德,堂兄鐵錨鐘玉珠,鄒叔萬祥。我們同出同歸,起早貪黑在外尋找草場,四周放牧,三天兩頭換草地。我們一邊放牧一邊玩耍。趕野豬——是一塊木頭當野豬,用棍子擊打到很遠的地方,罰沒有占到大坑四周的小坑位的人跑去尋找野豬(小木頭),用力扔回大坑處,坑越近越好,再站在木頭落地之處,要將木頭投進大坑。若被其他人擊中滾到遠處,這還得同樣地找尋。若拋進洞口,又搶到小坑者為勝,每次總有一人受罰,因小洞口少于人數(這種玩法類似于現在的打高爾夫球)。抓野兔、抓小鳥,玩的忘了累,忘了時間,放牧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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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在山上有一種很香的草,羊吃了,羊肉也香,后來才知道這種草叫地椒椒(一種香草)。山上還有一種長在懸崖邊當地稱作木瓜的樹,果實紅艷,有一次為摘木瓜吃,差一點跌入懸崖,幸好樹枝攔住,險些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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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一共生了十個孩子,六男四女。姐姐竹子,14歲就被迫出嫁,姐姐不愿意,出嫁時是哭著走的。玉珊弟弟因母缺奶給二大家(鐘效新)頂門(小名取招存,意思就是招給人家了),玉珊去時他二老已不在人世,留有一女兒高姐,弟弟頂門過去吃小媽(嬸娘)的奶長大。弟弟志忠幼時過繼給了張家為兒,隨繼母在定邊周臺子居住,現在寧夏銀川居住養老。姐姐葡萄幼時自己跟武姨娘去了武家,后隨了武家。一家四個孩子離散,大人不忍心但也很無奈,窮人家當時最好的法子是給出去總比餓死要好。現在看不論多苦至少他們也有了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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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救星共產黨!一九四九年,解放了,翻身了,家家戶戶有了田地有了耕牛種地再也不發愁。過上了好日子,日子終于有了盼頭。成立了新的政府、新的農會,沒有了剝削,社會自由平等。新的學校面向社會,面向窮農,農民歡欣鼓舞,感謝毛主席!感謝共產黨!
解放前,我家窮的上不起學,解放后鐘坬小學招生,要求每戶人家的適齡兒童上學,家里讓弟弟玉勤去上學,玉勤不愿去,只好讓我去。這年我已十四歲,才走進校門上一年級。上學的感覺好極了,風吹不著,日曬不著,還能學習很多知識,認識很多同學,所以我加倍努力的學習。在五年制的初小鐘坬學校,我只用三年時間學習畢業,在兩年制的安邊完校只用了一年畢業,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越級跳班,迎頭追趕,取得了好成績。在考初中時,考了全定邊縣第一名、定靖兩縣統考第二名。上初中,星期天外出打工,在城建隊里干零工,城建隊的工人見我是學生娃,照顧我不讓干重活和臟活,只給干輕一點的活兒。其實我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怕臟和累的,打工掙錢就是為了買紙和筆等學習用品。
在初中,學習很努力,思想也進步,由同學高桂英介紹加入共青團,成為一名光榮的共青團員。學校服兵役報名,我剛報完名因母病回家照顧,錯失了服兵役的機會,也因此被開除出共青團組織,終身遺憾......
一九五六年考上榆林農校,就讀畜牧班。在農校,反右傾運動中我們班學生們要求下農村鍛煉,被安排在定邊縣白泥井公社,因家母病,學校照顧讓我在自己村里鍛煉。在大隊當隊會計和小隊記工員。一九五八年成立人民公社,我看到隊員家的自留畜交充公社,社員在夜間殺羊偷吃肉,懷胎的母羊也殺,損失很大。這年農業豐收,但在收割時,青壯年農民都被抽去大煉鋼鐵和興修水利,留下老人和小孩收秋,不能按時歸場,莊稼爛在地里,豐收變減產。</font><br></h3><h3></h3>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1954年定邊留影,中間為鐘玉龍,右邊為鐘玉明</b></p> <h3></h3><h3><b><font color="#b04fbb">1959年榆林農校學習畢業</font></b><br></h3><h3></h3> <h3><b><font color="#b04fbb">1959年榆林農校學習畢業</font></b><br></h3> <h3><b><font color="#b04fbb">榆林農校學生宿舍</font></b></h3> <h3><b><font color="#b04fbb"> 二、草原工作</font></b></h3> <h3><b><font color="#b04fbb">班瑪縣瑪柯河</font></b></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r></h3><h3><font color="#b04fbb"> 一九六零年春天,為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我與同班同學李生秀、李彥云三人分到青海省畜牧廳,正趕上畜牧廳召開全省畜牧獸醫工作會議,讓我們三人也參加協助后勤工作。我的任務是去海北州剛察縣種羊場拉運種羊。連夜從西寧出發,但汽車老是壞,壞了修修了壞,司助兩人上上下下在寒風中忙著修車,十分辛苦,天亮才趕到牧場。蒙族牧民給我們燒茶做飯,水是用冰塊化的,冰塊里夾有牛羊糞,茶里有牛糞味難以下咽,急忙裝羊上車返回西寧。這次運羊,給我們感覺青海氣候惡劣、牧民生活的艱苦。省畜牧獸醫工作會議結束當天是大會餐,在賓館吃西餐。吃法不同中國中餐的飯菜一桌上齊才吃,而是一盤吃完再上一盤,一盤跟一盤,先后十多盤上完后,最后才是飯饃,大雜燴菜,不限量,自選吃飽,每桌只有白甜酒各一瓶,吃完不加酒。之后才知道后來上的飯饃和大雜燴是擔心大家吃不慣吃不飽,額外追加中餐。這也算是開了一頓洋葷,雖然是土洋結合的。
工作分在畜牧廳畜牧獸醫工作總站。具體工作是在下面州縣社的牧區。我和同事祁連富在海南州共和縣,他去倒淌河公社,我去龍羊峽公社鐵蓋大隊。路上有位省外貿干部與我同行,他是延安抗大學生,來青海多年了,懂點藏語。騎著駱駝行經三塔拉時刮起大風,風沙刺眼,下坡時駱駝突然快跑,我被滑溜到駱駝脖子處怕的大喊救助,藏民駝手溫和的讓駱駝伏地,扶我重新騎好,繼續上路。滑溜到脖子的次數多了,他也不耐煩的罵著,但聽不懂。他在鞍子后拴一繩扣,指點讓我用手拉住繩扣,不滑溜。夜里不見路,就地拴駝停歇,他二人找干柴牛糞點火架鍋燒茶,三塊石頭支住小銅鍋,從皮袋里倒水進鍋燒茶。吃喝后,就地睡覺,四面駱駝攔風,倒也不覺太冷過了一宿。
天亮看見晨煙冒起,順著煙向趕到住地吾其其卡牧業點。隊長是漢民,妻子是藏民,有子女,過著藏民的生活,漢藏兩種語言都會說。熱情地給我們招待茶水,青稞面糌粑和死羔羊肉。飯后駝手自己牽駝走了,留我們二人騎馬下河去農業點,在黃河溝里。從吾其其卡南行到黃河岸邊,再斜下行,深入河底就是。地方不太大,但樹草田三者都有,氣候溫暖,當地人穿衣不厚,整潔,男女身長而苗條,面頰紅潤,眉清眼秀,坐行利落,狐皮帽,脖項帶有珍珠瑪瑙項鏈,五光十色。主家熱情倒茶加飯,飯中有肉,吃起也香。外貿干部好像來過這里,很熟練地同他們簽好合同,再動身前往鐵蓋大隊。先是從河底到河岸,上坡行走,馬子很費力爬到岸上,再沿河北上又走了很長的時間,有一道口進入河里斜下坡,又是走了很長時間,氣溫越來越熱,到了河底,汗流滿面,脫下皮衣皮帽,走進村莊。周圍有高大林木,寬闊的草地,成片的農田,用木桿圍欄圍成方塊狀,整齊壯觀。路邊樹下奶牛、山羊進進出出。大隊住地是個大院子,有許多房子,辦公室、居室、灶房俱全,院內有馬棚圈。大隊主任是位青海漢民,會兩種語言。秘書青年是北京人,說普通話,他們很熱情,像到了家。安排吃住,同我們談工作。聽他們說鐵蓋大隊的上游叫通天河,那里氣候溫暖河流平緩,每年有大批的白天鵝飛來到通天河邊產卵孵化,藍天白云飄,岸上青草綠,河邊樹成林,天鵝河中游,仙境美如畫,令人神往。
完成工作后外貿干部回西寧了。我一人騎馬趕往下一個牧業點。清早出發,順著指點路徑沿黃河北行,道路彎彎曲曲、不斷地穿林過河,走了很長時間,還沒走出林子。林子越走越密,河水越走越深,道路越走越窄,快走不得。林中鳥聲不斷,偶然還有一兩聲怪鳥叫,聲音怪嚇人的。到了中午,才走出林子,過了一道河上了岸,是大片的河沙地帶,路不顯,去向不明,急忙爬到一處高沙丘觀察道路,眼前有大片房子和棚圈,不見有人煙。原來是游牧民族的冬窩子,春天搬走的。有條斜上行的上坡路,爬坡費力,人困馬乏,又是陽坡,曬得難受,熱的難熬。上黃河岸,路平好走,天黑趕到。找上大隊主任,他安排我住在一戶牧民家,因勞累困乏,飯后便睡了。醒來時天剛亮,藏族老媽媽在爐灶旁燒茶煮飯,年輕的女主人擠牛奶喂羊羔。早飯后,年青的男主人穿上皮襖系好布腰帶,帶腰刀,露出一光膀子,吊一條長的空袖子,戴上帽子,拿著牧鞭,牽著馬跟畜群出牧。女主人又在清理糞場,捻毛線,織線網(做黑牛毛帳房用的)。慈祥老奶奶坐在氈墊上,一手搖著轉輪,一手撥動念珠,虔誠的誦經念佛。藏族老阿爸坐在草地上揉制皮革。大家都各司其職的忙著手里的活,真是一個勤勞的民族。
在吾其其卡搞馬匹改良三個月。我做技術指導,另有一飼馴外國種公馬的安徽籍青年,勤快善良,我倆共同協作完成了馬匹改良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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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副書記扎西經常帶我去牧民家里,每到一家,總是座上客,熱情款待,供茶供食羊胸骨和肥尾骨,在我看來是半生不熟,后來才知道這是開鍋肉,肉質鮮嫩,是當地人的最愛,而羊胸骨和肥尾骨因肉質肥而不膩都是當地人招侍客人的上選。大盆手抓羊肉刀割手扯,挑著撿著自由的吃,并不斷的添加。吃肉要喝獲茶,便于消化。
分給我一匹好馬,走的平穩,騎馬來回都很方便。但是每到一處,牧民在熱情接待中,總是看著馬,笑著我。原來這匹馬受過傷,馬尾偏向一側不美觀,藏民忌諱,我是漢民,只要好騎就行,不在乎馬尾巴端正不端正。</font></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這一年全社農業牧業雙豐收,公社高興要慶祝,在莫合熱大隊農業點召開慶祝大會,各個農牧點選派代表隊參加,省上各單位下鄉協助工作的四五十人也參加。公社李書記曾隨省委書記高峰到過蘇聯訪問,名氣很大,各大報社記者也來參會并采訪李書記。慶祝場面很大,人山人海,主席臺前等著,高音喇叭不斷傳出歡快好聽的歌聲。參加慶祝的隊伍身著新衣新帽新靴子,五顏六色,一隊比一隊艷麗多彩,手捧哈達,扭動靈活的身軀,邊跳邊唱來到主席臺前,先給本社李書記敬酒獻哈達,書記走上主席臺,接杯用手指蘸酒敬天敬地,然后仰頭伸頸一飲而盡,接著講話鼓勵農牧民繼續努力。場面越來越熱烈,歡快的歌聲一浪高過一浪,記者也擠進人群四處取景拍照。干部群眾難得聚在一起,熱鬧非凡,共同度過這良辰佳日,滿意而散。
這年冬季非常寒冷,年底回省廳總站,集體匯報總結一年的工作,有表揚有批評有獎勵。省上決定要下派一大批干部去州縣工作,以充實基層畜牧獸醫技術力量。要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聽從組織,服從分配。我又被分配到果洛藏族自治州班瑪縣工作。
從西寧出發到班瑪的路上走了二十多天,路況差車又破舊,坐在大卡車敞篷貨箱上,迎風受凍苦不堪言。在過花石峽大山凍的全身發抖,緊縮在皮帽皮衣下不敢伸手,任由車輛顛簸。車輛也是老壞,不斷地修,湟源縣停一天,海南共和縣停三天,在溫泉招待所停十多天,最后坐的車是拉凍肉的車,卸下肉,拉上我們連夜趕往達日。一天一夜才到達日。在花石峽,此地海拔最高,高寒缺氧,車上同行的一名一歲左右小孩,可能是剛從內地來到高原氣候不服加上高寒就在媽媽懷里死了,實為可憐。到后才知道是班瑪縣一名內地干部的孩子,和媽媽不遠千里來青海看爸爸,還沒見到爸爸就......生活實屬不易!</font><br></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班瑪是果洛州一縣,地處青海省東南邊陲,東鄰甘南,南近四川西北,是昆侖山南向分水嶺,有兩條支流多柯河和瑪柯河最后匯入大渡河。山大溝深,有大面積原始森林,多松柏喬冠成林,有廣袤的草山草灘,有少量的農田,以種植青稞為主。山頂終年被冰雪覆蓋,有少量冰雪融化成小溪流,再匯合形成許多大大小小的河流,山腰又是綠色的牧草,適合放牧,底層是小灌木和大灌木共生林帶。
這里居住藏民族,信仰佛教,寺院很多,遍布各地,差不多家家都有出家為佛的學徒和活佛,終身不娶妻駐守寺院誦經寫字,女的有修女院,住家都有神佛敬奉。
生活習慣除食用牛羊肉,還有奶茶,酥油,青稞面和奶酪。肉是半生不熟就刀割牙啃吃下肚,可見胃腸消化能力有多強。藏民族是勤勞的民族,與漢族團結很緊密的民族。</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果洛州班瑪縣碉樓:這些藏族民居建筑頗具特色,它們一般都建在高的臺地上或山頂上,建筑材質則以石塊為主,木料為輔,石砌高墻,易守難攻,以保平安。具體形態為:平頂,外形厚重、穩固。一般分為兩層或三層,上層堆放糧食,中層住人,下層圈養牲畜,建筑整體高約十米,屋面多為平頂,墻體石、木交錯,隙間夾雜黃土砌制而成。一層畜棚為四梁八柱,各樓層由獨木梯銜接,獨木梯由整根原木做成,一面砍平便于平穩,一面鑿出梯糟,這種梯子一方面可以隨意挪動,另一方面,防止不速來客。二層主要由居室,堂屋,廚房,走廊組成,房與房之間用橫木墻體隔開,外墻留有窗戶和煙道,煙道口一般為三角形,高20厘米,寬10厘米,留于后墻。窗戶建于側墻,其形內大外小、長方形,窗口外沿高30厘米,寬20厘米,內沿高40厘米,寬30厘米,其用途有兩方面:一是采光,二是防御。房屋外延由柳條編制籬笆墻隔出走廊,廊寬1米,并在拐角處設有廁所。三層為經堂及庫房,外墻設有瞭望口。墻體、門窗、天棚、獨木梯均為本色,不刷油漆。建造時由藏族專門的石匠修建,在建筑過程中不吊線、不繪圖,全憑經驗信手砌成。其壁面能達到光滑平整,不留縫隙。該建筑稀少罕見,非常有特色。
當年紅軍長征途中經過班瑪,駐扎亞爾堂時留下石刻字碑,石碑上刻有“北上反蔣抗日,安慶宣” 字樣,并刻有劍圖示。當地藏族木匠曾收留一個因受傷掉隊的小紅軍在自己家生活,藏民念“紅”字發音是“黃”,稱小紅軍為黃軍,后小紅軍在當地娶妻生子,過著漢藏通婚友善和睦的生活。曾經有土匪馬步芳的騎兵來江日堂和亞爾堂搶藏族同胞的牛羊和財物,是紅軍勇敢地打敗了這一股匪兵,保住了人民財產,增進了軍民友好團結,紅軍的佳話代代相傳。</font><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font color="#b04fbb"><b>當年紅軍長征途中經過班瑪留下的刻字</b></font><br></h3> <h3><font color="#b04fbb"><b>后排左三為本人</b></font></h3> <h3><font color="#b04fbb"><b>后排左一為本人</b></font></h3> <h3><font color="#b04fbb"><b>1968年農業學大寨時去北京留影</b></font><br></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我們到班瑪時這里平叛工作剛結束,縣城四周崗塔林立,坑道密布。城外有駐軍、縣中隊和公安部隊、機關政府工作人員成班編排肩槍腰彈像武工隊在夜間巡邏。因為前一兩年當地一小股反動分子在達賴的影響下發動過叛亂,班瑪縣城被圍困,死傷好幾人。人民解放軍騎兵部隊來果洛平叛,班瑪縣得以解放,取得勝利。但戰爭是殘酷的,戰士多有傷亡,多數是定邊、靖邊兩縣籍,其中王治忠烈士是我老家堆梁陳姑奶家的女婿。和平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來之不易,應該好好珍惜守護和建設。
開始上班是在縣委工作組,只有組長和我兩個人,組長是武裝部楊副部長臨時兼任,送我到郭芒大隊,他就返回縣再沒來過。在果芒認識了鄭日炎,陳發榮,童正國這幾個老同事,并一起工作直至退休離開。當時住在寺院的房子里,寺院內的藏醫生中中常來住處聊天,雖然語言不通,用手勢表達也能理解意思,常請我們去他家喝茶,中中本人是寺院的畫家又是藏醫生,領我們參觀寺院壁畫,有的是他本人的畫作,后來我們成了好朋友,他還用藏藥給我治過鼻炎,醫術不錯。自己上山采藥,制藥,找他求醫看病的人很多。
在郭芒工作期間,縣委書記米光廷來到郭芒檢查工作,隨行的還有幾位其他公社書記主任等,書記聽完郭芒大隊鄭日炎書記的匯報,問到我得知我是畜牧獸醫專業技術人員,當即決定調我回到縣畜牧獸醫站搞專業工作。以后才知道米光廷書記是陜北靖邊人,他妻子是上海人,在縣醫院當婦產科醫生。不久后他調離班瑪縣去大武任州委秘書長,此后再未見過面。我就這樣回到縣獸醫站,當年便接手多貢麻公社的綿羊改良工作。
一九六一年在多貢麻公社設點搞綿羊改良工作,用新疆半細毛種羊和當地土種母羊用人工雜交方式進行繁育。技術人員就我一人,從採精、檢精到配精應三人分工的工作,都得我一人干,忙前忙后,實是挺累人的工作。母羊群有瑪柯河和多貢麻兩社七個羊群,另有一個羊群是駐軍牧場的也參加到綿改中來。當時有兩個戰士跟來保護羊群,夜間還站崗。一天夜里有三個人偷偷摸摸進圈,一人向站崗的站士摸來,樣子像奪槍支。喊站住!未停腳步,被戰士開槍打傷倒地被抓,經審問,不承認是奪槍支而是偷羊想吃肉,另外兩人跑的不見蹤影。第二天公社軍隊雙方領導來人處理善后事宜。公社領導要求軍方賠償損失,軍方認為不是偷羊而是搶奪槍支,是犯法,應法辦。我從中調節,后雙方同意我提的方案。公社方領回傷員自行處置,軍方撤回羊群回自己牧場,互不追究。
綿改工作結束。第二年春,雜交羔羊不斷地產出,母羊奶不夠吃,還得補喂牛奶,造成很多困難。綿改在班瑪縣曇花一現成為歷史再沒有進行。
一九六一年十月吉卡公社一大隊一小隊發生牛病,死了不少牦牛,派我去疫點防治。去那發現病牛口吐白沫水線不斷,舌體腫大伸出口外收不回,診斷是口蹄疫傳染病,急需封鎖、隔離、搶注疫苗、燒尸深埋,防止傳染。對初發病者,用九一四藥劑輕者有效,病重者則無效。夜間個別無知牧民偷挖死牛分食,疾病繼續傳染,打防疫針時牧民怕影響牛產奶而拒絕接種疫苗,給防治工作造成很大的困難。還有個別牧民在病畜頭上扎紅布條講迷信,私下宣傳牛病好了是神靈保佑的,讓人哭笑不得。
一九六一年初冬,我站副站長強杰帶隊,我和同事金光中(上海籍)隨同下鄉知欽公社紅旗大隊巡迴醫療,吃住都在牧民牛毛賬房,我和強杰兩人是入鄉隨俗,而金光中比較特殊(其實人家比較講衛生),用的碗要用水沖洗一兩遍,睡覺之處用自身帶有的六六粉周邊撒一些,以防蟲子進入。我們三人所騎之馬,就數他的馬跑的快,每天行進中,他急先鋒似的跑在前面,強杰第二,我的馬匹瘦弱,上山走不動,我得下馬步行,很苦很累老是掉隊跟不上。有一次路經一三角形的彎道,他為了抄近道,冒險從沼澤草地中走,結果這匹馬陷入沼澤中出不來,我們三人齊力挖泥救馬,馬越陷越深,急求當地牧民來拖救,也無法救出馬,一直忙到夜幕降臨,只得戀戀不舍地離開不幸的馬,馬無望抬頭看著我們遠去,我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回想當年紅軍長征過草地深陷泥潭出不來而犧牲的慘劇,這匹馬今夜不被沼澤生吞也會被野狼吃掉,實在殘忍。</font><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b><font color="#b04fbb">班瑪縣城</font></b><br></h3> <h3><b><font color="#b04fbb">1986年大連虎頭山(在大連青島療養兩個月)</font></b><br></h3> <h3><b><font color="#b04fbb">1986年在大連留影</font></b><br></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一九六二年,我在吉卡公社工作。公社沒有炊事員,鄉干部都是自己做飯,藏族干部只要青稞面和牛羊肉就行,而漢族干部就不行,吃不慣,想吃菜又沒有。我和鐵漢醫生上山挖野蔥當菜吃。公社無水井,夏天吃河水,冬天在河灘打冰洞取水,生活是艱辛的。沒有蒸鍋,后來四川木工做了個木籠能蒸饃饃就高興的不行。
一次本鄉干部有日保、當周加、鐵漢和我四人下鄉住在牧民莎萊家帳房中,擦拭槍支,無意中叭的一聲槍響走火了,這支槍口對的正是牧民婦女在干活的方向,大家驚呆了,以為出事了,幸好子彈沒射出賬房外,被日保槍管擋住,反射落下碎片,虛驚一場,有驚無險。批評當周加沒退出槍膛里的子彈,以后再也不敢隨意把玩槍支了。
在吉卡公社我得了急性闌尾炎,公社衛生院無外科醫生,擔心病情加重就危險了,鐵漢醫生又是按摩又是針炙守護一夜未敢睡覺,等到天明立即送我上縣城醫院治療,沒有發生意外,實為感謝醫生陳鐵漢!
有一次知欽公社召開干部會議,供應不少茶水,所剩茶葉渣收起喂馬,馬吃了有精神,跑得也快一點。當天騎馬上山在一路口,突然從灌木叢中冒出戴狐皮帽的小孩子給我打招呼:“曼巴爾什尕?”(藏語“曼巴爾什尕”漢語意為“醫生,辛苦了”)馬受驚調頭轉身向山下飛逃而去,將我同馬鞍一起甩下掉地上,落地時所背長槍桿正好墊在腰后,致使腰椎受傷,到現在還隱隱作痛。</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又有一次雨后準備騎馬過河去牧業點時,由于水位上漲,水深難走,剛下河馬突然不走了,是馬意識到危險不敢前行,這時兩只前蹄也陷入淤沙難以拔出,我急忙脫蹬跳下馬背上岸,以減輕馬的負擔,又趕忙拉馬韁繩牽馬回頭上岸,馬得救了。回到住地曬被打濕的被褥時,當地藏民都說在那里過河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剛下完雨,連馱牛都不敢過,更何況馬,一旦被河水沖走就沒命了,今天算我運氣好沒有出事,真有些后怕,確實危險。
在知欽公社獸醫站工作時,正值麻疹病爆發,一戶傳一戶,一家一家的發病,高燒不退,公社衛生所青霉素注射液都用完了,因交通不便無法及時去縣城進藥,王作國大夫向我借用獸用青霉素,我怕不妥不敢答應,他又找公社領導出面擔保一切不良后果公社承擔才敢出借給衛生院,結果效果極佳,甚至比人用青霉素還管用,危重病人得救了,我也給王大夫當助手,白天晚上幫忙給病人打針拿藥,后來藏民見我倆都豎起大拇指說:“兩位曼巴薩格!”(漢語為兩位好大夫)
還有一次,我一人騎馬從知欽公社出發回縣城,正走著突然看到在路旁灌木叢中有一群豺狗一個跟一個,約有七八只,就在距我約二十多米的地方,馬受驚豎直雙耳,喘著粗氣,我趕忙下馬拉緊馬韁繩取槍端穩,子彈推上膛,以防豺狗攻擊,警惕的看著不遠處的那群豺狗,盡快前行,馬通人性緊隨身后,慢慢的離那群豺狗越來越遠,才松了口氣。豺狗是群攻性動物,分工細密實行圍堵,老豺狗領隊,攻手在后,猛撲牲畜尾部,用鋒利的前爪掏挖牲畜肛門和腸子,而后群上撕咬扯食。遇到它們就連大狗熊也難逃厄運。而我們能安全走出山溝是槍和馬蹬的金屬聲唬住了它們,它們被當地藏民用槍和散彈打怕了,見槍就躲的遠遠的不敢靠近。
又一次在達卡公社獸醫站工作時接到妻子病重住院的電話,第二天一大早騎馬出發想著當天趕到縣城。路經馬柯河地界時,漫山遍野被雪覆蓋,雪深一尺多,路十分難走。尋到一處帳房人家,住有老夫妻二人正在收拾死牛羊,見到我哭訴,因為這些天的雪災,冬儲干草已用完,雪還沒融化,牛羊天天死亡不斷,焦急萬分。我也犯愁,當天趕不到縣上。老夫妻留我過夜,讓我明天給大隊帶話好安排他們轉移。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出發,牽著馬深一腳淺一腳探雪找路,雪深難走,馬速度也很慢,遇坡溝結冰高低不平,人行走都很困難,馬怕冰滑更是不敢走的,會有跌落深溝的危險。我緊緊牽著馬韁繩跌跌撞撞前行,人和馬都累的氣喘吁吁,費了好大功夫終于爬到山頂,山南側便是陽坡,陽坡路面雪已融化,才順利地下了山,到大隊幫老夫妻傳了話,大隊干部立刻安排人員前去救援并留我吃飯,再上路,天黑之前趕到縣上將馬牽進馬圈急去醫院。
</font><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關于畜牧獸醫工作情況,先搞過馬匹改良工作,后在江西溝搞過綿羊改良工作,來班瑪在多貢麻公社搞過綿羊改良工作。綿改工作停止后又搞獸醫工作。在“防重于治”的方針指引下,我們堅持以預防為主,組織技術力量培訓基層獸醫防疫員并加強疫苗的注射。初來時牛、馬、羊疫病漫延,傳染力強,危害極大,牲畜死亡率很高。經過我們獸醫人十多年的努力,傳染病得到有效控制,如牛的出血性敗血病、胸肺疫、口蹄疫,馬的鼻疽病和炭疽病,羊的快疫和鏈球菌病逐個撲滅,有效的推動了當地畜牧業健康發展。雖然我們獸醫人吃了不少苦,但工作收獲也很大。
后來調到縣草原站工作,主要是種植畜草和保護草原進行的滅鼠工作。我們種植聚合草成功以后又搞了聚合草青貯試驗也取得成功,并獲得果洛州科委科技進步二等獎。滅鼠工作是很辛苦的,工作時間在冬季,天寒地凍,地點在夏季牧場,夏季牧場多在高山上,嚴重缺氧,加之我患有高原性心臟病,隨時有生命危險,可是為了工作,技術在先,帶頭深入鼠區開展滅鼠工作,非常艱苦。
1990年,還是因為高原性心臟病頻繁發作而提前退休返回內地休養,因此也失去了高級職稱評定和西寧福利分房的機會。當然,身體健康當屬首位,其他的也不重要了。<br></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最后,再說說藏族風俗。</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藏族婚姻總的來說,每個家庭都有幾個兒女,分長子或次子不管是誰出家為僧除僧侶外,其他兄弟都分家安置,只有一個女兒的要招贅女婿,家有男兒、女兒的要出嫁攀親,講求對方姓氏貴賤,財產多少等要門當戶對。結婚找對象有嚴格的要求,既避免近親攀婚,對象要得到父母和主要親戚們的認可。</font><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提親時男方先請人向女方父母索要女方的生辰八字,然后請人占卜算卦認為男女八字相合得到吉兆,婚姻便可成立,于是請人帶上禮物前去提親。禮物一般是哈達、狐皮、錦緞、氆氌等,也有送馬匹、犏牛、錢物的,家境不好的最低限度也要送上哈達和狐皮。女方家收取了彩禮親事即是定局,男女雙方都不得變卦。定親之后,男女雙方家庭要商定財禮,瑪索爾及陪嫁的數額,“瑪索爾”即母乳錢,由男方支付。富裕家送駿馬一匹,稍差的送犏牛一頭,最差的也講究送一頭牦母牛。彩禮富裕家以金銀、錦緞、氆氌為主,有的人家還送數目不等的馬匹及牛羊,中下等條件人家視情況而定。嫁妝是出嫁女子或出贅男子家庭陪送的財物,其數量和品種要與財禮相適應,陪送的東西有金銀、錦緞及馬匹等,家境不好的可以免送彩禮,但必須送上“瑪索爾”及陪嫁的東西。娶親隊伍的人員可以較女方人員少一些,送親人數可以是3、5、9以至數十人不等,但必須是單數。</span><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男方家要給送親的人以各種禮品,除哈達外有錦緞、氆氌、牦牛等,家庭禮品還要重一些,男女雙方互相送交藏民點心等食物禮品,迎親要以哈達為主的一些禮物,富裕的給馬匹,給舅舅犏牛,也有給婆婆送衣服等相互送禮物的習慣。</span></h3><font color="#b04fbb"> 新娘出嫁以前,要舉行梳發宴席,發辮梳好后并佩戴各種頭飾,琥珀墊是新娘發飾中最重要裝飾品,其上有數顆珊瑚頂的大琥珀,緞墊上下有各種珍寶串成的珠網。新娘頸上有瑪瑙、珊瑚、玉制品長短不等的串珠項鏈,耳戴鑲有珠寶的金銀耳環,手上有象牙鐲和嵌有寶石的金銀戒指。
新娘上路后,往往有搶新娘帽子、熏鼻子、給鼻子上抹酸奶等鬧婚的習俗。新娘在路上被迎親人搶走的帽子,送親者要想方設法找尋回來,否則要受人譏笑。
新娘到新郎家中,要從鋪好的毛氈上走,給“壓門錢”。富裕婆家要給新娘以新娘名字命名的馬匹,在新娘走過的地方要燒“燎火”,右邊的路旁要燃燒柏枝的“桑煙”,不管怎樣男女雙方請喇嘛擇吉日并誦平安招富等經。
結婚典禮上,新郎新娘都必須有伴郎伴娘,穿上漂亮的服裝,戴上各種裝飾品,婚宴可根據各家的經濟能力舉行,規模有大有小。赴宴時,男方的席位在右,上席為喇嘛及來賓,以下按尊卑長幼排序;女方的席位在左,也依次按尊卑長幼排序。無論有無座墊,男性得盤腿坐姿,女性是跪姿。
宴會時,男女雙方邀請客人高誦婚宴祝詞,唱酒曲做游戲助興,歡歌笑語,喜氣洋洋,宴席上有手抓牛羊肉,肉腸血腸,藏族包子,酥油奶茶等等多種食物。
飲食習慣:當地藏族的飲食自然是以牛乳為主,面食為輔。糌粑、曲拉(相當于奶酪)、酥油為主食,夏天多以酸奶、牛奶、曲拉還有肉類等為主,面食很少吃。春秋兩季挖蕨麻(人參果)當副食調劑生活。干肉是在秋冬季節將鮮肉割成條狀,掛在皮繩上風干后生食,到冬天吃凍肉、干肉。
飲茶是藏族人民的特別嗜好,朝夕相伴。藏族諺語“好馬相隨千日,好茶相伴終生”,“寧可三日斷糧,不可一日無茶”,說明飲茶與藏族生活的密切關系。藏族同胞喜飲熱性的獲茶(又稱磚茶,藏語叫“多加”)。藏族的茶飲種類較多,大致有以下幾種:一,清茶,只將一小撮磚茶茶葉投入滾水壺內加再加適量鹽即成紅醉醇香的清茶。二,奶茶。三,酥油茶。四,牛油茶,牛骨髓剁碎熬化,放進少量炒面拌炒均勻,摻入清茶稍煮可飲,為冬令祛寒壯身的滋補飲品。五,糌粑茶,清晨中撮以少量糌粑煮沸,多做為晨飲茶,既解渴又解饑。
飲食上,藏族一般不吃奇蹄類,爪類和鱗類動物。
在藏歷新年和宴席上,給貴賓們做蕨麻酥油飯,肉稀飯,用牛奶和大米及蕨麻熬成的粥、藏式點心,油餅(用菜籽油和酥油炸)等。家中若有貴賓光臨,首先必備的是羊肉手抓和酒。在家中向客人進獻肥羊肥時,須剝去其表皮的膘膜;在盛大的宴席上若進獻肥羊尾時必須加上剝去膘膜的帶胃肋條若干條。宴席上不能向客人進獻羊脖項為和前腿肉。胸椎骨部位(胸杈)被視為最佳的部分,一般要敬奉給家長或留給長子食用。
葬俗:當一個人生命終結時,首先要請活佛念誦超度亡靈,然后擇日請活佛推算出殯的相宜時日。與藏區許多地方一樣,天葬也是果洛人最普遍實行的葬禮。凡人死者都要經過“巴多”階段,即從死亡到“轉世”階段,這個階段為49天,所以人死后請活佛念經超度是很重要的事。送葬后,每七天須請“誦亡活佛”誦經超度,直至七七四十九天。誦經時,每位活佛所帶僧侶三五人至數十人不等。當四十九天圓滿后,要請活佛作圓滿法事,并誦經焚化靈牌。在四十九天中,死者家每天要點酥油燈108盞,并在帳房周圍懸掛經幡。喪事的布置往往需要用很多的家財,對超度亡靈、圓寂法事以及推算出殯日期的活佛,要布施鞍簪俱全的馬一匹,鞍上要橫批氆氌一條,對于作煉魂,誦七期法事的活佛及其所帶僧侶也要給布施。有些人家在父母或妻子亡故后,所放的喪葬布施,常常占家產的三分之一或二分之一。亡人之家,一年內不得在家門前屠殺牲畜。除活佛外對于一般的亡人忌諱提起其名,如故意冒犯,往往造成誤會導致糾紛。</font><h3></h3><h3></h3><h3></h3><h3></h3> <h3><b><font color="#b04fbb">班瑪亞爾堂鄉</font></b><br></h3> <h3><b><font color="#b04fbb"> 后記</font></b></h3> <h3><font color="#b04fbb"><b>2019年4月與妻子周之梅參加鐘肖與孫亞玲結婚婚宴時合影。</b></font></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font color="#b04fbb">
我同妻子周之梅于一九五六年正月十九在安邊領證結婚,雙方家長同意不要彩禮,不擺宴席,不用鑼鼓嗩吶。一切從簡的新式婚禮,在安邊地區是首例,不鋪張浪費,民主自由的婚禮后有不少人家紛紛效仿。結婚的時候我們特意把奶奶從廟彎接到鐘坬,讓她老人家見證那個當年被她救起的奄奄一息的孩子的人生大事。這里重點介紹一下我的岳父和岳母,岳父為人厚道,處事公平,明理善辯,經常被鄉親們請去處理鄰里糾紛和家庭矛盾,在安邊東灘小有名氣。岳母溫良賢淑,樂善好施。岳父岳母考慮我家家境貧寒,主動聲明不要彩禮,婚事簡辦。
婚后我去榆林上學,后去青海工作,妻子在鐘坬隨母親居住九年。母親去世后妻子隨我一同去青海。去青海定居后,考慮小弟玉寶家吃水不便,將我們鐘坬的房子和院落送給玉寶家。
在班瑪生活也不容易,多數時間在外出差很少在家,幾個孩子全由妻子一人照料。為生活,去工地打小工,貼補家用,受苦受累二十多年。初到班瑪縣時有縣醫院護士付玉文,好心要妻子去醫院做清潔工作,有機會轉正成正式工人。但我們怕影響照看小孩,沒有去,是一次很大的失誤。好在共產黨政策好,現在妻子也能正常享受養老金待遇。
草原學校比不上內地,那時還得給孩子們補習功課,家里備有黑板、課桌、板凳,便于講課輔導孩子們學習。起早貪黑,風雨無阻,從不間斷。孩子們學習成績不錯,八十年代都考上了中專,參加工作后在各自的崗位上都盡職盡責,現在都已正常退休。閑暇之余幾個孩子輪流陪伴和照顧我們。
退休后去到石家莊生活了二十五年,做過幾年技術兼職,偶爾學拳練劍,休養身體,患病做過三次手術,均恢復的不錯。現在是早起早睡三頓飯,早牛奶加咖啡,午葷素兩搭配,晚飯少好睡眠。日常茶酒不離口,量少只是一兩杯,吃的全,營養足,看新聞,懂政策,講法律,人人平等求和睦。多動腦子不發呆,多動多走腿不癱。
葉落歸根,人老歸宗。離家多年,思鄉情難化解,2015年春天我們老倆口萌發回老家定居的想法,在兒女們的理解和支持下,當年秋天就如愿以償,在闊別55年之久,我們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故鄉,回到眾親友的身旁。從此親來戚往,拉家常,憶往事,思緒萬千。品美食,尋鄉味,滿足胃口。久別的老同學們也取得了聯系,一群耄耋之年的老人,有的拄著拐,有的被人攙扶著,也學著年輕人的樣子時不時搞個同學聚會,大家論今憶往,唏噓感慨,一起唱歌一起歡笑,氣氛之熱烈一點也不亞于青春少年。
總之,回鄉的生活豐富多彩,回鄉的生活愜意快樂,讓我們心滿意足,這也是我們多年夢想的晚年生活。
2019年2月19日(正月十五)
</font><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font color="#b04fbb"><b>班瑪縣草原風景(圖片來自網絡)</b></font></h3> <h3><b><font color="#b04fbb">青海果洛年保玉則風光選</font></b></h3> <h3><b><font color="#b04fbb"> 晚年家庭生活掠影</font></b></h3> <h3><font color="#b04fbb"><b>與孫女鐘睿合影。</b></font></h3> <h3><b><font color="#b04fbb">我的兒子一家。左鐘鳴,中鐘睿,右丁長林</font></b></h3> <h3><b><font color="#b04fbb">鐘睿在法國留學。</font></b></h3> <h3><b><font color="#b04fbb">鐘睿在法國留學。</font></b></h3> <h3><font color="#b04fbb"><b>2007年石家莊合影。</b></font></h3><h3><font color="#b04fbb"><b>前排周奇勝</b></font></h3><h3><font color="#b04fbb"><b>中排左一鐘華,左二周之梅,左三鐘玉書,左四鐘玉珊,左五鐘子俊,左六鐘子杰</b></font></h3><h3><font color="#b04fbb"><b>后排左一田萌,左二鐘麗,左三田永志,左四鐘子祥,左五周亮元</b></font></h3> <h3><font color="#b04fbb"><b>左一鐘玉書,左二周之梅,左三鐘葡萄,左四鐘玉蓮,左五鐘玉珊,左六張志忠,左七王桂英</b></font></h3> <h3><b><font color="#b04fbb">2008年去北京看奧運會留影。右一周虹,右二妻哥周之堯</font></b><br></h3> <h3><font color="#b04fbb"><b>2014年定邊留影。前排左一鐘玉川,左二鐘玉勤,左三鐘玉書,左四鐘玉殿,左五鐘玉龍,左六鐘玉明,左七鐘玉珊,左八鐘玉虎。</b></font></h3><h3><font color="#b04fbb"><b>后排左一鐘遠鳴,左二鐘騁,左三鐘子俊,左四張志忠,左五鐘玉增,左六鐘玉強,左七鐘鳴,左八鐘景林</b></font><br></h3> <h3><font color="#b04fbb"><b>2014年定邊留影。前排左一鐘效利,左二鐘效亙。后排左一鐘玉勤,左二楊玉華,左三鐘玉強,左四鐘玉書,左五鐘玉殿,左六鐘玉眀,左七鐘玉川,左七鐘玉增,左八鐘玉龍,左九鐘玉虎</b></font></h3> <h3><b><font color="#b04fbb">我的同學</font></b></h3> <h3><font color="#b04fbb"> 玉書同窗摯友</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你的回憶錄昨日拜讀完,甚感欣哉,今特拙書示賀。</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宋志清</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二0一九年三月</font></h3><h3><font color="#b04fbb"> </font></h3><h3><font color="#b04fbb"><br></font></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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