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小嶝島

劉小亮

<h3><b> 清明假期頭一天，頭腦里閃現(xiàn)一個念頭，上一趟小嶝島。有時候，遵從自己內(nèi)心的召喚，就是最好的選擇。</b></h3><h3><b style="">　　小嶝島，地處祖國東南沿海一座蕞爾小島，是大陸距離金門最近的地方之一。古時，由于地理方位的偏遠而被人忽略，更因渺小而在地圖上幾乎找不到原點，也許只有當?shù)厝藢ζ渎灾欢Ｔ谏鲜兰o五十年代，兩岸雙方展開的那場特殊的炮戰(zhàn)，才讓小嶝島進入了公眾的視野。那些年，敵我對峙雙方以炮彈為媒介，讓炮彈飛，跨越各自的領(lǐng)空，落入對方的陣地“轟轟”爆炸，一來一去打打停停幾十年，如同兄弟之間難以理清的矛盾糾葛，也讓地處炮火最前沿的大嶝、小嶝、角嶼三座島嶼成了全國甚至世界的焦點，被國務(wù)院、中央軍委授予“英雄三島”光榮稱號，從此也讓小嶝島從此聲名鵲起，一度成為全國的“網(wǎng)紅”。</b></h3> <h3><b> 對于小嶝島的最初印象，是從小嶝連隊發(fā)生的重大事故開始的（稱為6.17事件）。一九九五年，我是駐廈部隊里一名新兵蛋子，下連后不久，在香山連隊經(jīng)過為期一周的新聞報道培訓，就被“趕鴨子上轎”，抽調(diào)到警備區(qū)政治部宣傳科，主要工作就是和公務(wù)員小余給機關(guān)干部們打打雜。突然有一天，政治部的氣氛異常緊張起來，軍線和外線都架到值班室，值班干部徒然增加了，都在上竄下跳的忙碌著。當時，也沒敢多問，后來才知道小嶝島連隊出事了。原來，部隊在大嶝島迎接時任國家水利部某部長，因為水利部會同省水利廳解決了"英雄三島"部隊供水難題，部隊非常重視部長視察，還特意抽調(diào)小嶝部隊幾十名官兵來助陣，給軍地領(lǐng)導嘉賓表演軍體拳。小嶝與大嶝兩座島嶼之間橫跨二千多米的海域，由于時間緊迫，只得急匆匆借用地方民船，官兵們分二批兩艘船趕往大嶝島。那天，正逢海上風大浪高，民船又超負荷運載，不幸事件發(fā)生了，船在大小嶝之間的海面上被大浪掀翻了，官兵共計十人（其中排長1人，班長和副班長各1人，7人為95年度兵），被大海吞噬了生命，真是慘不忍睹，令人痛惜不已。事后，我的同年兵老鄉(xiāng)顏自清談起此事，至今還心有余悸。當時，他就在被掀翻的船上，大浪把渡船掀翻后，憑借過硬的游泳技能，硬是游到了角嶼島。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個戰(zhàn)友后來考上重慶通信學院當上了干部，如今轉(zhuǎn)業(yè)在三明市某機關(guān)單位。</b></h3> <h3><b> 原先在部隊時，只聽說“英雄三島”是駐廈部隊中最苦，最偏僻的，其中角嶼島因“三無”（無水、無電、無居民）而聞名軍內(nèi)外。那時，從廈門島內(nèi)想要去小嶝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路經(jīng)廈門大橋到同安，再輾轉(zhuǎn)到新店或者馬巷，還要換乘中巴，或者乘坐摩托車到大嶝島碼頭，最后渡船到小嶝島。再之前，大嶝海堤還沒修筑，還得到緊靠南安的蓮河渡口乘坐渡船轉(zhuǎn)換到大小嶝。當年，我很多戰(zhàn)友在小嶝島當兵三年，連廈門島內(nèi)都沒到過，更別說鼓浪嶼了。小島上環(huán)境的異常艱苦，戰(zhàn)友們的順口溜很貼切：“三只老鼠一麻袋，幾只蒼蠅一盤菜”。正因為如此，哪些同年戰(zhàn)友，但凡家境好一些都拒絕了考軍校留部隊，我想也許是偏僻打消了他們的念頭，是艱苦摧毀了他們的理想。</b></h3> <h3><b>　　此后十多年，我有去過大嶝，但始終未能上小嶝島，期間道聽途說關(guān)于小嶝島上的一些風聞趣事，最多的還是關(guān)于小島那片天然海域自然風光旖旎；還有“小島隱大儒”的種種傳說；還有口口相傳的那些俚語："碧海青天兩茫茫，有女不嫁小嶝郎"、“小嶝島好是好，姑娘像大嫂，廁所像碉堡，一雙拖鞋拖到老。”等等！越是這樣，心里越發(fā)惦記著，期待能夠身臨其境，一探究竟。</b></h3> <h3><b>　　沒想到第一次上小嶝，那是到廈門近二十年后的事，轉(zhuǎn)業(yè)在翔安區(qū)，緣于工作上與小嶝社區(qū)的交集，便同大嶝街道干部約定一起上島。在大嶝碼頭，乘坐街道專用的輪渡，踏浪飛舟，心中難以掩飾那份初次邂逅的激動。那次小嶝之行，未能走透踏遍整個島嶼的角角落落，有種淺嘗輒止的感覺，就象認識一個人，偶遇的一面之緣，還未細致入微的感受其形，深知其性。然而小嶝島上古厝宅的雕梁畫棟，島嶼居民的質(zhì)樸，沿線海灘的柔美，海鮮佳肴的美味還是了然于心，令我回味無窮。</b></h3> <h3><b>　　從那以后，隨著翔安國際機場各項工程建設(shè)的高歌猛進，不斷向海洋擴展空間。于是，填海造地的工地上車流如織，如火如荼，熱火朝天，也給大嶝周邊這片寂靜的海域帶來前所未有的喧囂。昔日偏安一隅的小嶝島，身在其中，與大時代同頻共拍，無論是人還是事，都在這種大開發(fā)大建設(shè)的格局中悄然地變化著。不久，又聽說大小嶝之間架起了一座鋼板結(jié)構(gòu)的橋梁，徹底告別了船舶擺渡的歷史，就連小汽車都可以直接開上小島了。也許這就是潮流與發(fā)展的趨勢，讓更多的不可能變得可能，也讓更多地居民盡享發(fā)展的福利。</b></h3> <h3><b style="">　　今年的清明天，已不再是杜牧筆下的陰雨纏綿，略帶寒氣。尤其在廈門，地處亞熱帶海洋氣候包圍之中，呈現(xiàn)的是艷陽當照，春暖花開的氣息。大小嶝之間大約有五公里左右的行程，我選擇了徙步方式靠近，車停放在大嶝舊碼頭旁邊宮廟的空地上，沿著填埋堆積成狹長的海岸線，朝小嶝的方向輕裝上陣。</b></h3> <h3><b>　　側(cè)畔而過的大嶝碼頭，據(jù)說最近一次修建提升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如今隨著小嶝島大橋的搭建，這里也逐漸地全面停用。誰人不知，這里曾經(jīng)與蓮河渡口進行人員貨物、戰(zhàn)備軍需物資的重要轉(zhuǎn)接點，承載一代又一代人的美好記憶。后來，隨著大嶝海堤，大嶝大橋先后修建，大嶝碼頭的地位越來越削弱。直至近年，與小嶝島之間的通航全面停用，大嶝渡口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歷史的舞臺，象一名站崗放哨的士兵，換崗下哨了。</b></h3> <h3><b>　　行走于陽光下，一邊是填海造地而成的大片沙地，遠遠望去，有點沙天相接，近處偶爾看到沙地里鉆出的野草亂花，荒蕪中略顯一絲生機，如果沒有注解說明，落入鏡頭還以為是誤入北方哪片廣袤無邊的沙漠中。一邊是退潮后海岸祼露的海灘，不遠處映入眼簾的，是那些早起的漁民，大都在收集海蠣成擔挑上岸邊。在小嶝渡口前方海域，遇見三五成群的女漁民，頭扎紅圍巾，身著防水服，肩挑沉重的擔子，正在接連不斷地向碼頭渡口轉(zhuǎn)運海蠣，又在裝車拉到市場。這些人被稱為“討海人”，靠著艱辛的勞作換取生活的所需，是啊，有的人勞作純粹為了生存而已。正如她頭上艷紅的頭巾，在游人眼里是一道炫眼的風景，可對于這些討海人來說可，就是為了遮陽。于她們，生活還在艱難地茍且，哪還有詩和遠方的愜意。路步一步一步向前進，離大嶝越來越遠了，意味著離小嶝島就更近了。步入鋼橋，那些小汽車、載客電瓶車從旁而過，壓在鋼板橋上“轟轟”作響，讓我一下子似乎進入那個炮聲紛飛的炮戰(zhàn)年代。</b></h3> <h3><b>　　小嶝島面積僅為0.88平方公里，歷史上小嶝島屬于金門縣管轄，而金門縣歷代屬于同安縣管轄，一度也曾隸屬于泉州南安縣，一九七一年又劃歸同安縣，二00四年翔安新區(qū)成立，小嶝島屬于翔安區(qū)大嶝街道下轄小嶝居委會。隸屬可以幾經(jīng)更迭，但島依然還是那個島，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什么。</b></h3> <h3><b> 在小嶝島行走，發(fā)現(xiàn)整個小島嶼是一個社區(qū)，下轄前堡、后堡兩個自然村，以邱、洪兩大姓名分別居其中的大姓，還夾雜蘇、陳等二十個姓氏，人口共計三千多人。讓人無法繞開的，就是隱居于此的“大儒”邱葵。有撰文稱，宋明兩朝金廈出現(xiàn)“四杰”，即大嶝的張廷拱，金門的許鐘斗、黃逸叟，小嶝的邱葵，民間還有俚語相傳：“節(jié)氣邱釣幾，人品黃逸叟，文章許鐘斗，武功張廷拱”。邱葵讓后人最敬仰的是他高貴冰潔的品性，“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然而邱葵面對朝廷及地方官員多次登島上門，以高官厚祿相許請其出仕，他終不為所動。邱葵的一首《卻聘詩》，從中足以窺見其心跡，“天子來征老秀才，秀才懶下讀書臺。商山肯為秦嬰出？黃石終從孺子來。太守免勞堂下拜，使臣且向日邊回。袖中一卷千秋筆，不為旁人取次裁”。邱葵可以說是古同安的“陶淵明”，也是小嶝島人文底蘊的脈絡(luò)，讓這個小島嶼更具深厚的人文積淀。在美人古井旁有一塊新制做的十八景石壁墻，對邱葵在小嶝的行蹤進行了簡要梳理。那天，恰逢一位前堡邱姓長者，得知我的來意，便十分中肯的給我講解上面文字上的“字誤”，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讓我對邱葵的過往有了更加細微的知悉。比如口口相傳所謂的邱葵故居，其實是不太準確的定位，這里充其量只是邱氏的家族宗祠，最多是邱葵曾經(jīng)的舊居。細細想來，邱葵來到小嶝島時，已是三十多歲了，即便居住于此，稱為舊居更為貼切，其真正的故居應該是晉江城西南臨漳門內(nèi)植福里（今龍頭山一帶）。另外，上面描述邱葵墓地為“學士墓”的說法也欠妥當，古時學士代表是一種官職，而邱葵最高的文憑就是秀才，因此“十八景”介紹的“學士墓”應該稱“隱士墓”更為合適。在如今認定為所謂邱葵故居的邱氏宗祠里，同樣發(fā)現(xiàn)幾處不夠嚴謹?shù)蔫Υ茫热玳T頭上的一幅對聯(lián)中就有“節(jié)”“聘”兩個字的繁體字雕刻中出現(xiàn)筆誤。這些細節(jié)上的差錯，雖無傷大雅，但對于實事求是宣揚邱葵還是有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b></h3> <h3><b>　　本想一一領(lǐng)略小嶝的十八景，但又無意去刻意苦尋打探，全憑自己的腳力左右視野的廣度。其實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眼界所至皆風景，所遇之人皆朋友，在小嶝島所見所聞也是如此。在島嶼中部，一座廢棄的軍營里，那野草滋長的訓練場，青苔斑駁的炮陣地，人去樓空的營房，模糊淡去的標語。誰人不知，這里的駐軍曾是小島嶼安全的標志，尤其在那個炮火橫飛的年代，駐地百姓可以轉(zhuǎn)移到南安等地的轉(zhuǎn)移安置點，但駐軍始終寸步不離，寸土不讓，象釘子一樣堅守在這里看家護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收獲，不是所有的壯舉都有被記載，也不是所有的作為都會得到社會認可。在島上路遇一位97歲的老人，滿臉飽經(jīng)風霜，剛剛扛起鋤頭勞動歸來。如果不說，誰又能知道他身附的往事，就是他曾經(jīng)帶領(lǐng)地下黨偷襲駐金門日軍的倉庫，也專門為解放軍運輸過軍用物質(zhì)……僅僅小嶝島，曾經(jīng)就有28名船工自愿加入金門戰(zhàn)役中，運輸大部隊渡海登島作戰(zhàn)，其中8人犧牲，其他都是客死他鄉(xiāng)。據(jù)島上的老人講，小嶝島的發(fā)展幾經(jīng)滄桑，幾經(jīng)起落。在倭寇橫行四起的明清年間，為了躲避連年的戰(zhàn)亂，海盜的掠奪，島上的居民被迫遷徙內(nèi)地。比如島上邱氏宗族，曾經(jīng)內(nèi)遷到同安吾峰等地避亂達一百多年，此后又慢慢地回遷小嶝島嶼。島上老人告訴我，解放初期，“大嶝人口不過萬，小嶝人口不過千”。時移事易，如今小嶝島已煥發(fā)全新的活力，如同一位俊郎少年，滿滿的朝氣，遠行歸來仍少年。</b></h3><h3></h3><h3><b> 在最好的時光，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小嶝島，我也是這樣就來了。</b></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更多內(nèi)容，請關(guān)注“瀏下足跡"</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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