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作者：??小雅依然?? <br></h3></font></h3> <h3>好幾次敲打著鍵盤，想為媽寫上幾筆，可又怕柔弱的筆觸讓兄弟姐妹們傷感，更害怕自己這青澀的筆尖寫不出媽這一生所飽含的苦楚。自從那天偶然看見《我的瘋娘》那篇文章之后，被里面的文字震撼到了，最后終于鼓起勇氣寫出媽媽混沌的時光——題記</h3> <p>四月的天，雪還沒有完全化凈，空氣陰冷陰冷的，許華的心被病重的媽媽弄的燥得發狂。</p><p><br></p><p>隔窗望著馬路上泥濘的路面，又回身看看桌面上雜亂的資料，那叫一個煩悶。</p><p><br></p><p>回憶往事，許華不由得心里酸酸的。是啊！媽年輕時也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跟著爸爸從老家來到了大西北，當時爸爸是單位下屬基地的廠長，管理下屬單位的職工以及家屬，還得跟周邊的當地百姓搞好關系，就這樣，爸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家里大小事物都是媽一個人操勞。</p><p><br></p><p>對于一個七口之家，單就吃喝拉撒就夠媽忙乎的，還得上班工作，身心疲憊自不必說，但媽從來沒埋怨過，只是默默的支持爸的工作。</p><p><br></p><p>媽為人特樸素，記憶中的她很少穿買的衣服，大多她的衣服都是自己縫制的，一件藍細紋上衣便是她的代表作，洗的都發白也不舍得換一件新的，還經常教育我們要勤儉持家。</p> <p>老大...趕緊起床把妹妹的衣服穿好……</p><p><br></p><p>許文去幫媽把缸里的水挑滿嘍！</p><p><br></p><p>許華...許武...趕緊起床吃飯了哈...一會吃完飯讓大姐送你們去托兒所……</p><p><br></p><p>哎...媽...知道了...</p><p><br></p><p>媽...我的襪子找不見了...</p><p><br></p><p>許芳啊...你趕緊起來幫幫你大姐，給飯菜端上去，吃完飯趕緊上學...</p><p><br></p><p>欸...就起...</p><p><br></p><p>每天家里都重復著這樣的節奏，我們的童年 ，幾乎就是在媽嘮嘮叨叨的催促中度過。</p><p><br></p><p>盡管這樣，我們還是覺得童年時光特別的快樂，這份快樂更是有別與他人。</p><p><br></p><p>媽是個思想前衛的人，記得當時大院兒里，是我們家第一個買回的電子琴。提起樂器，或許媽是有這方面的天賦吧！沒有學過音樂的她，買回來的當天就能彈奏簡單的歌曲，并不厭其煩的教我跟弟弟。</p><p><br></p><p>當一些簡單的音符，在我跟弟的手下被撥弄出的時候，很是招來大院里小朋友們的羨慕，紛紛央求父母也給買一個這樣的電子琴。</p><p><br></p><p>不久，校園內刮起跳棋熱 ，我們家里卻已經有了軍棋、象棋、甚至連罕見的圍棋都被媽一股腦給我們買回家，媽說這些東西可以益智健腦，我們可不懂那些個道理，只知道只要是完成了作業，就可以隨意去玩這些心儀的玩具……</p> <p>記得列夫托爾斯泰曾經說過: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們家最大的不幸，就是因爸的大公無私而釀造了慘痛的結局。</p><p><br></p><p>在當時，我們家雖不算窮，但也并不富裕，在媽媽的苦心經營下，勉強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可就是這樣，還是不免受到一些外界的干擾而煩惱。</p><p><br></p><p>隨著爸爸各種獎狀的增加，家里再也輕易看不見他的身影，早出晚歸的他甚至讓我們忽略了他的存在，只有年節的時候，一家人才能真正的坐在一起吃飯。</p><p><br></p><p>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媽高興的做了一大桌子菜，又拿出平時不舍得喝的瓶酒，犒勞久不在家的爸。</p><p><br></p><p>一家人圍在一起剛吃上沒幾口，就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媽打開門的瞬間，一個略顯邋遢的女人就開始了她的哭訴。</p><p><br></p><p>廠長啊！你可得幫幫俺們家啊...不然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呀……</p><p>她章嬸兒...你先別哭哈...跟我說說到底咋了嘛……</p><p><br></p><p>廠長啊！你說我們家那個死鬼不聽我的話，清早起來就去殺豬，雨天路滑，結果騎車半路上把腿摔骨折了，家里又沒錢，你說讓我上哪去湊這筆錢去啊...</p><p><br></p><p>哦...是這樣啊！那什么...他媽...把家里的錢給她章嬸先拿上五百，讓他們先去看病...其它的回頭再說...</p><p><br></p><p>之后的好多年，這類事情時常的出現在我們家的飯點兒，家里總是被這樣的瑣事鬧得吃不成一頓團圓飯。</p> <p>俗話說，越是脾氣好的人越是有著剛烈的內心。或許因為媽是幼兒園老師的原因，所以媽給人的印象特好，性格也特別的溫柔，每當跟爸有分歧時也會盡量依著他，但唯獨那一次最是讓她不能容忍。</p><p><br></p><p>那天放學回家后 ，正在低頭寫作業，聽見爸急匆匆的腳步聲，我好奇的偷偷瞄去，原來爸爸回家就是跟媽要錢，說李老根家的老疙瘩病的不行了，得趕緊送醫院去。媽說那去單位財會支啊！干嘛從家里拿呢？說啥也不讓爸動家里的錢，并死死的護住鎖著的箱子，爸情急之下扒拉開媽，拿起斧子一下就把鎖頭劈開，從箱子里翻出媽壓箱底的幾張十元錢，還有一小打全國糧票，媽一看就急了，那可是這幾年全家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啊，是留著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的啊！</p><p><br></p><p>他爸...你可不能再拿家里的錢去救濟那些人了呀！你說這幾年家里都讓你掏空了，萬一有點啥事可咋辦啊！再說了，那么多困難的，你能幫的過來嗎？</p><p><br></p><p>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些可是家里唯一的過河錢啊……</p><p><br></p><p>說到這，媽已經泣不成聲了，她只想讓爸考慮一下家里的情況，只想給孩子們一份安穩。</p><p><br></p><p>哎呀...我說你啰嗦什么呀...你說那孩子肚子疼的在地上直打滾，咱能眼看著出人命嗎？老娘們家家的就是頭發長見識短...誰家急可誰先用！</p> <h3>媽看著爸的背影消失后，發出一聲哀嚎，我站在門邊，被爸的粗暴行徑驚得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聽見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才回過神來。急忙上前摟住傷痛欲絕的媽，看著媽痛苦的表情，我心里突然就升起對爸的一絲怨恨，這種感覺直到爸去世后才漸漸淡去。</h3><h3><br></h3><h3>至從那次之后，媽就有些抑郁了，對我們也不再那么上心了，雖然也能保證我們的飲食起居，但就是沒了從前的歡樂勁兒，在鄰居嬸子們的議論中得知，媽這是氣悶一門了，得慢慢調理，整天面對郁郁寡歡的媽，又看不到爸的身影，家里頓時死氣沉沉的。</h3> <h3>再后來發生的一件事，讓媽的世界徹底的混沌了。那天，天剛下過雨，直到半夜十點多也不見爸回來，媽擔心爸又喝完酒回來路滑，怕爸路上有啥閃失，就想跟大哥去迎迎。輕聲喚了幾聲熟睡的大哥，聽聽沒有反應，也就沒舍得再叫，一個人穿上衣服直接去爸回來的路上迎爸去了……</h3><h3><br></h3><h3>雨后的夜，天黑沉沉的，似乎還在醞釀著更大的一場雨。媽走在那條熟悉的小山路上，坑洼不平的泥土道讓她好幾次差點沒崴到腳，風不時的撩起鬢角的發絲遮擋住眼睛，情急之下媽用手連連把頭發掖在耳后。</h3><h3><br></h3><h3>這時恍惚間看見不遠處有白色物體一閃而過，媽嚇得頭發絲都立起來了，常聽人們說前面的亂墳崗子鬧鬼，難道這次被自己遇上了？不敢多想 ，加快腳步往前走，誰知越想快走越慢，腳底下像是拌蒜似的...哎呦！媽一個跟頭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h3><h3><br></h3><h3>當時就覺得后脖梗有陣陣的涼風，頭皮發麻，嚇得她大聲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h3><h3><br></h3><h3>隨著媽犀利的聲音劃破夜空，只有風嘶吼著回應她的抓狂，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白影。</h3><h3><br></h3><h3>過了許久，等爸喝得迷了馬虎的往回趕，正好看見雙手在驅趕怪物似的媽，嘴里囈語著一些讓人聽不清的話語……</h3><h3><br></h3><h3>爸急忙把她背回家，就這樣，從此媽媽的世界一片混沌，再也分不清誰是誰了。后來，爸帶著她去北京大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經過醫生診斷，說是過度驚嚇還有長期抑郁導致的間歇性精神分裂癥。治療一段之后，略微有了好轉，能夠記起家里的孩子，也能分清男人女人，就是情緒不受控，說不定哪句話就會讓她抓狂。</h3> <p>媽真的瘋了，每當心里不順就會動手打哥哥姐姐，打得姐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暗地里姐妹們經常抱在一起哭…有時候又不免在一起回味以前媽媽對我們的種種美好......</p><p><br></p><p>當媽安靜下來的時候，手里總是攥著個手絹包，嘴里嘟嘟囔囔著，這是家里的過河錢，誰都不許動...這是給孩子們準備的學費...看著魔魔怔怔的媽，爸落淚了，猛地拿起一瓶酒獨自跑去黃河邊一飲而盡，然后狠狠地將酒瓶子摔到地上，五尺高的漢子發出狼嚎一般的哀鳴，發誓從此與酒絕緣。</p> <h3>媽雖然時而清醒時而糊涂，但她依然保持著良好的習慣，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的。衣著整潔的她，上衣口袋里揣得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些個啥寶貝！</h3><h3><br></h3><h3>腦子混沌后的媽有時特認死理兒，記得大姐中學畢業后考師范那次，上午考了兩科，想趁中午的時間小憩一會兒，于是就躺在床上睡熟了 。這讓本來就反對她考學的媽可逮到了機會，悄悄的把房門鎖上了，等大姐醒來出門去考最后兩科，咋拽門也拽不開，大聲喊媽，媽就是嘴里嘟囔著不給開，直到晚上家里人都回來才開門讓大姐出屋。</h3><h3><br></h3><h3>結果那次大姐僅以兩分之差與師范失之交臂，哭得淚眼滂沱的她對媽甚是憤憤，可一想到媽是病人，又無可奈何，最后不得已去了工廠上班。</h3> <h3>十幾年前，一直對媽愧疚的爸得腦溢血去世了，媽沒有哭，只是用手捂緊了她的挎兜，嘴里不停的嘟囔著...這是家里的過河錢吶...他爸...你不能拿去接濟別人...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說不上啥時候就用上的……</h3><h3><br></h3><h3>看著年邁的她，兩鬢斑白的發絲被風吹的泛著白光，微駝的脊背再找不出當年的模樣，她站在窗戶邊 ，兩眼望著遠方，那眼神特別空洞特別的迷茫...</h3><h3><br></h3><h3>于是大家都紛紛提議媽媽的養老問題，眾人意見紛呈，最終決定在大哥家定居，媽媽的房子出租，房租錢就用在媽媽的生活用度上。</h3> <p>時光荏苒，彈指一揮間。一晃媽七十多歲了。她在哥嫂家過得挺好的，也能與鄰居正常的溝通聊天，有時候還能下廚露幾手，年節兒孩子們都聚到一起，媽還能做幾個拿手的飯菜犒勞大家，看著我們大口的吃著，媽笑了心里美美的……</p><p><br></p><p>常言道，人吃五谷難免生病。或許是媽命該受苦，本該享受幸福晚年的時候，誰知年前的一場感冒，致使一直身體健康的媽連續咳嗽，起初大家都以為她是感冒了，想著吃點藥就會沒事的，哪曾想那天媽咳嗽到痰里帶血并高燒不退，姊妹們急忙帶著她去醫院檢查，結果令大家都后悔不已，真的是欲哭無淚，"肺癌晚期"，天啊！經常聽到這個可怕的病，現在居然讓可憐的媽媽攤上了...直到醫生給完建議，大家才回過神來。</p> <p>媽去世的那天早上，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p><p><br></p><p>小妹...來看看媽媽吧...媽可能不行了，整個臉都是腫的，大小便也失禁了……</p><p><br></p><p>啊？...怎么會這樣，昨天不是好好的嗎？我急急的問...</p><p>好，我這就過去...</p><p><br></p><p>前兩天做了一個不吉利的夢，我預感到媽就要離開我們了，可咋也沒想到會這么快。</p><p><br></p><p>當我坐車趕到哥家，全家人幾乎都到了，嫂子告訴我說媽這幾天特別清醒，醒來就是挨個念叨孩子們的名字，接著就叨咕些以前的往事，聊的最多的就是大姐，說那件事有點對不起她，并希望姐別恨她…再有就是說到我，她別的不擔心，只擔心我的工作性質太影響身體健康……</p><p><br></p><p>聽到這我的心揪的生疼，接下來嫂子又說了一大堆什么，我就啥都聽不清了，兩條腿機械性的直奔媽媽的房間。</p><p><br></p><p>媽...我來看你了...</p><p><br></p><p>當我哽咽的喊著媽的時候，媽很努力的睜開了眼睛。</p><p><br></p><p>華...你來了...坐...媽有點困了...你先坐會兒哈...</p><p><br></p><p>欸...媽你睡吧...我就坐在你跟前...</p><p><br></p><p>看著媽清瘦的臉頰，看著她被病魔折磨的皮包骨的身軀，天啊！世上讓人最無助的，莫過于眼看著親人倍受煎熬卻無能為力，最揪心的莫過于眼看著媽一點點的在眼前消逝，卻無法挽留她離去的腳步 ，此刻，如果真的能用自己的壽命換回媽媽的健康 ，即使讓我舍棄生命，我也會心甘情愿！</p> <h3>作者 : 小雅 , 典型的七零后，自由筆者。端的了鍋鏟，拿得了筆桿，不為書而書，只為抒而書……</h3> <h3>作者：依然 ，用一只素筆書寫不一樣的人生，用文字抒發不一樣的情懷。愿繁雜的煙火紅塵在筆下變得恬淡靜宜……</h3> <h3>鄭重聲明：此文是本人原創文字，未經許可，不得轉載或刊發公眾平臺，嚴禁盜用，請尊重作者，維護版權！！！(圖片如有異議，本人立即撤除!)</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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