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情愫

惠子

<p>記憶讓生活成為記憶懷念讓生活成為懷念</p> <h1> <font color="#010101"><b><i>婆媳情愫</i></b></font></h1><h3> 作者:陳萍朗讀:何芳賢 </h3><h3> 自當了媳婦以后，胸中的情愫自然而然地又多了幾份，那是一種關(guān)懷，呵護，體貼。若去尋求感情的蹤跡，都脫不開我那年邁的婆婆。</h3><h3> 在漫長的白日里，目送著我們上班以后，婆婆一個人面對塞滿房間的空寂，聆聽著掛鐘嘀噠嘀噠數(shù)點著時光的流逝。每當雨氣彌漫的夏天，我最喜歡鉆在溫暖的被窩里，傾聽年邁的婆婆講述她那遙遠的故鄉(xiāng)的遙遠的人事，看那苦澀深陷的眼睛中漸漸充溢出那夢幻般的光彩，面對單調(diào)而執(zhí)拗的暮年生命，怎能不叫我做媳婦的心生憐惜之情！</h3><h3> 婆婆一生飽經(jīng)風霜。第一次聽她講完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時，我驚駭不已。一個從十七歲就出嫁，養(yǎng)過七個兒女的母親，六十八歲那年，剛離休沒幾年的公公因心臟病突發(fā)而撒手人寰，只留下婆婆孤守暮年。婆婆個子矮小，一雙小腳勝似三寸金蓮。圓圓的臉上鑲嵌著一雙小巧而深邃的眼睛。常年工作在外的公公很少回家，所有的家務(wù)勿容置疑地都落到她瘦小不堪的肩上。婆婆每生一個孩子都要昏死幾回，好在大哥大姐稍大以后每逢她坐月子，他倆使盡氣力提筐白土倒在沒席子的炕上，婆婆用手支撐著身子勉強躺在上面，不知是婆婆的命大還是孩子們的福大，一個個都奇跡般地活了下來。</h3><h3> 六零年的秋天，我的三叔公在海源開荒回來就一頭栽倒在炕上氣息奄奄，好心的婆婆端水送湯，細心服侍，時日不長，由于吃的是粗糠樹皮，三叔公大便干結(jié)，上廁所時就好心的婆婆拿細棍子耐心地掏剜，后來干脆滴水不進，三叔公死了，時年二十一歲。婆婆央求莊間的親房拆卸掉家里唯一的木柜做成了棺板，將就著埋葬了三叔公。同年婆婆的五嬸偶得風寒，又加饑荒命喪黃泉，也是婆婆盡想辦法，用家里唯一的涼席包裹著被子送走了老人。</h3><h3> 又一個陰雨霏霏的日子，我摟著幼小的嬌兒喂奶，婆婆在一旁幽幽自語：“我懷的第五個孩子本來應該活得好好的，你爺爺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生氣打人。有一天，他脾氣大發(fā)，拿起了放羊用的鞭子朝我追來，嚇壞了的我，跑進廚房用身子把門從里面奮力頂住，由于我用力過猛，結(jié)果……” 婆婆敘述時口氣平靜，表情祥和，間或停頓一下。愁慘得如煙霧一般的往事，在她的講述中褪盡了喜怒哀樂，聽起來仿佛是與她不相干的別人的軼事，所有的這些都顯示著和顯示了婆婆的寬宏、善良。</h3><h3> 作為兒媳的我，雖然沒有婆婆那漫長與苦難的經(jīng)歷，但由于二十幾年生活在一起的砥礪與磨難，現(xiàn)對婆婆有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它始終像藤絡(luò)一樣把我倆緊緊地纏絡(luò)在一起。</h3><h3> 近年來，年事已高的婆婆很愛念叨，甚至是沒完沒了，讓人聽了很煩心。</h3><h3> 每逢寒暑假，只要在一起，就開始嘮叨，你看人家你六爺?shù)南眿D，早起一背簍樹葉已經(jīng)背回了家，你大媽已經(jīng)挑回兩擔水，你二爺家的娃娃已經(jīng)在場里干活，你看這背簍系就要斷了，我不錐補誰錐補，屋檐上的瓦礫眼眼看就要掉落下來，也沒人周補，就是拾幾泡干牛糞也能燒燒熱炕。大半晨不起，不知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等五弟有了小孩，接婆婆去了城里。臨走時，她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操心家里的一切。一步三回頭，家里的一切她都難以割舍。可她這一走，家里清靜了許多，沒有了念叨，生活也就缺少了韻味，因此我們也就越發(fā)的想念她。</h3><h3> 有一次，我去城里講課，順便去看望她老人家，聽說我們要來，婆婆早已爬在陽臺上久久地守望，大老遠我就看見一頭銀白的蒼發(fā)在夕陽的映照下閃閃發(fā)亮。到了晚上，她硬是不讓我走，要我陪她拉拉家常。婆婆只要頭一挨枕頭就鼾聲雷動。而我卻還惦記著第二天到教育局講課的事兒，輾轉(zhuǎn)反側(cè)總是難以入眠，看著如同孩子一樣打著呼嚕睡得很香的暮年婆婆，思緒像脫韁的野馬奔馳到往日的記憶當中。</h3><h3> 那是2001年的春天，我得了乳腺腫瘤，渾身的肌肉好像在烈火中灼燒，疼痛難忍，住進醫(yī)院的那段日子，急壞了我的所有親人，年邁的老婆婆更是心急如焚，她老人家除了照顧我兩個尚小的兒子外，聽人說有一種叫黃花地丁的野草能消炎止痛，有一段時間她就滿山遍野的去找，等曬干包好后就托人帶給我。等我出院見到她時，婆婆的滿頭白發(fā)蓬松地罩在頭上，兩只苦澀深陷的眼睛無力的盯著我說不出一句話來，她顫抖著雙手在我胸前輕輕摸索。打那以后，我越來越將愛的天平傾斜于婆婆一端。我原以為婆婆一生拉扯的兒女多，到了晚年，光媳婦就一大堆，哪有閑心來掛念我。真沒想到，她會這樣疼我。</h3><h3> 思緒的馬兒又把我馱回自考的日子。暑假，是農(nóng)忙季節(jié)。我仍然按捺不住讀書的沖動。早晨一起，就拿書到屋后的空地上去讀，一讀就是幾個鐘頭。鄰居家的媳婦早已下地干活，沒上過一天學的婆婆說什么也想不通我的舉措。對著我年幼的兒子不停地嘮叨。轉(zhuǎn)眼到了寒假，忙碌了一年的人們疏懶地躺在床上過著悠閑的日子。我仍然不改初衷。不管是刮風下雨，從不懈怠，照樣堅持早讀，臉凍得青紫，手和腳生滿了凍瘡，我照樣堅持，從不叫苦，也不說累。日復一日，心軟的婆婆實在忍不住了，開始關(guān)心起我的生活。</h3><h3> 看我這樣，她自言自語：“何時才能熬出個頭啊！”我苦笑著無言以對。</h3><h3> 我知道，年老的婆婆是向著我的，她心里實在有我。說真的，被婆婆寵著的媳婦，是多么的幸福！</h3><h3> 我又勒住了思緒的野馬，看了看熟睡中的婆婆，便悄悄下床到五弟家的客廳去溫習備好的功課，不知什么時侯，年事已高的婆婆小心移動著三寸金蓮，顫微微地端來了一碗熱湯，示意我喝下。多少年來，我沒有親口叫婆一聲媽，那次，我真的沒忍住，“媽，有您真好！”于是我跟婆婆談了很多很多。打開了多年封存的記憶，我也真正體會到了母親對于兒女們的殷殷期望。同時明白，愛，并不是一種偏袒、私心。是一點一點的累積；是慢慢的滲透；是和風細雨似的浸潤。它，不僅包含在一碗飯食里；一顆糖果中；一個舉動里；一個眼神中；也包含在精神的滋潤中。</h3><h3><font color="#010101">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更加呵護，體帖我那年邁的婆婆，對她有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font></h3> <h3>家鄉(xiāng)的美景</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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