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再也見不到的爹媽，再也回不去的家<br></h3><h3>文/心平氣和</h3><h3>那一年，還在學(xué)校教書的我，收到妹妹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里泣不成聲:哥，咱爹……不在了……</h3><h3>媽當(dāng)年走時，我也是在學(xué)校收到的這種消息，不過當(dāng)時我還是學(xué)生。</h3><h3>坐在回家的班車上，想著爹已經(jīng)走了，他和媽團(tuán)聚去了，但我從此沒有了爹媽。</h3><h3>爹媽都是在疾病纏身的痛苦中離開的，而最痛苦的，莫過于我們終究未能見上一面。</h3><h3>他們曾給予我厚望，而我卻總是讓他們失望……</h3><h3>班車上留下我延綿不斷的思緒，還有洶涌不斷的淚水。</h3><h3>回到家，看到爹躺在炕上的門板上，身上蓋著嶄新的被子，生前他不曾舍得用的東西，直到離世后才能享用。</h3><h3>我掀開被子，他顴骨突出，瘦骨嶙峋，看起來有點可怕，我沒有想到爹會變成這個樣子，悲痛一下淹沒了我，潮水般的淚水洶涌澎湃……</h3><h3>算起來，我有一個月沒看爹了。</h3><h3>我當(dāng)時在一所民辦私立學(xué)校教學(xué)，學(xué)校管理嚴(yán)格，一個月放一次假。</h3><h3>因為初入行，我整天爭分奪秒研究學(xué)習(xí)，把一切精力放在教學(xué)上，忙得像個陀螺。</h3><h3>可不管怎樣，一切推脫都是蒼白無力的。</h3><h3>我問哥和妹，為什么不早點通知我，他們說爹交代了，不要打攪我，讓我安心教學(xué)，他知道我不容易的……</h3><h3>我的爹啊！您時時把兒女的事放在心上，唯獨忘掉的就是自己，您在病痛折磨中，還得承受牽掛兒女之痛……</h3><h3>盡管我當(dāng)時已進(jìn)入不惑之年，但我仍像孩童一般，肆無忌憚地哭泣起來，只有哭泣，才能讓我心安不愧疚，才能讓我宣泄不壓抑。</h3><h3>媽當(dāng)年去世時，我才19歲，媽是我最好的啟蒙老師，她很會講故事，小時候，每到夜晚，媽媽的故事就是最好的陪伴。</h3><h3>初中時，媽媽的關(guān)節(jié)炎加重，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和勞動能力，她每天坐在炕上，炕頭成了她的整個世界。</h3><h3>一到星期天，我便陪她聊天，那時，她鼓勵我好好讀書，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h3><h3>我到外地讀書后，憧憬著畢業(yè)后，自己掙大錢，慢慢會給媽帶來幸福的。結(jié)果，她卻早早撒手人寰。</h3><h3>爹下葬多年后，我經(jīng)常在夢里看到，自己跪在他的墳頭嚎啕大哭，好多時候能把自己哭醒。對爹，我真的無以回報，唯有這種哭泣的方式。</h3><h3>媽走后，我做的最多的夢就是，她的腿病好了，走起路來健步如飛。</h3><h3>在生者和逝者之間，最好的聯(lián)系方式就是做夢，唯有做夢，才能讓我和爹媽產(chǎn)生鏈接。</h3><h3>平時靠做夢聯(lián)系，過年時，每每給他們上香祭拜時，看著遺像中的他們，總覺得他們會隨時走下來，回到我們身邊。</h3><h3>爹媽去世后，從此，每年的春節(jié)，我就成了匆匆過客，到兄妹家轉(zhuǎn)一圈，就算回家了。</h3><h3>沒有爹媽不成家，俗話說，爹媽顧得是大家，姊妹顧得是自家。</h3><h3>兒女再不好，爹媽總是掏心掏肺，一視同仁；而爹媽再好，兒女們也終會離開他們的懷抱。</h3><h3>作為兒女，我們急切地投身外面的世界，各自的小家成了一切，爹媽只是我們的余光一瞥。而對我來說，余光一瞥的就是掛在墻上的爹媽。</h3><h3>或許，人到成年，我們覺得爹媽有些嘮叨，其實，爹媽的嘮叨，更多的是一種純粹的牽掛，沒有任何摻雜。</h3><h3>而我們把這種牽掛理解成一種羈絆，心煩意亂，變得越來越?jīng)]有耐心。</h3><h3>我們可以對上司畢恭畢敬，可以對他人禮貌有加，可以把戀人奉為至寶，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最終，我們會發(fā)現(xiàn)，是自己變了，變得浮躁、勢利、敏感，唯獨對爹媽，連最起碼的耐心都是如此缺乏。</h3><h3>我很想聽聽爹媽的嘮叨，可是爹媽已不在了，再也沒有機(jī)會了；我很想看看故鄉(xiāng)的樣子，可是故土難回，他鄉(xiāng)已是家鄉(xiāng)。</h3><h3>這世界上，所有的陪伴難以永恒，在自以為是的世界里，我們總是認(rèn)為，以后好好對待爹媽就行；我們總是認(rèn)為，爹媽會永遠(yuǎn)陪在我們身邊；我們總是認(rèn)為，我們和爹媽來日方長……</h3><h3>突然有一天，一扇冰冷的鐵門在我們身后戛然落下，把我們和爹媽陰陽兩隔。</h3><h3>在悲痛中，我們驀然回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遠(yuǎn)遠(yuǎn)沒有長大。</h3><h3>我們像一本沒有結(jié)尾的書，每一個符號都是爹媽用血書寫的，我們還未曾讀懂，爹媽已撒手離去，留下無數(shù)難以破解的密碼。</h3><h3>我們像一部手工制作的儀器，處處纏繞著歷史的線路，我們在黑暗中拆卸自己，爹媽走了，留下那唯一的圖紙等著我們自己摸索。</h3><h3>我們快樂時，爹媽的快樂比我們更多；我們憂愁時，爹媽的憂愁比我們更濃。</h3><h3>當(dāng)我們大夢初醒時，我們明白了世上最晶瑩的真誠，其實來自我們身后的爹媽，而當(dāng)我們回頭時，他們已永遠(yuǎn)熄滅。</h3><h3>每一個孩子，不論你年齡有多大，地位有多高，財富有多牛，在爹媽眼里，你永遠(yuǎn)是他們的孩子。</h3><h3>我很羨慕那些滿頭白發(fā)時，還能叫上一聲爹媽的人，而對我來說，自己早已成為流落世間的飄零紅葉。</h3><h3>再也見不到爹媽，再也回不了家，成為我今生永遠(yuǎn)的痛。</h3><h3>正如畢淑敏老師所說，生命給我們的允諾并不慷慨，兩代人命運的云梯銜接處，時間只是窄窄的臺階，從我們明白人生的韻律，距父母還能明確地談?wù)撘酝⒓缍械娜兆忧缚蓴?shù)。</h3><h3>歷經(jīng)滄桑后，我們終會懂得：“每個人、每件事、每個地方，都不能陪你走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不辜負(fù)每一次陪伴。”</h3><h3>我不僅多次夢到爹媽，更是多次夢到回家，夢里，那曾經(jīng)熟悉的小院、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田地……歷歷在目，清晰可見。</h3><h3>為什么成年人總是有抹不去的故鄉(xiāng)情結(jié)？正如那句話，因為故鄉(xiāng)情結(jié)，其實就是成年人的避風(fēng)港。</h3><h3>人在他鄉(xiāng)，終會有酸甜苦辣，卻又因人情世故而不能放肆，每個人都像帶著厚厚的面具，強(qiáng)顏歡笑。</h3><h3>而在故鄉(xiāng)度過的童年歲月，恰恰是舒展的靈魂。我們可以自由奔跑、放肆大笑，沒有生活的壓力，也沒有肩負(fù)的責(zé)任，活得簡單而輕松。</h3><h3>回家，是對游子最高的獎賞。而他鄉(xiāng)容不下靈魂，故鄉(xiāng)也抹除了自己存在過的痕跡，無家可回，更是一個人最無奈的心酸。</h3><h3>所以，趁現(xiàn)在爹媽還在，趕快回家，看看爹媽。</h3><h3>?</h3><h3>?</h3><h3>?</h3><h3>?</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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