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腔鏡膽囊切除術（LC）雖然只是一個入門級的手術，但能獨立完成 LC 確實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情，是每個普通外科醫師成長生涯中的重要標志。（推薦閱讀：<a data-linktype="2" href="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4OTc2MDgwNQ==&mid=2652468066&idx=1&sn=4a82061b8e48e2d59835a9a4fc4e3e86&chksm=8bf82628bc8faf3eb79c4a64e88a2f3d5759e9a315ef404dde29dfb3d91ffeb47d56bacd9651&scene=21#wechat_redirect" target="_blank">病例+文獻總結：腹腔鏡膽囊切除術后膽瘺</a>）<br></br></h3></br><h3>那么，究竟是誰創造了這一手術方式？第一個掌握該技術的中國人又是誰？今天我們翻閱歷史，看一看 LC 的誕生與發展。</h3></br>●第一部分 世界歷史篇●<h3><strong>國內教科書的論述</strong></h3></br><h3>翻開國內經典教科書，第七版《黃家駟外科學》中有這樣的文字描述：</h3></br><h3> <br></br>圖 1?《黃家駟外科學》截圖</h3></br><h3>再翻開另一本普通外科界的經典，《錢禮腹部外科學（第二版）》，中間有這樣的描述：</h3></br><h3> <br></br>圖 2?《錢禮腹部外科學（第二版）》截圖</h3></br><h3>由此看來，大家公認的是 Mouret 醫師率先做出了突破性貢獻。下面我們就從這位法國的菲力佩·莫海（Philippe Mouret）醫師開始，認識下在 LC 的誕生與發展中起到重要作用的那些醫生。</h3></br><h3><strong>法國的經驗</strong></h3></br><h3>1.菲力佩·莫海（Philippe?Mouret）</h3></br><h3> </h3></br><h3>圖 3 1994 年里昂辦公室里的菲力佩·莫海（Philippe Mouret）（1938-）</h3></br><h3>據 Polychronidis[1] 發表于 1999 年的文章描述，作為普外科醫生，莫海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輪轉到婦科，首次接觸到了腹腔鏡，后來就把專業興趣放在了這個方面。</h3></br><h3>他先做腹腔鏡診斷方面的工作，后隨著器材演進，技術熟練，開始治療操作。莫海本人稱，在對別國同行工作并不知情的情況下，他于 1983 年開展了第一例腹腔鏡闌尾切除術，術中先用腹腔鏡找到闌尾，然后將其提出體外，完成切除，但未發表相關文獻。</h3></br><h3>莫海的專業興趣使得他有機會接觸最新的裝備和大量要求腹腔鏡檢查的病人，到了八十年代，自然而然也成為最早接觸電子腹腔鏡的醫生之一，并于 1987 年 3 月為一位同時患有婦科疾病和膽囊結石的患者做手術，切除了膽囊。</h3></br><h3>與之前類似，術中是將膽囊提出體外后予以切除；同樣地，他認為這個案例不可能會被接受并發表在外科雜志上，因此也就此未發表相關文獻，只是在巴黎婦產科會議上提交了一份錄像。</h3></br><h3>2.弗朗索瓦·杜伯瓦（Francois Dubois）</h3></br><h3> </h3></br><h3>圖 4 弗朗索瓦·杜伯瓦（Francois Dubois）</h3></br><h3>外科醫生弗朗索瓦·杜伯瓦（Francois Dubois）在巴黎執業，擅長局麻小切口開腹膽囊切除手術，到 1990 年前后，已完成此類手術 1500 余例。</h3></br><h3>1987 年，杜伯瓦在關腹時，向新來的護士 Claire Jeaupitre 炫耀膽囊手術的小切口時，后者回應她在里昂還見過更小的，用腹腔鏡完成的手術。杜伯瓦表示絕不可能通過腹腔鏡完成膽囊切除術，但護士堅持眼見為實并建議他與莫海取得聯系，后來遂有兩人的巴黎會面。</h3></br><h3>杜伯瓦思維開放，與莫海會面后，被事實折服，收集文獻，轉向該領域的研究，雖然一開始技術并不熟練，經過幾例以腹腔鏡開頭，以開放手術結尾的不算太成功的病例后，最終也于 1988 年 4 月底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例全腹腔鏡膽囊切除術，成為該領域的先行者之一。</h3></br><h3>3.?雅克·裴黑薩（Jacques Perissat）</h3></br><h3>波爾圖的另一位法國醫生，雅克·裴黑薩（Jacques Perissat）當時正致力于體外震波碎石治療膽結石，由于效果欠佳，在尋找某種可以置入體內完成碎石的工具時，想到了腹腔鏡，八十年代后期借助腔鏡設備開展了體內震波碎石。</h3></br><h3>在偶然聽到杜伯瓦講述腹腔鏡闌尾切除技術后，福至心靈，想到了在碎石后用腹腔鏡切除膽囊，把自己原先的工作又做了進一步的延伸。1989 年 4 月 15~17 日在路易斯維爾舉行的美國胃腸與內鏡外科醫師協會（SAGES）會議上，他展示了自己的手術錄像，三周后，發表了 36 例病例結果的文章。</h3></br><h3> </h3></br><h3>圖 5 雅克·裴黑薩（Jacques Perissat）（1933-）</h3></br><h3>這三位法國前輩從各自的角度，將腹腔鏡技術從婦科擴展到了普外科領域，后續通過更大范圍的交流學習，歐洲乃至全世界的外科專家們都得到了啟發，可以說這三位為該技術的發展普及做出了巨大貢獻[2]。</h3></br><h3>與法國的情況類似，其實在當時，交流溝通并不如現在這般方便快捷，許多外科專家幾乎同時分別完成了自己開創性的研究工作，但彼此之間并無太多交流。1990 年 3 月，在亞特蘭大舉行的第二次世界外科內鏡大會上，這些先行者才匯聚一堂并建立起聯系，此時腹腔鏡膽囊切除術已經傳遍了全世界，正在如火如荼地開展。LC 也成為一項沒有開展任何臨床試驗就被外科學界迅速接受的新技術。</h3></br><h3>基于他們的成就，SAGES 把 1990 年的獎勵頒發給了 Perissat，Berci，Cuschieri，Dubois 和 Mouret，表彰他們為 LC 的開拓者。</h3></br><h3><strong>德國的原創性貢獻</strong></h3></br><h3>但到了 1999 年，在圣安東尼奧，SAGES 卻又邀請了一位德國醫師，請他發表題為 “The First Cholecystectomy: Overcoming the Roadblocks on the Road to the Future” 的演講，確認其完成全世界第一例LC的事實。原來，世界第一例LC并不是莫海完成的，而是另有其人，即來自德國鮑伯林根的埃里希·繆和（Erich Mühe）.</h3></br><h3> </h3></br><h3>圖 6 埃里希·繆和（Erich Mühe）（1938-2005）</h3></br><h3>埃里希·繆和（Erich Mühe），生于 1938 年 5 月 23 日，1966 年醫學院畢業，1973 年在埃爾蘭根大學（University of Erlangen）完成外科訓練，1982 年搬至鮑伯林根，擔任當地醫院外科主任，他熱愛運動，1987 年還獲得了世界醫師與藥劑師自行車錦標賽冠軍，卒于 2005 年 11 月 20 日。</h3></br><h3>繆和的故事非常曲折，所幸，經過學界考證，繆和被最終確認為世界上第一例 LC 手術的完成者。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h3></br><h3>1984 年，繆和受到 Kurt Semm 的啟發，發明 Galloscope，這個工具后來被用在第一例LC手術中[3]。</h3></br><h3> </h3></br><h3>圖 7 繆和發明的 Galloscope</h3></br><h3>1985 年 9 月 12 日，繆和利用 Galloscope 完成了世界第一例 LC[4]，在此基礎上持續改進，到 1986 年 4 月，繆和已完成了 94 例成功的 LC，在德國外科學會會議上發表了報告，但當時并未得到德國外科學會的認可[5]。</h3></br><h3> </h3></br><h3>圖 8 繆和提交給德國外科學會會議論文摘要</h3></br><h3>1987 年，有一例患者因手術并發癥死亡，這項新技術自然而然受到首當其沖的批評和質疑，繆和因此成為被告。直到 1990 年，LC 技術在歐洲以及北美廣泛推開，與開放手術相比，其創傷小、恢復快的優勢迅速奠定了其地位，證實了其可靠性和安全性，訴訟才被取消。</h3></br><h3>1992 年，德國外科學會給他授予年度大獎，86 年的會議主席向其道歉，表揚其成就為「毫無疑問是現代德國醫學界最偉大的原創性貢獻之一」。1999 年，SAGES 邀請其發表 Karl Storz 講座，肯定了其偉大的歷史功績。</h3></br><h3><strong>全世界迅速跟進</strong></h3></br><h3>LC 技術從歐洲迅速擴散到美洲，亞洲，擴散到世界各地。</h3></br><h3>1988 年 6 月 22 日，McKernan 和 Saye 完成了美國第一例 LC[6]；</h3></br><h3>1990 年 2 月，新加坡完成了亞洲第一例 LC[7] ；</h3></br><h3>1990 年 5 月 29 日，帝京大學醫學部付屬溝口病院外科的山川達郎（Tatsuo Yamakawa）完成了日本第一例 LC[8]；</h3></br><h3>1990 年（民國 79 年）12 月，臺灣地區國泰醫院黃清水院長帶隊完成臺灣地區第一例 LC[9]；</h3></br><h3>同樣在 1990 年，12 月上旬，香港中文大學威爾士親王醫院鐘尚志教授（Sydney Sheung Chee Chung）完成了香港地區首例 LC；</h3></br><h3>還是在 1990 年，提亨頓·E·吳瓦迪（Tehemton Erach Udwadia）在印度開展了首例腹腔鏡膽囊切除術[10] ；</h3></br><h3>?……</h3></br>●第二部分 中國大陸歷史篇●<h3>那么，把 LC 技術帶到中國大陸的究竟是誰？又是誰在大陸的醫院里完成了首例 LC 呢？這個問題提出來后，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同樣也有非常有趣的故事。</h3></br><h3>根據搜索引擎能夠查到的公開信息，大致相同的脈絡是：這項技術經由香港傳遞至大陸，然后才有了后續的飛速發展。</h3></br><h3><strong>荀祖武是大陸獨立實施 LC 的第一人</strong></h3></br><h3>1991年2月19日，經過充分準備，云南曲靖地區第二醫院的荀祖武醫師及其助手首開先河，率先獨立完成國內第一例腹腔鏡膽囊切除術[11]。荀祖武時任該院院長，有機會接觸到腹腔鏡這個新鮮事物，且以獨到的眼光，迅速判斷出該技術在未來會有非常廣闊的發展空間和應用價值，力主推廣。</h3></br><h3> </h3></br><h3>圖 9 荀祖武醫師團隊獨立完成大陸首例腹腔鏡膽囊切除術。（圖片來源：曲靖市二院「科技日」重獎科技創新 助推科技強院。發表于「曲靖市第二人民醫院」微信公眾號。）</h3></br><h3>4 月 3 日，以黃志強教授、張圣道教授等為主要成員的專家組主持電視腹腔鏡膽囊切除術鑒定會，鑒定結果為：該技術「達到國際先進水平，值得總結推廣」，給予了荀祖武院長和外科團隊高度肯定和極高的褒獎，震驚了中國肝膽外科界。</h3></br><h3>大陸第一例 LC 出現在曲靖，讓一些不了解這段歷史的人感到十分詫異。其實曲靖二院有著悠久的歷史，其前身為始建于 1928 年的昆明紅十字會醫院，1970 年整體搬遷至曲靖。</h3></br><h3>確認了曲靖的領先地位后，荀祖武成為國內應用該技術的第一人。公開發表文章顯示，從 1991 年 2 月至 1992 年 12 月，該院共完成該種手術 1011 例[12]。</h3></br><h3> </h3></br><h3>圖 10 黃志強教授、張圣道教授主持電視腹腔鏡膽囊切除術鑒定會。（圖片來源：曲靖市二院「科技日」重獎科技創新 助推科技強院。發表于「曲靖市第二人民醫院」微信公眾號。）</h3></br><h3>2014 年 2 月 28 日，曲靖市二院召開第三屆職工代表大會第八次會議，會議討論決定每年 2 月 19 日為曲靖市二院「科技日」。這一天正是荀祖武（1936.2.19～2007.2.19）院長完成首例例腹腔鏡膽囊切除術的紀念日。</h3></br><h3><strong>大陸第一例 LC 的誕生地是廣州</strong></h3></br><h3>不過，荀祖武雖然是大陸獨立實施 LC 的第一人，但真正在大陸率先開展這項技術的其實另有其人，廣州才是大陸第一例 LC 的誕生地。</h3></br><h3>1991 年 1 月 28~29 日，時任廣州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院長、泌尿外科專家吳開俊教授邀請鐘尚志教授來廣州，共同舉辦全國第一個「腹腔鏡下膽囊切除學習班」并作手術演示，鐘教授現場成功完成了 3 例腹腔鏡手術——這是國內首次出現腹腔鏡手術。</h3></br><h3> </h3></br><h3>圖 11 廣州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于 1991 年 1 月組織國內首次腹腔鏡下膽囊切除學習班（左：香港鐘尚志教授，右：吳開俊院長）。（圖片來源：嚴斯瀛，許夢楊。劉衍民：職責所在，使命必達。發表于「AME科研時間」微信公眾號。）</h3></br><h3>從美國學成歸來，領略過腹腔鏡手術魅力的劉衍民擔任助手，在手術演示中，負責給鐘教授掌鏡，而后獨立開展該技術，成為國內首批掌握 LC 技術的手術者，當時參會的 60 多名全國代表后來大多都成為我國腹腔鏡手術的先行者，荀祖武也是其中之一。</h3></br><h3> </h3></br><h3>圖 12 劉衍民教授。（圖片來源：嚴斯瀛，許夢楊。劉衍民：職責所在，使命必達。發表于「AME科研時間」微信公眾號。）</h3></br><h3>劉衍民醫師 1991 年 11 月發表的文章顯示，該院從 1991 年 1 月開始開展 LC，至發文時完成 45 例[13]。李聰前醫師 1992 年發表的文章顯示，該院當年引進西德 STORZ 手術器械，開展了 17 例 LC，由于初期開展技術欠成熟，第一例手術耗時 300 分鐘，最短者耗時 90 分鐘[14]。</h3></br><h3><strong>鄭民華是第一個掌握 LC 技術的中國人</strong></h3></br><h3>作者就本文初稿向劉衍民醫師求證，試圖回顧這段典故，劉教授給作者提供了了解中國腹腔鏡外科發展歷史的一本著作《砥礪名行二十五載 鑒證中國腹腔鏡外科 1991~2016》[15]。</h3></br><h3>本書的主編正是如今中華醫學會外科學分會腹腔鏡與內鏡外科學組組長鄭民華教授。實際上，鄭教授才是第一個獨立完成LC的中國人。</h3></br><h3> </h3></br><h3>圖 13 鄭民華教授</h3></br><h3>彼時，鄭教授正在腹腔鏡膽囊切除術的起源地之一，法國斯特拉斯堡大學醫學院的附屬醫院做住院醫生，被選中師從 Hollender 及 Meyer 教授學習微創外科技術。1989 年初，26 歲的鄭民華獨立完成腹腔鏡膽囊切除術，成為第一個掌握此技術的中國人。</h3></br>●總結●<h3>白駒過隙，歲月如梭。當年積極創新，勇敢突破的先行者，如今都已從稚嫩的學生或者新手變成了桃李天下的教授。而當時誰又能想到，以腹腔鏡技術為代表的微創外科時代會就此打開，迅速蓬勃發展起來。</h3></br><h3>憑這一份豐功偉績，說他們是世之楷模真是實至名歸。作者對這段歷史做個總結回顧，以此對這些先行者表達敬意和感謝，他們的故事足以激勵一代代的外科醫生繼續努力奮斗，拼搏進取。</h3></br><p c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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