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晚韻》原創(chuàng)短篇小說 —— 安安和陽陽

安安和陽陽（楊建勛）

老安和老楊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二人年齡相仿，都年過七十，按他們自己的話說均已到人生暮年。二人都有一個愛好，那就是閑暇無事時，喜歡相約在茶館喝茶論道。實際上，兩人雖愛喝茶，卻并不懂茶，也并不想研究探討茶道，只是想借用茶館這種幽靜的地方，躲避鬧市的喧囂，遠離俗事的繁雜，靜下心來，談古論今，品味人生。 兩人經(jīng)常光顧的茶館名叫“秋楓晚韻”。由于這里地處市郊，比較僻靜，客人不多，再加上環(huán)境優(yōu)雅，正是休閑聊天的絕佳去處。“秋楓晚韻”面積不大，估計也就有一百多平米左右，僅擺放著四張茶桌，與其說是茶館，還不如說是嚴格意義上的家庭茶室。室內(nèi)裝修布置得簡潔大氣、格調(diào)高雅。在進門的迎面墻上最搶眼處掛有一大幅油畫，畫的是一片火紅火紅的楓林。那紅色的楓葉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強烈地激蕩著人的感官。整幅油畫以紅色為主色調(diào)，只是在畫面的右側(cè)光亮度較強，略顯金黃色，讓人想像畫面的延伸處必有一輪夕陽，放射出萬道霞光，給楓林向陽處涂上一抹神圣的色彩。不知怎的，老安每次來這里喝茶，總愛在這幅畫前駐足觀看，而且凝視良久，百看不厭，在他的腦海里還會時常浮現(xiàn)唐朝詩人杜牧的詩句“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這天，剛吃過午飯，老安就約老楊來到“秋楓晚韻”茶館。剛一進門，還沒落座，就聽到一句清脆甜美的聲音猶如鶯歌燕語，“倆位大哥來了？歡迎歡迎啊！”。一聽聲音，老安就知道這是秋老板。秋老板是位女士，大約五十多歲，姓秋，叫秋韻，人們都叫她秋老板。因為茶館較小，平時客人不多，所以也沒雇人，她即是老板，又是服務(wù)員。話到人到，只見秋老板面目白皙，略施粉黛，身材高挑，舉止優(yōu)雅，身穿一件紫色職業(yè)套裝裙，款款從中庭油畫前走過來，就像一位紫衣仙女從油畫上楓林深處飄下來的一樣，恍如畫中人下凡一般。“今天想喝啥茶？”，“隨便，秋老板。反正我們也不懂，你說啥就啥吧”老安回答。秋老板笑著說：“那就按慣例，泡一壺碧螺春吧”，“好嘞”。由于來的次數(shù)多了，人也熟了，所以主客彼此間也省去了許多客套。不一會，麻利的女老板就端上一壺泡好的茶，還給二人每人斟了一杯。老安和老楊也不客氣，就自斟自飲起來。他們一邊喝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嘮嗑，耳邊響著茶室里飄蕩的輕緩優(yōu)美的英國民歌《斯卡布羅集市》，很快就陶醉在這溫馨如家的氣氛中。 看著老板的背影，老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老安，“她好像不是本地人”。“哎呀，咱們來了這么多次，你還不了解她？”老安抿了抿嘴，又好像咽了口吐沫，壓低聲音說“聽說她是江蘇揚州人，父母都是大學(xué)教授。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到深圳，在一家私立學(xué)校里當老師。她老公是咱們這兒的人，也在深圳做買賣。本來二人在深圳干的挺好的，可是她的公婆年齡大了，又長期臥病在床，身旁無人照顧，再加上，老公是家中的獨子。沒辦法，她隨老公來到了我們這個北方小城”。說到這，老安喝了一口茶，“她來到這里，為了全身心地護理老人和照顧孩子，毅然舍棄了自己心愛的專業(yè)，犧牲了自己的兒時理想，當起了全職太太。不容易呀，像她這么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竟天天籌劃操持起柴米油鹽醬醋茶來，而且，天天圍著躺在病床上的公婆，端屎端尿，伺候起居，毫無怨言。感動得兩位老人拉著她的手，對著兒子講“多虧了她呀，多虧了她呀”。直到前兩年，公婆相繼去世，兒子也到北京讀研后，她才清閑下來。”聽著老安的講述，一向不善動情的老楊，也一反常態(tài)，感動得眼睛里沁出了淚花，自言自語道“難得啊，多好的女人啊！”。“其實，由于她老公做買賣，家里并不缺錢。丈夫為她開這個茶館，也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讓她有點營生干，排除寂寞，添加樂趣，充實一下自己接下來的生活罷了，”老安接著說。 看著老楊一表洗耳恭聽的樣子，以及不知從什么時候，產(chǎn)生的那股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神態(tài)，老安頗為自得。“我告訴你，這個茶館原來的名字不叫“秋楓晚韻”，你知道叫什么嗎？”，沒等老楊回話，就又迫不及待，還有點神秘地悄聲說“我告訴你吧，這個茶館原來叫“丹楓迎秋”。這個名字是她老公起的。她老公覺得，秋韻姓秋，而秋天最美麗的風(fēng)景就是火紅火紅的楓林了，再加上，愛人也特別喜歡楓葉，所以取了這個極具詩情畫意的名字。她丈夫要把這個茶館，以及這個美好的名字獻給她，以感謝愛妻為這個家庭作出的奉獻。實際上，秋韻一直認為自己做的這些，都是作為妻子應(yīng)該做的，并沒有什么了不起。可旁人卻對她欽佩有加，奉為美談，說她是新時代女性的典型。隨后人們口耳相傳，讓她的事跡不脛而走。咱們這里有一位本土畫家聽到這些，頗為感動，特意為她量身定做畫了這幅立意《秋楓晚韻》的油畫。畫家認為秋天最美的風(fēng)景非經(jīng)霜的楓林莫屬，而夕陽余暉照耀下的楓林更具有神韻。這正暗含女老板的名字——秋韻。不愧是畫家，真是獨具匠心啊。她老公感到畫家的話很有道理，于是就把茶館的名字改為“秋楓晚韻”了。 老安話音未落，只見老楊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猛拍了一記茶桌，激動地連聲說：“好！好哇！油畫的名字、茶館的名字，還有人的名字，三位一體，寓意相連。老安，你講的這個真人故事，真是一段絕美的佳話呀。我覺得這幅油畫表面畫的是楓林，實際上映襯的是秋老板。秋老板就是這片火紅的楓林，它不僅有一個美麗的外表，還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啊”。 “瞧你們議論的這么熱鬧，說啥呢？”秋老板邊說邊走了過來。老楊舉起茶杯“正說你呢，秋老板。你真了不起，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別逗我了，我一個開茶館的有什么了不起呀。你們年齡比我大，我應(yīng)該敬你們兩位大哥才對”。 這時，天已近晚，西邊的天空不知什么時候泛起了一片彩霞。五彩繽紛的霞光透過窗戶的玻璃，照射到室內(nèi)的油畫上，也照射到秋韻的笑容可掬的臉上，似乎為她們罩上了一圈圣潔的神韻，讓她更加光彩奪目……。 寫于二零一九年二月三號春節(jié)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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