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寫在1979年2月17日四十周年之際,獻給記著這個日子和為了記著這個日子而掙扎的人們。</b></h1><h3></h3> <h1><span style="line-height: 1.8;"> “遠方和詩 ”,對我來說,這個意境沒有一點點浪漫,只有一點點沉重。網絡那頭,老連長寫下一組詩,“自從軍營分別后,不知戰友在何方……” 四十年了,連長老了,他的詩句幽遠惆悵,一如天邊云煙,一如遙山召喚: “……心中只有戰友情,三天三夜說不完!戰天斗地烽火角,自衛還擊保邊疆。出生入死誰理解,唯有戰友你我知……” 和我們一樣,老連長也把往事捧在心頭。</span></h1><h1> 往事如煙,在遙遠的山那面化作詩句。</h1><h1> 在我的床頭也有一張來自網絡的照片,這是擺在我床頭的唯一一張照片,四十年前的戰爭,我們連隊唯一一張戰場寫照。那一仗下來,我們斬獲甚豐,“斃敵十六名,繳獲武器彈藥一批。” 那一仗記載在戰報上這樣說: 1979年2月24日,“該連一個排在連長率領下,在板蘭480高地阻擊敵軍,打退敵人兩次沖鋒。” 這個排就是我們排。圖片中間身體魁梧的人就是我們的連長吳志群,周圍是他的士兵,我的排長歐光促跨腿叉腰站在連長傍邊。我們打退敵軍,守住了陣地。打掃戰場的時候,團里宣傳干事何華景拍下一組照片,對我們來說,這照片太珍貴了!我還不敢妄言我們是什么什么英雄連,但二十一連確實是一個英雄集體!我央人把照片沖出來,就擺在床頭,讓她接受我每日第一道目光。在這個集體中,身先士卒的那些榜樣,是我們的魂魄。連長負傷,排長負傷。戰場上的經歷,那些與士兵相連的傷痕成了我們共同的記憶。排長倒在士兵前頭,連長倒在士兵中間,至今連長身上還有彈片沒取出來。</h1><h1> “出生入死誰理解?</h1><h1> 唯有戰友你我知!” </h1><h1> 連長的詩句,宛如唐詩宋詞,古來征戰幾人回!連長倒在1979年2月27日早晨,炮火中他的士兵把他搶下山,連長沒死。</h1><h1> 我們的連長身材高大,倒下去象躺著一頭牛,士兵們輪流把他背下戰場。這天是個晴朗天,初升的太陽光燦燦,陽光里我們連隊傷亡慘重,四十幾個傷員擺在公路上目不忍睹。連長看著自己七零八落的連隊,雖然我看不到他眼淚,但我們聽到了連長的謾罵。這個七零八落的陽光燦爛的早晨沒有寫入戰報,他們把我們的勝利記入史冊,因為勝利鼓舞軍心,而在幾天前的1979年2月21日,戰報上就這樣記著我們的勝利: “ 二十一連 在攻打七號高地戰斗中和兄弟連隊一起猛沖猛打,斃敵十五名,俘敵一名,繳獲武器彈藥一批……”這是一次營進攻,我軍以壓倒一切態勢向敵軍陣地發起總攻擊,沖鋒中,有兩名敵兵沖出塹壕被我們集火擊倒,我親目所睹的,彈雨中一名敵兵當場被擊斃,另一名中槍未死,哇塞哇塞地嚷著,連長沖上去親自俘獲這名敵兵,那人殊死抵抗,連長喝令將敵兵綁起來,他還拿拳頭去擊人家,結果手腕扭傷,手給腫了好幾日,我們嘲笑他武藝不精,真沒聽到過戰場上還用得著拳腳功夫哩。戰場上,士兵有士兵的位置,士兵是過河卒,連長有連長的位置,連長是指揮官,但是我們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連長負傷的時候是在2月27日,距離回家還有14天,這一天我們傷39人,亡3人,一發炮彈落在指揮所,和連長一同負傷的還有副連長,通訊員和電臺兵,連隊精銳盡失,從這一天起,我們不打仗了,友鄰二十連作為預備隊頂替我們上去了,結果碰上惡戰,又死英雄又出烈士。人們忘不了那場惡戰,板蘭542高地久攻不下,二十連傷亡過半。“<span style="font-size: 17px; line-height: 1.8;">@劉樹生?:二十連烈士十七名,負傷三十八名。” 二十連的老兵呂振南糾正說:“我就在542負的傷。”</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二十一連完整活下來的士兵是不是托了連長負傷的福呢?在今天看來確實是這樣。士兵的生死不是由天注定,但戰場上的運氣還是有的,那時連長是我們的神,他注定了我們的成敗。1979年2月17日,戰爭首日,兄弟連隊打頭陣傷亡慘重,我們作為預備隊,在友鄰進攻受阻的教訓上,連長調整了戰術,結果旗開得勝。那天的戰報這樣記載我們: “二月十七日,在攻打那行地區敵主陣地四號高地戰斗中,該連乘我炮擊之機,勇猛沖擊,在兄弟連隊緊密配合下,僅用半個小時攻占高地,殲敵約七十名,繳獲60炮一門,重機槍一挺,步槍兩支,炮彈等物一批。” 那一天,想來后怕,不!一開始就害怕!第一次打仗誰不害怕?我想連長是賭了命的,無論他之后如何升官,又干了什么,那一天他是我們永遠的榜樣,他親率突擊隊,冒著自傷的風險,貼近我軍炮火運動接敵,結果是,我軍炮擊未了,我們已經到了敵軍前沿。</span></h1><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h1> “上!” 炮火中,煙塵蔽日,炮彈落地如雷如電。生命渺若微塵,我在發抖……</h1><h1> ……前些天連長又在網上寫了文章,值此四十周年之際,我將老連長的文章敬錄在此表示珍重: </h1><h1> “中國對Y自衛還擊作戰過去四十年了,其意義中央早已作出結論。我是從那場戰爭走過來的人,回憶往事對于今天來說已經沒有什么實際意義,只能自我安慰地說,我打過仗,流過血,負過傷,立過功,我這一輩子對得起國家和人民。這也可能是Y戰老兵的一種心聲,人生七十古來稀,我今年已七十有四了,不可能再為國家作出什么貢獻,我相信祖國在習主席的領導下越來越富強,同時我也有個期望: 什么時候陽光燦爛的某一天,有位工作人員代表當地政府或單位過問一下我的身體和生活,我就心滿意足了。這是我的期望,也可能是參戰老兵的心愿……”</h1><h1> 壯士暮年。</h1><h1> 我懂的!</h1><h1> 連長的情懷,因了那場戰爭,因了軍人盡責,因了流血,因了一個英雄集體,他無怨無悔。士兵無怨無悔。但我們害怕,我們害怕遺忘。</h1><h1> 害怕是一種恐懼。</h1><h1> 四十年前的今天,1979年2月17日,在漫天炮火中,士兵第一次打仗。</h1><h1> 攻打四號高地。一場惡仗。</h1><h1> 我在發抖。</h1><h1> 我清楚地記得那時映入眼簾的所有細節,所有這些帶著化學反應的影像毫不褪色地伴隨著我的一生。 四號高地就在我們頭頂,連長蹲在我們身邊,他拍拍這個的肩,摸摸那個的頭,隨隨和和的全沒了平日里那一副嚴肅,他甚至沒佩槍,腰帶也沒扎,仿佛只是要領導我們去參加一個游戲。那一霎時,我方強大炮火打過去,山在動,地在動,連長躍身而起,大喝一聲“上啊!” </h1><h1> ……我不相信那些事后塑造出來的與眾不同的英雄形象,戰場上勇敢與怯懦都是一瞬間的事,在這個充斥著死亡的瞬間里,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這一切……連長頭也不回地沖在我的前面,高大的軀體微屈著,我緊緊地跟在他身后,前面硝煙彌漫,我是他的士兵,我不好意思躲在連長后面,在他蹲下身去的一時間我越過他,向山上沖去。</h1><h1> 那是另一個故事……事后有人問,在那樣的恐怖當中害怕嗎?在我來說,事不關己的任何提問我都不屑一顧,現在我就借用連長詩句來回答所有的提問吧!</h1><h1> “ 出生入死誰理解?</h1><h1> 唯有戰友你我知!”</h1> <h3>上圖老連長吳志群詩稿。下圖原二十一連官兵看望烈士母親。右五老連長吳志群。右十副指導員林朝能。</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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